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靜,寬闊的河面上一艘樓船靜靜地停靠著,月色投在其上,更顯得這樓船的雄偉壯麗,一道身影急急而來,在船首處稍停了停,確定那人沒有比自己早到,便立時飛身閃入夜溟的房間,將他所見所聞全都告訴給夜溟。
待他將事情匯報完,便听到船首處傳來一聲異響,于是他便立刻自夜溟的房間中離開,悄無聲息的回到自己的房間中。
船首處有一道身影在登上船之時差點踫上巡邏的水手,所以才會因為一時不慎而發出聲音,待那水手離開後,那人這才狀似輕松的施展輕功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時間整艘樓船便靜得像是只有水手們巡邏的腳步聲一般,所有人都沉浸在這樣的靜謐之中。
翌日一早,水手們正準備開船返航,卻突然听到夜溟要在附近游玩的命令,一時間眾說紛紜,都搞不明白這個主人最近是怎麼了,在錢無雙被擄走之後,似乎就變得不太正常了。
但是屬下們也不能違抗主人的命令,于是眾人便準備好,開動樓船,向著前方開去,在這途中,夜溟便一直靜靜地站在船首處,看向遠方,待他看到不遠處停著的畫舫之時,唇角一勾,果然如逸清所說的一模一樣,現如今就是不知道這里是不是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
雖然逸清的輕功一流,不可能會被發現,但是這也不能說明,緋衣男子不會在這附近布防,畢竟畫舫中還有錢無雙在,若是里面沒有錢無雙,那他倒可以隨時棄了畫舫而逃,因為有錢無雙,所以,他不能隨時棄畫舫而逃,因為,帶著一個毫無武功的女子,根本就逃不遠。
畫舫近在眼前,夜溟揮手命水手們停船,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畫舫,那中等的畫舫在巨大的樓船面前顯得是那樣的嬌小,他手一揮,暗處待命的暗衛們便立刻飛身而下,在畫舫四周搜索起來,以便查探敵人有沒有在附近布下埋伏。
待暗衛們查探回來之後,夜溟便飛身來到畫舫之上,他負手而立,看著那緊閉的房門朗聲道,「教主,既然親自前來,又為何不與夜溟相見?」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只身前來,你就不怕本尊一掌將你斃命!」畫舫中果然傳來那雌雄莫辨的聲音,只是此時這聲音听起來更加的詭異,因為畫舫上始終沒有動靜,樓船上的雲之看得心急,正欲飛身而下,卻被夜溟以手勢阻攔。
這畫舫雖然不小,但是若是前來的人多了,反而會讓邪教教主狗急跳牆,錢無雙還在他手中,夜溟不能冒險!
雲之見狀,急得在樓船上團團轉,逸清則不著痕跡的看向那站在雲之身後不遠的一道身影,那人便是內奸,如今他昨晚剛剛與那邪教教主相見,今日一早夜溟便率眾前來,這說明了什麼,不言而喻。
正當逸清觀察那人的時候,果然見那人面色有異,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之外,那人手腕一動,竟然妄想使用暗器來傷夜溟,哼,狐狸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逸清與雲之使了個眼色,在那人即將拋出暗器之時,同時出手,順利的將那人制住,待封住那人的幾處大穴之後,逸清與雲之才將那人放開,而後命洛弦拿了繩索將那人綁了。
「這,景煥你……」洛弦與逍遙都不敢置信的看著那蜷在甲板上的人,他們都沒想到,與他們一同生活了這麼多年,在夜溟身邊待了這麼多年的人竟然想要以暗器來傷害夜溟。
「在邪教中人來襲之時,邪教教主在下毒之時的手下留情,便注定了你會暴露,只是沒想到,景煥你太讓人失望了。」雲之冷冷地盯著他道。
此時的景煥卻一言不發,沒有驚訝也沒有憤怒,只是靜靜地任由洛弦等人將他綁住,方才他便已經明白,自己今日難逃一劫,就算不發暗器,恐怕也是這種下場,呵,真沒想到,隱藏了這麼多年,竟然還是被發現了。
「哼,失望又如何,不失望又如何,原本我便不屬于這里,身為別人的暗衛,因命令而潛入這里,原本我就是在做自己該做的事。」景煥此時此刻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下場,所以說起話來並沒有任何的遮掩。
「景煥你……」洛弦與逍遙都痛心的看著他,真沒想到,在一起多年的兄弟,竟然會是背叛主人的內奸,而且還是因為命令而潛入這里。
不得不說,景煥隱藏得很好,也隱藏得極深,沒有人會相信,他是內奸,但是他卻就是內奸。
「廢話不必多說,動手吧!」景煥似不想與他們再說話,閉上眼楮,便準備迎接對自己的懲罰。
雲之嘆息一聲道,「洛弦,逍遙,我知道你們下不了手,我來。」
「不,還是我來。」洛弦聞言,卻毅然決然的拒絕了雲之的好意,他與景煥以及逍遙三人兄弟這麼多年,一同出任務,一同出生入死,但是現如今當真要讓他出手殺了景煥,他還是有些難過。
但是,就算再難過,他也要將景煥殺了,因為現在不殺他,待夜溟回來,景煥便要生不如死了。
對于背叛的人,夜溟一向都是酷刑伺候,更何況景煥還是他平時親近的人,這樣的背叛太過傷人了。
景煥聞言,感激的看向洛弦,為他這一句我來,為他們曾經的兄弟之情,夠了,真的足夠了,他以前所有的奢望,今日都實現了,只是可惜的是,為何他會是皇太後的人,而不是夜溟的人,這樣的話,他便可以永遠與這些兄弟在一起了。
洛弦看著景煥看過來的目光,心中一痛,痛苦的閉了閉眼,一劍便刺透景煥的胸口,將他的性命了結。
有時候,死亡也是一種解月兌,或許,對于景煥來說,這樣死在自己的兄弟手中,他會更開心一些。
景煥低下頭去看著那透胸而過的長劍,唇角勾起,笑著向洛弦與逍遙點了點頭,感謝他們,感謝他的兄弟們,他終于可以解月兌了。
在他倒下的瞬間,腦海里閃現過許許多多的畫面,一幕幕都異常的熟悉而陌生。
幼時他被送入宮中,身為唯一從眾暗衛的廝殺中活著走出來的人,他成為了當今皇太後的暗衛,十歲之後,他便被皇太後召到面前,囑咐他前去參選夜溟的暗衛一職,當時的他並不明白,為何一個暗衛可以同時伺候兩個主人。
後來才知道,自己在皇太後面前是暗衛,在夜溟面前是奸細,正因為這雙層身份的折磨讓他一度接受不了,痛苦而難過,但是後來,與洛弦與逍遙相遇後,他被他們的身上的特質所吸引,漸漸的開始忘記自己的奸細身份,全身心的投入到保護夜溟的職責中,直到,皇太後再度下命令來,讓他暗中監視夜溟的一舉一動,讓他……
一幕一幕,所有的畫面都在眼前閃現,原以為他會含恨而去,但是現如今,他心中最留戀的卻是和洛弦與逍遙的兄弟情,是的,此生有這兩個兄弟,他死而無憾,期待下一世,他可以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可以毫無顧忌的與他們再續兄弟情緣。
想到此,他便滿足的閉上眼楮,身體倒落在地的時候,被洛弦抱住,逍遙強忍心中的難過,洛弦更是咬住下唇,不敢讓自己露出一絲悲傷。
景煥與他們之間相交數年,現如今竟然是個奸細,而且還要死在自己手下,當真覺得命運太過殘忍。
但是他們並不恨夜溟,亦不恨雲之,因為他們所要效忠的人正是他們,而他們真正要恨的,則是那皇太後,若不是她的陰謀,景煥如今又怎麼會死!
樓船上因為景煥的死而陷入莫名的悲傷中,而畫舫之上,房門已開,夜溟仍舊站在畫舫的船首處,靜靜地看向里面。
房中,緋衣男子也就是夜魅正將被封住穴道的錢無雙攬在懷中,他沖著站在門外的夜溟曖昧一笑道,「怎麼,看到自己的女人此刻在本尊的懷中,憤怒了吧,恨不得想要殺了本尊吧,來啊!」
「……」錢無雙此時此刻被夜魅封住穴道,連動都不能動一下,也說不出話來,不然她早就破口大罵了,這個夜魅當真是無恥到家了。
夜溟深深地看著錢無雙,直接將夜魅無視,他溫柔的問道,「無雙,你沒事吧?」
錢無雙聞言,立時激動的眨眨眼楮,示意自己很好,除了被這個腦子有毛病的人封住穴道以外,當然也除了被他強行喂了顆毒藥以外。
見狀,夜溟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他並不是不在意此時此刻的情景的,但是再如何在意也是不能輕舉妄動的,錢無雙在夜魅的懷中,想要讓錢無雙死去,夜魅可以有許多方法,而自己都沒有辦法及時將錢無雙救下來,他還得想個更穩妥的辦法才行。
「原本堂堂夜王竟然是如此懦弱的人,自己的女人被本尊玩弄,竟然還無動于衷,嘖嘖嘖,當真是丟臉啊!」夜魅卻最看不慣夜溟這一副凡事都鎮定自若的樣子,為什麼夜溟不發狂,為什麼夜溟不發怒,最起碼夜溟沖上來要殺了自己,也比現在要好得多。
「本王也想不到,堂堂一教之主竟然也會玩這種卑鄙的手段,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既然夜魅想要挑撥離間,那夜溟便也將此計還回去,讓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好惹的。
「你……」果然,听到這話後,夜魅那臉上的神情便開始扭曲起來,他憤恨的瞪向夜溟,這個夜溟總是有能耐輕易的惹怒他。
「莫不是本王說對了?!」見他果然中計,夜溟更是笑得輕狂,哼,跟他斗,怎麼看都覺得眼前的夜魅像個沒長大的孩子,竟然這樣沉不住氣。
正當夜魅想要開口反擊的時候,卻突然听到一聲聲破空之聲傳來,他與夜溟以及錢無雙同時向那聲音看去,竟看到一身雪白長袍的男子帶領著那些青衣人自空中飄然而來,那模樣倒有些像是謫仙下凡一般。
見狀,夜魅更是惱怒,他憤然起身,猛地將懷中的錢無雙丟在軟榻上,「夜溟,找到幫手了,怪不得腰桿這麼直,原來堂堂夜王竟然也需要別人的幫助!」
「那也得看有沒有人有意幫助,有些人恐怕是只會得罪所有人,而不會有人願意相幫的。」夜溟聞言,仍舊不忘記要刺激一下夜魅,哼,既然夜魅這樣沉不住氣,那他又為何不多利用一下這個弱點來攻擊他呢?!
「夜溟,你不要欺人太甚!」聞言,夜魅再也忍不住,將錢無雙丟在一旁不管不顧,飛身便來到夜溟面前與他打了起來。
眼前襲來一掌,夜溟卻唇角帶笑的飄逸般向後急急退去,不多時便來到河面上,河中並無什麼可以當作踩踏物的東西,他卻可以單腳輕點河面,飄逸的繼續向後退去。
現如今,他就是要把夜魅引出來,然後雲之等人才有機會進去救錢無雙出來,而眼看著那白袍男子離畫舫越來越近,他的眸光便越發的深沉起來。
見狀,雲之手一揮,便率先躍下樓船,直飛向畫舫而去,緊隨他身後的便是急切的逸清,然後便是洛弦與逍遙,現如今景煥已死,他們最緊要的事情便是救出錢無雙,其余的事情只能稍後再想。
兩邊的人幾乎同時來到的畫舫之上,白袍男子與雲之同時落在畫舫的門前,雲之上前便是一掌,阻攔住白袍男子的去路,而後逸清便趁機進入畫舫之中,將錢無雙的穴道解開,拉起她便往外面走。
誰知他二人才剛走到門口,便被那白袍男子帶來的青衣人堵在門內,洛弦與逍遙見狀,立時上前去與青衣人纏斗起來,雖然青衣人的數量較多,但是都沒有洛弦與逍遙的武功高,所以一時間竟成了眾人與洛弦和逍遙二人的纏斗。
趁著眾人打得分神的時候,逸清便徑直攬住錢無雙的腰,直奔樓船而去,因為只有去到樓船之上,才可以有更多的人保護錢無雙。
在飛向樓船的途中,錢無雙擔憂的看向與夜魅纏斗的夜溟,都是因為她,若不是她不听話跑出倉庫,也不會被人抓住,夜溟也不會冒險來救自己,哎,以後她得多想想,再做決定,不然以後肯定還會連累別人的。
雖然這樣想著,但是若下次夜溟有危險,她仍舊還會選擇出來站在夜溟的身邊,因為她不放心,她會為他擔憂。
只是以後再站在他身邊的時候,她一定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才行,這樣才不會輕易的被抓,也不會輕易的讓夜溟再度陷入危險之中。
順利的來到樓船之上,正在船首觀望的霓裳見狀,立時飛奔過來,一把將錢無雙抱住,擔憂的道,「無雙,你沒事太好了!」
「我沒事,霓裳,真的沒事。」安慰著懷中的霓裳,錢無雙仍舊看向夜溟的方向,希望他可以全身而退。
而當錢無雙回到樓船上之時,夜魅卻突然停手,不再與夜溟纏斗,而是選擇節節敗退,直至退到岸邊一處樹林中,便閃身飛入樹林,消失不見。
見狀,夜溟也不好再去追,畢竟古語有言,窮寇莫追,更何況,現如今錢無雙已經被救出來了,他最重要的事情是趕緊的離開這里,再不能停留,若是因為耽擱而讓後面的追兵追上來,便更得不償失了。
想到此,他率先返回樓船,在途中向著雲之打了個手勢,示意雲之速戰速決,而雲之則在收到他的命令後,立時展開瘋狂的攻擊,青衣人節節敗退,最後終于抵抗不住,而白袍男子在看到錢無雙回到樓船之後,似乎也不打算再繼續糾纏,對著青衣人做了個手勢之後,不再戀戰,轉身便走。
僅僅一瞬間的功夫,白袍男子與青衣人們便消失無蹤,若不是他們幾次三番的前來想要擄走錢無雙,夜溟與雲之等人還以為這些人是來助他們的!
「開船!」看到雲之等人順利回來,夜溟大手一揮,命令水手們繼續向著原本的路線航行,內奸已除,接下來只需改變路線,便可躲過追殺,更何況,這次出來本來就是要出國,若是無功而返,那又有何意義。
眾水手們听到按原計劃出國的命令,立時再度興奮起來,紛紛積極的回到自己的崗位上,開始劃動樓船,向著與畫舫相反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夜溟改換了幾次路線,終于順利的躲過了所有人的追蹤。
水路其實很容易躲過那些跟蹤,因為這里越往北,高山越高,而這條與外界相連的河也越來越寬闊,若想要跟蹤,便必須同樣走水路,但是樓船這般高大,即使是一艘小船在方圓十里之內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想要躲過跟蹤是再容易不過了。
待樓船的航行終于穩定下來,夜溟這才松了口氣,一把將錢無雙抱住,他此時此刻才將心中的恐懼與擔憂坦露出來,緊張不已的用力抱住她。
感覺到他的不安,錢無雙亦回抱住他,在他耳邊輕聲勸道,「沒事了,我沒事,別擔心了。」
「讓我怎麼能不擔心,無雙,我的無雙!」夜溟嘆息著,更加用力的將她抱緊,那種看不到她,感覺不到她,時刻擔心她的安危的感覺真是太不好受了,他以後再也不會讓這種感覺重演!
「夜溟。」听到他發自內心的感慨,錢無雙亦感動不已,原本打算將自己中毒的事情告訴他的,但是一想到他會擔心,便硬生生地壓了下來,等等去找霓裳問問,看看這毒有沒有辦法可以解好了。
夜溟與她又緊緊相擁了一會兒,這才放過她,而後便與雲之商量接下來的行程安排,因為改變了路線,所以將要在青龍國登陸的地方也變換了,這樣一來,確實造成了不少麻煩。
比如說,他們原本安排好的接應的人便接不到他們,比如說,原本準備的住處也要重新再找,這樣一來,所要花費的時間便只會更多。
不過這一切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麼,只要錢無雙還安然無恙,他便滿足了。
錢無雙不想跟他們商量這些事,而且她也插不上手,便拉著霓裳跑到霓裳的房中,小聲的將自己中毒的事情告訴了霓裳。
聞言,霓裳立時面色大變,她伸手仔細的察看著錢無雙的脈像,發現這脈像有些怪異,良久後,她驚恐的看向錢無雙道,「這不是毒,是蠱!」
「蠱?」听到這個字,錢無雙立時感覺到身子一顫,蠱這個字她是听過的,也在雜書中看過,若是蠱的話便更加難解,因為毒的話還可以慢慢試解藥的配方,只要藥量下得不太過,便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蠱的話,卻很難查出解蠱的藥是什麼。
那些解蠱的東西五花八門,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這些蠱做不到的。
「這可如何是好,我雖然略懂一些毒術與醫術,可是這蠱術可是失傳已久的巫術,怎麼現如今還會有人使用蠱?」確定了錢無雙身體中所中的蠱,霓裳立時緊張起來,若是這蠱發作起來,錢無雙只會痛不欲生,那個給她下蠱的人當真是狠毒至極。
「這蠱若是發作,會怎麼樣?」錢無雙看著霓裳臉色大變,心知這蠱定是十分厲害,不然也不會有這種表情。
「此蠱名為噬心蠱,若是不引發的話,倒也同常人無異,但是一旦引發,便會讓中蠱之人有如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不堪,直至蠱蟲累了,才會停止咬噬,但這種蠱若發作得太過頻繁,中蠱之人會……」想著那書上所說的後果,霓裳有些為難,不知道該不該說。
錢無雙聞言,心中一動,但仍舊選擇問出結果來,「會怎麼樣,霓裳,你告訴我,沒事的!」
「會早亡,你現如今才十一歲,若是蠱毒發作,恐怕活不過十六歲!」霓裳痛苦的說完,轉過身去,淚水便不由自主的掉落下來。
她許久沒有哭過了,即使以前受再多傷受再多委屈也不哭,可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知道錢無雙沒幾年好活,她竟然難過得心痛不已。
十六歲!她只能活到十六歲麼?!錢無雙如此想著,突然覺得自己的生命竟如此短暫,她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上一世已經因為被人迫害而在十四歲就早逝了,這一世難道還要重演上一世的悲劇,十六歲便死,她不甘心!
「當真沒有辦法解蠱?」錢無雙看著因為哭泣而肩膀微顫的霓裳,強忍住內心的悲傷,打算最後問一次。
霓裳轉過頭來,雙眼因為痛哭而有些微微的紅腫,她雖然也不想接受這個事實,但是沒辦法,確實如此。
她點點頭,「無雙,我會幫你翻遍醫書,絕不會讓你早亡,你才這麼小,我不會……」
說著說著,她再度哽咽起來,這次輪到錢無雙來勸她了,錢無雙輕拍著她的後背道,「沒事的,霓裳,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我真的會早亡,更何況,我還有你,還有夜溟,還有父母與爺爺們,我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次希望的。」
「無雙,你放心,我一定會查出這蠱的解除方法。」霓裳聞言,用力的擦干淚水,堅定的看著她道。
錢無雙則突然想到一件事,她正色看向霓裳道,「霓裳,我求你一件事,千萬不要把我身中蠱毒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無論誰問,你也不要說,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為什麼不告訴夜溟,他不是……」霓裳有些不明白的問道,畢竟夜溟與錢無雙之間的關系特殊,她不明白錢無雙為什麼連夜溟也瞞著。
「若是告訴他,便只會打亂他的計劃,現如今這蠱又沒有發作,況且發作個一兩次我也忍得住,放心,我沒事的。」錢無雙想著夜溟如此執著的要出國,肯定有大事要做,若是因為自己的事而耽擱了,那她只會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她不想做罪人,所以,她便選擇獨自承受,不就是中個蠱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平日里還是與常人無異。
「好,我答應你!」霓裳听到這話,也明白了幾分,若是自己受了重傷活不下去,恐怕也不會願意讓雲之知道,她可以理解錢無雙的心情了,這個世上,錢無雙與夜溟,就像她與雲之是一樣的。
錢無雙聞言,便笑著抱住她,靜下心來,打算獨自承受這樣的傷痛,畢竟是她求夜溟跟來的,若是因為她的事而耽擱了夜溟的事情,那她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二女在房中又說了會兒話,便出了房間,正巧看到夜溟與雲之也走了出來,此時他們已經商量好了接下來的路程,也重新制定了計劃,到了青龍國雖然要辛苦一些,但也不會太過麻煩。
接下來的幾日,樓船便一路向青龍國航行,直到那連綿的山腳下漸漸出現了房屋,直到大的碼頭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樓船上的眾人這才歡欣雀躍起來,終于到了青龍國了。
夜溟先是派了小船下去,到附近的碼頭察看一番,而後便選擇了這附近最大的一個碼頭停靠,因為詢問了下這里離都城甚遠,但沒有在這附近買下院子,而是僅僅休息了一日,便租了馬車,一路向著都城而去。
馬車上,換上青龍國服飾的眾人們正吃著干糧,商量著最近得到的消息,青龍國的特使在玄武國和親一事,在青龍國傳得是沸沸揚揚,青龍國的百姓也不明白,為何特使偏偏要將一個即將死去的郡主娶回來,這事一時間在青龍國掀起不小的波瀾。
青龍國的民風比較開放,大街小巷中時常見到女子穿行而過,更有身著勁裝,騎馬配劍的女子為官,這件事倒是比玄武國要開放的多,現如今的玄武國恐怕滿朝上下都找不到一個女子官員了。
看著那如此熱情好客的青龍國國民,夜溟與錢無雙都覺得十分舒心,原本以為,青龍國便如那特使表現得一般蠻橫不講理,但是真正身在其中便會發現,其實青龍國的百姓熱情好客,爽朗大方,並且對于外來人也不太排斥,但為了謹慎起見,夜溟還是提議眾人穿上青龍國的服飾,這樣一來更方便行事。
馬車一路向著都城而去,在夜溟等人的馬車後便是逸清等人所坐的馬車,而兩輛馬車的後面則是一架架滿載貨物的牛車,兩邊便是洛弦與逍遙所帶領的暗衛,此時他們身上也換上了青龍國的衣裳,並沒有穿著黑衣。
一路上,霓裳總是時不時擔憂的看向錢無雙,她害怕錢無雙的蠱毒會隨時發作,但是奇怪的是,自從甩掉了跟蹤的人之後,錢無雙的蠱就沒發作過,而且那些跟蹤的人也沒再追上來,這讓眾人都想不明白。
若是真心想追的話,就算遠遠的墜在後面,也是可以的,可是那夜魅似乎並沒有真的追過來,而那白袍男子與青衣人也消失不見了。
但是此刻該想的不是這些事,而是即將要趕到的青龍國的都城,想著自己要去見的人以及將要做的事,夜溟突然有些沉默了,當真要去做麼?
雲之見狀,鼓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都已經到這里了,再後悔就不像個男子漢大丈夫所為了,更何況,你確定了那件事之後,也可以放心的娶無雙了。」
「莫雲之,胡說什麼呢!」听到這話,原本心事重重的錢無雙立刻怒了,小嘴不滿的撅起,瞪了雲之一眼。
霓裳亦不滿的白了雲之一眼,現如今霓裳是與錢無雙站在同一陣線,所以一旦錢無雙生氣,霓裳便會跟著生氣,那麼雲之就會受兩份氣,還是都不能發作的氣,一個是未來主母,另一個是自己家的人,他生誰的氣合適?!
呃,自己家的人,一想到這個詞,雲之不由得有些臉紅,他什麼時候把霓裳當成了自己家的人了,真是奇怪。
見雲之被二女說得臉紅了,夜溟亦覺得心情愉快了些,是啊,都到了這里了,是與不是,要親自去確認才行,更何況,他也想盡快確定下來,這樣與錢無雙的親事才能順利。
想著,他便深深地看向錢無雙,正瞪著雲之的錢無雙似有所感的轉過頭來,當看到夜溟那深情的目光後,立時小臉一紅,有些害羞的想要藏在霓裳身後,但一想到自己這樣做肯定會被雲之嘲笑,便立時變換心情,輕咳一聲,不甘示弱的看向夜溟,那眼神就像是在說,她也可以這樣看他!
被她這樣一看,夜溟再也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他順勢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欣慰的緊緊抱住,有她在身邊真好!
而雲之與霓裳見狀,同時臉紅的別過臉去,錢無雙見狀,原本自己處于不利位置,怕會被二人笑話,現如今她倒可以肆無忌憚的笑話他們了,這二人真是連臉紅都是一模一樣的。
可是她還沒笑出聲,便听到馬車外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打斗聲,頓時馬車中的眾人均面色一變,正色掀起車簾向外看去。
恰巧看到洛弦騎馬前來匯報,「主人,前面似發生爭斗,有一位公子與小姐正被十數人圍住,我們是幫還是不幫?」
原本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又覺得這事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夜溟便揮揮手道,「派幾個人過去,將那些人趕走便是。」
若是不幫,自己初來乍到倒像是太過冷情,若是幫了,說不定接下來還可以認識一些青龍國的人,到時也算是結交了一些朋友。
洛弦聞言,恭敬地向他施了一禮,轉身便騎馬來到車隊後面,命令幾人隨他前去。
錢無雙有些緊張的看向遠處,她只能看到十幾人將二人圍在中間,似乎中間的那二人還有一人受了傷,此刻已經是強弩之末,似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擒住,這樣的二人竟然被十數人圍住,身份定當不凡。
夜溟命人前去相幫,倒也不失為一件善事,初來乍到,多做善事總是好的,想到此,她便也放下車簾,靜等著事情過去。
洛弦等人來到那些人面前,二話不說,便開始攻向圍在外面的十數人,起初那被圍住的二人一愣,後來才明白過來,洛弦等人是來幫忙的,不由得感激的看向洛弦。
待到洛弦將這邊的人全都解決掉之後,那受傷的女子已經堅持不住,暈倒在那男子懷中,見狀,男子立時焦急的抱住女子,低呼道,「妹妹,妹妹,你怎麼樣了?」
「這位公子,令妹受了重傷,若不嫌棄的話,便請到車隊這邊來,我家主人有治傷的良藥,可以幫助令妹治傷。」洛弦知道夜溟的意思,所以現如今有這樣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聞言,那男子立時一喜,勉力將女子抱起,便隨著洛弦來到車隊前,洛弦恭敬地在車簾外向夜溟行禮道,「主人,這位公子與小姐均受了重傷,屬下斗膽,便將二位帶過來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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