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錢無雙沒想到霓裳會問出這個問題,說實話,她也不懂霓裳與雲之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
「我和雲之算是親人麼?」霓裳迷茫的看著錢無雙問道,神情似乎有些焦急,在她的認知里,小六子和雲之是親人,莫涯和雲之是親人,那她和莫涯是師徒,她和雲之又算是什麼?
師兄妹麼?這個關系可以算得上是親人麼?
「霓裳,」錢無雙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畢竟這個回答有可能讓霓裳就這樣確定下來她與雲之的關系,那樣的話反而不好,有些事,還是得讓霓裳和雲之好好溝通才行,「想知道你和雲之是什麼關系,就慢慢的感覺,不要急,你還有很長的時間要與雲之在一起,現如今就問清楚你們的關系,會不會太早了些。」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去說雲之與霓裳的關系,說實在的,她也弄不明白,自己與夜溟之間的關系。
「是啊,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一輩子,有多久?」霓裳嘆息一聲,竟是有些感慨,她不知道這一輩子的時間有多久,更不明白,一輩子意味著什麼。
她自幼便被人販子轉賣,從來不懂人情世故,現如今突然有個雲之闖入她的世界中,讓她有些措手不及,而且周圍的人都好奇怪,總是拿異樣的目光看她,讓她害怕,她幼時便是在這樣異樣的目光中度過的,現如今竟然又要回到這樣的環境中,讓她怎麼不害怕?!
「一輩子,我也不知道有多久,爺爺現如今才六十不到,听人說人活七十古來稀,爺爺至少還有十幾年的日子,但是也有活過百歲的老人存世,所以這一生有可能是百年吧!」錢無雙想了想,覺得大概是這個意思。
霓裳心中一震,不敢相信的看向她道,「百年,兩個人,真的可以在一起百年麼?」
這個,連錢無雙也沒法回答了,至少她沒見過,女乃女乃早逝,爺爺孤身一人許久了,卻也沒有再娶,父親與娘親才成親十幾年,這個百年,咳咳,她還真的沒辦法回答。
霓裳見狀,也不再問,其實錢無雙與她年紀相仿,二人的經歷應該差不多,所以她不知道的,錢無雙應該也不知道吧。
二女一時間竟都沉默下來,靜靜地坐在一起出神,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直到雲之風風火火的趕來,看到那被收拾干淨的房間一愣,再看那坐在一起卻都單手支頜的二女再一愣,這,難道是她們收拾的。
想到此,他面色一變,大步走過去,將手中的藥包大力拍在桌上,沖著錢無雙吼了起來,「錢大小姐,霓裳她有傷在身,你為什麼要讓她起身干活,房間里亂一些我回來後自會收拾,你讓她如此,萬一傷口再裂開怎麼辦!?」
正出神的錢無雙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吼嚇到了,伸手輕拍著小胸脯,不敢相信的看著平日里對自己尊敬有加的雲之,竟然沖著自己大吼。
她眨了眨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雲之,搖頭道,「你當真是雲之麼?你難道忘了我的身份了麼?」
她此時很想逗一逗雲之,因為平日里雲之都拿她當主母一般的恭敬,現如今竟然對她大吼大叫,當真是有出息了。
「我管你什麼身份,傷了霓裳就是不行!」誰料雲之竟一反常態,仍舊沖著錢無雙大吼起來。
看著他一臉憤怒得像要將自己一口吞了一樣的模樣,錢無雙有些哭笑不得起來,看來,霓裳在雲之的心里地位真的非同一般,連自己這個未來主母他都敢無視,哪天得讓夜溟好好收拾他一頓才行。
「很好,雲之,記得你今日說的話,」錢無雙故作憤怒的瞪了他一眼,而後轉身便要走,卻被霓裳一把拉住,霓裳轉頭冷冷地盯著雲之,平靜的開口,「她沒有讓我干活,方才的一切都是她收拾的,你不該吼她,向她道歉!」
這話一出,錢無雙立時得意起來,她倒要看看,雲之听不听霓裳的話,而且這樣一來也可以確定一件事,若雲之真的將霓裳放在心里,就絕對不會反駁的。
雲之不敢相信的看看霓裳,又看了看錢無雙,發現二女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盯著他時,他立時便心虛不已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看來,真的是他誤會錢無雙了,這下可完了,方才還目無尊長的沖著她大吼,若是她將此事告訴夜溟,那自己的小命豈不要嗚呼哀哉了!
「咳咳,主母恕罪,雲之知錯,還望主母大人有大量,不要將此事告訴夜溟。」他不自然的輕咳出聲,抱拳正色向錢無雙賠罪道。
「方才我可是有提醒過你,可是你卻說管我是誰,傷了霓裳就是不行,這話,我可是覺得言猶在耳啊!」錢無雙聞言,知道雲之後悔了,她平時沒怎麼捉弄過人,現如今既然雲之先得罪了自己,那便好好捉弄他一番,免得他以後在夜溟面前也這麼沒大沒小。
咳,她最近怎麼老是想到夜溟,那個臭小子不是去了皇宮,不管自己了麼,干嘛還要替他著想!
「主母請恕罪!」雲之聞言,知道自己犯下大錯,若真是讓夜溟知道自己對錢無雙不敬,那他就真的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霓裳見狀,面有急色的上前想要勸錢無雙收手,卻見錢無雙向她使了個眼色,于是她便好奇的退到一邊,想看看錢無雙是怎麼樣來收拾雲之的。
其實方才雲之那樣護著她,她心里真的很溫暖,但是一想到雲之護著她其實是因為莫涯的緣故,她又覺得,該讓錢無雙欺負一下雲之。
「現如今求饒太晚了,雲之,按照夜溟的規矩來說,你這該當何罪啊?」對于家法,錢無雙很是通曉,但是這夜溟的規矩,她倒是不了解的,借此機會便從雲之口中套出一些來,以後好對付夜溟。
「這,」雲之聞言,為難的抬起頭來看向錢無雙,見她一臉正色,他嘆了口氣道,「求主母網開一面,霓裳現如今身上有傷,她又不喜別人靠近,只有雲之親自照顧才放心,若是現如今罰了雲之,便沒人照顧霓裳,還望主母……」
「霓裳由我來親自照顧,她讓我靠近。」錢無雙不等他說完,便將他的如意算盤直接拍散,哼,今兒個還整治不了你!
「這,雲之看不到霓裳的傷痊愈,雲之心中不安!」雲之聞言,無奈抱拳再施一禮,正色看向錢無雙,希望她可以收回成命。
「待她的傷痊愈,我自會命人送信與你,到時你自可心安。」錢無雙將他所有的理由全部駁回,今兒個就是要打殺他的銳氣,看他以後還敢如此囂張!
「主母當真不給雲之機會?」雲之聞言,知道再無轉圜余地,突然之間便心痛莫名。
他深深地看著霓裳,不知為什麼,知道自己即將要受罰,不能再照顧霓裳之時,他竟然心如刀割,難過異常。
若是他將霓裳當作是莫涯的替身,那他便不會有這樣的感覺,莫涯與他的感情根本沒這麼濃厚,可是,那他又是將霓裳放在了什麼位置,為何連她的傷也要親自打理照顧才放心?!
之前整個雲府中,他最疼的便是小六子,現如今小六子都被霓裳打了跑來告狀,他竟然只是安撫幾句,也沒有為小六子打抱不平,這些反應,他以前沒想過,現如今卻全都跳出來,逼著他去想,他對霓裳到底存著什麼樣的想法?
見他良久不語,錢無雙也覺得逗得差不多了,待會兒真把雲之逼急了,在她面前哭鼻子可就不好了,她輕笑一聲,上前去將雲之扶起來,搖頭道,「你啊,還當真了?開個玩笑都看不出來?」
聞言,雲之心中一震,方才的一幕幕,種種感覺都瞬間將他整個人震撼,他在想,他對霓裳抱著什麼樣的想法,他對霓裳為什麼會這樣的百依百順,就算自己被打了也沒有任何感覺,這,這樣有些不正常啊。
「怎麼?還不相信?」見他仍舊呆呆的出神,錢無雙有些無奈了,「算了,若是知道你這樣不經逗,以後便不逗你就是了。」
「主母說,方才是逗雲之的?」雲之這才反應過來,他被耍了,頓時感覺烏雲蓋頂,天昏地暗。
他長這麼大以來,還真是頭一次被人耍,就算是夜溟也從來不耍他的,現如今錢無雙竟然把他給耍了。
這一次的震撼遠遠比方才更加的大,他一時竟有些呆住了,霓裳,被耍,這兩個詞在他腦海中一直跳來跳去,他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了。
「他怎麼了?」霓裳擔憂的問道,平常雲之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反應啊,不會是被錢無雙嚇傻了吧。
「沒事,一會兒就好。」錢無雙擺擺手,示意霓裳不要擔心,雲之現如今的反應倒成了正常,因為一個被稱為活神仙的人突然被一個不會武功,而且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給耍了,肯定會不敢置信啊!
說著,錢無雙便坐下打開那藥包看起來,霓裳很是熟悉的伸手指著各種藥材來給錢無雙看,一一告訴她藥材的名字與效用,霓裳之前跟莫涯時也曾學過一些淺顯的醫理,所以對于這些東西還是懂的。
听著霓裳說得頭頭是道,錢無雙不禁有些汗顏,在她看來,霓裳武功高強,又會醫術,簡直是無所不能,而自己,似乎什麼也不會,這也太對不起自己這個家主的名號了。
于是她便決定,時常過來跟霓裳學習醫術,雖然霓裳說她會的只是皮毛,但是醫毒雙絕的徒弟,哪怕只是會個皮毛也比普通的大夫要厲害很多,所以,錢無雙還是決定要跟霓裳學醫術,霓裳最後拗不過她,只好答應以後將自己所會的全都教給她。
這下子錢無雙樂了,剛剛回過神來的雲之卻又愣了,為什麼他總感覺霓裳對錢無雙都比對自己要好的多,現在可是他在伺候霓裳啊,可為什麼得到霓裳笑容的卻是前來造訪的錢無雙?!
這下子雲之心里不平衡了,不行,再這樣下去,他這個師兄恐怕就沒地位了,得想些法子,讓霓裳覺得還是他這個師兄好才行。
正當霓裳在教錢無雙如何辨識藥材藥性之時,雲之卻突然將那包藥拿起來,輕咳一聲道,「我要為霓裳去熬藥了,這個我就先拿走了。」
「放下!」錢無雙還未開口,霓裳便冷著臉盯著雲之命令道,此時此刻她正教錢無雙識藥呢,這個雲之也太兒戲了。
聞言,雲之立時滿心委屈的扁嘴抗議道,「霓裳,我這可是要為了你,為了治你的傷才要去熬藥的,你怎麼可以這樣!」
「還有幾樣藥材就可以教完了,待我教完你再去熬藥也不遲。」霓裳聞言,面色稍緩,她與莫涯在一起時便學會了這一招,無論什麼事情都沒有師父教授徒弟重要,所以現如今其實是雲之觸犯了她的禁忌,所以她才會生氣。
聞言,雲之更不服氣了,但是又怕自己惹霓裳生氣,然後害她傷口破裂,只得咬牙將藥材重新放回來,待霓裳細心的將藥材的名稱與藥性全都教給了錢無雙之後,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伸手一指藥材道,「你可以去熬藥了。」
听到這話,雲之立刻就有種想去撞牆的沖動,霓裳這樣跟他說話,簡直就是拿他當下人看待了,貌似,他現如今所做的事情全都是下人的活計兒,想到這里,雲之想死的心都有了,怎麼遇到霓裳後,他就從主子徹底淪為奴才了!
憤憤地拿起藥材,轉身就走,期間看也不看二人一眼,他現如今當真是受傷頗重,怎麼也沒想到,會被霓裳這樣看待。
待他剛離開,霓裳就一臉擔憂的小聲問道,「無雙,他是不是生氣了,我是不是不應該這樣對他說話?」
「他若真生氣,大可不必替你做這一切,所以,他還是沒有生氣,當他真正生氣的時候,會丟下你所有的事情以及你這個人不管不問,那才叫真的生氣。」錢無雙想了想,生氣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吧,她還真沒跟夜溟生氣過,不如哪天跟夜溟試一試,看看自己能不能把夜溟惹得氣極了。
「他會丟下我?」听到這話,霓裳突然覺得有些落寞,原本覺得,這一輩子都會陪在他身邊,但是若他丟下她,她又該何去何從,天大地大,再無一個地方可以容下她了麼?
「放心吧,他敢丟下你,我就讓夜溟收拾他,再說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到時你可以到錢府來找我,住在我那里也是一樣的,或者你不喜歡錢府,便在外面給你置一處小院,讓你一個人清靜的住著也不錯,我會時常過去陪你。」錢無雙自顧自的為霓裳規劃著未來,卻沒有注意到,霓裳那漸漸落寞的眼神。
霓裳從來沒想過未來,自從莫涯死後,谷中是回不去了,她的一生注定要與雲之糾纏在一起,那她跟他一輩子,但是听到錢無雙這樣說,她突然又覺得,這個世上似乎沒什麼人是可以一生一世永遠在一起的。
若是他生氣了就會不想要她,若他……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她從未去想過的事情,突然便驚慌起來。
「無雙,他會不會娶妻?」想都未想,霓裳便直接月兌口而出,是了,莫涯有兒子,那是因為他之前娶過妻子,後來莫涯的兒子娶了妻,便有了雲之,雲之若想有兒子是不是也要娶妻,若他娶妻,那她,還可以留在他身邊麼?
她突然很討厭這個想法,她不想讓他娶妻,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有個陌生女子要與雲之在一起,然後做那些床幃之事,她就恨不得要將那女子殺了!
「這個……」是個男人都會娶妻的吧,除了和尚,是個女子也都會嫁人的,除了尼姑,但是這話她不敢跟霓裳說。
錢無雙有些糾結了,她突然感覺,霓裳對雲之娶妻這事有著強烈的敵意,似乎很不想讓雲之娶妻,但是,她又不知道雲之到底對霓裳是怎麼樣的想法,是和夜溟對自己一樣麼?
若是不一樣,那霓裳怎麼辦?是了,若是雲之不想娶霓裳,那霓裳該怎麼辦?
想到此,錢無雙突然覺得,讓霓裳繼續住在這里多有不便,還不如讓霓裳住在錢府中去。
最起碼,霓裳就不會整日胡思亂想了,而且這些問題,都不是她能回答的,哎,真頭痛。
「他應該也會娶妻的吧!」霓裳見狀,竟是漸漸明白過來,是了,她之前被轉手賣掉的時候,就經常听人說嫁娶之事,而她則是那個任人欺凌的小女孩,若不是生得幾分姿色,恐怕早就直接被人給殺了,他們說,男人喜歡美貌的女子。
而當她被人強行壓在身下,正準備侵犯時,莫涯如神一般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將那男人直接以化尸水化掉,而後便帶著自己離開,從此以後,她便是霓裳,莫涯的徒弟,而當時的一切種種經歷便成了過往,她不能面對也不敢去想的過往。
她討厭被人踫觸,便是因為以前被太多的人肆意凌辱,要不是因為年齡太小,恐怕早就已非清白之身,而現如今想到這些,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身子早就不干淨了,所以配不上雲之。
要做雲之的新娘必須是個干淨的女子,就像錢無雙一樣。
想著,她竟痴痴的看向錢無雙,這個世上,若是唯有一人能站在雲之身邊,那霓裳覺得便只有錢無雙了。
因為錢無雙是她的朋友,錢無雙給了她溫暖,錢無雙教了她許多人情世故,她即使武功再高強,醫術再高超也都是無用的,因為她不懂得與人相處,而這些錢無雙會。
「無雙,你還未嫁人吧?」她突然幽幽開口問道,是了,這個世上,唯一可以站在雲之身的人,便是錢無雙了,所以,她要成全雲之與錢無雙。
「沒有,我還未及笄,還有三年才滿十四呢,怎麼可能嫁人?」錢無雙不明白她為何突然這樣問,但仍笑著回答道。
霓裳聞言,算了算自己的年齡,十四歲,她明年就滿十四歲了,是不是也要談婚論嫁了?
「我明年便滿十四,是不是就可以嫁人了?」她突然這樣問,錢無雙還以為她是想要嫁給雲之,便點頭笑著道,「是啊,十四歲就可以開始談婚論嫁了,霓裳你比我大兩歲呢,那以後你便是我的姐姐了。」
「姐姐?妹妹?我也有親人了。」霓裳聞言,笑著點點頭,輕輕伸手將錢無雙攬入懷中,神情卻變得落寞起來,錢無雙是自己的朋友,也是自己的妹妹,那麼,雲之可以交給無雙來照顧,而她則來保護他們二人,這樣就很好了。
一念之差,之後竟然發生了許多的誤會與錯過,以致于四人之間兜兜轉轉幾次三番才回歸原位,只是那時,都已經物是人非。
「錢家就是你的家,以後你便是我的姐姐。」錢無雙笑著抱緊她,因為害怕踫到她後背的傷口,所以刻意不去抱住她的後背,而只是輕輕環抱著她的腰。
二女就這樣各懷心思的靠在一起,待雲之熬了藥回來,便看到二女已是說說笑笑,好不開心,他並不知道他離開的這一會兒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覺得,似乎霓裳對錢無雙更加好了些。
他搖搖頭,笑著將碗端過去,小心翼翼的囑咐霓裳別燙到自己,而後在霓裳喝完藥後又細心的喂她吃顆蜜餞,這才滿意的看著她。
「雲之,夜溟讓我過來,是讓你教我武功的,你一直照顧霓裳,都不管我的事了。」錢無雙見狀,故作不滿的抗議道,其實她是樂得清閑,好不容易有一日不用抄經了,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現如今沒事了,霓裳的藥也換過了,湯藥也喝了,主母跟著主子學到哪里了?」雲之聞言,亦正色看向她問道。
這學武可不是一日之功,所以之前學到哪里,現如今就要從哪里開始練起,換了師父也不能換了進度。
「他就整日讓我抄經,不過事先說明,你敢讓我抄經,我就把今日的事情告訴他。」錢無雙不滿的撇撇嘴,說著說著便狠狠的瞪一眼雲之,警告他不要學夜溟,讓她也抄經。
「那主母是想從招式練起,還是內功?」雲之點點頭,他亦不會讓她抄什麼經,學武就是學武,也就只有夜溟這個少年老成的人會讓她抄經,而雲之則是直接教她武功。
「招式?內功?」聞言,錢無雙有些不解了,這個武功竟然還是分開的,招式和內功不能一起練?
「所謂招式,便是平日里你看到的那些,有拳腳功夫,也有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這些東西所使出來的全都是招式,招式則又分為各種門派,有注重花樣的,每一招都使得繁復而漂亮,看上去美輪美奐;有實用的,每一招都直逼要害,並不多加繁瑣之式;還有輕靈的,特殊的兵器,比如神仙鎖,便只是一條白色絲帶,頂端有一顆金色鏤空圓球,里面可發出聲音,以擾亂敵人心神……」雲之這一開講,竟然是講得頭頭是道,什麼都要講上一講,不管是听過的沒听過的,他全都能說上一二,當真是博學多聞。
「內功便是內力了?」听他將招式講得如此詳細而復雜,錢無雙都快有些頭暈了,不過听到那麼多不同的兵器與招式,她倒是覺得挺有趣的。
「正是,內力的存在便是使招式的威力更上一層樓,若是只有招式而沒有內力,那麼憑你武功再高,也只會輕易被人打倒,若是只有內力沒有招式,也是不行,所以現如今大部分都是內外結合,如此一來,便可輕松攀上高峰!」雲之越說越來勁,他平日的那股風流瀟灑的作派此時此刻完全消失不見,反而像極了正在講經據典的學究一般。
「那我是從什麼練起比較好?還是說,這兩者可以一起練?」錢無雙越發興奮起來,招式與內力,看來她也可以變成武林高手的,咳咳,她又在胡思亂想了。
「其實,招式與內力本該夜溟教你,他與我不同師不同門,所教武功定不相同,若我教了你,夜溟再教便又是另一種方法,所以,現如今你還是不要學這些,只學習一些最簡單的吐納之法便可。」雲之想了想,若是讓他教,定與夜溟的方法完全不同,而他又不能讓錢無雙無功而返,便教些最基本的就是。
「吐納之法?」錢無雙沒想到武功還有教這些的,只不過吐納之法不就是呼吸麼,這還有什麼可講究的?
「可不要小看了這吐納之法,各派武功雖然各不相同,但是這吐納之法卻是各派入門弟子均要修習之法,所以方法也是統一的,就算夜溟教你,也是一樣的方法,所以便不必害怕他與我所教的不一樣,所謂吐納之法便是以自然呼吸加以循環,而後氣沉丹田……」雲之說著說著,便開始演示起來,他將所有細節都教給了錢無雙。
錢無雙亦隨著他的指點而漸入佳境,但是雲之忘了一點,那便是這吐納之法在莫涯教他之時帶入了龜息之法,如此一來,若是人修煉了之後,便有可能會短時間的消失氣息。
他忘記了這一點,霓裳也沒注意,所以二人便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錢無雙在吐納之時會不會有行走上的偏差,一旦有偏差,二人便可出手幫她一把。
可是時間一點點過去,錢無雙卻像是入定了一般,竟一直一動不動,這可把雲之嚇壞了,他只是教了吐納之法啊,怎麼可能會不動呢?
輕輕推了推錢無雙的身子,竟然發現她也是沒反應,而且她的身子似乎還在慢慢僵硬,這下子可把雲之嚇到了。
霓裳亦是一驚,不明白雲之方才到底哪里教錯了,她仔細想了想,這方法是莫涯教的,她也是如此學的,但是二人都忘了以前所學之後的反應是什麼了,因為那是他們都是學習者,而真正教他們的人是莫涯,現如今莫涯不在了,也沒有人告訴他們,這錢無雙到底是怎麼了?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晌午飯都熱了十幾次了,錢無雙還是沒有半點反應,而就在快要到傍晚之時,小六子興高采烈的跑來,「夜主子到了。」
「什麼?」雲之聞言,立時驚得面色一變,完了完了,他這就只是教錢無雙吐納之法而已,都把錢無雙教得沒了氣息了,若是讓夜溟知道了,不拆了他的骨剝了他的皮啊!
「怎麼了?」小六子有些不解的看著自家主子,因為害怕霓裳,所以一直躲在雲之身後,小心的看向那仍舊入定的錢無雙,發現錢無雙一動不動,而且連挑個眉,彎個唇角這樣的小動作也沒有,不由得也覺得有些詭異。
「夜溟人呢?你把他帶進來了?」雲之一把握住小六子,有些害怕的問道。
「沒有啊,夜主子在半路上踫到了逸清叔,二人正在外面的花園中說話,應該很快就會過來。」小六子有些疑惑的伸手指了指錢無雙道,「這,未來主母怎麼了?」
「小六子,」雲之見狀,猛地將小六子拉到面前,正色看向他道,「小六子,雲之能不能活,就全看你了,趕緊的,隨便找什麼借口,把夜溟給引出去,千萬不要讓他過來!」
小六子還未開口,便听到有人冷哼道,「不要讓我過來,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了?」
話音未落,一身朝服的夜溟便大步走了進來,他今日穿的是王爺的朝服,因為急著趕回來見錢無雙,所以沒來得及回府換回常服,便直接來到了雲之府上。
誰知剛走到門外便听到雲之要阻止自己過來,看來定是雲之惹了什麼麻煩,不然也不會這樣心虛。
聞言,雲之立時轉頭看去,當看到一臉威嚴,身著王爺朝服的夜溟之時,立時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平日里夜溟穿常服他都有些受不了,現如今換上王爺的朝服,那樣的不怒自威的氣勢,那樣的霸氣威武,都讓雲之不得不臣服。
夜溟就是有這種能力,可以輕易的以自身的氣勢來讓人臣服,而且沒有任何怨言。
「那個,那個……」雲之嚇得腿一軟,差點便直接跪在地上,他的表現有些奇怪,讓夜溟與隨之而來的逸清都有些不解,二人轉頭看去,錢無雙正坐在一旁,面帶淺淺的微笑,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動一動,這著實讓人覺得怪異非常。
「方才雲之教無雙練吐納之法,誰知道無雙練了之後就成這副模樣,無聲無息。」霓裳見狀,便替雲之解釋起來。
她不說還好,她一開口,雲之便覺得天都要塌了,霓裳這話太直白了,這不是要害他去死麼?
不過,事實確實如此,他也沒辦法說是霓裳的錯,因為霓裳根本就沒錯,錯的是他啊!
聞言,夜溟長眉不悅的微擰,快步走到錢無雙身邊,伸出二指並攏輕輕落在她的脖頸處,探了探她的脈搏,而後又伸手放至她的鼻間,探了下她的鼻息,最後是她手腕上的脈搏。
待他探完一切之後,心里稍稍有了些底子,轉頭不悅的瞪了雲之一眼道,「當真不應該把她交給你來教,你只教了她吐納之法,為何她卻連你們獨門的龜息之法也學會了?!」
「龜息之法?」听到這四個字,雲之與霓裳立刻恍然大悟,他們二人方才都只往吐納之法上面去想了,沒有想到莫涯在教他們的時候也加入了龜息法。
龜息法是越小練習越有成效,所以莫涯便將其摻進吐納之法中一同教習,但是當時並沒有跟兩位徒弟說,現如今,他們也照葫蘆畫瓢,結果因為不知道其中有龜息法,而差點便以為錢無雙走火入魔,練個吐納之法也會沒了氣息。
「既是你們獨門的龜息法,如何解除,你們應該知道。」夜溟無奈一嘆,果然是不能將錢無雙交給任何人,交給誰他都不放心,這個雲之連教個吐納之法也能辦出這樣的事情來,當真是讓人不放心!
「這個知道,知道!」雲之抹了一把冷汗,上前便要替錢無雙解除龜息之法,誰知道他正準備動的時候,卻發現原本一動不動的錢無雙眼皮竟然輕顫了下。
他立時停下,靜靜地看向錢無雙,果然便見她的眼皮再度顫了下,這次比方才動得厲害一些,所以大家都看到了,再之後便是慢慢睜開雙眼,呼吸恢復,脈搏重新跳動起來,這這這,這一幕讓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起來。
雲之在教錢無雙之時並沒有告訴她如何從龜息之中恢復意識,可是她竟然自己參悟了,而且還一次成功,當真是練武的奇才啊。
錢無雙睜開眼楮,便看到一臉不悅的夜溟,有些擔憂的逸清,以及正瞪大眼楮看向自己的雲之,還有面無更讓霓裳,以及震驚不已的小六子。
她有些不解的問道,「你們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咦,夜溟,你身上穿的是什麼,你不是進宮了麼?」
她這一番話說出來,大家見她氣色正常,沒有絲毫氣息不穩的跡象,這才真正的放下心來。
「以後再不許跟著雲之學武功,不對,任何東西都不準跟雲之學!」夜溟見狀,生氣的瞪了一眼雲之,而後一把將錢無雙拉起來就要離開。
錢無雙輕輕掙開他的手,有些不解的問道,「不是你說讓我來跟他學的麼,而且剛才的感覺真的很不錯,」她轉頭看了看天色,驚訝道,「我竟然坐了這麼久,都沒感覺到,而且一點也不累,這感覺真好。」
「感覺再好也不許再跟他學了!」夜溟突然便沖著她發了火,她根本不知道,當他看到她一動不動的坐著,身子微涼,呼吸微弱的樣子時,他有多擔心,他又有多害怕。
他怕極了那種感覺,生怕她真的會就這樣離開他,怕她就這樣被他害死,這種感覺太可怕了,可怕到他無法承受!
他從來沒有怕過什麼,現如今卻怕極了,所以才會如此的反常,但是他說不出來,他的理智完全被憤怒所掩蓋,他更氣的是,雲之的輕描淡寫,雲之那樣教她,就不怕她真的會出事麼?!
想著,他猛地轉過身來瞪向雲之,他眸中滔天的憤怒將雲之嚇得身子一抖,欲哭無淚的想要上前解釋,卻在看到他那副樣子後,嚇得不住的往後退。
霓裳下意識的起身走到雲之面前,將夜溟那可怕的目光擋住,冷冷地看向夜溟,她現如今最正常的反應便是,一旦有人欺負雲之,她便要出面幫雲之,不論是雲之的錯還是別人的錯,她所要幫的,就只有雲之一人而已。
況且方才的那一幕她根本就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對她來說,不過就是個練功的小事,可為什麼僅僅這一點小事,都能讓夜溟有那樣的憤怒。
「你做什麼?待會兒嚇到人了,我沒事啊!」看到夜溟那微微顫抖的身子,錢無雙立時明白了幾分,但仍覺得夜溟的反應有些過頭了,笑著勸道。
誰料夜溟立時轉過頭來,一臉驚痛的看向她,嘴唇動了動,卻什麼都沒有說,而是憤怒的轉身就走。
這一變故讓眾人都沒想到,錢無雙見狀,不解的皺眉,但隨即便嘆了口氣,勿勿地追了出去,他到底是怎麼了嘛,為什麼突然那樣生氣,又那樣憤怒!
他的樣子讓她感覺到不安,她不能就這樣放他放開,只好追了出去,而逸清亦與雲之等人告辭,轉身追了出去。
不多時,整間房中便只余雲之、霓裳與小六子三人,小六子看了眼霓裳那一臉正義的保護自家主子的模樣,心中突然明白了幾分,轉身亦悄悄的退了出去。
見所有人都走了,霓裳這才放松下來,轉身往床邊走去,她有些累了,晌午也沒吃東西,只喝了碗藥,這對她恢復傷口很不好。
雲之回過神來,便想起了她還未吃飯,于是二話不說,轉身跑出去為她準備飯菜,完全將夜溟與錢無雙的事情拋到一邊。
對他來說,夜溟那樣生氣,主要是因為錢無雙的態度太過隨意,與他並沒太大的關系,既然夜溟沒治他的罪,那他便沒事,只是以後再也不敢輕易教錢無雙任何東西了,太嚇人了。
雲府恢復了平靜,而雲府外,有人氣呼呼的向前走去,雖沒有施展輕功,但他那步子邁得太大,讓跟在他身後的人追得很辛苦。
錢無雙看了看那似乎有著無窮力氣的某人,再看看自己那小短腿,讓她去追一個武功高強的人,也太欺負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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