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大街上,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其間還摻雜著各種笑鬧聲以及眾人的議論聲,走在街上的錢無雙很是無奈的轉頭看向身邊的墨君昊,只見一身常服的他此時笑得異常開心,仿佛真的像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一般,看到什麼都好奇,但是唯一一件事他是絕不會做的,便是松開錢無雙的手。
自從出宮開始,他便一直緊緊地拉著錢無雙的手,而他們身後跟著的便是清一色玄色衣裳的男子,他們是墨君昊的影衛,平日里是不會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但是因為今日墨君昊將殿中所有的奴才都教訓了一通,所以現如今能保護他的,也就只有這些人了。
看著喜笑顏開的墨君昊興奮的拉著自己向一個小攤跑去,錢無雙無奈扶額,這個人現如今的表現像極了孩子,但是他在皇宮中的表現可不是這個樣子,當真是讓人無語,這樣極端的兩種性格怎麼會同時出現在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身上。
「姐姐,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麼?」正當錢無雙撇開臉,無語至極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手被人輕輕搖晃了下,而後便是墨君昊那極其好听的童音在耳邊響起。
她立刻回過頭來,笑著伸手輕撫了下他的小腦袋道,「我沒事,你是不是餓了,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方才她一直在打量這附近,發現這里竟離慶雲樓不遠,看來只需要將墨君昊帶到慶雲樓中,自己便可以得救了,雖然不知道雲之能不能拿下這個小惡魔,但是也算是個機會。
墨君昊聞言,輕撫了下肚子,抬起頭來,滿臉堆笑討好的道,「姐姐,君昊餓了,帶君昊去吃好吃的吧。」
「好,這里最好吃的東西都在慶雲樓,咱們去那里吧。」錢無雙亦笑著順著他的話道,只要將他帶到慶雲樓便好。
墨君昊很是乖巧的點點頭,便由著她牽著手向著慶雲樓的方向走去,只是方才還笑得一臉天真的樣子突然變了,漂亮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他的小手自然的背于身後,向著走在他後面的影衛們比劃了幾下,影衛們便立時變了臉色,紛紛抬起頭來看向錢無雙。
幾人一路來到慶雲樓中,正忙碌不已的掌櫃的看到再度光臨的錢無雙時,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但是在看到她牽著的那個小女圭女圭時,卻有些不解,沒听說錢無雙還有個這麼小的弟弟啊?
他笑著上前正想與錢無雙打招呼,卻被墨君昊身後的影衛們那陰沉的臉色嚇了一跳,顫著身子後退了幾步,恭敬地行禮道,「錢大小姐,不知想用些什麼?」
「我想用些什麼,你難道不知道麼?」錢無雙故意冷著一張臉看向掌櫃的,她現如今只能表現得與平時完全不一樣,只有這樣才能引起掌櫃的懷疑,而也只有這樣,才能讓雲之知道她處在什麼樣的環境中。
掌櫃的聞言頓時一愣,心想這錢大小姐當真是變化莫測,明明晌午還是挺和氣的,現如今怎麼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還不趕緊的安排房間,我累了。」錢無雙看到掌櫃的那神情,知道自己的表現很有效果,接下來就看看雲之的本事了。
她說完後,不等掌櫃的出聲,便大步向著自己先前坐過的雅間走去,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竟然沒有人,她不以為意的坐下,拉了墨君昊坐在身邊,而那些影衛則抱臂守在門外。
掌櫃的想要進來都被影衛們的氣勢嚇到了,不敢隨意走進來,錢無雙見狀,不悅的皺眉道,「君昊,你的人連掌櫃的都不讓進來,待會兒怎麼點菜?」
「你們都退下吧!」墨君昊聞言,笑著擺擺手,仍舊像一個正常的七八歲小孩子一樣,不停的左顧右看,似乎對這里的一切都挺感興趣。
這里雖不如皇家的擺設一樣奢侈,倒也精致特別,也難怪墨君昊會一直打量了,錢無雙趁著他撤去影衛,又分心不看自己的時候,在瞬間向著掌櫃的使了個眼色。
掌櫃的見狀,也感覺到不對勁,但是看到錢無雙在片刻後又恢復正常,而門外的那些人明顯不像是錢無雙的人,他略略一想,便明白過來,斂了疑惑之色,上前去請二人點菜,待菜點好之後,他便退下,命小二哥不停的往這里送茶水送糕點,反正是一直不停的有人進出,這樣一來,待會兒老板進來,也會順利些。
看著那一碟一碟精致的糕點被送進來,墨君昊食欲大開,他隨手夾起一塊糕點便要往口中送,那被他撤下去的影衛卻突然閃身出現在他的面前,不由分說的阻止了他的動作,而後自袖中掏出一枚銀針,待試過毒之後,還率先將所有的糕點與茶水全用了一遍,這才放下心來,再度消失不見。
看著那人來無影去無蹤,如同神龍見首不見尾般的高深武功,錢無雙不禁贊嘆不已,墨君昊果然厲害,竟然能夠擁有如此忠心,武功也如此厲害的影衛。
待影衛離開後,墨君昊便像沒事人一樣,開始享用那些美味的糕點,不多時竟然吃下了大半的糕點,錢無雙眉角直抽的看著眼前的人,他不是皇子麼,怎麼現如今卻像是個餓了很多日沒有吃過東西的難民一樣。
待門外飄來一陣陣菜香之時,錢無雙唇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來,淡淡的看向門口,果然看到雲之端著托盤走了進來,看來掌櫃的還算機靈,知道自己的處境,所以特意去找了雲之。
而當那菜剛剛放在桌上之時,方才大吃大喝的墨君昊卻突然停了下來,他緩緩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眼雲之,而後突然直直地倒在桌上,竟像是困極了睡著一般。
見狀,錢無雙不解的看著他,輕輕推了推他的小身子,卻仍舊沒有將他推醒。
「不用推了,方才那糕點都放了些昏睡散,而這菜香里又有著觸發昏睡散的花香,所以他才會昏睡不醒。」雲之淡笑著走到錢無雙身邊坐下,很是愜意的打量著她道,「被一個小孩子困住,你也太……」
「他,可不是什麼小孩子,而且,你只迷昏了他一個,其他的人你打算怎麼辦?」錢無雙突然想起那些影衛來,有些焦急的打斷他的話道。
「你覺得,看到自己的主子昏倒,他們會無動于衷麼,早就收拾妥當了,不就幾個影衛,你也太看得起他們了。」雲之閑閑地吹吹自己圓潤如玉的指甲,很是得意的道。
難得看到雲之如此臭屁的樣子,錢無雙有些哭笑不得,她伸手指了指昏睡的墨君昊道,「你可知道他是何人?你就這樣解決了他們,就不怕被誅九族?」
原本,她是想著讓雲之想辦法拖住他們,然後自己找機會偷溜的,沒想到雲之竟然出手如此快準狠,竟然直接將那些影衛解決掉,然後又迷昏了這位尊貴的九皇子殿下。
「他能是什麼人,不外乎哪家的大家公子,或者官家的紈褲子弟!」雲之蠻不在乎的白了一眼墨君昊道。
錢無雙無奈扶額,「他可是當今皇上最疼愛的九皇子,你當真連九皇子也殺得了?」
「什麼?他就是傳說中的九皇子?!那個怪物!」雲之聞言,身子似受了驚嚇一般從凳子上彈了起來,驚訝萬分的看著那昏睡不醒的墨君昊。
「傳說中,怪物?」錢無雙不明白了,她為什麼就沒听說過這個傳說,更不明白如此小的孩子怎麼就成了怪物了?
「你不知道也屬正常,這屬于皇家秘辛,平民百姓怎麼可能知道,更何況你還是個千金大小姐。」雲之緩了緩,這才平靜下來,但仍忍不住打量起這個小小的九皇子來。
「那現在該怎麼辦?」是啊,現如今,錢無雙當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既要不連累錢家,又要讓這位九皇子殿下不認為自己是被擺了一道,這可真的很難啊!
「處理這種事,只能找夜溟,其實一向都是我出主意,他出力的,所以,對于這種事,我雖然有主意,但也要听听他的說法,畢竟他的身份比較好辦事。」雲之想了想,有些苦惱的道。
「身份?」錢無雙沒有漏掉雲之話中的任何一個字,對于這個身份二字很是好奇,夜溟不就是個商人麼,他還有什麼身份,而且,夜溟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他與雲之還有夜華都不怕皇室中人。
一想到夜華,她面色一變,有些擔憂的道,「對了,雲之,夜華被他們擒住了,現如今不知道關在什麼地方,雖然那些影衛說了不殺夜華……」
「什麼?!」听到這話,雲之更加的驚訝莫名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看錢無雙,又看看墨君昊,這下子事情麻煩了。
眼珠轉了轉,他順手封住了墨君昊的昏睡穴,這樣一來,他睡的時辰就會更久一些,也方便他處理些別的事情。
「他的影衛,你不會真的都殺了吧?」錢無雙有些擔憂的問道,雖然她是很想讓雲之解救自己,但也不想讓雲之因此而惹上麻煩。
「放心吧,他們也只是中了迷香,」雲之想了想,還得趕緊請夜溟來處理這些事情才行,不然牽連甚廣,到時候更加麻煩,「小六子,速去請夜溟,就說十萬火急。」
身在房門外的小六子聞言,忙應聲轉身離開,因著房中人的身份特殊,雲之沒有讓任何人進來,所有人都在門外守著,也因為這事牽連太廣,一個不甚就會滿盤皆輸。
就在等待夜溟的空檔,他向錢無雙詳細了解了事情經過,不由得對這個看上去七八歲,實則處事狠辣,而且陰險月復黑的九皇子刮目相看。
「出了什麼事?」夜溟大步流星的走進房間,卻看到錢無雙與雲之二人正神色復雜的看向一個孩子,那孩子不過七八歲,長得異常漂亮,雖然睡著眼皮卻不時顫動,似乎睡得並不舒服。
「夜溟,夜華被這小子的人抓住,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另外這小子是……」雲之見到夜溟大救星到了,興奮起身,卻在他還未說完的時候便被夜溟打斷。
「九皇子?他怎麼會在這里?」夜溟看清那孩子的樣子後,長眉微蹙,似有些不解,但更多的卻是擔憂,「夜華被他綁了?」
「是的,夜華是為了救我,所以才會被擄,我……」錢無雙看著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夜溟也露出擔憂的神色,不禁有些自責,若是當時讓夜華先走,也不會出這種事了。
現如今自己安全了,夜華卻下落不明,這讓她如何心安?!
「他是被下了昏睡散?將他喚醒!」夜溟深深地看了錢無雙一眼,眸中卻並無半絲責怪,更多的卻是安慰。
雲之聞言,慌忙上前替墨君昊解開昏睡穴,並用茶水替他清除昏睡散的藥力,待他咂巴著小嘴,伸手輕揉著眼楮醒來的時候,便看到面前的三個人齊齊看向自己,不由得嚇了一跳。
「來人吶,將這些膽敢害本殿下的賤民抓起來,五馬分尸!」墨君昊雖然剛剛醒來,卻無比清醒方才發生了什麼事,他並不是沒有武功,相反武功還不錯,但是對于藥物卻是沒有辦法抵抗,所以在他發覺自己陷入沉睡的時候,便隱約明白過來,這里是家黑店。
「君昊,你把夜華關在哪里,快將他放了!」夜溟聞言,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眸光中暴射出精光來,頓時便將墨君昊那囂張的氣焰震攝下去。
「皇,皇叔,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待看清夜溟的樣子後,方才還張牙舞爪,恨不得沖上前來咬三人的墨君昊立時便軟的像只小貓一樣,小小的身子縮到錢無雙身後躲了起來。
見狀,錢無雙與雲之紛紛為之側目,尤其是見識過墨君昊厲害的錢無雙,她甚至都不敢相信,如此囂張狂妄的九皇子見到了夜溟,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
「整日胡鬧,是不是皇兄沒有好好管束你,你就如此大膽,竟然敢強擄人入宮,還私自出宮!」夜溟面色依舊冷冷的,說出的話雖然平靜無波,但是卻有著無形的威懾力,讓人听了便忍不住害怕。
墨君昊聞言,小嘴一撅,很是不滿的道,「誰讓皇叔你整日不入宮陪昊兒,父皇不經常來陪昊兒,皇兄們也被父皇下了禁令,不準他們靠近昊兒,對你們來說,昊兒就是個不祥之人,所以皇叔也不要昊兒了!」
「胡鬧!」夜溟瞪了他一眼,原本冰冷的眸光卻漸漸染上了一層溫柔,他向著墨君昊伸出手來道,「你父皇是怕你卷入皇位之爭,皇叔不是皇室血親,自然不能隨意入宮。」
「皇叔說謊,父皇明明說許皇叔隨意進出皇宮的自由的,皇叔就是不喜歡昊兒,所以才不入宮看昊兒。」墨君昊聞言,突然大聲反駁道,他的小臉此時因為氣惱而漲得有些通紅,小嘴一直撅著,一臉的不滿。
現如今的墨君昊才真正像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而听著這些話的錢無雙則真正的驚呆了,她听到了什麼,皇叔,自由出入皇宮,夜溟不是商人麼,什麼時候成了九皇子的皇叔?!
雲之卻驚訝于夜溟與墨君昊的關系,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夜溟與墨君昊是相識的,而且看上去關系挺密切的,他這個朋友怎麼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狐疑的看向夜溟,卻被他一眼給瞪了回來,再不敢偷看,哎,誰讓夜溟太過強大,自己就有那麼一點點的小膽怯呢?!
「將夜華放了,他畢竟也是你的哥哥。」夜溟伸手輕撫著墨君昊的小腦袋,很是溫柔的道。
墨君昊扭了扭小身子,很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道,「放就放,只是我的人都不知道死活,我也不知道他被關在哪里,該怎麼放?」
「雲之,將君昊的影衛放了。」夜溟聞言,轉頭看向雲之吩咐道。
雲之立時沖著外面喊了兩嗓子,將這事交待給一直守在門外的小六子去了,他才不會放過現如今的好戲,他不明白,這個奇怪的九皇子與夜溟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關系,而且,這個九皇子為什麼好像挺怕夜溟的?!
「皇叔,昊兒要與姐姐在一起玩。」墨君昊听到夜溟要放了自己的影衛,這才松了一口氣,要知道,他若是沒有影衛,在深宮里的生活可真的要變成舉步維艱了。
「姐姐?」夜溟轉頭看向錢無雙,見她正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知道她定有些話想問自己,便搖搖頭道,「你今日犯了錯,皇叔罰你回宮面壁,待你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皇叔再帶姐姐去陪你。」
「皇叔,說話要算話,不準說了不算!」墨君昊聞言,大大的眼楮頓時一亮,興奮的抱住夜溟。
夜溟溫柔的輕笑著抱住他,二人溫馨的畫面實在是太柔和了,讓雲之與錢無雙都有些羨慕。
待墨君昊的影衛被放出來後,墨君昊便命人去將夜華帶來,可是當那人去尋夜華之時,卻只發現了松散一地的繩索以及空無一人的房間。
待他們回來稟報之後,夜溟皺眉無奈的道,「看來,他的縮骨功練得倒是小有所成了,原本還以為他會一直被困住,現如今看來,他倒是成功逃了出來。」
「我派人去尋,應該很快就能找到。」雲之聞言,轉頭沖著錢無雙笑了笑,而後便要起身去尋。
夜溟擺擺手道,「你尋不到的,他縮骨之後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現如今的他,除非願意在人前出現,否則誰都找不到他。」
因為他也沒有見過夜華縮骨之後是什麼樣子,所以他也是找不到夜華的,而縮骨功使用一次之後,必須過一個晚上才可以恢復原本的樣子,所以想要尋找夜華,就必須等到明日一早了。
「皇叔,人我也放了,皇叔就帶姐姐去陪昊兒玩嘛。」墨君昊又開始抱著夜溟撒嬌,他現如今完全像是一個正常孩子一樣,就只顧著玩,什麼都不想去想。
夜溟輕輕拍了拍他的小腦袋道,「方才不是剛剛答應了皇叔,要回宮面壁思過的,還不快回去,若是讓你父皇知道你私自出宮,可就不只是面壁思過這麼簡單了。」
他的話剛說完,墨君昊的小臉便耷拉下來,很是不情願的松開抱住他的手,而後一扭一扭的走向門口,一步一回頭的小模樣著實讓人心疼,但是在座的人都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即使心疼,也沒有人敢出聲留住他,畢竟他可是九皇子殿下。
待墨君昊終于離開後,房中一靜,夜溟淡淡的看了一眼雲之,雲之立刻會意起身離開,房門關閉,房中只余錢無雙與夜溟二人,錢無雙不解的看了看他,不明白他突然讓雲之離開是什麼意思?
「不是有話想問麼?」夜溟深深地看著她問道,聲音帶著些許蠱惑人心的魅力,充滿磁性的聲音在房中回響,讓人不由得便被深深吸引。
錢無雙完全被他如此深情的模樣以及那魅惑的聲音所吸引,不由自主的問道,「你的身份是什麼?為什麼九皇子喚你皇叔?」
「夜家祖上是朝廷賜封的唯一的異姓王,但是因為幾十年前的一場大劫,幾乎將整個夜家毀滅,所以夜家便開始慢慢轉變成商人,現如今夜家是異姓王的事情,除了一些知情的人,其余的人是不知道的。」夜溟靜靜的看著她,一臉的認真,似乎無論她問什麼他都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既是王爺,為何爺爺還會願意……」錢無雙說著說著,突然停住,她是怎麼了,方才像是受到了蠱惑一般,竟然想也不想全都問了出來,她有些羞澀的垂下頭去,是的,她很想知道,一向不與官家以及皇室相交的錢家為何會願意與夜家聯姻。
難道是爺爺也不知道夜家的異姓王身份,或者爺爺有著別的深意,她有些迷茫了。
「你不喜歡我的身份,還是不喜歡我這個人?」听到她欲言又止,夜溟眸光微動,卻仍舊淡問道。
「我,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什麼叫喜歡,什麼又是不喜歡,更何況,經歷了上一世那樣的痛苦之後,對于嫁人,她多多少少有些排斥。
「你究竟在害怕些什麼?」夜溟嘆息一聲,伸手自然的握住她微顫的手,此時此刻,她似乎緊張極了,身子微微的顫抖。
被他的大手握住的那一刻,錢無雙只覺得心都快要停止跳動了,她不明白,為什麼靠近他會讓自己安心,如今想到過去的種種,雖然會害怕,但是卻在被他握住的瞬間,心突然就平靜了。
她不懂什麼叫喜歡,只知道,跟他在一起,她很安心,也覺得很自然,除去第一次相見時的排斥,那也是因為知道爺爺要將自己介紹給他,然後以後要嫁給他的時候,才會下意識的排斥,她討厭一切想與自己成親的人。
但是現如今,沒有爺爺,沒有什麼成親,沒有別的所有的一切,她卻覺得,就這樣和他靜靜坐著,只面對面看著彼此,也不錯。
被心中的想法嚇了一跳,她奮力想要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他深深地看著她,眸中閃爍著深情與溫暖,這些都是她想要卻又害怕觸及的。
「越是害怕什麼,就越要學會去面對,若是你因為害怕而不去面對,只會讓自己更害怕!」夜溟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正色看向她道。
听到這話,原本還想掙扎的錢無雙突然停止了動作,她猛地抬起頭來直直地看著他,而後便垂下頭去,慢慢閉上眼楮,回想起上一世所經歷的一切。
是的,她確實很害怕,怕上一世的惡夢會再度襲來,怕失去娘親,失去父親,失去所有自己在乎的人,最後,再度走向那殘酷的命運終點。
想著庶母與庶姐妹們那得意的笑,想著自己可憐兮兮跪在佛堂中吃著已經餿了的飯菜,淚流滿面哭泣卻也只能盡量壓低聲音,不讓任何人听見的時候,想著自己被迫送入花轎,嫁給七王爺墨成禮,卻被污清白,而丟入十數男子之中,任意被污辱踐踏的時候……
一幕一幕,熟悉而又陌生的畫面自腦海中閃過,她的身子漸漸開始顫抖,最後忍不住的開始低泣,她拼命的咬住下唇,努力讓自己不發聲音,直到小臉被抬起,夜溟嘆息著抱住她的時候,她這才忍不住,撲到他懷中,大聲痛哭起來。
她壓抑了太久,對于以前的事情,從來都是只隱藏在心底,因為她是重生而來,這一生是老天的恩賜,所以她必須讓自己活在重重秘密中,而不是將所有的事情都公之于眾,因為沒有人會相信,也沒有人會明白她,如此壓抑的活著,她還只是個十一歲的孩子,怎麼可能不痛苦。
哭累了之後,她就開始有些迷糊,總感覺自己靠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可是卻始終看不清那人的臉,她伸出手,想要觸模那人的臉,卻被那人輕松的握住手,手指傳來溫暖的輕吻,讓她竟有些更加昏昏沉沉了。
感覺到有人慢慢欺近,額頭上有什麼一觸即逝,那種感覺太陌生,讓她來不及想明白,就已經消失了。
困倦的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慢慢清醒過來,方才的一切像是做夢,什麼都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現如今才發現自己靠在夜溟的懷中,像是剛剛睡醒一般,眼楮有些酸痛,看來自己方才真的哭了許久,不然也不會有這種感覺。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想從他的懷中起身,卻被他抱得更緊了,他深邃的眸子里滿是她的倒影,深情的看著她,一眨不眨。
「為什麼要讓自己這麼累?」夜溟一手緊攬住她的縴腰,另一手則握住她的手腕,聲音中帶著絲絲無奈。
方才她哭得那樣傷心,卻仍舊什麼也沒有說,讓他想要了解她的苦,也無處可尋。
錢無雙聞言身子一震,卻很快便恢復過來,直視他道,「累不累與你無關,男女授受不親,放手!」
「你既然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為何還與君昊手牽著手?」夜溟看到她這麼快就恢復了平時的冷靜,無奈的嘆息,問出的話卻帶著復雜的情緒。
「九皇子才多大,他還只是個孩子。」錢無雙下意識的回答,卻突然感覺這問題似乎有些不對勁。
夜溟手上的力道緊了緊,湊到她面前道,「皇室的人一般都很早便知曉人事,你以為他真的只是個孩子?」
「你!」听到這話,錢無雙驚訝不已,卻也無法反駁,確實如此,若是自家有男孩子的話,在墨君昊這個年歲,便已經開始教授一些有的沒的,而女子則要在及笄之時才會教授這些,雖然上一世她沒有與墨成禮圓房,但也在成親前被迫接受了一些成親時該注意的事情,以至于她在面對那十數人之時恐懼非常。
「所以,不論是君昊,還是夜華,亦或者雲之以及小六子,他們都有著你所不知道的一面,你現在還以為,他們只是孩子麼?」夜溟說著,越發的靠近她,他與她之間現如今僅僅一指之隔,甚至連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覺得到。
那熱熱的,噴薄在臉上有些許癢的呼吸讓錢無雙漸漸有些無措,她沒想到,自己有一日還會經歷這樣的事情。
但是奇怪的是,為什麼她沒有排斥,反而……
她很是無語的用力搖搖頭,猛地推開夜溟,卻因為身子原本便半躺在他的身上,用力過猛而無法起身,如今推開了夜溟,自己便要摔在地上,就在她覺得自己今日肯定要受些傷的時候,卻感覺到眼前一陣暈眩,身子被人緊緊抱住,旋轉之中,她便再度倒在那溫暖的懷抱中。
「夜溟,你信不信待會兒你肯定會哭著求饒的!」錢無雙感覺到他攬住自己腰的大手又緊了緊,立時面色頓變,方才自己竟然將那樣脆弱的樣子暴露在他的面前,當真是太過大意,現如今他還不放手,當真是太過自負了!
夜溟聞言,微微挑眉,卻並不理會她的憤怒,反而順勢將她拉起,以便她站直身子,但仍舊一手攬住她的縴腰,另一手則輕撫向她的臉頰。
見狀,錢無雙心中警鈴大作,再顧不得其它,小腳一抬,便準備用那招對付楚雲的招式來對付夜溟,卻沒想到她的腳還沒落下,便被夜溟輕松的抓住,而後順勢向後一拉,立時她的身子便失去了平衡,迫于無奈只能伸手抱住他的脖頸,身子順勢向後倒去。
待她感覺自己站穩之後,這才發現自己的姿勢簡直太過……咳咳,這個夜溟,平日里看冷冰冰的,為何現如今卻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竟然如此對待自己。
「夜溟,你到底想干什麼,快放我下來。」錢無雙沖著他大吼道,這個夜溟簡直太過分了,從方才開始就一直沒離開過她身邊。
「這可是你讓我放的!」夜溟唇角一勾,眉目如畫的面上綻放出絕美的笑來,連那迷人的眸子都微微彎起,「別後悔。」
「我才不會後悔,啊!」錢無雙听到他這樣容易就放過自己,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在他松開手後,身子直直摔在地上,頓時痛得大叫起來。
這個該死的,竟然將她直接摔在地上,太沒人性了,太可惡,太過分了!
她憤憤地起身,伸手揉著被摔痛的某處,恨恨地瞪著那罪魁禍首,只見那人竟毫不在意的坐回桌前,還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優哉游哉的喝起茶來。
錢無雙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又猛瞪了夜溟一會兒,這才轉身離開,她是瞎了眼了,竟然在方才還以為他是個溫柔的人,真是可惡,竟然敢摔她!
現如今夜華也沒事了,九皇子的事也解決了,她再不用面對這個黑心的人了,她發誓,再跟他說話她就,她就直接殺了他!
看著錢無雙扶著腰一拐一拐的走出房間,夜溟斂了笑意,無聲嘆息,眸中閃動著復雜的神色,他若不這樣做,怎麼能讓她忘記痛苦,忘記自己是異姓王的事實呢。
他自然是知道錢家不與皇家結交的,但是他也不明白,錢老太爺到底是為什麼在明知自己的身分後,還想要將寶貝孫女交給自己。
雖然,他也挺喜歡這個小丫頭的,但是她也太小了,才十一歲,要等到能娶她,還要再等上個三年,或者四五年,一想到這個時間,他突然覺得自己老了,雖然,他今年才十八歲。
坐在房中繼續悠閑的喝茶,現如今表面上的危險全都解決了,但是暗地里的危險卻依舊沒有解決,在喝下第三杯茶之後,他便自窗口閃身而出,直奔錢府方向而去。
果然在不遠處便看到正在回錢家的路上的錢無雙,她現如今已經不需要再扶著腰了,方才那一下其實他有控制住力道,只讓她輕輕摔一下,並不會真的傷到哪里,而且摔了那一下之後,她的心情也明顯的好轉了,不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他高高地停在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許久不動,只靜靜地看著錢無雙,經過九皇子將她擄走的事情,他便不再放心放她一個人獨來獨往,但是若提出送她回府,她肯定又會拒絕。
微風吹過,大樹輕輕隨風擺動,而他卻似絲毫沒有感覺到風的存在一般,仍舊靜靜的站在大樹的最頂端,那麼細的樹枝,在他的腳下卻絲毫沒有變樣子,反而仍舊如沒有站人一般的直挺挺的,可見他輕功高到了一定程度。
錢無雙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在看到前面的小巷子時下意識的停了下,就在這里,她與夜華被九皇子派來的人擄走,現在,不會再被什麼莫名其妙的人擄走吧?
深深地吸了口氣,她大著膽子走進小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歷了一些事情,所以現如今對于走這條巷子,她仍舊有著不舒服的感覺。
正當她走到巷子的中央之時,突然停住,那一陣陣破風之聲適時響起,讓她沒來由的反感了一回,又來了,果然這條巷子就是要出事的麼?
這一次她倒是沒有害怕,對于這條容易出現刺客的巷子很是無語,但是這一次她卻太過大意,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臂便被一道銀光劃破,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疼痛感讓她瞬間明白過來,這次不是什麼擄人,而是真正的殺人,可惡,這一次她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當真是難逃一劫了。
正當那閃著銀光的利劍再度刺向她的時候,她卻突然感覺到身子一輕,竟被人在瞬間抱住飛身而起,她瞪大雙眼看著抱住自己的人,有些訝異的道,「夜溟,怎麼會是你?」
「這麼大意,下次受傷就不只是手臂了!」看著她手臂上那長長的傷口,夜溟皺眉不悅的道。
「你這人也太過分了吧,我……」她的話還未說完,身後破空之聲再度襲來,這些人自從出現,便緊接著她不放,一劍又一劍,似乎劍劍都直取她性命,若不是先前她有些發怔,讓那些刺客閃了神,刺偏了方向,恐怕現如今她早就已經橫尸巷口了。
夜溟不理她,專心解決那些刺客,這些人明顯不是九皇子的人,但是又是誰會埋伏在這里,想要了她的命呢?
他沒有帶兵器,卻在十數人的圍攻之勢下仍舊應付得輕松自如,甚至有時還會輕敲一下出神的錢無雙,這個丫頭,如今受了傷,在這麼多人的刺殺之下,竟然還會出神,這個發現可真是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刺客們的武功路數有些古怪,但是出手招招狠辣,不給夜溟與錢無雙留任何余地,但是因為夜溟的武功實在太高,他們費盡力氣都沒辦法再傷錢無雙一根汗毛,以至于眾刺客被逼急了,低喝一聲,齊齊舉劍刺向夜溟與錢無雙,那樣子竟像是要與他們同歸于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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