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好歹我們也見了兩次面,算是有緣,總可以告訴我你的芳名吧?」南宮策撩袍在她對面落坐,替兩人各斟了杯酒。
杜冰瑩澄眸流轉,喝了口酒。「我姓杜。你呢?叫什麼名字?」瞧他一身衣裳質料不俗,言談舉止間透著一股儒雅之氣,該是出身富貴人家。
「在下名喚南宮策。」舉杯將酒一口飲盡,再替自己斟了杯酒。
「什麼!你就是南宮策?!」杜冰瑩差點噎到,瞠目結舌地瞪著他。有沒有這麼巧,她今年真的是楣運當頭,倒霉的事接二連三來。
「杜姑娘,莫非你認識我?」南宮策挑眉,否則她的反應為何會如此激烈。
「不認識!」杜冰瑩咬牙切齒地回道,頓覺胃口盡失,放下用到一半的飯菜。「謝謝你的招待,本姑娘要走了。」
南宮策瞧她用膳用到一半便倏地起身,秀麗的俏臉沉凝,看來她是認識他;但他對她並無印象,只除了一個月前初次見面,和今晚再次相見,因此對她的反應無法不好奇。
「杜姑娘,事不過三。若下次再相見,又遇到揚威武館的人追拿你,就別怪在下不幫你了。」
連著兩次,他並未出手捉她,已有違朋友道義了,沒道理再幫她第三次。南宮策注視著她走向窗欞,低沉的嗓音透著淡淡的警告。
「本姑娘才不會這麼倒霉又遇上你。」杜冰瑩回首瞪了他一眼,隨即一躍,跳下敞開的窗欞,施展輕功,幾個起落,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好輕功。也難怪能令揚威武館的人追拿一個多月還未捉到。」南宮策注視著那抹利落靈巧的身形消失,不由得贊嘆出聲。
若下回再相見,就休怪他不客氣了。
掌燈時分,常安再送上一壺熱茶,看著正專注于手上書冊的少爺,忍不住必心提醒︰
「少爺,明兒個一早,咱們就要回延安城了,您看書可別看得太晚。」
「知道了。這兒沒你的事,你下去休息吧。」南宮策淡道。
常安躊躇了會,仍是忍不住開口︰「少爺,我們這次藉著到龍鳳城籌備開墨寶齋分店的事出來快兩個月,這次回去江家兩位小姐該不會還在吧?」
少爺一直拖延回府的時間,就是為了躲避夫人硬塞給他的兩位江家小姐;就不知這次回去,兩位小姐是否還在府中。
聞言,南宮策苦笑。娘希望他從江家兩位小姐中挑選一位為妻,若是兩位都喜歡也無妨。問題就在他對江家兩姊妹無心,而兩姊妹還好應付,但娘那一關就難了,因此他故意拖延回府的時間,就是希望娘能放棄。
「下去休息吧。」南宮策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常安退下,不再打擾他清靜。
過了半個時辰,就在南宮策合上書冊準備就寢時,微敞的窗欞陡然由外被推了進來,一抹縴細靈巧的身影闖了進來。
「怎麼又是你?!」
杜冰瑩由外頭瞧見這間客房燭火未熄,便選中這間客房躲了進來;在看到房內的人後,驚愕地低叫出聲。
南宮策劍眉微挑,俊逸臉上似笑非笑,望著眼前逕自氣惱的人兒。不得不說兩人還真是有緣啊,一個月內,不期而遇三次,這是怎樣的緣分呢?
今晚她身著一襲湖水綠衫裙,秀麗的小臉上雙頰緋紅,神色慌亂,看得出來是逃得十分狼狽。
「這回又是誰在追你?」
杜冰瑩陡然想起前日她離開他客房時,他曾對她說過的話。
注視著眼前似笑非笑、雙臂環胸的男人,其修長身形倚靠在桌旁,看似溫文無害,可想到初見時,他一把將她拉入浴桶里,反手奪過她手中的短匕,顯見這個男人的武功不弱,不覺防備地注視著他的舉動,站在窗旁不敢移動半分。
「……咳,哪有什麼人在追我,只不過是看這間客房深夜燭火未熄,想進來討杯茶水喝而已。」若是老實說的話,她有預感絕對走不出這間客房。
「是嗎?」南宮策自是沒錯過她眸底的防備,唇角微勾,黑眸瞬也不瞬地打量著她。
驀地,如同前兩次兩人見面時的情況,長廊外響起雜沓的腳步聲,伴隨著掌櫃客氣的聲音。
「古公子,上回我們客棧遇到幾名鬧事的人,多虧您適時出手相助,這回您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盡避說。」掌櫃態度十分恭敬,對眼前剛毅的男人十分感激。
「掌櫃,您太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不過今晚在下想在您這間客棧里找一位姑娘,絕不會驚動到客人,防礙您做生意的。」古易風剛毅的臉上笑容十分爽朗,一雙眼眸卻銳利地打量四周。
「咱們分頭行事,俺明明就瞧見她逃進這間客棧里來。」李雄就不信這回武館里高手齊聚,還會再讓她逃走。
「大家眼楮睜亮一點,別讓掌櫃的為難,不準驚動到客人。」宋光揮手示意弟兄們展開捉人行動。
「這回若再捉不到她,咱們三人都別想回去了。」
古易風笑著瞥視其他兩人,兩人打了個冷顫,都知道他話里並無夸大之意。想到出門前兩人夸下海口,卻是一個多月了還捉不到人,還累得古易風親自出馬,的確令兩人丟盡了顏面。
「可惡!俺就不信這回又讓她給逃了!」李雄氣呼呼地嚷著,壯碩身形消失在長廊里。
而這一頭,客房內,南宮策俊逸臉上的笑容顯得深不可測,目光灼灼注視著對他一臉防備的杜冰瑩。
「古易風,揚威武館的少主以及二教頭、三教頭全都出動了。杜姑娘你到底偷了什麼東西?奉勸你還是現在乖乖交出來,在下可以替你向揚威武館的人說情,放你一馬,不再追拿你。」
相信她並未忘記上回他對她所說的話,否則她此刻也不會一臉防備地佇立在窗旁,一副準備隨時跳窗逃走的模樣。而他這一回,也的確不會再袖手旁觀了。
「如果我不交出來,你是不是打算幫揚威武館的人捉我?」杜冰瑩雖是問話,但話中卻十分肯定他會出手。
「沒錯。杜姑娘是要自己親自交出來,還是由在下將你捉到揚威武館的人面前逼你交出來?」南宮策希望她識相一點,他也不想為難她。
「那就看你是否有這個本事捉到本姑娘再說!」杜冰瑩話尾甫落,袖口一揚,朝他灑去迷藥。
豈料,南宮策竟早有防範,閉氣的同時,迅速抽起一旁的外衣一揚,將迷藥送還給她。
杜冰瑩小臉愀變,沒料到他竟來上這一招,雖及時閉氣,但仍是吸入不少。自家的迷藥藥效有多強,她自是明白,強忍住昏眩,迅速轉身跳下窗。
南宮策在她跳窗的同時,迅速拿起桌上的兩個茶杯,分別朝她右肩和左腿擊去——
杜冰瑩慘叫一聲,跌落于客棧後院,欲再施展輕功逃走。
驀地,夜空中落下一張大網將她給罩住。被大網困住的她,加上頭昏眩得厲害,望著朝她走來的南宮策,低咒出聲,嬌軀一軟,昏迷于地。
「終于讓俺給捉住了吧!這丫頭就跟魚一樣滑溜,還是俺聰明用大網才能順利捉住她。」
李雄洋洋得意,開心地大笑,和宋光走進一瞧,這才驚覺不太對勁,怎麼被網住的人一動也不動,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捉到人了嗎?」
古易風走近一看,也瞧出不對勁,正欲掀開網——
「易風,小心一點,這丫頭太鬼靈精怪了,難保有詐。」李雄連忙阻止他,實在是吃過太多次這丫頭的虧,不得不提防。
「她中了自己的迷藥,加上方才被我打中右肩和左腿,該是昏過去了才是。」
南宮策走近三人身旁,語氣淡然地解釋。瞧見那張秀麗小臉上眼眸緊閉,倒在地上那荏弱的模樣,竟令他胸口泛起一股異樣。
「什麼!」
三人異口同聲,臉色大變。
古易風動作迅速,拿開困住杜冰瑩的大網,李雄和宋光也慌忙在一旁幫忙。
「冰瑩。」古易風扶抱起昏迷的杜冰瑩靠在懷里,擔憂地輕拍她的小臉。
「丫頭!」李雄和宋光也蹲在一旁,焦急地喊著。
「我先帶冰瑩回去。」古易風抱起陷入昏迷的杜冰瑩,施展輕功,疾奔返回武館。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你們三人會那麼緊張?她不是偷了你們武館的東西嗎?」南宮策瞧三人緊張關心的模樣,愈看愈覺得困惑。
「南宮少爺誤會了。那丫頭是易風的表妹,老夫人有令要她回武館一趟,哪知道這丫頭不肯回來。我們分別找了她一個多月,最後連易風都親自出馬,就為了能順利帶她回去交差。」宋光明白他誤會了,連忙解釋。
「南宮少爺,我們延安城見,我們要連夜趕回武館去了。」
李雄向南宮策揮手道別,朝一群弟兄們喊著歸隊。
「慘了,丫頭方才有沒有受傷?萬一傷著她,我們回去也得皮繃緊一點。」
宋光的擔憂,隨風飄入南宮策耳里。
「南宮少爺雖是好意,但出手會不會太重了?丫頭一身細皮女敕肉。」李雄回頭瞥了眼南宮策,話里不無埋怨。
南宮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會如此峰回路轉,杜冰瑩非但不是賊,還是揚威武館的表小姐。
想到她方才昏迷前狠瞪自己那一眼,看來她對他必是十分怨恨,不覺唇角一勾,俊逸臉上含笑。
他,十分期待在延安城再次與她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