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年多的緊張培訓,蘭瞳手底下那些醫師大部分能夠出師了。
第一批招收的醫師因為急需派用的關系,都是選的曾經做過這一行的醫師進行培訓,有經驗的醫師培訓起來也接受得快,無需從頭開始。當然,期間她也招收了不少資質不錯的,短短半年時間也學得不錯了。
早在兩個月前織羽國在其七大城中已經建好了一批醫館,僅用四個月時間便建立了大批醫館,其速度不可謂不快,同時也體現了織羽國皇室的重視。
前些日子,她已經將一部分醫術較為精湛的醫師分派到羽京和其他六個城市,實踐了一段時間,從各個城市傳來的反響都不錯,織羽皇帝龍心大悅,織羽百姓亦是交口稱贊,以後生個病總算有地兒醫了。
再有三個月時間,蘭瞳結束了培訓,按給他們考核的成績來分派,能夠留在羽京的自然都是醫術較為優秀的。
然而就在蘭瞳他們的工作漸漸步入正軌時,在七大城中的濱城醫館出了事,據說醫館里的醫師醫術不精,醫死人了。
其實這樣的事兒並不新鮮,而且這醫館可是皇室所控,不需蘭瞳出馬,羽驚綸便已經派人解決了。
可是接下來的一個月,天星城、萬嶺城和豐陽城這三大城市也都相繼出了問題,漸漸的有百姓傳言這些醫師的醫術不行,會醫死人,一時間各大城市醫館出現不少鬧事者。
當羽驚綸將事情告知蘭瞳時,這件事已經鬧得挺嚴重了。
看著羽驚綸略顯焦急的模樣,蘭瞳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你先別急,只怕這事兒不簡單,醫館開業最早的也有一個多月了,先前並沒有發生什麼事,可最近這一個月出的問題也太多了,這也太巧了,我想是有人故意使壞。」
羽驚綸也不笨,稍稍分析了一下,便道︰「這些醫館都以皇室的名義建的,按理說就算出事也不會鬧得這般厲害,而且,就如你所說,這個月出的問題也太多了,自然會引起一些流言,可在不同城市出的事,竟能在短短的時間里鬧得這般厲害,須得有人在背後推動,是誰有這麼大膽子敢暗算我們?」
蘭瞳笑著看他︰「自然是看織羽國不順眼的人了,當然,得是有那個實力的人。」
羽驚綸漂亮的眉毛高高一挑︰「丹風國?或者,現在還應該加上一個丹宗。」
「後一個可能性會大一些。」蘭瞳道,雖然丹風國也有可能參與,但很明顯,醫館出事,影響到的是醫師的聲譽,同時也會讓人質疑她的能力,更是質疑織羽國是否有自設醫館的實力,對于織羽國有影響,但還不至于使其國家動蕩。
這一陣她忙得腳步沾地,且醫館剛剛入手,還沒開始煉制丹藥,丹師之名並未傳出,所以人們輕易地質疑起這些醫師新手們。若是她金品丹師的身份傳出去,看誰敢質疑一個金品丹師教出的醫師!就是丹宗的人,對自己也不敢那般猖狂!
在天蒼大陸,丹師的地位是絕對尊崇的,比之魔法師和戰士都要高得多,即便是一些強者,在面對等級較低的丹師時,也是不敢輕易得罪的,它們可是各門各派招攬的對象。
由此可見,幾乎集中了天蒼大陸百分之八十丹師的丹宗在天蒼大陸有何等的勢力!可也正是因為丹宗的存在,丹師的地位才能被捧得那麼高。
蘭瞳抿了抿唇,眼中一片冷然︰「這幾日你找個人陪我去視察一番,我會親自揪出那些人!」她以前雖然低調,怕麻煩,卻不代表她就不敢惹事!
當初在天穹大陸,她與太多的勢力交好,且硯王府本身勢力驚人,倒是沒幾個敢犯到她頭上。不過來天蒼大陸這短時間她也明白,天蒼大陸的競爭力遠比天穹大陸要大得多,也殘酷得多!
你沒有實力沒有勢力,那就只有被人欺凌的份!
如果說之前她有心培養自己的勢力是為了尋找硯樓鳳,那麼,現在她是為了更好的生存,不得不變強。
萬嶺城那一次留給她的印象十分深刻,當時墨兒被迫交出神器,甚至差點被斬了手時,她心中的憤怒徹底被點燃了,她在憤怒之下殺了鞏秦安,雖然知道自己已經陷入極大的麻煩中,但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麼做。
硯樓鳳的出現讓她知道,她必須變得更強,才能保護好自己在乎的人,才能在這里生存!
從那一刻起,她感覺到自己心境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有些事既然無法避免,那就勇往直前!
她深吸了口氣,雖然硯樓鳳已經將她和三個孩子納入天魔塔的保護中,但他的根基太淺,總不可能敵國在天蒼大陸有著萬年傳承根基無比深厚的丹宗,更甚者,她殺了鞏秦安,丹宗定然將自己視為眼中釘,怕是連天魔塔也會被自己所累。
現在的宗主裘若謙之所以能這麼快上位其背後最大的支持者便是鞏家,如今鞏家少主被自己所殺,他和鞏家都不可能放過她。
此時她心里已經有了計較,她現在在暗處,丹宗在明處,與其等人家找上門來,倒不如她主動出擊,化被動為主動,而織羽國便是她對付丹宗的第一步!
三日後,濱城那里又出事了,濱城那幾個醫館的聲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若是不能挽回聲譽,只怕那醫館便要被暴動的人群給拆了。
羽京里,蘭瞳已經收拾妥當,在羽京碼頭等著羽驚綸派來的人,這回對外宣稱織羽國派了官員前去查案,她只是以保鏢的身份陪同。
遠遠的一道和煦的月牙白身影緩緩走來,一頭烏長墨發勾起鬢邊兩縷長發以發帶松松挽在身後,其余披散開來,在江風中飛揚,一張勾勒得分外精致的容顏在看到岸邊的蘭瞳時,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溫煦得仿佛春日的一抹陽光。
「羽驚風,怎麼是你?」蘭瞳有些詫異地看著他,隨後點頭,「氣色不錯。」
羽驚風嘴角的笑容更甚︰「這都是托你的福,這次我身體好轉,正好想出來走走,五弟比較忙,不能事事親為,正好我閑著也是閑著,便自請去調查醫館發生的事件。」
說完他的目光落在蘭瞳身上,泛起一縷驚艷的華光。
今兒蘭瞳一身黑色緊身勁裝,一頭及腰長發梳成馬尾,束在腦後,露出一張分外艷麗的白皙臉龐,一雙眼楮漆黑如墨,亮若星子,卻含著一抹不易靠近的清冷之意,細柳一樣的眉兒襯出一絲淡淡的嫵媚,瑤鼻之下一張嫣紅的唇粉女敕嬌艷,比玫瑰還要誘人,端的是冷艷無雙!
「從你的外貌來看,根本沒人會認為你已經是三個五歲孩子的母親。」蘭瞳淡淡瞥了他一眼,卻見他眼里有的只是坦然地贊賞。
她不僅微微一笑,頓時連她身後的那片壯麗江景都暗了一暗,羽驚風心中一跳,忙移開眼,不敢再直視她。
「你怎麼認出我的?」蘭瞳有點好奇,她如今以雪緋為名,就是織羽皇帝和柴王爺也真以為她是天魔夫人蘭瞳的師妹,只有羽驚綸才知道她就是蘭瞳,還是她告訴的,畢竟她易容前與易容後容貌太過懸殊,而羽驚風見過蘭瞳易容後的模樣也不過幾次,自她化成雪緋更是只見過一次,可他竟然認出來了。
羽驚風輕笑一聲,「一個人容貌再怎麼變化,她的眼楮總是不會變的。」
「就不許有人眼楮相似?」蘭瞳揚眉。
「就算相似,里面蘊含的東西也不一樣。」羽驚風忽然抬頭看了她一眼,笑得有些神秘,「你這趟出門會有不錯的際遇。」
「嗯?」蘭瞳打量了他幾眼,「你堂堂織羽國三皇子什麼時候改行當神棍了?」
「神棍?」羽驚風眨眨眼,隨後一本正經道,「其實,你沒說錯,我就是神棍。」
「呵呵,三皇子挺幽默,船來了,走吧。」一艘大船行來,蘭瞳疾行幾步便下了船,回頭,卻見羽驚風呆在岸邊,溫文爾雅地等著他前面的人擠進來,當下無語,身子一縱,直接掠過眾人頭頂,拉住他幾個翻身落回船上。
他優雅地撢了撢皺了的衣衫,沖蘭瞳一笑︰「多謝雪緋姑娘了。」
「你倒是好脾性,還慢吞吞在後面等,沒看到快沒位置了嗎?」由于這次他們準備暗中先調查一番,所以並未大張旗鼓地前往,免得打草驚蛇。
本來蘭瞳可以自己飛過去,或者叫龍紫玨帶她,只是這回要與織羽國的人一起,她自己飛過去把人給丟下總不太好,而叫龍紫玨載她的話就會曝露他是龍的身份,索性自己老老實實跟羽驚風坐船往濱城好了。
只是這船只可不好等,而且人又多,稍微慢點就沒位置了,所以她看到羽驚風氣定神閑地候在別人後頭,十分紳士地讓人家先上,頓時對他就沒好聲氣,這丫現在還顧什麼皇子風度啊,不會擠也不會直接躍船上來嗎,真是!
羽驚風清咳一聲,低低道︰「我、我不是……」不是魔法師也不是戰士,所以想飛飛不下,想擠的話……他看了看隨後又擠下來的幾個高高壯壯的漢子,頓時腳步往蘭瞳身邊移了移,他壓根擠不過人家。
蘭瞳忍不住想翻個白眼,真是夠了,羽驚綸那麼厲害一個人,他的哥哥竟然是魔法白痴,不僅如此,他甚至連戰士都不是!
她滿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卻見他神色坦然,沒有任何黯然神傷的模樣。
一看到蘭瞳的眼神,羽驚風笑著搖頭︰「不必這麼看我,我自小身體便弱,能活下來已是僥幸,至于能不能學魔法和戰氣,對我來說無所謂,我父皇和五弟都對我很好,這就夠了。」
「你倒是灑月兌。」蘭瞳眼里有一絲動容,身在皇族和世家大族里,若是不能修習魔法和戰氣,本身要承受的壓力就比常人大得多,即便是以前在天穹大陸那個小小的*城里,她蘭瞳的廢物之名也是相當響亮的。
而他身在皇族,承受的壓力比以前的她會更大更多,然而他卻有顆淡然的感恩的心,比起自己可強多了。
羽驚風淡淡一笑,垂下眼眸,不置可否,沒有人發現,他眼底劃過的那一抹淡淡的哀傷和眷戀,不是他灑月兌,而是他若不灑月兌,整日里傷春悲秋只怕早就沒了性命,他對這個世界,還有好多好多留戀的人和物,如父皇,如五弟,也如……
濱城一如其名,是一座繞著這條淮江所建的城市,這座城中還有一條著名的水街,水街兩旁是各色琳瑯滿目的商鋪,偏偏這條路卻是外面那條淮江的一處支流,要想到水街游玩,便需乘坐船只。
蘭瞳一行是直接乘著船經過這條熱鬧的水街的,在街尾處停了船,人們便上了岸。
濱城出事的那幾家醫館就有一家在水街,蘭瞳和羽驚風正打算先到這家醫館看上一看。
就在兩人經過一家酒樓時,正巧里面有個爛醉如泥的人被扔了出來,落在蘭瞳腳邊,酒樓門口還傳來伙計罵罵咧咧的聲音,大抵是罵的這個人總是喝酒賒賬,到現在還不還錢。
對于這種醉漢,蘭瞳自然不會理睬,沒想到她一腳剛抬起,卻被那醉漢給拽得差點摔倒,她美眸一眯,瞅了一眼腳底下,只見自己的腳被那人捉過去,將自己的臉在她鞋面上蹭了蹭,一串透明的液體便留在她的靴子上,復又放開,呼嚕嚕打著鼾聲。
蘭瞳那叫一個氣呀,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到下面的水里氣,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
原本她的腳被捉住時,她是想看看這人要做什麼的,能捉住她的腳,這個人當是有點實力的,當然,以她的實力自然是不怕人非禮,只是沒想到這醉漢果真醉了,把她的靴子當面巾了,叫她怎麼當作沒事一般,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听得噗通一聲,上頭酒樓里頓時探出不少人頭來,指著掉江里的醉漢哈哈大笑。
醉漢一落江立刻就清醒過來,看到自己往江里沉了沉,登時嗷的一聲躥飛上來,一頭一臉的水,狼狽不堪。
他擰了擰濕答答的衣擺,兩步並作一步追上了始作俑者蘭瞳,往他倆面前一擋,怒氣沖沖道︰「是你們推的我?」
羽驚風很沒義氣地往後退了一步,指著蘭瞳笑得文雅︰「不是我們推的,是她推的。」
蘭瞳這才注意到,眼前這位醉漢竟然長得十分俊美,年紀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當然,如果沒有那一身濟公活佛穿的百納衣一樣的破爛衣裳和凌亂的頭發,定然也是傾倒不少少女芳心的翩翩佳公子。
那醉漢醉眼朦朧,眯著眼楮看了蘭瞳好一陣,才打著嗝道︰「你、你把我推到江里,害我差點淹死,你得請我喝酒,否則別想、想走!」
蘭瞳掃了他一眼,拉著羽驚風便走,速度極快,只眼前一晃便沒了影兒。
醉漢急了,腳步一顛,下一秒人也跟著消失了,害得大街上和酒樓上不少打算看好戲的人紛紛瞪直了眼,這天天在聞香酒樓吃酒賒賬的醉鬼難道是個超級高手?
天啊,他們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
就連酒樓老板剛剛也在看熱鬧,看看是否又有哪個笨蛋發了善心或者被那醉鬼糾纏得不行給他騙了去,幫他付了酒錢,可沒想到剛剛那漂亮姑娘不僅將他踹下了江,事後還和那俊雅的公子一溜煙跑了,瞧那速度,絕對是高手!
而讓他更沒想到的是,天天在酒樓里被他打罵驅趕的醉鬼竟然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那速度比剛剛那漂亮姑娘還快呢!
他眼楮還沒來得及眨一下,醉鬼就不見了。
蘭瞳剛帶著羽驚風出現在醫館門口,便見那醉鬼倚在門口等著他們了,見蘭瞳來了,又打著酒嗝上前,伸出手︰「賠償!」
蘭瞳笑了,這回很是爽快,「成,你說賠多少?」
醉鬼皺著眉,也渾然不顧一身衣裳濕答答的直淌水,掰著指頭細細一算,打定主意︰「十個金幣,唔,又能喝上幾壇不錯的酒了。」
羽驚風瞪大了眼看他︰「你這條命也太廉價了吧?」
「行!」這回蘭瞳笑眯眯地應了,羽驚風看著她臉上清艷華美的笑容,渾身打了個哆嗦,就見她抬起一只腳,指著那只黑色壓金線邊兒的漂亮靴子道,「我這雙靴子原價要五千金幣,你給我蹭了一臉口水,我也不要你賠多少,看你也是個沒錢的,這樣吧,賠上十分之一就好,五百金幣,將我剛剛欠你的十個金幣抵上,你現在還欠我四百九十個金幣,你準備什麼時候還?」
羽驚風一臉黑線地看著這個女人,還真敢開價啊,不過他的眼楮在她的靴子上一溜,登時沒話了,她說的沒錯,因為這雙靴子乃是刻有風系魔法陣的,可以加速的靴子,她算五千金幣已經是低價了,其實,她真的很厚道了。
只是,這事兒怎麼看怎麼奇怪,醉鬼一時間有些迷蒙,反應不過來,呆呆望著蘭瞳。
蘭瞳很是有耐心,擰著一抹微笑等著他將剛才她那一番話給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