時隔幾日,聲名漸起的樓蘭醫館被封,整個洛城再度沸騰起來。
這一陣關于樓蘭醫館的事情實在不少,這個醫館自開業起不久就惹來不少議論,不過最後卻都化險為夷,也讓蘭瞳的醫術逐漸響徹洛城。
不想,在她聲望攀升的時候,洛城城主卻帶來了消息,說蘭醫師醫死人!
「這不能吧,蘭醫師醫術很好的,她可是治好了不少人的病吶!」
「怎麼不能,她要是真的醫術好,能躲到洛城來?哼,早到羽京那享福去了,我看這事八成是真的。」
「哎,這樓蘭醫館才開沒多久吧,怎麼就出了這麼多事,可真是不吉利!」
「樓蘭醫館的藥便宜,咱們去買藥態度也好,蘭醫師醫術又高明,人也好,我看八成是有人嫉妒又耍陰招了,真是,莫不是看人家孤兒寡母好欺負呢。」
「就是,我可是第一次看到過這麼醫術好又和顏悅色的醫師,老醫館那邊的醫師醫術爛不說,那眼楮是長頭頂上的,還勢利得不行,每次給人開藥都是一大堆得而貴重藥材,費了好些錢不說,病還治不好,哼,他不也醫死過人,怎麼就沒見人來抓過他?」
從何家那件事後,樓蘭醫館的名望攀升到一定高度,從百姓們竊竊議論的話語中就知道,多數人對她的態度從先前盲目的群起而攻之到現在的不自覺維護,有很大的進步了。
洛城城主見這麼多人都向著蘭瞳說話,不免錯愕,細細地打量著面前的女子幾眼。
蘭瞳心下感嘆,這小地方民風就是淳樸啊,她只不過做了一些醫者理該做的事,可是他們卻把這個當作恩德,自覺地維護起她來,說一點不感動那是假的。
「城主大人,我可以跟你走,不過我有個條件,希望您別封了樓蘭醫館。」現在醫館里的許言也略能看些小病,抓藥也不在話下,原本她是無所謂醫館關不關門,她是不差這麼點收入的,但看到人們這般維護她,她心里有種奇異的感覺,這種被人打心眼里尊重愛護的感覺第一次滲入心間,讓她驚訝而又欣喜,這才開口求情。
城主冷笑︰「蘭醫師,你覺得你有資格跟我講條件嗎?現在是我要逮捕你,你還真看得起自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蘭瞳微微一笑,眼底折射出幾分暗夜霓虹般華艷的光彩,「城主大人,莫要後悔才是。」
城主神色一凜,心頭顫顫。
最後蘭瞳還是跟著他離開了,其實若是她不想,自然誰也帶不走她,若在以前,她或許會不管不顧地出手,但現在,她不能!
她意識到了,她現在的人脈還太少,她不需要單人獨力的高調,因為這樣同樣會招來許多的麻煩,更會給尋找硯樓鳳帶來更多的阻力,所以現在她改變以前的作風,打算利用城主為自己謀取更多有用的信息。
地牢中,城主欲讓人將她上鎖,卻被蘭瞳笑著打斷︰「城主大人別費勁了,這里的鎖還困不住我。」
城主眼眸一冷︰「你想反抗?」
「我若想反抗,你以為你帶得走我嗎?」與先前在洛城街道上的溫潤淡雅不同,此刻的她神情淡冽,眉目清冷,一股無法言語的強大自信從她身上散發出來,讓人無法不相信她此刻說的話。
城主眸子微微眯起︰「來人,上鎖!」他就不信還治不了一個小小的女醫師!
城主身後的數名侍衛突然發難,拔劍指向蘭瞳,同時有幾個將長長的鐵鎖鏈甩來,想制住她的行動。
蘭瞳嘴角微勾,似在嘲笑,任由那幾把劍架在她脖子上,更是任由他們將鐵鎖捆住了她的手腳。
「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原以為她能說出那樣的話也是個厲害的人物,不想她連反抗都沒有,就這麼讓人將她捆住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看著自己身上的長劍在被捆住手腳後便移開,蘭瞳不免好笑,「我是有幾句話需要問問,我記得因為織羽國醫師數量不多,所以醫師在織羽國的地位也是頗高的,要治醫師的罪應該要報到上一級城市也就是七大城中的英林城吧?可你憑借一個含糊的借口,就將我逮捕入獄,怎麼也得給我個說法不是?你說我醫死了人,在哪里醫死的?可有人看見,或者有物證證明我醫死人了?」
城主屏退左右,直到牢中只剩下他們兩個,才輕輕笑了起來︰「人證物證?當然沒有,因為你醫死人的借口是我編出來的,目的只不過是將你抓起來罷了,誰讓你這般不長眼,得罪了人呢,至于進了這牢房你還能不能出來……哼,自是我說了算!」
他敢直言真相倒不是他骨子里有多麼狂妄,而是希望能夠震懾她。
誠如蘭瞳所言,織羽國十分重視這些醫師,尤其是有一定名望的醫師若是犯了死罪,必須得上報才能處決。
他是眾目睽睽之下到樓蘭醫館抓的人,雖然能關她卻不能私自處決,否則一旦被發覺,他這個城主也做到頭了。所以他只得坦言相告,那個欲抓她的人背景雄厚,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否則又怎能令他這一城之主也得听從呢。
「英林城的青老果然有幾分手段。」蘭瞳淡淡點頭。
听她這麼一說,城主面露喜色︰「可不是!蘭醫師,我實話跟你說吧,只要你離開洛城,並且保證不再幫柳府的人,我立馬可以放了你。青老那邊也是這個意思,不怕跟你說實話,青老可是英林城有名的醫師,即便是在羽京,那些達官貴人也會賣他幾分面子的,你又何必為了幾個不相干的人把自己搭進去呢?」
其實他也不願意隨便去招惹這些醫師,他們在織羽國享有的地位極高,若不是青老親自寫信來,並且拿出那個極有說服力的信物,他也不敢貿然去抓人。
蘭瞳冷笑︰「那我也奉勸城主一句,你何必助紂為虐,說不定哪天也把自己搭進去了。」
「蘭醫師,若不是看在你尚得民望的份上,我是怎麼也不會開口勸你的。青老背後的勢力不是你能得罪的,只要他把那象征身份的東西亮出來……別說是我,就算是英林城主也得給他幾分面子!」
「象征身份的東西?」蘭瞳似笑非笑,「這個?」
城主微微抬頭看她,面容剎那呆滯,她……她、她身上的鐵鎖鏈什麼時候沒了的?!
蘭瞳伸手在自己的衣裳上拍了拍,只見一層細細的鐵黑色粉末從身上滑落,正是她以戰氣催毀的鐵鎖鏈,像這樣普通的鎖鏈哪里抵得上她鑽石級的戰氣。
就在城主發呆尚未醒過神來的時候,蘭瞳已經將手中的東西舉到他面前。
「啊!」城主大驚,忍不住退了好幾步,「你、你手上怎麼會有這麼個牌子?」
蘭瞳手中執著的是一塊銀質牌子,上面一個紅色圓點,中間有個字隱隱浮現,這是一枚銀丹令,代表的是銀品丹師的身份,而且是丹宗的銀品丹師!
想之前青老讓人送來的那個令牌也不過是個木丹令,也就是說,他是丹宗的人,但還不是丹師,木丹令與銀丹令,在丹宗里身份地位相差的何止是百倍!
城主忽然覺得自己的腿有些癱軟,晃晃悠悠跪倒在地︰「蘭、蘭醫師……不,蘭丹師,這、這都是青老的主意,我也沒有辦法。」橫豎都是得罪人,青老在英林城那是連英林城的城主都要禮讓三分的,洛城只是英林城下轄的幾個小城之一,他若不幫忙,青老在背後給自己穿小鞋,只怕他城主之位也保不住。
「起來吧,我在洛城開個小小的醫館也不過是不想曝露真實的身份罷了,切記,我的身份要保密。今日若不是被你帶到這里來,我可沒打算曝露身份的。」蘭瞳不慌不忙收起手中的銀丹令,嘴角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眸底微微一松,城主並不知曉,今日她這一舉措完全是在賭。
墨兒曾截下青老的信件,里面還放著一個木丹令,她便猜到青老應該是丹宗安排在英林城的暗線,雖說織羽國和丹風國看似水火不容,但丹宗畢竟只是一個宗派,且勢力已經滲透了天蒼大陸,表面上他們尊重丹風國,不與織羽國往來,可是織羽國乃是天蒼大陸三大國中最為富庶的一個國家,丹宗又豈會真的放過?
她想,丹宗暗地里應該派了不少類似于青老這樣的醫師入駐織羽國,暗地里籠絡了不少人,而這些人的存在其實織羽國一些較為高層的人是清楚的,否則洛城城主也不會看到青老拿出木丹令便按照他的話去陷害抓捕她。
只不過他並不知道,蘭瞳手上也有這樣的令牌,還是銀丹令。
蘭瞳手上的銀丹令是她來天蒼大陸之前,曾去竺遺仙島向沈掌門討要的,她听說竺遺仙島所沿用的方式與數千年前丹宗所用的標志是一樣的,同樣是分了木丹令、鐵丹令、銅丹令、銀丹令和金丹令等幾種令牌,其中能得到銀丹令者已是不多,至于金丹令就是整個竺遺仙府也就只有沈掌門一人擁有,代表著掌門的身份地位,即便當時碧溪也達到了那個水平,但他所持也依舊只是銀丹令。
所以當蘭瞳討要時,也不過是要了銀丹令,但對此時的情況來說卻是剛剛好。而她更加慶幸的是,幸好丹宗還是沿用古老的標識,才能令她手中的銀丹令有用武之地。
原本她可以直接動手讓他屈服,但若是能反過來利用他城主之便替自己打掩護用處豈不是更大。
城主眼神一定,看向蘭瞳的方向微微閃著異光,心念斗轉,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子竟然會是丹宗的銀品丹師,想到丹宗內部的情況,再想想蘭瞳處心積慮地利用小醫館掩飾自己的身份,他眼底劃過一絲了然,「我明白,蘭丹師放心,若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便是。」
此刻他心里隱隱有些興奮,他清楚地知道織羽國現在是多麼需要醫術高明的醫師,更遑論是丹師了,蘭瞳這樣的身份即便可能是被壓下的那一派的人,但以她高超的醫術和煉丹之術,即便走到哪都是備受尊重的,若是將來能將她舉薦到羽京,那她得享榮華的時候,自己或許也能沾沾光,調往大城里去,以後就不用窩在洛城這麼個彈丸之地了。
蘭瞳可不知道城主心中自動給她安了個身份,反正他也無法到丹宗查詢是否有她這樣一個人,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不過既然青老三番幾次欲除掉她,她也不能讓他太好過了,免得他三不五時就得尋尋自己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