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好痛,我的臉好痛……」葉心雅不停的掉眼淚,一邊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惹怒晚吟姐的,對……對不起……哥……」
她的話,讓蘇蓮宸只覺心頭一凜。
冰漠的眼神,冷冷的剜著對面僵直的晚吟,下一瞬,抱起失色的葉心雅就要往外走。
卻不料,步子才踏出一步,結實的手臂就被一只冰冷的小手緊緊抓住。
她握得很緊很緊,以至于,手指間已經泛出駭人的慘白,而她的臉色,更是白得如同一張紙片,沒有一絲血色。
「蘇蓮宸,你放下她!」
冷硬的聲音至唇瓣間一字一句的溢出來,抓著他胳膊的手越來越緊,「相信我,她是裝的,我沒有傷害她。」
「放開我!」
蘇蓮宸的臉色如同被冰霜凍結著一般,冷峻的眉心間似在隱忍著某種怒意。
而晚吟,抓著他手臂的小手越發用力幾分,執拗如她,怎麼也不肯放開手去。
「放開!」
他再次冷冷的命令著,已經喪失了耐心。
「蘇蓮宸,她死不了的!你相信我!」
終于,晚吟歇斯底里的朝他嘶吼出聲。
她討厭他為了這個女人而擔心的模樣!討厭他為了她不知所措的模樣,更討厭他寧願相信這個女人的假戲,卻也不願听她一句解釋!
她一句‘死不了’三個字,明顯的讓蘇蓮宸漆黑的深瞳劇縮了一圈。
他瞪著她的眸子如同冰稜子一般,晚吟在里面看到了他對自己那濃濃的厭惡!身體恍惚了一下,就听得他冷絕的聲音在耳畔間響起,「心雅身體不好,不能流血!如若她有什麼不測,你也絕對月兌不了干系!」
晚吟的手,機械的從他的手臂上松了開來,手指間泛著異樣的蒼白,有些駭人……
心髒,不停的因痛而顫栗著,臉色慘白得早已沒了一絲血色……
頭昏,腦漲!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仿佛都在痙~攣,疼得她幾乎快要落下淚來。
「滾……」
一個冰冰涼涼的字眼,從晚吟的唇間溢出來……
蘇蓮宸抱著血流成河的葉心雅,早已奔出了咖啡廳里去。
那一刻,看著那抹孤冷的背影,晚吟只覺所有的情感幾乎快要崩潰決堤……
對面,卻見葉心雅慘白著一張臉,埋在蘇蓮宸的臂彎里,朝這頭的她,心雅的笑著!那麼自信,那麼得意!
那一刻,晚吟多想沖上去撕碎那張丑陋的笑臉!
狗男女!她不停的在心里咒罵著,卻只為了……撫慰心底那血流成河的痛處!
……
醫院——
「不是說過她不能流血嗎?怎麼又出了這麼多血?」辦公室里,賀擎天沒好氣的問著正不停的抽著煙的蘇蓮宸。
「你要再把她晚送過來五分鐘,她說不定就真的直接掛了!」
賀擎天的話,讓蘇蓮宸深邃的眼眸恍惚了一秒,下一瞬,斂了眉,繼續抽手中的煙。
「以後注意點!她這身體已經折騰不起了!」
「恩……」蘇蓮宸沉聲應了一句。
心底,卻是五味雜陳。
腦子里,全然都是謝晚吟那張似怒似嗔的面孔。
煩!
蘇蓮宸將煙頭狠狠的摁滅在了煙灰缸里,拾起頭問賀擎天,「心雅要住幾天院?」
「三天左右吧!再觀察觀察!」
「給我安排個vip房!」
「你要住這?」賀擎天訝異。
「暫時先陪著她吧!」
其實最主要的是,他不想回家!不想回家去面對謝晚吟那張情感復雜的面孔!
賀擎天瞅著蘇蓮宸的眼神有些怪異,「喂!你這可算腳踏兩條船啊!」
蘇蓮宸抬頭看他,「不算。」
一個是自己的妹妹,而還有一個……
大概,誰也不是,不過只是個同他有一紙協議的女人罷了!
一天一夜,蘇蓮宸沒有回家。
恰逢周末,所以,兩個人一天一夜沒有見過面,更別提打電話了。
晚吟守在家中,坐立難安,心底宛若被千萬只蟲蟻啃噬著一般,難受得要命!
她不停的給自己找活干,洗衣服,拖地板……
然而,手上的活兒在做,腦子里卻在不停的想著,現在那一雙人到底在做什麼?葉心雅是真的在醫院里了,還是兩個人其實在你儂我儂?蘇蓮宸其實干脆就已經住進了她葉心雅的家中去?
一想到這里,晚吟就覺腳心一陣冰涼,寒得她連心仿佛都凍痛了!
要命得疼!
終于,晚吟甩下手中的抹布,撥了一通電話給蘇蓮宸。
電話響了很久,那頭才接。
「有事?」語氣很冷,似距她于千里之外。
晚吟抽了一口涼氣,冷下聲線,問他,「你在哪里?」
「醫院。」
真的在醫院?!晚吟沉默了。
隔了好半響,才問他,「在什麼醫院?」
「你想做什麼?」蘇蓮宸防備的問她。
一句話,卻讓晚吟受傷的心,涼了又涼。
她想做什麼?她又能做什麼?莫非這男人真的擔心自己會殺了那個女人不成?還是自己在這個男人心中,真的就是如此歹毒的女人?
「你覺得我會做什麼?」晚吟冷笑,「怕我再用玻璃片割破她那張單純的面具?還是怕我真的把她給弄死?」
晚吟蒼涼的笑著,透著一種絕望的冰寒。
「謝晚吟!」電話里,傳來蘇蓮宸冷冷的警告聲,他的忍耐,已到極限。
晚吟嗤笑,「是!蘇蓮宸,你最好把你的葉心雅看緊點,看好點,免得她下次又被我給傷到,再有下次,說不定就不是只割割臉這麼夜單了!」
晚吟下狠話,「啪——」的一聲就將電話給切斷了。
卻發現,自己握著話筒的手,還在不停的發顫。
眼淚,早已不知何時從眼眶中漫了下來,將她蒼白的面頰染濕了個透。
她丟了話筒,蹲在地上,終是忍不住抱頭失聲痛哭。
痛楚以及冰寒,將她渾身上下裹得緊緊地,而她,就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般,嘶聲竭力的在里面掙扎著……
卻怎麼也,逃月兌不出這份痛苦的境地!
身體的每一寸骨血都在被這種傷痛啃噬著……腐化著……
疼!
要了命的疼!卻無人能修補這瘋狂折磨著她的傷口!
「蘇蓮宸,你真是個好壞不分的大混蛋!」
而她,為什麼會這麼賤的,偏偏只愛這樣一個混球!
而葉心雅……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心機女子!
能那麼不齊一切的割下自己的手腕,現在也同樣依舊是那一招置死地而後生!
如此決絕的女人,晚吟光想想,背脊都一陣發涼。
……
晚吟還是找到了葉心雅去的那家醫院,她是打電話問的賀擎天,猜到蘇蓮宸會將葉心雅送到那里。
晚吟到醫院的時候,蘇蓮宸恰好出去了,她直接找到了賀擎天。
「怎麼回事?臉色這麼差。」賀擎天看著晚吟蒼白的面頰,擔憂的問她。
「沒事!」晚吟笑著搖頭,故作堅強,「大概是昨夜沒睡好的緣故。」
賀擎天深意的看她一眼,心底其實也猜出了個大概來,便什麼也不再多說。
「葉心雅呢?她沒什麼事兒吧?」
「狀態不是很好。」賀擎天搖了搖頭。
晚吟蹙眉,「她到底是什麼病啊?很嚴重嗎?」
「恩!這是醫學界里一種很罕見的病,全世界也不過才多例,而治愈的只有百分之零點三,也就是,全球治愈的其實也不過就那麼寥寥幾個案例,至多十個左右!」
賀擎天的話,讓晚吟徹底鄂住。
「這……這麼嚴重?」
「是!」賀擎天點頭,「這種病,不能流血,不能受太大的刺激。」
「流血過多的話,隨時有死去的可能性?」晚吟宛若不置信般的問他。
「是!」
「……」
那一刻,晚吟只覺身體一片寒意……
葉心雅,她的極限到底在哪里?明明知道自己有死的可能性,卻每次都用死亡來拼那個男人對她的愛!
這個女人……
她斗得過嗎?對自己都如此決絕,那對她的對手呢?
「她在哪個病房?我想去看看她。」晚吟只覺手心一片冰涼。
「0vip特護室。」賀擎天說完之後,似不放心的補充一句,「晚吟,她不能受太大的刺激,所以……說話的時候,盡量小心一點。」
「我會的。」晚吟點頭,笑容有些蒼白。
如果葉心雅真的會因為她而受到刺激的話,那她還是那個心機深沉的葉心雅嗎?
病房內,晚吟拾了把椅子在她的床邊坐下。
葉心雅的氣色,看起來似乎還不錯,此時的她,正半躺在床上,安詳的看著窗外那皚皚白雪,水潤的眼底純粹得像一張白紙。
如果,她真的如表面上看上去那麼單純就好了!
「晚吟姐……」
她純粹的笑著,轉了臉,一臉單純的看著對面的晚吟。
這神情讓晚吟厭惡的皺了皺眉,她冷聲道,「別用這種表情看著我!我不是蘇蓮宸。」
葉心雅嗤笑出聲,「是啊!我哥最愛我這樣子了!只要我一哭,他就受不了了。對了,晚吟姐,你覺得在他心中是你這個妻子更重要,還是我這個小三更重要?」
她笑著,眼底盡是得意的神情。
晚吟搖頭失笑,「葉心雅,這樣的你是留不住任何一個男人的!」
只有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現給自己的愛的人,才會拿得住他的心!而她這般矯情造作,遲早有一天是要露餡的。
後來,晚吟沒再同她多說什麼,她知道,大概多說也無益了。
出了醫院來,看著被烏紗籠罩的天空,晚吟心下一片茫然。
她雖然明白蘇蓮宸遲早有一天是要從葉心雅那里逃月兌而出的,但……她已經沒有信心能挽留住這個男人了!
又或許,她真的是累了……
那種冰一樣的眼神,刀子一般的話語……再強大的內心,也終將無法承受。
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自己的娘家。
「怎麼這會突然回來了?」家里只有趙恣情在,晚吟窩在沙發里,情緒低落得似不願多說一句話。
趙恣情當然看出了些許貓膩來,「怎麼著?跟阿宸吵架了?」
晚吟抱著抱枕,沉默,仿佛是在醞釀著些什麼,神色木然。
「你倒是說話呀!」趙恣情見她這模樣,有些急了。
「媽!我想和蘇蓮宸離婚!」
四個字,從晚吟的唇瓣間溢出來,卻鼓足了她所有的勇氣。
只是,說出來時,她感覺到自己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原來,還是痛得這麼明顯……
悲愴一笑,眼底竟有淡淡的淚珠劃過,但她依舊只是保持著最驕傲的笑容,始終不肯讓眼淚滑落出來。
晚吟的話,讓趙恣情有好幾秒的呆鄂。
很久……
「不行!媽不同意!」趙恣情表明自己堅決的態度,神情有些焦慌,又有明顯的怒意隱在眉心處,「你們現在這幫年輕人,都不把婚姻當回事!總以為這結婚就跟過家家一樣!說離就離!不行!我不準你們離婚!再說,晚吟你現在要離婚的話,你就存心想氣死你爸!」
趙恣情的話,讓晚吟微微鄂住,心下更是一片澀然。
是啊!她怎麼都沒想過父親的身體,醫生都說了,他不能再受刺激了,如果他知道自己女兒要離婚了,說不定真的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而一病不起。如真是那樣,自己豈不是罪人一個?
「晚吟,你听媽說!」趙恣情握住晚吟的手,苦口婆心的勸她,「婚姻這東西靠得不單單是愛情,還有經營!媽不是不允許你離婚,媽真的是怕你只是一時意氣用事就把這婚給離了,倒時回過頭再來看,又後悔了!而且,上次你爸生病的時候,看阿宸那樣對你,媽可以打包票,他心里絕對是有你的!那種真摯的眼神,騙得了自己,卻騙不過我們這些老人精的眼楮的!」
「真的嗎?」晚吟不得不承認,趙恣情的話,真的讓她有些動搖了。
他的心里……有自己嗎?
晚吟的心緒真的是徹底亂了。
「媽,我今晚就住你這里吧!」
她暫時不願意再回去那個家了,更何況,那個男人,鐵定也不會回家住呢!
「行!這里本來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媽!謝謝你!」晚吟喉嚨哽咽,澀然的心底一片感動。
……
晚吟雖然沒什麼心機,但從來也不是個任人欺負的主。
這日,她又來到了那家她與葉心雅發生爭執的咖啡廳,而腰間,還挎著一個重重的大包,她直接找到了咖啡廳的經理。
「經理,能不能麻煩你把五號中午時分的錄像帶借我看看?」
咖啡廳經理怪異的瞅著晚吟,「小姐,這個錄像帶我們是不能隨意交給除警察之外的人員查閱的,如果一定要的話,得需要申請手續才行!」
晚吟朝天翻白眼,就知道……
什麼事情都非得這麼麻煩不可!
晚吟從包里亮出一沓紅色鈔票甩在經理的辦公桌前,「如果有這個呢?」
「小姐,你不要為難我!」
那就是錢不夠咯?
晚吟哂笑,又甩了一沓紅紙出來,「夠了嗎?要不夠,我還有!」
說著,她又甩了兩把,遞到經理面前,「給我錄像帶!這些錢統統都是你的!整整十萬!」
這是蘇蓮宸給她這個月的零花錢!而她,不過只是為了買自己一個清白!錢對她而言算什麼?什麼都不是!
唯有真相,唯有尊嚴,才是她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
她要拿這個真相狠狠的抽他蘇蓮宸一大耳光子!
在見到那一沓沓的紅色鈔票時,經理終于動搖了,「好吧!」他深呼吸一口,偷偷的從一堆紅色鈔票中抽了一沓出來,飛速的扔進了自己的辦公桌里,「小姐你趕緊把這堆錢收起來吧!放在這里被人看見了我可是承擔不起!」
「謝謝!」晚吟笑開,慌忙將其他的錢收進了自己包里。
看來蘇蓮宸給的錢也不是毫無一點用處。
「是這個嗎?」錄像帶里出現晚吟的畫面,經理忙問她。
「是是!就是這個!」看著真相就在眼前,晚吟有些激動,忙遞了個光盤給經理,「麻煩你幫我拷貝下來!」
……
夜里,蘇蓮宸竟然回來了。
一回來,他便直接進了自己的臥室去。
晚吟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推門而入。
蘇蓮宸月兌著褲子的手,僵在那里,回頭看突然闖進來的女人。
「……」
看著眼前這個果著上身,而下~身也已經果到了一半的男人,一抹羞窘的紅暈至晚吟的面頰漫過。
但,她也顯然沒有非禮勿視的意識,而是壯著膽子繼續往里走。
反正自己也被他看光過,兩個人這回算是扯平了。
蘇蓮宸倒是沒料到一向對這種事情羞澀的她竟然會就這麼從容淡定的走了進來。
邪惑的瞳仁眯了眯,下一瞬,他回頭,繼續從容優雅的月兌西褲,然後……連內~褲他似乎也不打算要放過……
「……」晚吟徹底囧到!
流氓果然就是流氓啊!
終于,晚吟扛不住了,忙別開了頭去。
他不嫌丟人,她還怕長針眼呢!
蘇蓮宸的內~褲終究還是沒有月兌下來,他站在那里,漠然的看著對面滿臉羞窘的女人,問她,「有事嗎?」
「有!」晚吟抬頭看他。
眼眸卻不經意間的還是被他碩~大的下~體給吸引住的!即使,被褲子給包裹著,可形狀……那麼碩~大,那麼剛強!
晚吟一顆心,竟開始怦怦亂跳起來。
莫名的,她又憶起了那天夜里,差點被他強。上的一幕幕,一張臉瞬間羞得通紅,忙再次別開了眼去。
「你……你先把褲子穿起來!」
蘇蓮宸笑,沒有太多的溫度,「不敲門就該承認不敲門的後果!」
他雖是如此說著,但還是扯過一旁的浴袍,將自己果~露的鍵軀裹了起來,「找我什麼事?」
他的態度有絲絲的冷漠。
終于,晚吟恢復了正常,走近他,「蘇蓮宸,在你心中,我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
她笑問著他,那麼嫵媚而又自信。
卻似乎,還透著許許多多讓他猜不透看不明的悲涼。
「在你心中,我的心就如同蛇蠍,我壞!我殘忍!而且我還好錢,對不對?」晚吟挑眉看著他,又繼續道,「在你心中,葉心雅就是一個天使,她純白,善良,溫婉,可人,嬌柔又沒有心機,對吧?」
蘇蓮宸斂眉,似有些煩躁,「你想說什麼?」
他討厭她這種陰陽怪氣的語氣!
「我能說什麼?我說什麼有人會相信嗎?」
晚吟冷笑,驀地伸手將手中的光碟拋在蘇蓮宸的書桌上,「既然我說什麼都沒有人要相信,那我只能……用真相來幫我說話!你就不想知道在咖啡廳里我跟葉心雅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嗎?去看看!碟片里全都有!有我從欺負她再到傷她的全過程!看看我是怎麼用那尖尖的玻璃碎片來戳破她的臉頰的!」
晚吟笑著,笑容有些扭曲。
而心,更是扭曲得一陣陣犯疼!
說完,不理會蘇蓮宸的怔忡,她轉身瀟灑的離開。
電腦面前,蘇蓮宸盯著桌上那依舊靜躺著的光盤,很久,他都沒有要拿起來觀看的意思。
手,撐在桌上,托住自己稍顯疲倦的魅龐。
隔了很久,終于,蘇蓮宸才拿起了桌上光碟,放入了電腦中去。
看著眼前一個又一個閃過的畫面……
杯子沉痛落地,那個單純的女孩拾起地上的碎片,問她,「晚吟姐,你覺得……在我哥心中,是我重要還是你更重要?他會選擇相信我,還是相信你?」
話音落下,她用碎片割傷了自己的臉頰……
繼而,對面的女孩,徹底呆住了。
而電腦面前的他,也徹底鄂住了!
接下來,就是自己開始遷怒于那個無辜的女人的場景……
「啪——」
他狠狠的一把將筆記本闔上。
那混賬的一幕幕,他實在不忍心再繼續看下去。
大手,拂過自己疲倦的面龐,漆黑的眼底全然都是殷紅的血絲,心底一時間紊亂如麻。
浴室里,蘇蓮宸將自己深深地埋入冰水中,試圖用這寒冷的感覺讓自己還紊亂的思緒清醒幾分。
他發現,自己的感情線,真的是一團亂麻!
對葉心雅,現在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思……
……
從那之後,兩個人再一次進入長達一個星期的冷戰期。
但這次是,他蘇蓮宸想方設法的找晚吟說話,但晚吟也不予理會!
蘇蓮宸發現,她這樣長時間的不理會自己,夜直就是一種煎熬,他真的有些守不住了!
「謝晚吟!」
他一從書房出來,就撞見了剛準備進臥室去的晚吟。
晚吟置若罔聞一般的,理都不理,直接走進臥室,預備摔門睡覺。
卻不料,臥室門被一只大手給抵住。
蘇蓮宸偉岸的身軀立在她面前,形成一圈灰色的陰影,壓迫著她,讓她極為難受。
「有事?」晚吟涼涼的仰起頭,看他。
蘇蓮宸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這張嬌媚的面孔,心底卻是一片恍惚。
宛若,很多天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看過她了……
明明每天都能感覺到她的存在,可是……他,竟然,是那麼思念她!
他們之間,其實不過,只是一個星期沒有說話而已!
好吧!他承認,這種冷戰的氛圍,他經受不住了!
「你打算鬧別扭到什麼時候?」蘇蓮宸直截了當的問她。
晚吟皺眉,「你什麼意思啊?」這話說得好像是她在無理取鬧一般!
蘇蓮宸有些挫敗,「我不想跟你再這麼吵下去了!一個家里這麼冷冷清清的,你煩不煩啊?」
她承認,「我一點都不煩!」
「……」蘇蓮宸幾乎是咬牙切齒。
手抵住門板,越來越用力,下一瞬,一伸手就把門內的女人一把給揪了出來。
「啊……」
晚吟的身子「砰——」的一聲,被他重重的壓在了冰冷的牆壁上。
「蘇蓮宸,你這個野蠻人!放開我!」
晚吟真是怒了,拳打腳踢的開始對身前這個男人實施家庭暴~力。
蘇蓮宸是何等的強健,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對他來說算得了什麼?!
他一動不動,不躲亦不還手,也不制止她,而是巋然不動的站在那里,任由著她揍著。
揍著揍著晚吟就沒了力氣,狂風暴雨逐漸轉為小雨點。
蘇蓮宸伸手一把將晚吟抱進懷中,摟得緊緊地。
「消氣了,就好好跟我談談!」
說真的,晚吟討厭他這種曖昧的態度,「蘇蓮宸,你到底想干什麼,你放開我!我沒什麼跟你好談的。」
「對不起……」忽而,蘇蓮宸壓低聲音道。
晚吟鄂了一秒,半響,才緩神回來,「你剛剛說什麼?」
「是!對于心雅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是我冤枉了你!」
「所以,就這麼簡單?」晚吟冷哼,「抱歉,恕我不接受!」
晚吟說著,就要進房間去,卻還是被蘇蓮宸一把揪住,「我們談談關于心雅的事情。」
「對不起,我沒興趣!」
是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唯一有興趣的是,其實我想跟你離婚來著,只是,現在考慮到我爸的身體,所以……請你忍耐一段時間!」
晚吟的話,讓蘇蓮宸鄂住。
有一秒,腦子里的思維,停止了轉動。
剛剛這個女人說什麼?她想離婚來著?!
蘇蓮宸漆黑的幽瞳深邃幾分,大手攫住晚吟的肩頭,低啞的嗓音在空氣里破開……
「謝晚吟,想跟我離婚,門兒都沒有!」
他強勢的撩下狠話,根本不待晚吟作答,轉身,便漠然離開。
「……」
晚吟愣在原地,半刻都緩不回神來。
……
病床上——
葉心雅慘白著一張臉,承接著身上這個變態般的男人。
(自行想象)
葉心雅快哭了,粉拳狠狠落在他的胸口,「齊擎石,我現在是病人!你知不知道?」
「病人?」齊擎石嗤笑出聲,「為了那個男人你可真是不折手段,這麼漂亮的面龐都舍得下手……」
齊擎石腰間的動作越發用力幾分,冷沉的眼底露出陰狠之色,「小賤人,你就那麼愛他?」
「痛……」
葉心雅渾身痙~攣,疼得她連呼吸都像是一種奢侈。
最後,在一陣疼痛與刺激中,葉心雅徹底昏死了過去,然睡夢中,卻一直叫著一個人的名字,「阿宸……」
她的全世界里,從來都只有他蘇蓮宸!
而他齊擎石……
除了恨,還是恨!在她的世界里,她只想要將這個如惡魔一般的男人狠狠的剔除掉!
齊擎石隨著她的嬌~吟,一次又一次瘋狂的要著她!
呵,葉心雅,為了那樣一個男人,你真的就什麼都願意,什麼都可以承受?!既然如此,那就繼續承受我給予你的這份痛楚吧!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
這是晚吟他們這個團隊與蘇氏合作的最後幾日了,一想到很快要結束這份合作,除了對蘇氏同事的些許不舍之外,其他的,對于晚吟來說,或許更多的其實是輕松吧!
這大概也是她在蘇氏的最後一次出差了。
去一個偏僻的小山村里做開發審核,其中需要一名經驗豐富的設計師陪同,晚吟听說這次蘇蓮宸有要事得去國外出差,並不會隨同他們一起進村落,于是晚吟才接下了這份任務。
隔天,他們就坐著小巴士到了山村里,村口里卻還有熱情的村民隨著村長們在迎接著他們。
果然,村落里,民風就是比城里要來得淳樸。
「這麼平和的村莊,真是可惜被開發了!」晚吟由心的感嘆出聲。
慕喬帆只是笑,「你這只是片面之見,這里所有的村民可都在期待著他們的村落被人開發,那樣他們才有更多的金錢來源,才能過上更好的日子,所以,凡事大概都有利有弊吧!」
「也是!」晚吟笑笑,覺得慕喬帆說得也不無道理。
「不過,在這里做開發,蘇蓮宸能賺錢嗎?」晚吟狐疑的看著慕喬帆,很是不解。
慕喬帆淡淡一笑,「有政府支持,怕什麼!」
一句話,卻是深意十足。
也是!像這樣的扶農開發方案,就單單一個政府撥款,都能把所有的投資款批下來呢!這種項目,大概是屬于只賺不虧的吧!有政府養著,怕什麼!
「喬先生,謝小姐,最近這段時間,你們可得注意些身體,村里最近鬧瘟疫,挺嚴重的,都不知病死了多少人!哎……」村長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喬助理和晚吟的身邊,插入他們的對話,好心的叮囑著他們。
「瘟疫?」兩個人皆是一楞。
晚吟心想,她還不至于這麼倒霉吧?
「是啊!最近被隔離的人也不少!哎……」村長嘆了口氣,有些焦慮,然見晚吟面露慌色又忙安撫道,「謝小姐你也不用太擔心,只要小心飲食,也不會出什麼問題的。當然,出門最好帶上口罩。」
「好的!謝謝。」
待所有的人在旅社里被安頓好之後,已經是夜里時分了。
期間晚吟又听得旅社老板有提到這場瘟疫,村里不過幾百來號人,卻已經有一百來人被感染了,死了將近四十多個村民,其他幾十個村民都已經被瘟疫站給隔離起來了。
不得不承認,當自己面臨瘟疫這麼近距離的時候,其實心里還是有些慌的。
于是晚吟去小商品店里買了一些消毒水過來,給自己和所有同事住的房間統統都消毒了一遍才放了心下來。
該注意的,晚吟還是特別注意!畢竟,生命這東西可從來開不起任何的玩笑。
這次的出差可不像上次去香港一般那麼清閑!
每天他們一群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有時候甚至于連一頓熱飯都齊不上吃,白天在工地累了一天,晚上一回來,洗完澡倒頭就睡。
這期間,晚吟沒有接到蘇蓮宸的任何電話,當然,她也更加沒有期待過他會給自己打電話。
從那日他們吵過架之後,蘇蓮宸就再也沒有同她多說過一句話,兩個人的日子又再一次回歸到了從前陌路人那般的生活。
晚吟也放棄了糾結,放棄了掙扎,一切順其自然倒也好。
躺在床上,就這麼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的就睡死了過去,再醒來,她卻是被熱醒來的。
說起奇怪,這明明是寒冬臘石頭的天,可她竟然會被高溫熱醒來,一模自己的後背,竟然全濕了,而且,頭重得讓她有些犯暈。
一撫額頭,糟糕!發高燒了!許是最近身體透支的緣故,白天又在寒雪中受了凍,這會發點高燒,鬧點小感冒倒也實屬正常。
迷迷糊糊的晚吟也沒做多想,撐著虛軟無力的嬌軀從床上爬起來,翻出自己隨身帶過來的感冒藥以及退燒藥,就著水就吞了下去,心里琢磨著明兒早上起來感覺該會好些的。
清晨——
晚吟睡得昏昏沉沉之際,就听得自己房間的門被人敲響。
「晚吟!晚吟?醒來了嗎?」門外,傳來喬助理的低喚聲。
晚吟艱難的翻了翻身,強迫著自己撐開重重的眼簾,輕輕在被子里嗯了一聲,卻發現喉間干澀的厲害,連聲音都有些嬌。軟無力。
頭,痛欲裂!仿佛隨時快要爆開一般。
身體,無力的似被人抽空了靈魂,明明是想要起身來的,卻怎麼也使不出一分氣力。
「喬助理……」
晚吟虛弱的聲音透過房門傳了出來。
慕喬帆心底閃過一絲憂慮,敲門的手指變得更加急切起來,「晚吟,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聲音听起來怎麼這麼虛弱?」
「好……好像是……」
晚吟的頭,暈得像是天地在旋轉一般。
她強撐著身子從被子里爬起來,渾渾噩噩的往門口走去,步子踉蹌得讓她好幾次差點摔倒,好在扶了一旁的桌子。
門才一拉開,慕喬帆看著眼前的晚吟嚇了一大跳。
「天!晚吟,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病得這麼厲害?」
臉頰通紅,泛著異樣的色澤,而她那一貫紅潤的唇瓣此時此刻卻泛著一種駭人的烏色,而她的眼楮卻腫得像是兩粒棗核,無神得沒有一分焦點。
「我……我好像感冒了……發高燒呢!」她的聲音,無力得幾乎讓人聞不可聞。
慕喬帆伸手探上她的額頭,嚇了一跳,「天啊!好高的溫度!」他一下子慌了手腳,「晚吟,你先去床上躺著,我現在馬上去替你找醫生!」
慕喬帆扶著晚吟躺上了床,下一瞬,便飛奔出了她的房間去找村里的醫生。
理智告訴他,這丫頭的病並非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只是發發高燒,一個小感冒而已!他感覺……像是那場瘟疫!
高燒,頭暈,無力,眼腫,她所有的癥狀都有,只除了嘔吐。
結果,慕喬帆才一踏出晚吟的房間,她便吐得唏哩嘩啦,宛若整個五髒六腑都快要被她吐盡了一般。
這種生病的感覺,極致的痛苦!這絕對比任何一次病痛,都來的磨人,也更挑戰她的意志力!
其實,這會的晚吟,大概也猜到了,或許,自己只是倒霉的中了這場瘟疫……
很快,村里的醫生就給確診了。
「得立刻把病人送到隔離疫站去!」緊接著,已經有人給隔離站打電話了。
「這……」慕喬帆在一旁急得團團轉,「醫生,這病能治好吧?進了隔離站我們還能去看看她吧?」
「這個我們暫時都不能回答你,你們都先離開這邊!免得被病毒侵入,快!」醫生秉著為眾人生命著想的意念,轟他們離開。
晚吟躺在床上,頭昏腦脹,感覺渾身像是水腫了一般,難受到了極點,身體也燙得讓她熱汗涔涔,而周遭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早已沒了任何知覺,她只听到了個模模糊糊的聲音說要把她送進隔離站去。
慕喬帆從旅店出來,才發現自己手心竟然全都是汗。
掏出手機,顫顫巍巍的撥了個國際電話出去,他覺得,這種事情,還是有必要同蘇總知會一下的。
「蘇……蘇總。」他的聲音,還有些慌亂。
畢竟,這場瘟疫不是個小事,而是一個隨時有可能要了人命的大事。
「恩?」那頭蘇蓮宸似在忙,卻听得慕喬帆如此慌亂的語氣,蘇蓮宸心頭警鈴大作,「怎麼?工地上出什麼事了?」
慕喬帆一貫遇事屬于沉著型的,倒是第一次見他這般焦慌。
「不……不是!」慕喬帆舌忝了舌忝唇,才繼續道,「是謝總監!她……她剛被檢查出染上了當地的瘟疫,現在已經被隔離了!」
「瘟疫?!隔離?!」蘇蓮宸幾乎要以為自己听錯了!「什麼瘟疫?為什麼政府從來沒有報道過?」
想也知道,一定是政府怕慌了人心,所以才不敢做大幅面的報道。
「該死!」那頭只听得蘇蓮宸煩躁的咒罵一聲,「喬助理,你隨時同我保持聯系,有什麼問題,及時通知我!」。
「是是!」
電話被那頭的蘇蓮宸匆匆掛斷。
很快,賀擎天的行動手機響了起來。
「喲!什麼大事讓蘇總從這麼遙遠的美國給我打這個跨國電話呀?」賀擎天同電話里的蘇蓮宸貧嘴。
「少廢話!現在馬上替我趕去石頭亮島的巫山村!」蘇蓮宸的語氣難得露出幾分焦灼。
「喂!干嘛?我現在馬上得進手術室呢!」
「晚吟在那邊染了瘟疫!已經被隔離了,現在你必須給我跑一趟!我不放心那邊的醫質力量!」
「這麼嚴重?不過……」賀擎天狡猾一笑,吃準了那頭蘇蓮宸的死穴,「讓我這麼大老遠的跑一趟,那蘇總怎麼著也得稍微聊表一下誠意吧?」
都這種時候了,還不猛敲這男人的竹竿更待何時啊?
其實,賀擎天嘴上雖是如此問著,而手上卻早已開始收拾醫藥箱了。腦子里也正飛速運轉著該怎麼來降服這場瘟疫。
「多少?」蘇蓮宸就知道這個禽~獸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他!
「蘇總就是大方!」那頭,賀擎天猥~瑣的笑著,悠悠的至唇間吐出個數字,「一百萬……」
「三十萬!」
「哇靠!她謝晚吟一條命就值你三十萬?!蘇總,您也太摳門了吧?這都不夠你塞牙縫的呢!」
「五十萬!」蘇蓮宸咬了咬牙。
「一百五十萬!」賀擎天再次獅子大開口。
「媽的!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庸醫!」蘇蓮宸咬牙切齒,「一百萬成交,趕緊給老子滾過去!你要敢讓她出什麼事,就自己提著人頭來見我!」
「是是!不敢不敢哈!」賀擎天回的狗腿,笑得卻歡暢淋灕。
尼瑪喲,平白無故的就撿這小子一百萬,這回可真是讓他徹底血洗了從前的恥辱!大仇是報了,賀擎天扛起醫藥箱,隨意的收了幾件貼身衣物就往巫山村趕去。
晚吟已經被隔離了,而賀擎天要見到她還得需要一連串的手續。
他拿出醫師證明,又向當地申請加入志願者的行列,當地村委會上見到他擁有如此豐富的醫學經驗,方才批準了他進入隔離站替病人診治。
其實隔離站內幾乎都是政府委派過來的醫生,醫師力量應當也差不到哪里去,大概他蘇蓮宸是太擔心里面這被隔離的丫頭了。
賀擎天穿著隔離服進入隔離站的時候,里面全然都充斥著一種難聞的消毒水味道,這種味道比醫院里更甚,更難聞,四處可听到病人難受的呻~吟聲,在這里,連空氣都仿佛彌漫著一種壓抑的灰色……直讓賀擎天這個見慣了生老病死場面的他都有些透不過氣來。
在見到晚吟時,賀擎天幾乎都快認不出她來了。
她曾經那張蜜色的鵝蛋臉,才不出一天的時間就已經消瘦得整個陷了下去,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而曾經那雙嫵。媚的眼眸此刻更是腫得如同棗核眼一般,甚是不美,烏色的唇瓣干裂著,有淡淡的血絲溢出來,很是駭人。
她安靜的躺在床上,不像其他病人那般哼哼嘰嘰著,而是斂著秀眉,似在隱忍著某些難耐的痛楚。
這樣堅強的態度,倒十足讓賀擎天有些意外,看來,這次蘇少栽這丫頭手上也不是不無道理的,兩個要強的人兒,總該有一點惺惺相惜的味道!
「晚吟?!晚吟……」賀擎天隔著玻璃門在外面喊里面的她。
昏睡中的晚吟迷迷糊糊間仿佛听到了有人喊自己,她艱難的撐開眼簾,偏頭去看,動作有些僵硬,然在見到隔離門外的賀擎天時,微微驚住。
「賀學長?你怎麼會在這里?」晚吟強撐著自己起了身來。
「起不來就別動,好好躺著。」
「沒事。」晚吟虛弱的身子一點點往玻璃門靠過去,看著她這幅可憐模樣,賀擎天在想,要被蘇蓮宸見著了,豈不心疼死。
「你怎麼過來了?」她太詫異了。
「還不是蘇少,他給我一百萬,讓我來救你!」
「啊?」
這男人……到底在搞什麼?晚吟可真是一點也看不懂。
「今天有沒有覺得身體好些了?」
晚吟照實搖頭,「還是老樣子,吐得很厲害,眼楮也腫得特別難受!賀學長,我現在這樣是不是特別丑啊?」
賀擎天笑,「還有心情關心自己的美丑,看來身體還行!」
晚吟也跟著笑開,即使笑容有些慘白,「這可是女人一輩子最關心的問題呢!」
「哈!放心,依舊還是很美!」這當然是實話,只是,賀擎天說的並非外表美,而是內心美,那種與惡魔對抗的堅強態度,特別美!
「你在里面別太擔心,我這次來是取樣的,放心,只要找到了病毒根源,很快就能救你!蘇少可說了,要不把你治好,我得提著人頭去見他!」
晚吟笑笑,感恩的道了聲謝,只以為賀擎天談到蘇蓮宸的話全都是胡編亂造的。
對于上次蘇蓮宸的過錯,晚吟暫時都還沒有要原諒他的意思,而離婚的念頭其實也一直盤踞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她總是在想,如若父親的身體真是健康,現在的自己是不是當真就已經跟那個男人月兌離了夫妻關系。
不定吧!畢竟……即使是現在,自己那顆愛著他的心,還依舊那麼濃重!舍不舍得離婚,都是個未知數!
賀擎天一從隔離站出來,就忙撥了個電話給國外的蘇蓮宸。
然而,回他的卻一直都是關機,搞什麼鬼!
之後,長達十幾個小時的時間,賀擎天一直都沒有聯系上蘇蓮宸,直到凌晨四點,賀擎天睡得迷迷糊糊之際,忽而床頭上的手機瘋狂的響了起來。
「蘇蓮宸,你能不能積點德,現在才幾點,還讓不讓人睡了!」賀擎天昏昏沉沉的在電話里罵罵咧咧著。
「晚吟怎麼樣了?」蘇蓮宸劈頭蓋臉的就問他。
「你倒還知道關心人家,之前干嘛關手機?」
「飛機剛落地!」蘇蓮宸似在趕路,行色匆匆的感覺。
「誒?你回國了?」賀擎天一下子精神就振奮了,「不是吧?蘇蓮宸,你真為了她謝晚吟撇下了你那十幾億的大案子?」
這……太不可思議了!誰不知道他蘇蓮宸在商界那可是奸得很,錢字頭上一把刀啊!這樣的他,竟然會為了個女人而放棄那麼個大撈一筆的絕好機會?!
「你少跟我廢話,告訴我她到底怎麼樣了?!」看賀擎天還有心情問這些,蘇蓮宸其實心里也已經猜到那丫頭的狀態應該還不是很差。
「很不好!」結果,賀擎天重重的給了他當頭一棒,「現在那丫頭幾乎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賀擎天,你好好給我說話!」那頭,蘇蓮宸一陣冒火。
「我說的真是事實!反正你也回國了,你自己過來看吧!」
「我在去巫山村的路上!」
「這麼快……」賀擎天感嘆。
「你給我想辦法安排一下,我要見她!」
「這恐怕有難度!這隔離站一般人可不讓進,我進去都倒騰了一整天的手續,你又沒有醫師證,鐵定進不了。」
「那等我到了再說!」蘇蓮宸撂下了電話,看一眼時間,才四點,就算是找這邊的人疏通關系那也得等白日里才行。
黑色越野車在山間急速行駛著,此時此刻,蘇蓮宸只恨不能直接飛到巫山村去。
到了村里,已經是早上七點多了,村民們陸陸續續開始出來工作。
「找上頭的人疏通一下關系吧!憑著你身後的實力背景,哪有人敢不給面子呵。」賀擎天提議,即使明知蘇蓮宸不喜歡。
但,蘇蓮宸竟然答應了!
是,他從不濫用父親的職權,即使是經商也如此,可今時不同往日,為了能見到那個女人,確定她現在是否安全,顯然他此刻已經沒辦法齊及得了那麼多了。
然而,上面給他的答案,卻是拒絕!
有領導專程下來同他道歉,「蘇先生,實在抱歉,蘇市長剛剛打來電話,說這隔離站絕不允許任何非醫務人員進入!真是對不起,對不起……市長的話,我們這些小民不敢不從啊!」
賀擎天見蘇蓮宸臉色不大好,只能出聲安慰,「算了,你爸也是為了你好,你就別為難他們這些小官了,在你爸手下做事也不容易!」
蘇蓮宸怒得給自己父親撥了通電話過去,結果那頭一直無人接听。
「SHI。t!」蘇蓮宸煩躁的咒罵一聲。
「蘇少,你也別太擔心,那丫頭有我隨時在里面照看著,放心!」賀擎天安撫他。
放心個屁!
「還有什麼辦法能進隔離站!」蘇蓮宸問他。
「還能有什麼辦法?除非你也被感染差不多嘍!」賀擎天胡口亂扯著。
「……」蘇蓮宸盯著賀擎天的視線變得深沉幾分,「賀擎天,這瘟疫,你能治好吧?」
「當……」賀擎天得意的話才說了一個字,結果才猛然意識到什麼一般,忙道,「阿宸,你別發瘋了!這場瘟疫可不是鬧著玩的!再說,我也沒百分之百的勝率能幫他們把這場病治好!」
蘇蓮宸猖獗一笑,「要我被染上了,你的勝率就是百分之百了!」
敢不醫好他,估計他這輩子良心上都會過不去了!
「喂!你可別鬧著玩!你們蘇家可真就你這麼一棵獨苗,你爸要知道了,非得揭了我一層皮不可!」賀擎天急了。
蘇蓮宸只笑,「行了行了,跟你鬧著玩兒的!放輕松,放輕松……」
放個屁的輕松,賀擎天就恨不能一飛腿直接把這禍害踹天上去!
……
下午,蘇蓮宸隨著賀擎天在他的小型實驗室里游蕩著,這實驗室是防疫站臨時給他搭建里,無外乎就是讓他在里面研究瘟疫病毒。
蘇蓮宸看著桌上正擺著一支封閉的小試管,試管上還貼著寫著‘謝晚吟’三個大字的字條。
看著那殷紅的鮮血,莫名的,心微微扯痛了一下。
拿起來,看向正低頭專注的看著顯微鏡的賀擎天,問他,「這個是謝晚吟的血液抽樣?」
「上面寫著她名字呢!」賀擎天頭也沒抬,叮囑他道,「你別去踫,那里面可全是病毒!」
「是嗎?」蘇蓮宸故作不經意的問著。
隔了半會,就听得他的聲音悠悠響起,「如果我把這血打進身體。內會怎麼樣?」
「當然會……」說到一半,賀擎天猛地抬頭,臉色大變,「蘇蓮宸,你瘋了!」
一抬眼,就見蘇蓮宸的手臂上早已插著一支注射器,殷紅的血液正不斷的隨著他手指的施力而緩緩往他的身體內流去。
「你這神經病!哇靠!」賀擎天自知已來不及阻攔,絕望的閉上了眼去,卻不得不感嘆,「這愛情的魔力真有這麼大嗎?」
蘇蓮宸眉心緊斂著,忍痛把針頭拔了出來,「你少給老子廢話了!快點,安排我進隔離站!」
他從容的態度,絲毫也不像是個馬上就要被瘟疫侵蝕的人,而更多的……竟像是個馬上要見到戀人而倍感興奮的俗人!
「媽的!惹上你們這幫禍害精真是我上輩子造的孽!」賀擎天罵罵咧咧著將手中的試驗一丟,便掏出電話聯系隔離站的人。
蘇蓮宸只笑,一派悠閑。
果然,飛快的就有人來給蘇蓮宸做全身檢查……
兩個小時之後,他的身體開始有了一系列反應,高燒不退,唇色發青,眼楮開始浮腫,還連帶著嘔吐不止。
「SHI。T!賀擎天,你可沒告訴我這瘟疫會讓人變得這麼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蘇蓮宸真有一種悔不當初的感覺。
待會這模樣要被那女人見著了,豈不得笑話死她?!光想想她那幸災樂禍的笑容,蘇蓮宸就心底一陣發毛。
「嘖嘖,可真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賀擎天落井下石,只差沒爆笑出聲。
心里琢磨著,夜里等這混球睡了,非得拍張他的丑照,然後再發張微薄,明兒這家伙鐵定又是頭版頭條!
賀擎天穿著隔離服,領著蘇蓮宸進隔離室。
蘇蓮宸的隔離室安排在晚吟房間的正對面,當然,這是經過內部安排之後才會恰好撈到個這麼好的位置。
「學長!」晚吟見賀擎天過來,忙走至玻璃窗前,然下一瞬,在見到眼前的男人時,嚇了一跳,「蘇……蘇蓮宸?!你怎麼會過來?」
她震驚得干裂的小嘴都張成了‘o’字型。
他身上也同樣一襲淡藍色的病服,即使衣服很丑,但依舊難掩他鍵軀的偉岸。
只是,當年俊逸綽約的神采,此刻只隱約能瞄出幾分,眼楮浮腫得像是被人揍了兩拳,性~感的薄唇也泛著駭人的青色,但即使如此,他身上的優雅尊貴氣質卻依舊絲毫不減。
「你……你怎麼也染上了這病?」
好吧!晚吟承認,自己雖然之前一直在生這個男人的悶氣,可看著他這幅模樣,她心里頭真的還是難受得要命。
蘇蓮宸可能是剛發病的緣故,他的精神頭相比晚吟要好很多。
隔著玻璃,看著晚吟這幅虛弱的模樣,好半響,他都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字眼來形容她。
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手,攀上玻璃門,皺眉,復雜的神情瞅著眼前的晚吟,故作不快道,「謝晚吟,才幾天不見,你怎麼就把自己弄得這麼丑了啊。」
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那雙漆黑的眼底,全然寫滿著對眼前這個丑女人的心疼與憂慮。
該死!這場瘟疫到底是想把這女人折磨到什麼地步!
「這才幾天不見,就瘦成了這幅干癟模樣!以後這手~感豈不得越來越差?!」
「……」
賀擎天站在一邊直翻白眼兒,莫非這男人把自己折騰成這幅鬼樣子就是為了來目睹晚吟這幅丑態,然後狠狠的羞辱她的不成?
這家伙,明明關心人家就直說唄!別扭,還悶。騷!
本來還為眼前這男人這幅模樣而心疼的晚吟,一听蘇蓮宸這番毒舌的話,火氣就不打一處來,毫不示弱的酸他,「蘇先生,你進來之前是不是沒照鏡子的呀?你還以為自己依舊是當年那般英姿颯爽是吧?我告訴你,你現在充其量也就一野~獸!把你照片貼門上能闢邪,貼床上還能避~孕呢!」
「噗……」晚吟的話,讓賀擎天忍不住爆笑出聲,「哈哈!晚吟學妹,你這話形容得太……太貼切了!絕對能避~孕!哈哈哈……」
蘇蓮宸一張臉比包公還黑,冷哼一聲,「謝晚吟,你可真是不知好歹!」
被她罵著,明明心底應該很不爽的才是,可是看著她這幅還算比較有活力的樣子,他為她揪起的心,也稍稍能放松幾分了。
罵人能這麼帶勁,看來她的身體養得還不錯了。
蘇蓮宸不再搭理這頭的她,兀自進了自己的隔離室去,結果……
「SHI。T!賀擎天,你可沒給我說這隔離室條件這麼差!」
拜托,蘇大少爺,這里可是小山村,你還想要多好的條件!
「髒得要命!賀擎天,你出去讓人給我準備個大床過來!算了,兩個吧!施舍給對面那女人一個……」
喲呵!說得可傲氣了!
晚吟扮鬼臉,朝他大喊,「誰要你的施舍了!送給我,我也不要!」
賀擎天有一種預感,這個一向死氣沉沉的隔離室會因為這個挑剔少爺的進駐而變得熱火朝天起來。
晚吟低聲問外面的賀擎天,「學長,他不是人在國外嗎?怎麼也跑這村里來了?而且,他怎麼也被感染了?」
「還不是因為听說某些人被感染了瘟疫,結果連夜就從美國飛了回來,直奔這里!本來想借關系疏通一下進來看看你,可他爸往下施了壓,怎麼也不準他進來!這會沒辦法,只好用這種極端手段讓自己進來!不過,你知道他怎麼被感染的嗎?」
「恩?」晚吟听的心里一片恍惚,看著對面隔離室的男人還在不停的同簡陋的房間做斗爭,她的心底卻是又暖又澀。
「他也挺不要命的!把你的血樣直接輸進了自己身體中!」
「啊?」晚吟好半響都沒從震驚中緩回神來。
隔了很久,才喃喃道,「這男人,是不是瘋了……」
盯著對面他的背影,晚吟只覺眼里一陣潮潮的,燙燙的感覺,心里更是五味雜陳,道不明到底是什麼感覺。
「他……還好吧?」
「你放心,他的身體比你好,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那就好!」晚吟放心的點點頭,忽而又像是想起什麼道,「對了,那個……他比較愛干淨,估計這會特難受,能不能……安排個人幫他去做個衛生啊?」
「行!」賀擎天一口答應。
「他怎麼這麼笨……」
看著蘇蓮宸一個人呆在隔離室里,一副坐立難安的苦悶模樣,晚吟是好笑又心疼。
就為了能看她一眼,把自己折騰成這樣,有必要嗎?笨蛋誒!
……
終于——
隔離室被非常認真的清掃了好些遍之後,蘇蓮宸這才滿意的住了下來。
每頓飯都有人送進隔離室里來,這會蘇蓮宸又郁悶了。
看著眼前其實還算豐富的飯菜,他有些食不知味,而對面的女人,坐在桌前卻吃得津津有味。
「喂!謝晚吟,你是豬嗎?怎麼什麼都能吃!」
蘇蓮宸敲了敲自己的玻璃門,同對面的晚吟說話。
晚吟本不想回他一句的,但一想到這家伙是為了自己才遭受這份痛苦,心里又有些愧疚起來,生生壓下自己胸口的火氣,好生勸他,「吃吧!這都是醫生搭好的營養餐,有利于提高身體免疫力。」
「不吃,不想吃!」蘇蓮宸撇撇嘴,將飯推到一邊。
看看,看看吧!這少爺脾氣又少來了!
蘇蓮宸貼在玻璃門上,浮腫的棗核眼一副可憐模樣瞅著晚吟,「謝晚吟,你什麼時候回去做飯給我吃啊?」
自從上次他們吵架之後,這女人就開始對他實施廚房罷工計劃,惹得那段時間他可真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下。
總之,身心都被她折磨著,難受到了極點!
晚吟涼涼的掃他一眼,「回去再說吧!」
「蘇蓮宸……」忽而,听得晚吟在叫他。
「恩?」
「听說……你是為了我才進這隔離站來的?」晚吟浮腫的眼底流露出些許期待。
「賀擎天那庸醫給你說的?」蘇蓮宸的嘴角帶有一抹好笑。
「不然呢?」晚吟聳肩。
「那庸醫的話你也信?」蘇蓮宸哂笑,「他是不是還跟你說我請他過來替你看病,賞了他一百萬?」
「差不多。」晚吟點頭。
「听他胡扯!」蘇蓮宸否認得可是心不亂,臉不紅,從容淡定得宛若這些話全然都是賀擎天在撒謊一般。
「……」晚吟一下子就默了。
這家伙,要他承認自己心里有那麼些些在乎她就真的那麼難?真是個混球!
……
這夜,晚吟忽而身體再次發高燒,直往四十度以上 ,這一時間可把所有的醫生的急壞了。
這是病情惡化的前兆。
蘇蓮宸趴在玻璃窗上,看著不同的醫生從晚吟的隔離室里進進出出著,急匆匆的腳步,憂慮的神情,所有的這些對蘇蓮宸來說都是一種殘忍的煎熬。
劍眉深深地擰做一團,視線落在對面隔離室里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臉色慘白得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的晚吟身上,眼底滿滿都是焦慮與擔憂。
這會,恰好賀擎天從隔離室里匆匆走了出來,蘇蓮宸忙不停的拍玻璃窗,「她怎麼樣了?她怎麼樣了?是不是沒事了?!」
一貫遇事沉著的蘇蓮宸,此時此刻,那張失色的臉上卻寫滿著從未有過的慌亂以及害怕。
是!他真的在害怕……
害怕對面那個女人,會就這樣……從自己的生命里流失……
這是一種什麼情緒,蘇蓮宸不懂,現在也沒心情去弄懂!他只知道,往後要沒得這個女人在自己生命中任由著他戲。弄,生活將會少了一大半樂趣。
「情況不算太理想。」賀擎天只能實話實說。
「什麼意思?」蘇蓮宸臉色驟變,「賀擎天,你可別忘了你拿了我一百萬!你必須給我救活她!你先放我出去,放我過去,我得去看看她!」
蘇蓮宸的情緒變得暴躁起來。
「阿宸,你別激動!我們所有的醫生都會盡力的!」賀擎天想安撫他。
「你放我出去!听到沒?我現在要去看看她!」蘇蓮宸激動得拿起一旁的桌子就往玻璃門上砸。
「你等等,我馬上去拿鑰匙!」
賀擎天無奈的道,這個瘋子啊!
蘇蓮宸氣喘吁吁的撐著身子站在那里等著賀擎天去拿鑰匙,剛剛的他,砸桌子的那幾下動作就已經幾乎把他的身體能量透支了。
汗水不停的至額上流下來,臉色也慘白得宛若隨時會暈厥過去一般。
「蘇蓮宸,你可真是個瘋子!」賀擎天給他開門。
這一百萬,可真是讓他掙得心驚肉跳。
「你先把消毒服穿上。」賀擎天將衣服遞給他。
蘇蓮宸哪里齊得了這麼多,門一開,他便直往對面那間隔離室跨步而去。
不過他並沒有像其他小言里的男主角一般,沖上前去各種聊表自己的心痛和擔心,而是,遠遠的站在一圈醫生的身後,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床上那個正在不停的與病魔做斗爭的女人。
此刻的他,神情是平靜的,與之前那個情緒失控的男人完全判若兩人。
而他的目光,卻一直緊迫的盯著床上那個女人的面頰上,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偏離。
他不想自己太沖動,而影響到醫生給她的治療。
這會,賀擎天也追了進來,看到如此平靜的他,緊張的心弦也稍稍松懈幾分,將消毒服遞給他,「還是穿上比較好。」
「恩……」這一次蘇蓮宸沒有再拒絕。
「你放心,她定會沒事的!她是個特別堅強的女孩!不會就這麼輕易被病魔給降服的!」
「恩……」蘇蓮宸點頭,堅信,卻也擔心。
床上,昏睡中的晚吟,秀氣的眉心一直緊皺著,她似乎真的很難受的樣子,眉骨總在突跳著,神情有些扭曲。
而她,每動一下眉,蘇蓮宸的心,也就跟著緊揪了一下。
醫生手中尖利的針筒扎進她白女敕的手臂上,蘇蓮宸就覺得仿佛是扎進了他的心頭上一般,要了命的疼!
昏昏沉沉的晚吟,整個意識里全然都是夢境……
她夢到蘇蓮宸在對面的隔離室里瘋狂的砸玻璃門,夢到他在那邊大喊著要出來看看她,還夢到……
他好像就在自己身邊,用那種炙。熱而又柔情的眼神看著她,不停的告訴她,堅強,一定要堅強……
「謝晚吟,你一定可以挺過來的!」
他大手緊握成拳,在心底不停的為她吶喊助威。
可是,晚吟仿佛還見到了夜琉堇……
那個溫潤如水的他,仿佛此時此刻就站在人群中,靜靜地看著她,鼓勵著她,賜予她所有的勇氣……
「真是太神奇了!這丫頭的意志力可是驚人的好……」
終于,前方傳來醫生們長舒了口氣的喟嘆聲,「活過來了,活過來了……」
蘇蓮宸緊懸的心線隨著醫生那一聲‘活過來了’陡然松懈了下來,才發現,自己的手心早已全是汗水。
他深深地望她一眼,漆黑的眼潭波瀾四起,似贊許,似柔情,似愉悅……
「她就交給你了。」
他信任的看一眼賀擎天,轉而,進了自己的隔離室去,在洗漱池前認真的洗手。
他泛著青色的唇瓣,此時此刻,正悄悄的不斷上揚。
……
此時,一抹高大的白色身影也悄悄的至隔離室中退離了出來,他俊逸的面頰上染著滴滴汗水,精致的唇角終是揚起一抹溫潤的淡笑……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從隔離室里出來,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慕喬帆忙給蘇蓮宸安排住宿的地方,然而,很悲劇的是,「蘇總,旅社的房間已經滿了,要不,我把我的房間騰給你吧!我去跟其他同事擠擠。」
這樣一個偏僻的小村落,其實也就這麼一家小旅社,而這小旅社內的房間,充其量不到十間吧!
「不用了!」沒料到蘇蓮宸竟一口拒絕,「還是我去跟別人擠擠吧!」
他漂亮的唇角揚起詭譎的笑意,似乎心情特別好!
慕喬帆驚訝的張大嘴,隔了好久才恍然大悟,忙點頭,「好,好……」
「把她房間的房卡給我準備一張吧!」
「是……」慕喬帆是狠狠的替自己捏了一把汗,也替此刻還在工地上測量的晚吟也捏了一把汗。
這丫頭,今晚不會被惡狼撲身吧?!
蘇蓮宸拿著房卡就直接進了晚吟的房間,看著這一室的簡陋,他還是沒能忍住的蹙了蹙眉。
這大概是他蘇蓮宸有生以來住得最差勁的旅社了。
晚吟從工地上回來,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在這邊已經快要完工了,一想到馬上就能回家享清福,晚吟比誰都開心。
一進房間,晚吟便開始從上至下的月兌衣服,預備洗澡。
最後,全身只剩下胸~衣和底~褲時,她才蹲子開始在自己行李箱中尋睡衣,而此刻的她,絲毫也沒有注意在自己行李箱的不遠處還放著另外一個黑色的男士行李箱。
拿過衣服,晃晃悠悠的就往浴室走去。
門一拉開……
「啊——」
里面,竟然正忙著上演一副美男出浴圖。
男人正不慌不忙的擦拭著自己那結實誘~人的身軀,听得門口有人尖叫,方才悠悠的抬起頭來,下一瞬,邪惑的瞳仁如瞅見了獵物一般的,危險的半眯起來,玩味且熾。烈的覷著門口窘得回不過神來的女人。
好一個曼妙性~感的嬌軀……
半遮半掩的模樣,更是讓他熱血沸騰!
「謝晚吟,你沒有偷窺癖吧?」
蘇蓮宸邪肆的唇角微微上揚,毫不掩飾的至上而下的將她白皙且完美的身軀深深打量了一番。
晚吟被他如此赤~果果的盯著,方才猛然回了神過來,「蘇蓮宸,有偷窺癖的人明明就是你這個禽~獸吧!」
隨著晚吟憤憤的一聲低吼,浴室門再一次被她狠狠摔上,將兩個同樣幾乎一絲。不掛的身軀阻隔開來。
晚吟一張鵝蛋臉瞬間被蜜紅色漫染,猶如那天邊美艷的紅霞,動人而又嫵。媚。
該死!這男人怎麼會在自己房間里?
晚吟飛快的拾起被她甩在床上的衣服再次穿了起來,氣急敗壞的去敲浴室門,「蘇蓮宸,你搞什麼鬼?為什麼你會在我房間里!」
「嘩——」的一聲,浴室門大開,一股清新的沐浴露香還伴隨著獨屬于蘇蓮宸的麝香味從里面撲面而來,滲入晚吟的鼻息間,讓她有一秒的恍惚。
蘇蓮宸就站在她跟前,居高臨下的審度著她。
此刻的他,面無表情,然眼神卻復雜而又炙~熱,依舊是之前那種赤~果果的神情將她至上而下,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那模樣,仿佛此時此刻的她,正光~果著身軀立在他跟前一般。
「流氓!」晚吟氣急敗壞的損罵一句,耳根子燙得厲害。
蘇蓮宸不可思議的睨著她,「謝晚吟,你該不會以為我對你……有那方面的性~趣吧?」
晚吟臉頰微燙,卻毫不示弱,回他,「現在你臉上就刻著那幾個字!」
蘇蓮宸嗤笑出聲,無語的撫了撫額,搖頭,「謝晚吟,從隔離室出來後,還沒來得及照鏡子的吧?」
「……」
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晚吟真是痛心疾首。
好好的一大美女,就這麼敗在了一場病魔手中!
「這幅鬼模鬼樣也不知道哪里能讓男人性~欲勃發……」蘇蓮宸的聲音如幽魂一般在晚吟的而側方飄過。
「啊啊啊……」晚吟痛苦得直揪頭發。
一場病下來,晚吟整整瘦了十來斤,氣色也還沒來得及從恢復,今兒又在工地上跑了整整一天,結果現在一看,灰頭土臉的,夜直一黃臉婆……晚吟挫敗的垂了下肩頭,現在的她,大概真的是貼在門上能闢邪,貼上床上能避~孕了!
晚吟在浴室里搗騰了將近一個多小時,再出來,沒料到蘇蓮宸竟然還在,而且,此時此刻的他,早已經大喇喇的躺在了她的床上。
「喂!蘇蓮宸,你干嘛不回你自己房間去睡。」
賴在她這里,算個什麼事啊?
蘇蓮宸懶懶的睜了睜眼,看她,側了個身,拍了拍一旁的床位,朝她招手道,「過來,躺下。」
「啊?!」
晚吟一張嘴驚訝的張成了‘o’字型。
「怎麼?或者你更想睡地上?」
晚吟的腦子半刻都有些轉不過彎來,「你打算……今晚跟我睡?」
蘇蓮宸悠悠的合上眼,不再搭理她。
「……」
晚吟真是氣極了他這種不可一世的態度!
ok!是想跟她耍流氓是吧?那就看誰耍得過誰!
晚吟心一橫,硬著頭皮就把自己鑽進了被子里。
很久,晚吟都有些不敢呼吸,只僵硬著身軀平躺在離蘇蓮宸還有一尺之遠的地方,呆滯的看著天花板,一動不敢動,一時間仿佛連身體內的血液都被凝固了一般。
心,咚咚咚,飛速跳動著,沒有任何節奏可言。
而再看身旁的蘇蓮宸,卻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他一派悠然自得的側身躺著,手臂還墊在頭部下方,正眯著魅瞳,盯著身邊僵硬的女人直瞧。
「謝晚吟……」
他的聲音里,透著幾分磁性的喑啞。
听得晚吟的心,跟著一顫一顫的。
「干……干嘛?」晚吟覺得,這個男人身上天生就帶磁性,總是莫名其妙的就將她吸附,而後,很多事情就跟著有些無法自控了!
蘇蓮宸嗤笑,「你該不會連ZUO~AI的時候也是這幅死魚模樣吧?」
好吧!他承認,現在的他,真的偶爾會幻想自己與身邊這個女人xx。oo的景象!
但這真的不能怨他,誰讓上次這女人主動投懷送抱,結果還讓自己吃了個閉門羹呢?如若真的只是閉門羹那倒也好,可偏偏還讓他嘗到了她的味道!而且那味道,還該死的那麼具有誘~惑力,甚至于到最後讓他有……太強烈的,意猶未盡的感覺!
「……」
晚吟渾身上下,一瞬間就因為他這一句挑~逗得話惹得潮紅遍布。
「呼呼呼——」
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告訴自己,別理這個流氓!
謝晚吟,你要當真你就輸了!
可結果……
「算了,你睡這里吧!我去跟同事擠一擠!」晚吟說著,掀開被子就要起身。
她真擔心再這樣同這個男人睡下去,遲早會把他給魚肉了!天知道,面對他那張帥得不可方物的面孔,以及那性~感得堪稱完美的身材,還有那極具陽剛之氣的麝香味……
太多太多了……這個男人幾乎每一處都她而言,都是一種致命的吸引!所以,為了不讓自己化身為惡狼,她必須得離得他遠遠的!
然,還來不及起身,卻忽而只覺腰間一緊,一只大手朝她攬了過來,「謝晚吟,睡下。」
他喑啞的嗓音中,透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晚吟發燙的身軀僵了一秒。
「別跟人擠了,我不會踫你!」他的語氣里,還透著幾許讓晚吟琢磨不透的不快。
是!蘇蓮宸是心煩的。
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就這麼讓她難安嗎?
他的話響過,晚吟明顯感覺到自己懸在空中的心,重重的落了下來,滿滿都是失落。
「好……」她呆滯的發聲,木訥的重新躺了下來。
果然,蘇蓮宸真的就不再踫她。
他翻了個身,背對著她而眠,卻听得他的聲音幽幽的響起,「謝晚吟,回去以後多吃點,現在瘦成這皮包骨的樣子,丑死了!而且,手~感真的極差!」
抱起來,全都是骨頭!擱得他心都有些痛了!
蘇蓮宸睡著了,背對著她,一動不動。
晚吟盯著他偉岸的背影,心底一陣波濤洶涌著,情緒復雜的讓她自己都有些抓不著。
是感動吧!他為了她,把自己犧牲到這步田地,如若說不感動,那絕對是假的。
可一想到之前葉心雅的事情,她心底的怨氣其實還是有些些的,但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濃烈了!
算了!不想了,一切就讓它順其自然吧!
晚吟翻了個身,終于睡了過去。
听得她均勻的呼吸聲,蘇蓮宸方才測了身過來。
漆黑的煙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輝,盯著晚吟那張清瘦的面頰,微微閃爍著,復雜的情緒染在眼底,叫人難以琢磨。
終于,他低嘆了口氣,似無奈,似幽怨,伸手,將她嬌瘦的身軀緊緊擁入了懷中。
他告訴自己,一定是因為天太冷的緣故,他需要一個取暖器。
抱她在懷,蘇蓮宸發現,她真的瘦了好多好多……
心,微微緊了緊,摟著她腰間的手臂越發用力幾分,那模樣,宛若是要將她深深刻于自己的骨血中……
……
從小村落里回來,晚吟是坐蘇蓮宸的越野回來的。
她一下車,就見蘇蓮宸早已拎著自己的行李箱,優雅的往電梯口去了。
「哎呦……」晚吟站在車邊,扶著自己大大的行李箱,佯裝虛弱,「蘇蓮宸,我沒力氣提行李啦!」
好吧!她承認,她就是故意要為難眼前這個男人的!要不然,他會以為自己犯了過錯,朝她顯顯殷勤他就會得到她的原諒!
「謝晚吟,你別給我裝了!」蘇蓮宸站在電梯口,回頭瞪她。
晚吟癟著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過來!」蘇蓮宸耐著性子喚她。
「……」結果某個人就是站在那里,巋然不動,甚至于,還用一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直直的瞅著他,那模樣似在非常期待著他的幫忙。
好吧!他承認,看著她那楚楚的眼眸,他有些心軟了。
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跨步朝她走了過去,沒好氣的瞪她,「女人都像你這麼麻煩嗎?」
問話間,他拾起她的行李就往前走。
「蘇蓮宸!」晚吟叫住他,眼底露出狡黠之色,「那個……我……我覺得我頭好暈……」
晚吟作勢抱住自己的頭,扶著他的車,一副暈頭轉向找不著北的樣子,「我……我好像是暈車了,哎呦,全身都好無力呢!」
「……」
蘇蓮宸嘴角一陣抽搐。
這女人,居然還敢變本加厲!
「蘇蓮宸,要不,你背我吧?!」晚吟楚楚的眨巴著可憐的雙眸,一副期待的模樣瞅著他。
shi。t!蘇蓮宸在心里狠狠的咒罵一聲。
扶額,有些頭痛又無奈,警告她,「謝晚吟,你夠了,適可而止……」
他這樣一名大少爺替她提行李箱已經夠挑戰他的下限了,現在是怎樣?還想讓他背她?簡直是做夢!
見蘇蓮宸一副百般不情願的模樣,晚吟只好繼續裝腔作勢,「哎呦,要暈了要暈了……要不你把車門打開再讓我休息休息,我待會一個人上去算了……」
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蘇蓮宸真是差點就將車門打開,把她直接撩進車里去了,可結果卻是……
「上來!」
冷冷的聲音,至晚吟的前方響起,冷硬得沒有一絲溫度。
眼前,蘇蓮宸那偉岸的身軀半蹲著,手中還提著兩個大大的行李箱……
哎呦!又苦逼又很Man啊!晚吟看得夜直是心花怒放!
「蘇蓮宸,你簡直帥爆了!」晚吟才不管之前扮暈的戲份演得多足,她矯捷的身手一個縱身一躍就跳到了蘇蓮宸那結實的後背上。
小臉蛋兒貼著他冷硬的背脊,漂亮的唇角咧得幾乎都快要耳根子下方了。
原來,戲。弄他是這般感覺!
于是,蘇蓮宸手中提著兩個大箱子,而身上還掛著個小人兒,進了電梯後,還頻頻惹得電梯內里的鄰居們紛紛側目,又表示羨慕萬分。
「哎呦!這小兩口的感情可真正兒好!」
「可不是嘛,如今這麼對老婆好的男人可沒幾個了……」
「恩恩恩……」
听得鄰居如此議論著他們之間的關系,蘇蓮宸的心情竟不覺大好起來。
老婆?這是他該對身上這個女人的稱呼嗎?好像,怪怪的,可是……卻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動听。
「听到沒有?都說你有個好老公!」蘇蓮宸微微側頭,一臉揶揄的瞄向晚吟。
晚吟的神情似有些怪異,一听到蘇蓮宸口中那忽而冒出來‘老公’二字,更是如遭雷劈一般,表情是又驚又喜……
再然後,一翹腿就踹在了蘇蓮宸的大腿上,羞澀的埋了眼去,嬌嗔道,「誰是我老公了?亂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