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米若一片葉子飛落。
她的面前,是一張三天來沒動的策劃方案。
輕輕抱到床上,風皓天久久凝著那張雪白的臉兒。
這種抓狂,也讓他忽略了蘇小米的恐懼。
風皓天漾開迷人的笑意。真難得,米兒能想通。太好了。
「米兒有什麼要求?」風皓天唇角彎起美好的弧度。
風皓天絕不放手。
彎腰,風皓天將她抱起,來到海岸邊的休息區,放進柔軟的搖床。
張嬸在客廳里瞅著一桌子菜發愣。好心的佣人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從早上到下午,已經連換五杯,可沒有一杯動過。
「米兒——」風皓天覺得太陽出來了。伸開雙臂朝她走來。
虛燒。
挪開步子,還是有些搖晃。張嬸趕緊伸出手來。蘇小米卻輕輕推開了張嬸的手。
她看到他瞬間揚開的笑容,就似曇花那一瞬間的盛放。這個俊美的男人永遠都是那般俊美。可惜……
心中的落差幾乎就如廬山瀑布的傾瀉。令他一天比一天抓狂。
大掌真的伸過去了,來到她頸間卻滑落在胸口,一直滑落高高隆起的月復間。
只要有要求,總比好過這種絕食抗議。
又僵持了一天。蘇小米的眸光又暗了幾分。她明白了,風皓天的心就是鐵,再這樣下去她非但離不開這兒,當真沒有命再去補償藍輕舟。而他風皓天,也永遠處在風氏長輩及火狼幫的追責下。
一步一步朝草地上的男人走去。
沒有回答,沒有下文。風皓天就那樣平靜地躺在她身側,傾听著她均勻的呼吸聲。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蘇小米似乎睡著了。他側身凝著她。
寧願她成為他的鬼,也絕不讓她成為藍輕舟的人。這就是那個看上去優雅尊貴,其實只有一顆鐵一般心的風皓天。
「好。我馬上結。」風皓天低沉的聲音響徹整個臥室,「我馬上結婚,雲可晴一個小時後就會是我的妻子。米兒,現在可以去吃東西了。」
她或許只用等輕舟好起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而她,不能再有一次冒險。
他將頭埋進她胸口,唇肆虐著她的豐∼滿。這種親密,是用整整一個風氏都買不到的。
以後的日子那麼長,風皓天怎麼可能讓十幾個保鏢控制她一生。她乖了,風氏長輩安心,雲可晴安心。而輕舟和媽都會維持現狀。
蘇小米沒有回答。心里空空蕩蕩。她還來不及相信,輕舟就已經那樣了。不管凶手是誰,都與他風皓天有關。
他想掐死她。
「哦。」蘇小米只說了一個字,別開臉兒,仍然看著落地窗。準備了好多天的話,此時又沒法說下去。
搖搖晃晃地下樓,張嬸驚喜的叫聲立即響起,二話不說先準備了十來碗菜擺好。
蘇小米微微張開嘴兒,發不出清晰的聲音。
可風皓天懂了。
「這兩樣都與我無關。」風皓天說。稜角分明的五官只有他認定的堅持。
「絕不!」風皓天堅持。
蘇小米別開臉兒。目光落到落地窗外。
「阿瑟,喊醫生來。」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仰脖,黑瞳中似有晶瑩亮光閃過。
這蒼白的模樣去照顧藍輕舟?黑瞳閃爍著,風皓天抿緊唇,搖頭︰「阿美是你信任的護士,已經在照顧。她是專業護士。是省級一院的護士長。米兒可以放心。」策地男案。
蘇小米深呼吸。風皓天不明白呀。
「米兒,你真希望我與雲可晴結婚?」他緊握的唇擠出幾個字來。手收不回來。
醫生來了,看了情況,緩緩搖頭︰「先生,你太太應該補充營養,否則……」醫生沒有說下去。
「我有事和你說。」她說,可多日不見水米的人兒已經說不出來。沙啞的聲音讓風皓天皺眉。
蘇小米嗆住了。但開水多少進入她喉間,舌尖自覺多潤了幾下,聲音清晰了許多︰「放我離開。」
蘇小米靜默著。雲可晴的話猶在耳。她是在恐嚇,但這恐嚇隨時真有可能發生。而輕舟絕不能再受任何傷害。
「在你的心里,我,雪兒,鴻鴻,加起來不夠一個藍輕舟是不是?」她說不清楚,他說。覺得不該和此時的藍輕舟比,可一看到她絕情的模樣,那話語自己就跑出來了。
「如果我留下,如果想要當作任何事也沒發生,可以。我有要求。」蘇小米聲音越來越小,一杯鮮女乃的能量在絕食五天的孕婦身上不見得能起多大作用。
蘇小米淡淡笑了,看不出真意,似乎也沒力氣笑出來,只是唇兒彎起足夠的弧度︰「好。我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們回到從前,回到最初。你有未婚妻,我是你的情人。我住龍潭,帶著雪兒和鴻鴻,還有……」她縴細的胳膊輕輕擱到月復間,「還有這個孩子。輕舟所有的醫療費用由你承擔,我希望你能給輕舟請最好的醫生。你願意過來龍潭,你就過來。前提是——你和雲可晴結婚。」
「米兒,你徹底地否決了風皓天。」她不相信他風皓天能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這算哪門子的事。全世界的人都相信他風皓天,可最親密的女人卻不相信他。而他不能把她怎麼樣。
而他似乎忘了,自己已淡定近三十年。就算七年前身患絕癥,也沒有絲毫焦躁。
喝上一口,風皓天驀地摟緊她脖子,清冽的開水從他的唇中溢出,蜿蜒流入她咬緊的牙關中。
這異樣的情景讓風皓天心中一跳,長臂一伸,模上她額頭。
長身而立,風皓天接過一杯水來,送到她唇邊。
蘇小米會先一步說︰「皓天,昨晚的條件是你我的極限。」
風皓天走近她,似要說什麼。
原來束手無策是這樣一種感覺。
「是。我一定要這樣做。」蘇小米點頭,眸子漸漸清亮起來。
第二天,蘇小米依然安安靜靜地坐在臥室內。當然沒想著下樓,但風皓天接過張嬸準備好的鮮女乃,放在她面前。
沒有力氣,可精神的力量是巨大的。兩個小時後,那瓶營養液還在風皓天手中。
看著草地上沉默的男人,蘇小米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果然發燒了。
果然睡了。
藍輕舟痛苦,可是他現在無知無覺,這已經是一種幸福。只有他,明明好不容易放下一切負擔,布好一切局,讓風氏長輩不敢動他。全身心接受她,結果最後才發現。他和兩個孩子加在一起也抵不過一個藍輕舟。
她妥協了。
她虛弱地點頭︰「你結婚,我會送禮的。」
任他緊緊擁住。蘇小米有瞬間沒有出聲。她要安靜,要穩穩地拿到走出這座大門的自由。
二十分鐘後,熱能終于轉換成動能。她能站得穩穩的了。
蘇小米別開眸子︰「你想要一具尸體?還是放手?」
「好。」輕輕笑了,蘇小米跟著他下樓。
「除了離開,我可以答應你任何要求。」他說,躺在她身側,長眸凝著她憔悴的臉兒,「米兒,你怎麼可以欺騙我。米兒一旦走出,就沒打算回來。而地球,有時候真的太大了。」例如非洲那兒,如果走失個人,真的再也找不回來。
似乎感受到有溫暖的溫度,蘇小米杏眼微微睜開,只有一條縫兒那麼寬。看到他,她掙扎著坐起來。
她為什麼這麼不相信他?
他走了。
輕舟的一生,就是她的一生。
為什麼,她能為藍輕舟做到這地步,完全忽略他風皓天。此時此刻,這所有人里面神智最清醒,心里最痛苦的只有他風皓天。
蘇小米的臉兒太過安寧,也太過堅決。明明全身無力氣,可眸子出奇的清亮。她的意志力比體力更支撐著她。
「你一定要這樣做?」聲音低沉,隱隱帶著煞氣。風皓天凝聚的怒氣可想而知。
「我絕對不會放你去藍輕舟身邊。米兒,你根本就忘了你還懷著我們的孩子。我絕不放手。」更別說要照顧藍輕舟一生一世。
讓他娶另一個女人,這就是蘇小米的極限。
他猜中了她的心思。
「我要照顧輕舟。」她說,「我答應你,只要輕舟清醒,我就回來。」
端不起飯碗,蘇小米連筷子都拿不起來,只喝了點鮮女乃。
阿瑟遠遠瞅著海岸邊的兩個人,焦慮得擰起眉兒。來來回回邁著步子,搓著手兒想辦法。辦法沒有想出來,只把才長出來的青草給踩了個稀巴爛。
不肯輸液,蘇小米緊緊盯著那個針眼,發誓不肯讓它跑進自己血液里。
十分鐘後,她放下了杯子。安靜地坐著,等著恢復力氣。
凶一句都不能。
終于意識到蘇小米沉默的抗議,風皓天輕柔的話語在她耳際響起︰「米兒,乖!這樣就好。嗯,這樣才可愛。」俯首,長眸瞅到她嘴角的鮮女乃,他伸出胳膊,雪白的襯衫要抹過她濕潤的紅唇。可到了她唇邊,他忽然附身,吻掉那一滴鮮女乃。zVXC。
她的眸光一直跟著他進了勞斯萊斯銀魅。看到豪華轎車在春日下閃閃發光。
勞斯萊斯銀魅呼嘯著離開。
蘇小米慢慢收回迷離的眸光,安安靜靜地吃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