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無雙感嘆了一番二位爺爺的輕功後,又與父親和娘親說了一會兒話,直到看天色不早了,她這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今日,她是不能去找夜溟的,一想到他那篤定的樣子,想起他說的三日之約,她就一陣煩亂。
因為上一世的經歷,對于成親,她多多少少有些排斥,但是誰家女子不嫁人,誰家女子可能孤獨一生的,現如今,她必須要嫁人,但是這一次,夫婿要讓她自己來選,而不是再由命運將她推入萬劫不復之地。
喚來蕊兒與涵兒,告訴她們自己收下了璇璣,以後讓她們三人好生相處,現如今整個錢府中都危機四伏,除了近身的人,她不敢隨便相信任何人,所以現在的蕊兒與涵兒便是她的心月復,有些事情還是只能由她們去做,她才會放心。
交待了一些事情之後,便到了用晚飯的時間,錢老太爺與錢二老太爺不知跑哪里去比武了,竟然沒有出現,而為了防止其他人互通有無,錢無雙便命人將飯菜送入各個房間,讓眾人都各自用飯,並不聚在一起。
隨意的吃了些東西,她便去尋管家開始學習管帳的事情,管家教的很是盡心,她又生來聰慧,學得很快,僅一晚的時間,便已經學到了些皮毛,連管家都贊嘆不已。
這一夜,在表面的平靜下度過,翌日一早,錢無雙用了早飯之後,便出了門,這一次,她仍舊是獨自一人,有些事情還是單獨去做比較方便。
一路上,看著那熱鬧非凡的大街,仔細觀察著那說笑的路人,錢無雙總感覺自己似乎遺漏了些什麼,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是不是一味的只想著自己的方法,卻忽略了其它的呢?
想著想著,原本想要去慶雲樓的腳步便不自覺的轉了方向,待她回過神來之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來到了爺爺曾帶她來過的茶樓。
想到那個挺有意思的說書先生,錢無雙秀眉微挑,唇角微勾,看來,她不去找夜溟那個討厭鬼,也可以尋到解決方法,听听說書先生的故事,說不定也可以找到解決問題的關鍵。
大步走進茶樓,今日時間還早,那位說書先生還未到來,錢無雙找了個靠近窗戶的位置坐下,點了些茶水與點心,便與小二哥閑聊了幾句,得知那位說書先生還會過來,便放下心來,悠閑的喝起茶來。
就在錢無雙一杯茶下肚後,那說書先生果然出現了,而且今日所講的故事竟然也是大戶人家處理內賊之事,這讓錢無雙有些詫異,隨即眸光一閃,對于這個說書先生,看來她需要好好調查一番才是。
前次他所說的什麼大戶人家的陰謀陷害之類的事情,因為太過感同身受,錢無雙並沒有懷疑什麼,但是這次,這說書先生仿佛早就得知了她會來,或者說看到她便知道她來的目的,所以才會說出這些事來,雖然幫她解決了燃眉之急,但是這說書先生的舉動卻不得不讓人懷疑。
故事講完,說書先生照例要離開,錢無雙見狀,隨手放下一錠銀子,喊了聲結帳,便也急急跟了出去,今日,她一定要當面問個清楚,看看這個說書先生到底是什麼身份,竟然如此了解錢府的事情。
小二哥歡快的前來收銀子的時候,便見錢無雙已經急急走了出去,不禁有些不解,不明白這位大小姐是怎麼了,這茶還沒喝幾口,點心都沒動,就急著走了,難不成是這些東西不好吃麼?
錢無雙急急地跟著那位說書先生離開茶樓,一路上,說書先生都悠閑的邁著步子,不時停下來翻翻路邊小攤上的東西,有時還會停下來買下一兩件小東西,因為怕跟得太近被他發現,錢無雙跟在他身後有些遠的地方,所以看不清他到底買了些什麼。
說書先生走走停停,竟然耗費了半天的時間,待錢無雙反應過來自己的腳有些疼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跟了他半天,此時日頭正當中,竟已到了午時。
他的舉動讓她更加懷疑,難不成是他察覺到她跟蹤他,所以才故意這樣慢悠悠地到處亂走,浪費她的時間麼?
正當她沉思的時候,卻突然听到一聲熟悉而陌生的笑,她猛地抬起頭來,那人長身玉立,站在她面前不過一步的距離,她竟然沒有發覺。
「跟了我這麼久,可是有什麼想問的?」一如往日的打扮,只著一襲藍衫,干淨而簡單,如瀑墨發披散而下,只在發尾處松松系了藍色發帶,眉眼看不出特別的俊秀與精致來,但是仔細看去,卻覺得那面容很是耐看,讓人一眼便覺得親近非常,他淡笑著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人,輕聲問道。
錢無雙仰起頭來看他,那眼角眉梢的笑意竟是那樣的自然親和,以往總覺得他年紀肯定挺大,但現如今看來,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但是他那少年老成的氣質卻讓人覺得穩重非常。
「既然知道我跟著你,為何還讓我走了這麼久冤枉路!」她有些氣惱的看著眼前的人,他的笑雖溫和,但是此時此刻看在她眼里卻很是刺眼,畢竟讓她跟著白走了半天的路,現如今他竟然還是知道的,那便是故意帶她走這麼多路的,這個人和夜溟一樣黑心。
「呵呵呵,」那人聞言,笑意更濃,轉過身去,伸手指向前面的小院道,「既然來了,便進來坐吧,你想問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看著眼前的小院,錢無雙這才發現自己早已不在熱鬧的大街上,她竟然不知不覺被他帶到了如此偏僻的小巷中,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她出來時沒有帶任何人,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她要去哪里,現如今若眼前的這個人……
「怎麼?害怕了?」那人似知道她心中所想,轉過頭來笑看著她問道,狹長的鳳眸上挑,帶出一抹得意來,但仍舊無法讓人覺得他是個壞人,他的氣質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人說公子如玉,他便是如此人物。
錢無雙很是不屑的白了他一眼,不待他反應過來,便快步走到小院門口,推開門便走了進去,她若真的怕,也不會選擇這條路走了。
上一世她什麼沒經歷過,還會害怕一個笑起來如此溫和的人,更何況,這個人並沒有讓她感覺到害怕,相反,她卻感覺這個人有著讓人安心的本領,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如此。
這樣如暖玉一般溫暖人心的男子,怎麼可能會是壞人,當然,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但是現如今既然已經被他帶到了這里,想要再防也晚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那人見狀,斂了挑釁的笑意,正色看向走進小院的錢無雙,贊賞的點點頭,左右打量了一番之後,也隨之走進小院,並隨手關上院門。
方才在院外,錢無雙還以為這只是個普通小院,但是走進來卻發現,這院子似乎並不普通,單單看這院內的布局就讓人感覺不俗,雖沒有大戶人家的奢侈,什麼假山亭榭多不勝數,卻也清新雅致,別具一格。
但見佳木蘢蔥,奇花爛漫,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而出。
再進數步,平坦寬豁,唯有一座涼亭居中而立,亭中石桌石凳隨意而擺,竟也不見絲毫混亂,卻與這整個院子的格局相得益彰!
如此雅致的院落,當顯出主人的不俗,而這院子從外面看普通至極,卻又內有乾坤,雖簡單幾處擺設,卻又有著耐人尋味的感覺。
她有些詫異的轉頭看向身後的男子,眸中贊嘆一閃而逝,這樣的院子當真是他的家麼?
「錢大小姐可還喜歡所看到的?」男子見狀,亦上前一步,與她站在同一處,打量著眼前的院落,這便是他的家,他的府邸,只是卻沒有人相信,一個說書先生竟也有著如此大的家業。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也應該讓我知道你的身份才是,如此才公平,不是嗎?」錢無雙听他輕描淡寫的喚出自己的身份,便知此人定不簡單。
既可以算準自己的處境,說出自己想要了解的事情,又可以知道自己的身份,還能輕易的將自己引入這里來,他,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目的。
雖然他一直以來所做的事情都對她有益無害,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她是不可能輕易的相信他的。
「在下,寧文軒。」他微微一笑,道出自己的名字,而後便靜靜地看著她,似乎在等著她的反應。
听到這個名字,錢無雙果然微微一怔,緊接著腦中閃過無數念頭,最後驚訝的看向他,不敢置信的道,「你,竟然就是那個史上最年輕的丞相,寧文軒?」寧文軒,當朝史上最年輕的丞相大人,年僅十九歲,便已經身居丞相之位,而且為人低調,雖然年輕有為,曾多次替皇帝解決無數難題,卻並不居功自傲,相反,此人深居簡出,除了上朝時能看到他的身影之外,便再無人可以看到他,所以現如今,雖然整個朝廷都知道有這麼個奇人的存在,卻並沒有人真正認識他。
「呵呵,錢大小姐這樣驚訝,是因為沒猜到在下的身份麼?」寧文軒見狀,笑意更深,她確實可愛,比其她的女子都特別,這也是他一直關注著她的原因之一,至于其它的原因嘛,他暫時還不能告訴她。
「堂堂一國丞相,竟然跑去茶樓說書,皇上沒有給足丞相大人銀子麼?」錢無雙見狀,又想到自己前來的目的,不滿的撇撇嘴,將頭轉向一邊,不再看他。
順便斂了眸子,掩下自己滿心的驚訝,他竟然是一國丞相,可是為什麼要接近自己,又為什麼對自己的處境知之甚詳,他究竟有著什麼樣的目的?
現如今的她,絕不會相信什麼對自己有情,對錢家有恩之類的鬼話,凡是無緣無故靠近她,幫助她的人,她都會仔細的想一想,這個人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目的,不是她多疑,而是錢家現如今樹大招風,更何況,二爺爺口中的敵人,到現在都沒有表露過身份,現在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那幕後的敵人,她又怎麼可能不防?!
「你其實不必這樣防備著我,我接近你,並沒有什麼目的,只是覺得有趣。」似乎可以看透她心中所想一般,寧文軒說出這話時竟有些失落,神情也有些落寞。
高處不勝寒,他一向獨來獨往,並不是他不想有朋友,只是因為,他這樣的人,實在交不到什麼知心的朋友。
對錢無雙有興趣,還是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當時的錢無雙還是個紈褲大小姐,但是看著她那燦爛無邪的笑,不知不覺中,他便感覺自己不能移開視線,只要一時半刻看不到她,心里眼里就全是她。
直到他開始刻意的去查錢家的事情,他這才知道自己已經越陷越深,以至于他參與了不該參與的事情,但是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已經不能自拔了。
「你會讀心術麼?為什麼可以知道我在想什麼?」听到他這話,錢無雙由先前的驚訝轉變為憤怒,這樣輕易被人看透內心所想,當真是件讓人不舒服的事情。
「我不會讀心術,只是可以從你的神情中大概猜到你在想什麼,想要成為真正的家主,便不可以再有現在這樣的神情,你的神情會讓你的敵人輕易看透你心中所想,這對你很不利。」寧文軒淡笑著搖頭,他對她並無惡意,她對他卻滿是防備,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說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錢無雙無視他的苦笑,仍舊抓著他的小尾巴不放,她不信,問不出他真正的目的,若是他真的不告訴她,那她以後便躲著他走,再不讓他有絲毫可以靠近自己的機會。
「可以與我下一盤棋麼?」寧文軒見狀,低頭輕笑,再度抬起頭來時,正色看向她問道。
錢無雙想了想,反正解決內賊的方法已經從他方才講的故事中得到啟發,現如今回去也無事可做,就與他下盤棋便是。
她轉身便走向那涼亭,徑直坐下,並不與他客氣,待她坐下之後才發現,這石桌上竟然早就擺好了棋盤以及兩只棋罐,棋罐中分別是黑白子,那盈潤的棋子看上去便是質地非凡,隨手拿起一枚白子,竟然是寒玉所制,而那黑子,她放下白子,再度拿起一枚黑子,竟然是暖玉制成,這個寧文軒看上去並不好奢侈,但對于棋具竟然如此講究,當真與爺爺有得一拼。
「既是下棋,便要有輸有贏,若我勝你,你便必須將你的目的如實道來,不然你便欠我一個人情,如何?」想了想,錢無雙放下黑子,正色看向寧文軒道。
寧文軒似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無奈的笑著坐下,伸手做出請她先下的手勢道,「若我勝了,你便不能再問我的目的,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會害你便可。」
他一再的強調,他不會害她,卻始終不肯將自己的目的說出來,這讓錢無雙很是不解,究竟有著什麼樣的目的,竟然讓他這樣想盡辦法避而不談,卻硬是讓自己答應不追問。
她點點頭,執白子先下,既然他讓自己先下,那她也就不客氣了,她的棋藝都是跟爺爺學的,但是因為爺爺常年在外,所以現如今她的棋藝究竟怎麼樣,可不可以勝出,她也不知道,而且圍棋者,先下為宜,所以這個機會她是不會相讓的。
寧文軒看了一眼她所下的位置,滿意的點點頭,所謂圍棋的金角銀邊草肚皮,她倒是掌握得恰到好處,他隨意的下了一子後,便淡笑著看著她。
錢無雙看他神情自若的模樣,自也不敢輕視,雖然金角銀邊草肚皮是基本之策,但是爺爺下棋一向不喜按照規矩來,所以她也學到了爺爺的隨意,她的棋路,現如今無人能模得清,先前這一招只是讓寧文軒放松警惕,現如今才是真正的開始。
只見她與他,二人先是神情散漫,隨意落子,慢慢地,寧文軒仔細看了看現如今的棋盤,才發現自己低估了錢無雙的棋藝,真沒想到,一開始使用最基本的方法下棋的人,竟然會有如此大膽的棋風,現如今,他的棋子大多數被圍,眼見著就要敗下陣來。
他苦笑一聲,不得不使出看家本領,方才是他大意,所以才讓錢無雙佔了上風,現如今,他全神貫注的應對,不多時便扳回一局,竟與錢無雙下得棋鼓相當。
看著那已經布滿大半棋子的棋盤,錢無雙卻仍舊不急不緩的落子,每落一子,都輕松自在,完全不似寧文軒一般,此時的寧文軒已經有些自亂陣腳,因為他所下的位置竟然都是吃力不討好的。
見狀,錢無雙唇角微微勾起,眼見著勝利在望,她怎麼能不開心,但就在她即將勝利的時候,寧文軒棋路一變,竟然在瞬間將局勢轉變,所有對錢無雙有利的形勢完全成了劣勢,而此時,勝負已分,再無轉圜的余地。
看著那被大殺四方的棋子,錢無雙很是不解,她明明已經快要勝了,為什麼到最後卻成了自己為自己鋪了死路,而寧文軒方才馬上就要輸了,為什麼只一子之間,竟然扭轉全局,轉敗為勝?
這當真讓她不明白,更讓她不明白的是,明明看上去極其簡單的一子,落的位置也普通至極,為什麼就可以讓整個局勢全部改變?
「勝負已分。」寧文軒仔細看了看現如今的棋盤,無聲的松了口氣,錢無雙的棋藝是他自下棋以來,第一次認真對待的人,而且還是他第一次差一點便輸掉的一局。
「你……」錢無雙一遍又一遍的將棋盤上的棋子看了又看,卻無論如何可也找不到可以讓自己反敗為勝的漏洞,她只得嘆了口氣,「我輸了。」
「你今日輸在太過急進,」寧文軒適時指點道,他伸手指了指她最後輸的那一步,「若你不下在這里,而是下在這里的話,勝利的人將會是你。」
錢無雙聞言,立時盯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後再將整盤棋看了一遍,這才恍然大悟道,「果然如此,竟是輸在最後一步上,太大意了。」
「下棋雖是紙上談兵,卻也與平日里的一切息息相關,有些事情,表面上看著似乎是自己佔的優勢多,其實暗地里已經為自己埋下隱患,想要真正的除掉敵人,就必須謹慎小心行事,直到真正的將敵人除去,那時你才是真正的勝利,切記,不可吊以輕心。」寧文軒深深地看著她道。
听完這話,錢無雙突然覺得內心震動無比,寧文軒所言確實很對,自己因著上一世的經歷,所以對于這一世有著一種優越感,覺得自己經歷了上一世,便可以輕松應對這一世的所有事情,但是卻忘了,上一世的經歷與這一世有所不同,或許是因為自己的重生而將命運的軌跡改變,也或許是因為別的,現如今她所經歷的一切,都在慢慢改變,雖不明顯,但已經與上一世不同。
而她,在處理任何事情的時候,都不能再帶有僥幸的心理,因為那樣只會害了自己,而不會對自己有所幫助。
「寧文軒,不管你有著什麼樣的目的,我還是要謝謝你,另外,我會遵守承諾,不會再問你原因,只希望你也遵守承諾,不會對我不利!」錢無雙想通之後,起身正色看向寧文軒道,她現如今所要做的,便是回府去好好將現在的局勢想清楚,然後,改變她一開始就想好的計劃,因為,她當真太過大意了。
「若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我說不會害你,便絕不會害你!」寧文軒听到她這樣說,放下心來,先前他便查到了錢府現在的事情,所以才會想要與錢無雙下一盤棋,借此點化于她,現如今听她這樣快便能想通,當真為她感到高興。
「無雙先行告辭!」錢無雙卻對他的話不置可否,而是收起了方才那敵對的態度,十分有禮的向他福了福身,這才轉身離開。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後,寧文軒這才嘆息出聲,無奈搖頭道,「你為何要如此倔強,難道就真的沒有人可以成為你的依靠,這樣的你會不會很累?」
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憂傷,飄向遠方,而他的目光卻一直沒有收回。
錢無雙走出小院,將院門順手帶上,轉身看去,這小院似有著極強的魔力,吸引著她一看再看,先前還不覺得,現如今卻感覺,自己方才不知不覺間被寧文軒引到此處,這個寧文軒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雖不知他的目的,但是此刻她也可以稍稍放心,因為他若想對自己不利,完全可以在小院中將自己殺了,然後再毀尸滅跡。
現在既然自己安然走出了小院,那麼便不會再有事,至于寧文軒,她以後敬而遠之便是了。
自小院中出來後,她轉頭四顧,打量了下周圍的環境,發現這里其實離大街不遠,而且只需要轉個彎便可以回到原來所走的那條大街,這樣一來,她便有些釋然了,至少她沒有被寧文軒引到什麼特別偏僻的地方去。
找了找方向,她回到了大街上,一心只想著如何去解決家中內賊的事情,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跟蹤。
其實以她現在的能力,就算集中精神,也難以注意到有人跟蹤她,她沒有武功,只要稍微有些武功的人,都可以輕松的跟蹤她。
行走間,有個小孩子突然沖出來撞了她一下,她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手臂被撞得生疼,皺眉揉手臂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不遠處人影一閃,像是在躲自己一般。
這個時候她才感覺到有些不對,下意識的再度轉過頭去,便看到那人正偷眼打量著自己,她便明白過來,原來是有人在跟蹤自己,而方才撞了自己的小孩子早就閃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她將身上的值錢的東西模了一遍,並沒有丟失什麼,那麼方才那個小孩子是故意來提醒自己的,可是她的周圍並沒有什麼認識的人啊?
這人既然跟蹤了她,那她去寧文軒那里的事是不是也被這人跟蹤了,此時她想回去問寧文軒已經不可能了,但是又不可能直接回錢府,既然這個人要跟蹤,那便讓他跟著。
唇角一揚,計上心來,她淺笑著大步走向不遠處的慶雲樓,雲之應該可以解決這個跟蹤的人,而且,她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跟蹤她。
來到慶雲樓門口,她稍停了停,果然見到那人正在不遠處向這邊看來,她笑著走了進去,看到掌櫃的便喚道,「掌櫃的,要一間雅間。」
掌櫃的聞言從忙碌中抬起頭來,待他看清眼前的人後,立時喜笑顏開,拉過身邊的小二哥命他去喚雲之,而後便親自送錢無雙進了二樓最安靜的雅間稍候。
「錢大小姐,您先請坐,雲老板馬上就到,您看您是喝些茶,還是吃些點心,現如今正是用午飯的時候,您還沒吃飯吧,小的馬上就告訴雲老板,讓雲老板為您做些吃的來。」掌櫃的熱情的招呼了錢無雙之後,為她奉了上好的茶,這才退了出去,著急忙活的跑去見雲之,然後又命廚房準備了些小點心,先行送了去。
待雲之端著菜肴走進雅間之時,錢無雙已經喝了幾杯茶,吃了些點心,所以並不太餓,她別有深意的看了眼隨雲之進來的眾小二哥們,雲之便會意的將小二哥們全都趕了出去。
將菜全都擺好,雲之坐在一旁,為錢無雙介紹今日的菜色,夾了塊黃燦燦的放入她的碗中,笑著道,「這可是新鮮出鍋的黃金山芋,嘗嘗,看看好不好吃?」
「你可知道我為何來你這里?」錢無雙只淡淡看了一眼那黃金山芋,眉角不自然的抽了抽,總感覺雲之做這道菜,有些諷刺的意味,她錢家雖然是首富,但也沒有到吃口菜也這麼講究的。
「自然知道,那人已經被我扣住,你想怎麼做?」雲之其實在錢無雙來到慶雲樓之時就已經接到消息,而後便有人回稟說是在外面看到有可疑的人跟著錢無雙而來,他便順道將那人拿下,直接扣住。
「可有辦法問出他的目的以及幕後主使?」錢無雙端起茶杯啜了口茶,這才放下心來,她選擇到慶雲樓來果然沒錯,雲之果然深得她心,明白她的用意。
「這個簡單,看我的!」雲之聞言,笑著點頭應下,而後便喚了小六子將人帶進來,命小六子將門關上,並在一旁幫忙。
「小六子見過錢大小姐。」小六子剛一進門,便笑著向錢無雙恭敬地行禮道,他自上次被錢無雙瞪了一眼之後,便再也不敢放肆,但是現如今主子也在,所以他才稍稍放下心來,更何況上次喚錢無雙夫人的是主子,又不是他,所以他更放心了。
「起來吧,」錢無雙看著小六子那喜笑顏開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喜歡,這個小六子果然有著討人喜歡的本領,怪不得雲之一直將他帶在身邊,「辛苦你了。」
她淡淡的看了眼那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綁的人後,便繼續閑閑的喝茶,既然雲之有辦法處理,那她便只需要看好戲,學經驗就可。
爺爺說,夜溟對于審問賊人有著特殊的方法,那麼雲之身為夜溟的手下應該也對此了解一二,所以她只需要看著雲之怎麼審問的,自己就有樣學樣便是了。
但是,當她看到雲之惡狠狠地一腳踹在那人身上時,剛喝進口中的茶差點便噴了出來,這個雲之看上去那麼斯文,怎麼審問人的時候竟然這麼粗魯?
「說,誰派你跟蹤的,又有著什麼樣的目的?!」雲之一臉凶惡的瞪著那人低喝道,審問的時候那幅模樣與管家一般無二。
這,這就是爺爺說的特殊的審問方法麼?錢無雙很是無奈的扶額,若是這種方法,她也會好不好?!
「說不說,你到底說不說!」見那人竟死活不開口,雲之立時變得暴躁起來,竟歇斯底里的沖著那人吼了起來,須臾之後,更是手腳並用的開打。
站在一旁的小六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困難的咽了下口水,上前悄聲提醒道,「主子,注意形象,你再這樣下去,錢大小姐估計連飯也吃不下去了。」
「咳咳,」雲之聞言,忙收斂了方才那暴躁的模樣,很是自然的轉頭沖著錢無雙溫柔一笑道,「無雙,你別急,我定會問出他的目的以及幕後主使的,你先吃飯,等你吃完,就肯定能問得出來了。」
錢無雙苦笑著點點頭,但願能在她吃完飯之後問出來,但是她怎麼感覺玄得很吶!
顫抖著手去夾菜,結果因為忍笑忍得太辛苦,而讓菜順利滑落,她再也忍不住,垂下頭去,肩膀憋笑憋得顫抖不止,但仍舊不敢笑出聲來。
這個雲之真是太好玩了,初見時,他是那樣的溫文爾雅,給人以精明干練的印象,現如今竟然還能看到他這樣歇斯底里的咆哮樣子,不知道以後還可以看到他什麼樣子。
小六子見狀,只得無奈的嘆息一聲,哎,主子的美好形象看來已經完全破滅了,他與主子相處久了,自然知道主子平日里的溫文爾雅全是裝出來的,其實主子平常最是瘋狂,時不時的毒舌,或者像現在這樣狂躁,都是家常便飯啊!
他仰頭長嘆,主子啊主子,就你這個模樣,以後還怎麼娶妻啊,是個女子都受不了他現在這個樣子啊!
雲之似也感覺到錢無雙的不對勁,轉頭看去,見錢無雙笑得辛苦,嘴角抽了抽,很是無語的擺擺手道,「想笑就笑嘛,干嘛忍得那麼辛苦,反正你以後也是自家人,我不會怪你笑我的!」
「嗯?!」聞言,方才還忍笑忍得辛苦的錢無雙突然抬起頭來,眸光凌厲的看向雲之冷哼道,「上次似乎听到有人喚我夫人來著,看來,某人是太……」
「那個,咳咳,」雲之听到她又來翻舊帳,立時驚得後退一步,正好踫到那被自己踹倒在地的人,眼珠一轉,不再跟錢無雙解釋,而是憤怒的沖著那人大罵道,「你個混帳東西,竟然敢跟蹤錢大小姐,快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那人被踢打的不停的在地上滾來滾去,卻仍舊死活不出聲,雲之打得辛苦,罵得也累,等到錢無雙這邊吃得差不多了,仍舊連一個字也沒問出來。
小六子不禁為自家主子嘆息起來,哎,主子果然是笨了,竟然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看來夜溟主子又要罰雲主子了!
許久後,雲之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卻仍舊問不出一星半點兒的消息來,不由得更加生氣,但是此時那人已經被打得厥過去了,再打下去那人也不會知道疼,更不可能回答他的問題,所以雲之也只好放棄繼續打他了。
小六子好心的上前提醒道,「主子,不如派人去請夜主子來,夜主子一向對這些事情很有辦法的。」
听到這話,雲之眼前一亮,拍拍小六子的肩膀稱贊道,「還是小六子聰明,我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夜溟對這種事確實很拿手。」
看著這一主一僕喜笑顏開的模樣,錢無雙很是無語的扶額,爺爺與大家似乎都知道夜溟的這個本領,那麼夜溟究竟是有多麼的厲害,這種本領竟然也能眾人皆知的?
她突然有些好奇起來,但一想到雲之的表現,不免又有些懷疑,莫不是夜溟也會像雲之一樣,暴露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性情,然後歇斯底里的打罵吧?
一想到這種可能,她的眉角便歡快的跳動起來,這個可能性太大,她真的怕自己會承受不住。
「那小六子便去請夜主子前來,雲主子就在這里陪錢大小姐喝茶。」小六子笑著退了出去,臨走前還特意的向雲之使了個眼色。
看著這樣奇特的主僕二人,錢無雙突然有些明白過來,雲之其實只在他們面前才會展露出這樣的一面,而那些掌櫃的,小二哥之類的人,恐怕是打死也不會相信,他們那溫文爾雅,君子如玉般的雲老板竟然還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吧!
「來,錢大小姐,等這麼久也應該渴了吧,我們喝著茶等著,待會兒夜溟到了,所有的事情就都解決了。」雲之大言不慚的坐在錢無雙的身邊,殷勤地為她倒起茶來。
錢無雙很是無語的看著他,很想反駁他,因為累了這麼久,說了這麼久話,又做了這麼久無用功的人應該是他吧,真正渴的人是他吧!
二人一時相對無言,都只默默地喝起茶來,待夜溟趕到之時,便看到二人正默契的對飲,起先還覺得他們是在喝酒,正準備訓斥雲之,卻在走進來之時並沒聞到酒味,這才放下心來。
錢無雙現如今才十一歲,怎麼可以讓她喝酒,所以夜溟之前有過吩咐,不準雲之為錢無雙上酒,只準上菜。
「雲主子,夜主子到了。」小六子笑著將夜溟與夜華二人迎了進來,而後便朗聲道。
正喝著茶的雲之與錢無雙聞聲齊齊轉過頭來,那動作默契至極,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心有靈犀,這一幕讓夜溟心里很不舒服,但他面上仍舊淡淡的,並沒有表現出來。
夜華看到這一幕,直接拉下臉來,很是不爽的走到雲之身邊,將雲之拉到一旁,自己則坐在錢無雙的身邊,自顧自地拿了茶杯,為自己倒了茶,鼓著臉喝起茶來。
他正與叔叔學習如何管帳,卻听到小六子大呼小叫的跑了來,說是有急事要找叔叔,本來想著雲之能有什麼事找叔叔幫忙,後來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錢無雙在雲之這里遇到了麻煩,于是不等夜溟開口,便率先拉著小六子趕了過來,夜溟見狀,便也只得跟了過來。
「夜華你……」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間就被人嫌棄了,雲之正準備開口詢問,卻在看到夜華那滿面陰沉的神色後一怔,轉頭看向自家主子,只見夜溟也是淡淡的盯著自己看,他立時感覺不妙,不敢再出聲,而是起身來到夜溟身邊。
小六子也感覺到氣氛不對,慌忙上前替自家主子解圍道,「雲主子是方才累著了,那人皮厚得緊,怎麼審問也死活不說,所以才坐下喝了會兒茶,現如今還得夜主子來親自審問才行!」
「皮厚得緊?」夜溟聞言,轉頭看去,果然看到那已經被雲之踹得不成樣子的男子,此時那人仍靜靜地躺在地上,似乎睡著了。
「是的,夜溟,你平日里對這些人總有一套自己的手段,現如今就看你的了!」雲之想想自己方才不敢用內力,生生打了那人半天,卻什麼也問不出來的尷尬,現如今像是看到救星一樣,直直地盯著夜溟期待的道。
「既然皮厚,那便有對付皮厚的方法,」夜溟連想都不想的就走到那人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道,「雲之,你這里可有剔骨的尖刀?」
「有,」雲之聞言,下意識的就點頭應下,轉身命小六子去取來,但隨即他便不解的問道,「要剔骨的尖刀作甚,又不做菜。」
「你當真是做菜做得太痴迷了。」夜溟聞言,睇了他一眼,轉身來到錢無雙面前坐下,很是自然的給自己倒了杯茶,他與夜華二人一叔一佷,各坐在錢無雙的兩邊,那喝茶的動作倒是出奇的相似。
雲之看了看夜華,又看了看夜溟,突然間明白了些什麼,但是又抓不住重點,此時此刻,他最大的好奇便是,夜溟要剔骨刀做什麼?
待小六子將剔骨刀拿來,夜溟便將雲之喚到面前來,小聲的吩咐了幾句,而後便見雲之面色一變,很是震驚的看向夜溟道,「怪不得任何人到你手里都撐不住,直接招供了,夜溟,你這招還真是,狠!」
坐在他身邊的錢無雙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夜溟,他方才聲音極低,她根本听不清楚,現如今看雲之拿著剔骨刀站著,又一臉的佩服,更加好奇了。
「還不快去!」夜溟面無表情的看了雲之一眼道,便轉過頭來繼續喝茶,那悠閑的模樣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一般,而他眼角的余光卻一直在打量錢無雙,發現她越發好奇的看著自己時,唇角微微揚起,卻又在片刻後斂了笑意。
雲之邪笑著拿著剔骨刀轉身走向那人,一手提起那人來,便將那人拖了出去,而後小六子也好奇的隨著跟了出去,不多時便听到隔壁房間里傳來淒厲的痛呼聲。
那聲音淒厲無比,如同鬼叫一般,又如同頻臨死亡的人痛苦的呼喊,驚得錢無雙不禁身子一抖,茶杯沒端住,直接自手中滑落下來。
見狀,夜溟與夜華同時出手,夜華還是慢了一步,看到茶杯穩穩地被叔叔接在手中之時,他很是不滿的瞪了叔叔一眼,而後繼續埋頭喝茶。
夜溟卻直接將夜華的小動作無視掉,將那未灑出一滴茶水的茶杯遞給錢無雙,淡淡開口問道,「是不是害怕了?」
「嗯。」錢無雙緩了緩情緒,接過茶杯,不知為什麼,雖然平時總討厭夜溟,因為他是爺爺唯一正式介紹給她認識的男子,所以一直帶著排斥的情緒,但是真正到了關鍵時刻,她卻並不討厭他,反而有些不由自主的順從。
「這樣就害怕了,以後可怎麼辦?」夜溟微微嘆息一聲,對于她現如今的處境表示擔憂,原本他大可以不動聲色的提醒她,現如今她的身份不可以這樣喜怒形于色的,但是不知為什麼,一旦看到她驚慌的模樣,他的心便忍不住軟了。
原本對待所有人都冷冰冰的他,偏偏對著她就是冷不起來,雖然他很是討厭這樣的自己,但是卻也覺得,只有這樣,才可以與她更靠近一些。
「是的,我不該害怕的。」錢無雙端著茶杯,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方才听到那樣的聲音,她確實嚇了一跳,但是一想到自己上一世死的時候所受的屈辱,又覺得這樣的不忍其實是對自己殘忍,若是當初那些人在听到自己的求饒時便放過自己,後來也不會有她的死亡,更不會有她的重生了。
所以現在,她倒有些感謝夜溟,讓她明白,對敵人仁慈其實是對自己殘忍,其實所有的事情並沒有真的誰對誰錯,只是生存的無奈讓人們都只能自保。
若是覺得自己不害人,別人便不會害自己,那就大錯特錯了,上一世,她誰也沒有害過,父親與娘親更是心慈仁善之人,最後呢,都落得什麼樣的下場。
心軟,當真不是一件好事,從現在起,她一定要對那些害自己的人心狠,因為只有心狠,才可以保住自己在乎的人,才可以讓所有自己在乎的人平安的活下去。
「現在就讓你明白這些,你是不是覺得太過殘忍?」夜溟看著她努力的平復著情緒,略有些不忍的問道。
錢無雙抬起頭來,眨眨眼看著他,良久後才正色道,「不,其實你比我也大不了幾歲,不是嗎?我現在的身份與以往不同,自然應該比別人早知道這些的。」
「身為一家之主,確實應該早早知道這些。」夜溟見她這樣快便想通了,心下稍安,這樣一來,他接下來要做什麼事都可以不用避開她了。
「爺爺說,你有許多我可以學的東西,現在看來,當真如此。」錢無雙想了想,這才明白爺爺對自己的良苦用心,其實嫁不嫁給夜溟是一回事,若是能從夜溟處學到些東西,倒也不枉費爺爺的一番心意。
「你……」夜溟還想說些什麼,卻在這時听到雲之得意的聲音響起,「哈哈哈,夜溟,你的方法果然有效,那人就被刺了幾下便撐不住了,現如今全盤托出了,早知道這樣容易,方才便用這一招了,害得我費了那麼大力氣,卻什麼也沒問出來。」
雲之就那樣大咧咧地推開房門,沖著房中大笑起來,他的話還未說完,便感覺到房中氣氛突然變了,仔細打量了一番,才發覺自己似乎來得不是時候,至少不該不敲門就直接沖進來。
尷尬的笑笑,他正準備自覺的退出去,待會兒再進來,卻听到夜溟那平靜到如同湖水無波的聲音響起,「問到什麼了?」
「他竟然是墨成禮那小子派來的,而且跟蹤無雙是因為想知道無雙最近都跟什麼人在一起,想從這些消息里得到他想要的東西。」雲之不自然的握拳,輕咳了聲,這才解釋道。
「他想要的?」錢無雙不解的看向雲之問道,「錢家有他想要的……」
在問出這話後,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上一世確實是墨成禮娶了自己,那麼這一世,看來墨成禮還是想娶自己,原以為什麼都會改變,但沒想到這一點不會變,這倒讓她松了口氣,既然這一點沒有改變,那她就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這一世絕對不會嫁給墨成禮。
「看來他已經開始按捺不住了。」夜溟啜了口茶,眉眼之中射出淡淡的殺意,墨成禮的為人是怎麼樣的,他是最清楚不過,若是讓墨成禮接近錢無雙,那錢無雙一旦被他得到,只會成為錢無雙的惡夢,這種事情,他絕不允許發生。
「那人該如何處置?」雲之亦點點頭,贊同了他的說法,現如今的局勢在表面上看雖然很平靜,但是其實都在背地里爭斗,太子黨與七王爺黨斗得最為厲害,而且還有另一股不明勢力在暗中窺伺,這讓雲之都感覺到危機重重。
現如今,最為危險的便是錢家,天下首富之名,富貴之實,往往在太平盛世安全無虞,但是在這樣的亂世中,卻是最為危險的。
他有些擔憂的看向錢無雙,她現在又以十一歲的稚齡當了錢家的家主,現在所有的矛頭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那樣稚女敕的肩膀,真的可以撐得起整個錢家麼?
「墨成禮既然派出了人跟蹤,便絕不會只派這麼一個人,現如今我們將此人拿住,相信不久後墨成禮便會親自過來,所以,此人殺與不殺都不重要了,隨機應變吧。」夜溟想了想,便道。
所有派出人去跟蹤的都懂得一個道理,不能只派一個人去跟蹤,因為那樣很容易跟丟,或者中間失去消息,所以一旦派了人去跟蹤,便會派出三人以上,一人在最前面負責跟蹤,另外二人則在遠處負責跟著前面那一人,以防那人被抓,他們便再度補上空缺,這樣就不會讓消息中斷。
雲之聞言,嘆了口氣道,「我當真是大意了,原以為只是肖小之輩跟蹤無雙,現如今看來,當初便應該將所有跟蹤的人全抓住才是。」
「如今說這些也已經晚了,墨成禮現在應該快到了。」夜溟說著,轉頭看向門外,果不其然便听到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七王爺,這里有人已經包下了,七王爺,哎哎~」房門外傳來掌櫃的急切的阻攔聲,但是因為掌櫃的實在無力阻止,還是讓墨成禮等人沖了進來。
「老劉,你先下去吧!」看著那已經被大力撞開的門口所站的人,雲之沖著掌櫃的擺擺手道。
掌櫃的聞言,抹了把額頭的冷汗,賠笑道,「老板,小的已經盡力了,可是……」
「無礙,你先去忙吧。」雲之知道他心里愧疚,便淡笑著沖他使了個眼色,掌櫃的這才放下心來,轉身退了出去。
一身傲氣的墨成禮帶著數人站在門口,待他看清房中的人後,冷哼一聲道,「真沒想到,慶雲樓的老板竟然是你,說說看,這慶雲樓值多少錢,本王買了!」
原本以為墨成禮會開門見山的要雲之等人放人,現如今一來卻說要買了慶雲樓,雲之冷笑道,「七王爺,這強買強賣可不是什麼光彩之事,更何況,慶雲樓現如今生意這麼好,我怎麼可能會賣!」
「本王沒有強買強賣,只是在問你願意不願意賣,既然你不願意賣,那便罷了。」墨成禮並不在這件事上與雲之糾纏,反而大步走到桌前,原本想坐在錢無雙身邊,卻在看到她身邊分別坐著夜華與夜溟時,面色一變,不悅的道,「無雙,好歹你也是一家之主,現如今這樣是不是……」
「七王爺,請你自重!」錢無雙打一開始就對他沒好感,現如今听他的話說著說著就變了味,更是不悅的蹙眉,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低喝道。
「本王有說錯麼?」听到她這樣不給自己面子,竟然冷冷地瞪他,墨成禮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看上的女人,現如今竟然與幾個男子共處一室,還是關著房門的,怎麼能讓他不生氣!
「不知七王爺看到了什麼,竟然要這樣欺負一個弱女子!」夜華看不下去了,他亦听出了墨成禮來者不善,方才便覺得叔叔與雲之離錢無雙太近,現如今听到墨成禮這樣污蔑她,更是讓他火冒三丈。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說本王看到了什麼?」墨成禮聞言,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肆無忌憚起來,他恨恨地掃一眼夜溟等人,心中殺意漸起。
「七王爺,沒有真憑實據就這樣污蔑人,這便是皇家風範麼?!」夜溟轉過頭來,冷冷地盯著他道。
墨成禮聞言,亦冷冷地盯著他,二人目光交匯,頓時火光四起,不多時,墨成禮便敗下陣來,他雖然身居高位,亦有著無法無天的資本,但是卻從來沒有與人如此對視過。
夜溟的目光,冷且寒,讓人看一眼便覺得立時被他看透了一般,而且越看越覺得心虛,直到最後,墨成禮實在撐不住,只能以冷哼掩飾心虛,憤憤地別過臉去。
其實此時此刻他的心里已經開始忐忑不安起來,這個夜溟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敢與自己直視,想當初,連太子墨凌風也不敢這樣與自己對視,現在竟然連一個商人也敢這樣大膽無禮,當真是太讓人憤怒了。
「憑你一介低賤商人也敢質疑皇室,當真是活膩歪了!」跟在墨成禮身後的梁建元見狀,立時大怒,上一次他沒有出面,便讓墨成禮對他很不滿了,現如今王爺受辱,他若再不出面,定會讓王爺大怒,「來人吶,將這大膽犯上的賤民綁了!」
「我看誰敢!」雲之聞言,冷笑著走到墨成禮與夜溟中間,「你又是個什麼東西,狗仗人勢,七王爺都沒有開口,你在這里亂吠什麼!」
「你!」梁建元沒想到雲之竟然敢口出狂言,被他這話譏得又怒又惱,卻又發作不得。
他轉頭求救似的看向墨成禮,卻見墨成禮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里,此時此刻只痴痴的看向錢無雙,他這才發現,自始至終,被眾人當作理由爭吵的錢無雙根本就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她此時正悠閑的喝著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你什麼你,往哪兒看呢,這里沒有你說話的資格!」雲之見他正看向錢無雙,長眉一挑,不悅的沖著他低吼道。
墨成禮這才反應過來,他方才被錢無雙那安靜的樣子所吸引,竟然忘了現在的處境,听到雲之沖著梁建元大吼,雖然很不悅,但是仍想看看梁建元是不是真的沒本事。
上一次便是梁建元躲了比試,現在若是他再敢躲,這個謀士不要也罷,想著,墨成禮便冷冷地看著梁建元,並不出聲相幫。
看到墨成禮這個樣子,梁建元知道自己若再不做些什麼,肯定會被墨成禮拋棄的,畢竟他是謀士,不能輸了氣勢,既然雲之想跟他比這個,那他便奉陪就是。
「這里又哪里有你說話的資格了,別以為是慶雲樓的老板就可以肆無忌憚,別忘了,這個國家有了誰,你才可以順利的做生意!」梁建元一想到自己要為王爺爭口氣,便時時不忘拍墨成禮馬屁,說什麼都往朝廷身上扯。
他得意洋洋的看著雲之,心里暗爽,哼,再怎麼得意也沒有朝廷大,看雲之拿出什麼來跟他比!
「那你又想想,若沒有我們這些商人,你這樣的謀士又吃什麼喝什麼,沒有百姓的稅收,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里跟我說話!」雲之毫不猶豫的直接反駁道。
這個梁建元當真是白痴一枚,竟然敢跟他說這些,世間事,本就是循環往復,沒有誰離了誰還能活,所以,不論梁建元說什麼,雲之都可以輕易的反駁回去,而且可以駁得他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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