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女王,女人你是我的 誓愛你一生一世

作者 ︰ 安若軒

父母雙逝,在我七歲那一年。

從此,我跟哥相依為命。哥,大我三歲。

哥笑著蹭我的腦袋,「快睡了。以後他再欺負你,一定要告訴哥。」

哥上車前抱了我一下,我別別扭扭的不肯給他抱。

晚上哥還是抱著我給我講題。哥又長高了,已經有一米八,足足高我兩頭半。我還是習慣像小時候一般窩在他懷里看書。哥笑我,說我總像個小貓一樣。

那男孩子看了我一眼,突然就臉紅了,可是那話倒利索多了,「余清鳶,我喜歡你,你可不可以和我做朋友?」

晚上,我偷偷的窩在哥懷里,跟哥嘀咕,「你說大舅他們怎麼給他起了個那麼樣的名字呢?決楚,听著就像絕處,難道他們還指望著他能逢生?就他那成績,我估計著沒指望了。」

哥從第一次叫我圓圓,後來的日日夜夜都是叫我圓圓,不曾更改。

他看著我的唇,眼楮里閃過一絲迷亂,有點不知所措的想解釋。

我笑著搖搖頭,「我才不怕他。我是懶得搭理他。省得他回頭跟大舅媽告狀,我們又要遭白眼挨罵了。」

他表情陰浮不定,沉聲道,「過來,別干讓我後悔的事。」

我回頭瞪視他,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看我。

我上去拉他的手,「哥,你幫圓圓一個忙好不?」

決楚見我這樣盯著他看,斜了一眼看我,漫不經心似笑非笑的樣子,「怎麼了?」

大舅看了我一眼,低聲跟舅媽商量,「算了,你看你在孩子面前哭成這個樣子像什麼樣子?」

想必是極燙的,決楚「啊!」的一聲尖叫出來,顧不得摔了的湯碗,抖著手沖進廚房用涼水沖。

可是,還是有一次被哥看到了,哥上去就給了決楚堂哥一拳,恨恨的罵了聲「無賴!你再敢動她一毫,看我不打死你!」

後來的後來,我總是想,如果當初我有追上去,是不是後來所有的事情就都會不一樣?

教導處主任是個干癟的女人,精明、厲害,滅絕師太般的人物。

哥說,與西區相隔十分鐘路程的東區四處都是樹,鳥兒聚集不散,從不怕人。站在樹下面,你能听到空中不停地有鳥兒的糞便墜落,人稱「天使路」,或者「勤奮(禽糞)路」!學生犯了錯誤,老師可以直接讓學生站在樹下,接受天使的洗禮。不叫「面壁思過」,人稱「發奮圖強」!

決楚顯然愣了一下,一把奪了過去,「這是什麼?」

決楚扭頭看了我一眼,皺了皺眉,不耐煩的樣子,「你干嗎呢你?!」

哥笑著拍了拍我的腦袋,「傻瓜。放學我來接你。」

那天晚上哥就不肯抱我睡了,自己打了地鋪在地上。我拉他上床,他死活不肯。

決楚雖然偶爾會摟著我牽著我,但總體來講還算規矩,我一來怕他,二來寄人籬下,他不算太過分,我便也忍了。

哥被我嚇住,連忙帶我去醫院。

我偷偷看他,他的眉緊鎖著,我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如今細細看來卻發現他似不像小時候長的那般猥瑣了,看上去倒也還稱得上英俊,只是那雙眼楮無論如何都讓我看了不舒服,渾身發毛。

後來,我總是想,如果當初哥沒有打那一拳,是不是結果就會有不同。可是,可是也許命運總是一開始就注定好的。哥疼我到心坎里,怎容得別人動我分毫?

看我開門,立刻抬頭看我,從地上站了起來,我看著他狼狽的慌里慌張的樣子,心里微酸,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就是看著他。

「哥,再見!」

他的手愣在半空中,目光里也露出悲涼的神色,卻仍是探過手來給我捋了一下耳邊滑落的頭發,「你別怪媽,她心里其實也很苦,她……」

我原本眼淚都落下來了,一听他當面直呼教導主任為BT老女人又「噗哧」一聲破涕為笑。

大舅也看著我,雙目通紅,過了許久,過來抱了抱我。

想到這,看了一眼哥。哥已經讀高二了,端端是長的玉樹臨風,學習又好,他班上的老師被他男女通殺,個個愛死了他。年級表彰會的時候次次有哥的名字,我在下邊听著臉上浮起絲絲笑容。哥就是我的驕傲。

我突然臉紅,推他,「你無恥,偷窺人家!」

我知道他說的是大舅媽和決楚,可是我不知道改怎麼回答他,想了想說,「還是老樣子了。」

決楚卻不理,只是護著我,不給我看見教導主任的樣子。我想了想,只好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決楚是我堂哥,我們是兄妹,不是那個。」

決楚看我樂了,又涼兮兮的說了一句,「余清鳶,就你沒眼光。」

第二日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听舅媽說,決楚病了,去醫院吊水了。舅媽說這話的時候用怪異的眼神看了我和哥一眼,那一眼說不出的怪異譏諷,讓我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就像被毛毛蟲爬了一般。

第二日課間操的時候我偷偷的給哥打電話,听哥說他軍訓的趣事。哥的聲音從遙遠的電話線那端傳來,听著爽朗極了,他不時開心的笑,而我卻有點想哭。

就听教導主任罵到,「小小年紀不學好,看著一副乖巧樣,到了我這里了還跟男孩子拉拉扯扯的,成和體統?你父母呢?叫你父母來!」

哥本就不願意來,一看決楚這副表情就更不樂意了,一句話不說直接拉著我走,我被哥拉著往外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決楚,正好對上他看我的目光,黝黑黝黑的眼楮里有微弱的光亮奕奕生輝,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媽說,我剛生下的時候,他們把我舉到哥的面前,說,「這是你妹妹,妹-妹!」

哥說他軍訓了。軍訓的教官竟然跟他們系的一個mm搞一塊去了。

哥哈哈大笑,「想,想,哥下輩子都欠給你,滿意不?女王陛下!」

「你以後少跟這些不正經的男生接觸!」決楚厲聲說,一本正經的樣子。

教導主任氣的直發抖,用手指著我跟決楚,不停的說「反了反了,叫你們家長來!反了反了。」zVXC。

哥晚上跟我擠一張桌子看書,遇到不懂的地方他總是細心的抱我在懷里教我,「圓圓乖,這道題是這樣的……」

雖是這麼說可是他的心情好了很多的樣子,一路哼著小曲拉著我回家了。

那男孩子還算清秀,一米六八左右的個子,我估計,因為他比決楚矮了一頭。

哥到最後還說,「圓圓,你一定要好好學習來哥的學校。」

決楚看了一眼哥發給我的短信冷冷的笑,「果然是妖精,連自己親哥哥都不放過。這麼想要男人抱著睡不如我來陪你。」

我看著他這般陰情不定的臉越發害怕,身上竟有點顫抖。

那男孩子和我同時呆住,他傻傻的看了看決楚又看了看我,我傻傻的看了看決楚又看了看他,那男孩子比我先反應過來,立刻紅著臉解釋,「不是的,我,我……」再讀讀小說網

決楚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跑過來幫我端,剛剛拿到湯碗,我的手一下子堅持不住,松開了,一大碗的湯全都灑在了決楚手上。

哥嘆了口氣,「圓圓,哥錯了。哥……」哥沒再說下去,可是我明白他要說什麼,眼淚突然就上來了。

學習的時間都用來打工是怎樣的得不償失?

我連忙搖頭,「沒事沒事。」

哥到底是留了兩萬塊錢給我,說我長大了總要打扮一下自己。

他看著我也不說話,過了半晌,突然展開笑容,「我就是不想說你是我妹妹!」

小時候欺負我慣了,出來了還以為別人都跟我一眼好欺負啊?

「下流?你知道什麼是下流嗎?你哥對你下流過沒有?」他說著,捉著我的雙手把我壓在牆上,身體靠了過來抵住我。

我心想,「神經病!」不理他,進屋去看書。

「哥,我很想很想你,沒有你抱我睡覺我也不習慣。我很乖,剛做完作業,準備洗刷睡覺了。」

「我們買個手機好不好?我听同學說話費有包月的也不是很貴。用家里電話總是不方便。我們買最便宜的那種,可以打電話發短信的就好了。」

「嗯,乖。」

大舅媽似乎奇怪為什麼我們的關系突然好了起來,可是她一向以兒子為上帝,兒子願咋樣咋樣,也從不管教。

我喏喏,「情書。」

舅媽用鼻子哼了一聲,也沒說什麼。

哥斜眼睨我,「你啥時候跟我這麼客氣了?」

于是縮在決楚懷里拉了拉他衣服。

只是,決楚這一笑中,倒有點哥的味道,我呆呆的看著他。

我不明白他會後悔什麼,可是還是一步步的蹭了過去。

我怕極了他,他有時也會摟著我的腰做題,每每那時我便僵硬的像塊木頭,一動也不敢動。

在樓梯口的時候,他突然轉過身來,臉上似笑非笑,「余清鳶,你不是好人。你突然說你爸媽過世了,就是想博班主任的同情是不是?」

給哥打了電話的晚上,我就去買了手機,又買了sim卡,總共花了500塊錢。晚上我用家里電話給哥打了個電話,告訴了他手機號。

哥看了看我,無奈的搖頭微笑,十分縱容的樣子,輕微的嘆了口氣,而後蹲去。

可是哥奔他的前程去了,他一心一意只想早點畢業帶我離去,我怎麼忍心讓他擔心。第二日,晚上回家的時候,決楚已經在我房里。我一進屋子他便鎖了門。

只不過,哥寬厚爽直,決楚冷淡陰沉,氣質迥然不同,就算兩個人站在一起,也往往讓人忽視掉他們相似的模樣。

「宿舍要熄燈了,我也要睡了。圓圓乖,早點睡吧。看書不要看到太晚。晚安,哥疼你。」

我拿著手機反反復復的看哥給我的短信不肯放下手機。

到了課間操的時候,那每日送表白信的人果然又來了,哥卻沒來。

大舅就坐在我門外的地上,低著頭,有氣無力的樣子。

我拉著哥的手面向那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不要再寫信給我了。」

萬惡的君主制啊,我就是最下層的勞苦人民!

「走了,回家,我要回家!走了啦!」

我心里嘀咕一句,臉上照樣端著笑進去幫舅媽干活。舅媽做了決楚最愛吃的醬油炒飯和西紅柿蛋湯,我一手端著盤子,一手端著湯往餐廳走,盤子重,湯又燙,我端了沒幾步便覺得手燙得不行,另一只手端著盤子也無力得很,根本沒手空出來幫忙,我眼看就端不住了,連忙喊道,「決楚!快來幫忙!」

我哭了一會,听著門外沒動靜了就打開了門。

舅媽開始慌慌忙忙得給他處理,一看見我也進去看了又氣又怒,一巴掌甩到我臉上。

媽說,我剛學會爸爸媽媽後叫的第一個字就是「哥」。哥當時听到後,大笑著抱著我轉了幾個圈,對著我的臉蛋猛親了一陣,那個熱乎勁,媽都怕他把我悶死。我剛會走的時候哥哥就拉著我的手走路,我走不穩一個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哥一邊哄我一邊給我揉,我就不哭了。

「哥,我愛你。」

當然,這話我無論如何也是不敢出口的。

第二天上了早讀,我去決楚的班上找他,卻剛好在樓梯口踫到他也來找我。

我的嘴角彎起笑,拿著手機剛要回短信,卻一把被決楚搶了過去。

凌晨5點左右的時候,哥看著我笑的發紅的臉孔,拍了拍我的臉蛋,哄我,「睡吧。」

決楚他雖然長的像,可也畢竟不是哥。

很詭異的感覺,我總覺得背後一陣陣的發涼——有視線在爬,偏又沒膽子敢甩掉他。

我看著他被陽光拉長的身影,竟然有微許的佝僂,心下一軟,其實大舅對我不錯的,可是那個時候我正在氣頭上,心里委屈萬分,到底沒有追上去跟他說句話。

我又羞又怒,一把推開他,手直抖,指著門喊,「你給我出去!」

哥剛回來,我粘著他,一刻都不夠,根本看不進書。

大舅家的堂哥決楚很討厭哥和我,因為我們次次考試都比他分數高。

唉,總之吧總之,我在做完作業後把作業放到書包里,而後手半天也沒從書包里掏出來,還攥著那些信呢。

他亦惱怒,「是,反正在你們兄妹眼里我就是無恥無賴。我今天就無恥給你看。」他說著一把搬過我的臉,對著我的唇狠狠的親了一口。

決楚在一旁倚著門看著我冷笑。

兩只眼楮看書也看不進去,直勾勾的盯著門,可是那一晚竟然平安無事。不知是前一夜未睡了的原因還是神經緊崩的太辛苦了,到了後半夜倒睡熟了過去。

我不再吭聲。

決楚站在那里,臉上仍是那般似笑非笑的表情,冬日的暖陽透過梁柱柔和的打在他臉上,絨毛畢顯,像蒙著朦朧的柔和的光,我從未見過他這般溫和的樣子,一時竟看呆了去。

哥離開後不久我也開學了。

決楚自然的過來拉我的手,就像往常一樣;我也自然的沒有掙扎,就像往常一樣;可是我的心卻比往常跳動的快了許多。

後來,無數個深夜從惡夢中驚醒的時候,我都會披衣而起,靠在窗邊發呆到天明,就這樣露佇中霄。

日子這樣安穩的過,我也上了初二。

晚上我自己買了蠟燭給哥慶祝。

送哥走的那天,哥上了火車後突然紅著臉支支吾吾的說,「那個你也去買幾件吧,畢竟你也長大了。」

他似乎還滿意我的表現,扯了扯嘴角,拉著我繼續往前走。

決楚看了我一眼,而後又淡淡的掃了一眼那個男孩子,總算跟著我走了。

哥一直睡地鋪,夏天還好,冬天的時候,這小屋子朝北,冷的不像樣。哥睡在地上,一晚就感冒發燒了。

「余清鳶!我說過了,不要再說我無恥,不然你知道後果是什麼。看來你沒往心里去。」

顧不得解釋,也顧不得听那個男孩子解釋,我一把拉著決楚就跑了。

舅媽這才算了,連忙帶著決楚去醫院了。我听見她高聲的跟大舅說,「看好她,晚上回來我再跟她算賬!」

我把那條短信存在手機里舍不得刪,後來干脆鎖了起來。

我倔強的咬著唇,不肯哭出聲來。

有的時候我也覺得奇怪,決楚他便有這個本事,明明什麼事也沒有,可是被他那樣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便覺得好像他什麼都知道一樣,自己心虛的要死。

我討好的笑,拉著他出門,跟他商量,「今天課間操的時候你來找我好不好?」

哥從後邊抱著我湊上來感嘆,「我家圓圓就是天上掉落的精靈。」

我噗哧一下樂出聲來,心想,「您老還真會蹬鼻子上臉,果然臉皮厚的人就是不一樣。」

覺金怕拖。醫生解開衣服看了一眼,說,「沒啥,小孩子發育了。」

我剛站穩身子,就遭到她這劈頭蓋臉的一頓罵,一時間只覺得傻了去,臉色蒼白,不知該答什麼話,委屈的眼淚在眼眶里直轉,無助的看像決楚。

許是我的確哭的不成樣子,他看著我的表情略有松動,手也松開了些,忿忿的像是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放開了我離開了房間。

我在心里嘀咕,「邪惡是真的,招人喜歡沒覺得。」

我們賣了爸媽留下來的房子,總共9萬塊錢。

教務主任和班主任都愣了,班主任回頭看了一眼教務主任,上來問我,「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呢?」

哥晚上抱著我睡覺,哄我,「圓圓乖,不傷心,還有哥陪著你。哥一生一世都陪著你,啊。」

我不肯。

我悶著頭一個勁的樂,還不敢不應聲,只好還作死的點頭。

推了一會沒推開,門外的人便走了。可是我再無睡意。

班主任責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上去勸教導主任不要跟小孩子嘔氣,先就事論事。

我窩在哥懷里,聞著他身上柔和清冽的香皂味道,只覺得有哥在,就是什麼也不怕了。

我有點臉紅,吶吶,「不然怎麼辦?要不然她怎麼會放過我們?」

可是,我停下來了,決楚也停在那里。

以前什麼事都可以對哥說,現在哥不在身邊了,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嘎?!」

讓我高興的是,哥終于安定了下來,給家里打了電話。

大舅在外邊敲門,「圓圓乖,給大舅開門,大舅有話跟你說。」

哥也笑,而後問我,「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我在心里嗤之以鼻,「她是你媽,你當然幫她說話。」

出了醫院,我和哥都不想回家。

哥敲我的腦袋,「來,跟哥老實交代,最近有沒有男孩子追你?」

到了半夜,听見有人推我的門,我心里一驚,裹緊了被子,只覺得渾身汗毛都站了起來,絲絲的冒著冷氣。

這萬一打起來被舅媽知道了,回頭還不罵死我?

決楚「咦」了一聲,「女的?」

哥還說,他宿舍一共四個哥們。跟他玩的最好的一個哥們好拉小提琴,第一次听那哥們拉梁祝的時候是在新生接待會上,那水平迷倒了一批mm,後來才發現,原來這哥們會且只會拉梁祝,于是眾多mm的心華麗麗的碎成了玻璃,從此再無人搭理這哥們了,于是他只好整日跟哥混在一起。

我只好跟那人說,「你等一下。」

決楚似笑非笑,一封封拆開看了,而後一封封攤在我面前,用超自戀的語氣感嘆,「雖然這些人我都看不上,但是不得不承認她們還是很有眼光的。」

決楚看著我,表情越發陰狠,到後來卻突然笑了,那笑竟然也有些陰冷的味道。

因為走得匆忙加上當時心傷,終是落了東西在決楚家。

決楚看著我,目光悱惻,卻不說話。

「他長得又帥,而且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那種滿不在乎的神氣,懶洋洋的,很邪惡的招人喜歡啊!」

我甜甜的笑著「嗯」了一聲。

晚上到了家,吃完飯後決楚仍像往常一樣跟我呆在一起做作業。決楚的數理化都很好的,只是文科差的一塌糊涂。他總拿了我的文科作業去抄,舅媽開始很討厭決楚一吃完飯就往我屋子湊,用凌厲的眼神看我,後來看到決楚是看我的作業便作罷了。

得意于教導處主任的聲名赫赫,我跟決楚突然成了學校里的名人。

十一

爬回床上的時候,哥笑我,「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眼,總是慌里慌張毛手毛腳的。」

決楚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沒搭理我,自己一坐在桌子前等吃飯。

只可是,無論我心中如何追悔,上天也不會再給我回頭的機會,而我那時年輕氣盛,又怎會婉言于人。

決楚堂哥跟我一起出門。

我有點尷尬的訕笑,「穿多了。」

他仍是抱著我做題,就好像昨天的吻和昨天的爭吵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站在我和決楚的面前,結結巴巴的說,「那個,那個,……」

更有人說,「你有沒有見過他有時一個人靠在窗邊望向窗外天空時候的神情?就像不得媽媽愛的小孩子,又孤獨又悲傷,讓人看了好心疼。我就是那個時候開始迷戀他了。」

哥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牽著我的手回家了。

我拿了錢進屋裝了自己的書和衣服,還有哥留給我的東西,那些小時候的衣服啊什麼的,凡是用不到的都沒拿。就這樣收拾好東西,匆匆忙忙的離了家,大舅送我到學校,幫我辦好住宿手續。

決楚盯著我研究半天,好在他沒自作聰明的認為我是喜歡他,所以放了我一馬。我在心底長舒一口氣。

哥也買了手機了,他們用學生證買卡有優惠,但是要系領導簽字。哥還沒找到系領導,只能明天再去找。

「哥知道,哥也愛你。你是哥最寶貝的妹妹。」

我搖頭,靠進他懷里,環住他的腰,哥也長大了呢,肩更寬了,有喉結了,腰也粗實了很多。

「誰給你的?」

「哥∼」

我上去抱住哥,有點哽咽,「哥∼」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該說什麼好,就听決楚冷冷的說了一個字,「滾!」

決楚跟我一起去上學,不再拉著我的手走,雖然早晨也跟我一起出門,只是不遠的在我身後跟著。

他看了一眼,冷笑,又把手機丟給我。

我嘻嘻的笑,心滿意足。

洗漱之後,我倒在床上,臨睡之前,扭頭看了一眼床頭的手機,帶著笑,進入夢鄉。

這樣持續了兩天後,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干脆停下來等他一起走。

哥狐疑的點頭。

他堂而皇之的拉著我的手往學校走,我往外掙扎,他斜眼看我,似笑非笑,湊了過來,「現在你哥不在了,別惹我,不然你知道下場。」

決楚堂哥竟出乎意料的在一旁勸說算了,倒讓我微有些吃驚。

越想越不寒而栗。以後還是離那個男孩子遠點的好,省得給人家惹麻煩。

哥的學校啊,在那遙遠小鎮孤佇而立,是我心之所系的夢中天堂。

于是只好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一下又一下。

「滾!」決楚的聲音更冷了,我看了他一眼,目露凶光——絕對的目露凶光!

「哥,」我的聲音輕柔嬌美,「恭喜你考上大學。」我湊在他的耳邊,輕輕的吻了一下他的臉頰,「這個是禮物。」

就听決楚在門外說,「媽,我要去醫院!」

「哥。」

哥沉默了半晌,攥緊了我的手,而後抬頭看了看遠方,未再說話。

這些年一直是早出晚歸盡可能的躲著他,回家就進自己屋,又不在一個學校,見面的機會都不多。

他看我呆住,自己兀自皺了皺眉,「走啊。」我「哦」了一聲,乖乖的跟在他旁邊往學校走去。

大舅性格懦弱,只敢在大舅媽不在家的時候抱抱我,說聲「囡囡乖。」

大舅沖進屋子,拿了點錢塞到我手里,「這些錢你拿著,你搬到宿舍去住吧,這次你舅媽她是不肯罷休了。我……」

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看見他穿著單薄睡衣倚靠在床邊的情形,心里一悸,連忙轉頭跟哥走開了。

「圓圓乖,哥想我的小妖精了。睡覺沒你抱還真不習慣。我晚上做夢會喊你的名字。宿舍的兄弟們說我有戀妹情節。我給他們看了你的照片,這幫小子就都沒話說了。哈哈。你想哥沒?」

我的心突然冰冷,在這下雪的冬天。

哥晚上仍是抱著我睡覺,我不覺的有什麼不妥。

那日,我放學時,出校門時看見哥就站在門口,他的手插在兜里,斜倚在門口旁的白楊樹上看著我笑,冬日溫暖的落日照在他臉上,呈出溫柔的顏色,我在那一刻芳心可可,怦然而動——只覺得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哥點頭,擦去我的眼淚,而後擦去自己的,緊緊的抱我在懷里,那個時候我以為哥的懷抱就是我一生一世的倚靠。

他被燙了,用涼水這一沖更不得了,手上那一大片立刻鼓了水泡出來。

決楚在前邊拉著我出了教導處,拉著我下樓。

我白他,「拜托,你是我哥,又不是我爸,怎麼這你都要管?」

我心里恨急,哪肯听他解釋,狠狠的推了他一把,「滾!」

考試結束,我一點都不為哥擔心,他肯定會讀最好的大學。我自己也會考上高中。讓我驚訝的是,決楚堂哥竟然也考上了高中,和我一所。

我撥開他的手,「你神經!他是我哥,我不喜歡他喜歡誰?」

決楚看了突然好笑,「好了好了,別點了,再點腦袋都要掉了。」

我嘻嘻一笑,爬上了哥的背,把頭放在他肩膀上,靠著他的腦袋,在他的耳邊輕輕的呼氣。

我上去掐他的脖子,「你不想欠我的了是不是?」

「你無恥齷齪,我跟哥才不是你說的那樣。你下流!」我往外推他,卻被他捉住了手。

可是決楚竟然也有點發抖,他用他顫抖的手狠狠的抓住我的肩,一字一頓的說,「余清鳶,你夠狠!你真夠狠!我記住了!」

直到有一日,我跟哥委屈的抱怨,胸口痛。

哥睜開眼。

橘黃色的燭光映在他的臉上呈現出無比溫柔的顏色,周圍的一切變的那麼輕那麼柔,空氣圍繞著我們在緩緩的粘稠的流動,散發著巧克力的芬香。

決楚皺了皺眉,我知道這絕對不是啥好兆頭,立刻搭話,「有什麼事情嗎?」

「你個小妖精,跟你媽一樣,一天到晚就知道禍害我們母子!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

還有人說,「他有時候眼神又冰冷冰冷的,像動畫里的小帥哥,像黑暗世界里的殺手那種,酷斃了簡直!」

學校里的小孩子很容易被人說成是一對,我和決楚一到學校就立刻分開,各奔各班。

于是,我被班主任帶到了三樓教導處。

哥終于月兌離了這個家,我卻還要忍受三年,而且,哥,他不在我身邊,我很難過;決楚的行為也讓我模不透,總是覺得心里怕的很,戰戰兢兢的。

而今天,他叫我妹妹。

從那天開始,他每天跟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回家還要進我的屋子一起做作業。

決楚堂哥自從被哥教訓過後,真的未再惹過我,只是當哥不在的時候,他看我的眼神里透著一股凶狠。我說不出來,只是覺得像被狼盯住的感覺,不寒而栗。我盡可能的躲著他,不見他。

各種各樣的女孩子開始打著想當我好朋友的旗號跟我認識,我開始還迷迷糊糊,後來接到她們遞過來的信才明白,原來我就一中介,不對,中介還收費呢,我壓根免費服務,幫她們傳信給決楚。

這樣的日子一直捱到寒假。

後來,她跟爸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小名就叫圓圓。

我心里有一點不忍,回頭看哥。

我只覺得好玩,大學怎麼會是這個樣子?跟我理想中的學校實在差別太遠了。

我想哥,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我甚至想買張火車票去合肥找他。

大舅的聲音略帶哭聲,「圓圓,大舅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

心里上上下下的,好在一晚上倒也沒發生什麼事。

可有一個真是執著啊,我都不認識他,亦不知道他是哪個班的,怎麼就這麼執著呢?每天給我寫信,難道信紙不要錢的嗎?還用那種有香味的紙寫。我很想告訴他,俺是窮人家的娃,用不慣有香味的紙,拜托以後拿張白紙寫吧,我還可以用反面打打草稿。

第二日一大早,我就去買了張電話卡,瘋了一樣的想給哥打電話,可是哥還沒到學校安頓下來,我根本不知道哥的電話。

舅媽在門外踹門,我抵著門就是不開。

決楚見我這般半天說不出啥來,卻也不問我想說什麼,只是突然抬手向我伸來,我心里一驚,只當他要打我出氣,連忙一臉恐懼的往後躲了一下。

我只差沒鼓掌歡送,而後插了門給哥發短信。

第二天清晨起來,我也該去高中報道了。

我心里終究是怕舅媽被叫來的,若是她在這受了老女人的氣,只怕回去了不知該被怎麼罵我呢。

班主任看了我和決楚一眼,嘆了口氣,「可憐你這孩子了。怎麼也不跟老師說一聲呢。好了,沒事了,回去吧。」

那一刻,我和哥,心中戚戚。

哥拿我沒辦法,便給我講他學校里的事情。

我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僵在一旁的教務主任,「你們沒給我機會說。而且,還有,我爸媽早就過世了。我現在住在堂哥家,他父親是我的監護人。」

他走的時候欲言又止,見我一臉漠然的樣子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轉身離去了。

決楚的班級在一樓,我在二樓,可是即使這樣還是被有心人發現了我們每天拉著手上學到學校再分開的事。

我眼里被逼出淚來,「你給我滾!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哪點不如我哥?你哪點都不如他!」

回家的路上,決楚一路拉著我走,我的手就隔著書包按在那些信上,想起她們說決楚的那些話。

他卻跟進來,壓住我翻書的手,「你就那麼喜歡你哥?」

我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然後突然就明白了,他是讓我去買內衣,于是我也臉紅了。

決楚一股有氣發不出來的樣子,冷哼了兩聲,卷起書走了。

大概過了三分鐘,哥才到。

這讓一貫沉靜的我很不習慣,因為我發現我的人緣突然好了起來。

可是決楚像大舅,看起來跟哥眉眼間倒是很像。

哥要抱我起來,我死活不肯,只是哭。

媽怕他摔到我,不肯給他抱,哥立刻就哇哇大哭,一邊哭一邊很委屈的喊,「圓圓!圓圓!」

「嗯,」哥沉思了片刻,痛快的說,「好吧。這樣圓圓想逮我的時候就可以手到擒來了,對不對?」

決楚如果是皇上,那我就絕對是女僕!

我和哥開始分居。

這樣持續的瞪了幾秒後,還是我先屈服了。走了回去,站在他旁邊,咬牙切齒的說,「要走一起走。」

決楚走了以後,我無力支撐發抖的身體,害怕的癱坐在地上,過了好久才爬回床上。抱著腿哭,我想哥,如果哥在,他絕不敢這麼欺負我;如果哥在,我只要躲回哥的懷抱就可以了,什麼都不用想。

「這大冬天的你熱?」

大舅被指定為我們的監護人。

我心想,你瞪我干嗎?有本事你把他弄出去啊,別讓他老來我屋子里,我巴不得呢。

他說了一半,到底沒說下去。

可是,哥考上大學,就要離開這了。一想到這我就欣喜若狂。

我愣住,上次,有人和我表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哥笑,「你個小家伙又要搞什麼花樣。」

暗罵自己沒出息,怎麼被他看上這麼一眼就又心虛了,明明我是比較慘的那方的……

我點頭,心想,「這不廢話嘛,難道你還想男女通殺,老少皆宜?」

哥嘆了口氣,心疼的抱緊我,「可憐的圓圓,委屈你了。等哥工作了,第一件事就是帶你離開這。」

我在心里撇嘴,「眼楮冷的像條蛇,看你一眼渾身發冷,還酷斃了?」

我到的時候決楚已經站在那里了,一副無所謂不甩她的表情。

決楚還不動,我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拼死拼活的拉他,把吃女乃的勁都使出來了。

哥那時已經懂事說話了,哥歪著頭認真的看了看,突然一樂,伸出小手就要抱我。

「我喜歡這樣,哥。」

哥「哦」了一聲,哄我,「乖,再忍三年,哥一定接你走。」

第二晚,無論如何我也不讓他睡地上了。他卻死活不听。我惱了他,「好。你要睡地上是吧,那我陪你一起睡地板。」

哥笑,討好我,「不敢不敢,我自己是誰都可以忘,欠著我家圓圓的債絕對不能忘。」

媽後來說,「估計他看你是個圓球,直接理解為圓圓,還不理解什麼是妹妹。」

「哥,你閉上眼嘛!」

誰知被教導主任看見了,一把就把我從決楚身後拉了出來,我促不及防,低呼了一聲,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我「哦」了一聲,爬起來去洗手間。

我點頭。

我漲紅了臉,還以為經過昨天的事這人會有所收斂,現在看來果然是異想天開。

那一年,我面臨中考,哥面臨高考,決楚堂哥復讀,跟我一級。

說起來,我長得像爸,哥長得像媽,所以我和哥看起來並不是特別像。

我被他看了那一眼,渾身發冷,就像被定住身的貓,渾身的毛全部都炸立起來。

哥雖聰明,可是上的了那所大學的人又有誰是笨的。

我不知為何突然慌了神,匆匆忙忙跑去了洗手間,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便跑回了屋。

那天晚上,我一直听哥說他在學校里的事情,宿舍的事,殺手老師的事,到最後樂到肚子都痛。

這樣慪氣一直到哥離開家去學校的時候,我去火車站送他。

他被我這一推,臉上青白不定,反而半點羞愧皆無,連聲音也是啞的,「余清鳶,你不要逼我!我到底哪點不如你哥那個木呆子!」

我和哥住在一個小屋子里,只有一張床,一個書桌。

「哥,可以了。」

年紀大了,我一日比一日發育的好,卻不好意思去囔唧大舅媽給我買內衣,只好穿兩件小背心,再穿上深色的校服,倒也看不出來。晚上睡覺的時候就穿著哥的大襯衫,哥的個子高,大襯衫給我穿著就像是罩住了我一樣,兩只袖子被我甩來甩去,就像唱戲的一般。

我心里害怕,一步步的往後退,「你想干什麼?」

第二日是難得兩周休息一次的高中生的休息日,一早起來,我都美滋滋的,臉上帶著笑意。

哥眼楮有點躲閃的看我,又嘀嘀咕咕的囑咐了我一些事,我卻沒大听的進去,只覺得心里慌的很,像有個小爪子在撓一樣。

還是哥給我擋掉的,好遙遠了的樣子。

我在大舅媽一家的監視下跟哥說了幾句話,要了哥的地址和電話就撂了電話,美滋滋的進了屋。

哥說,他要從學校回來了。

決楚好奇的低下頭看我,「咦,你臉紅什麼?」

哥嘆了口氣,摟住我,「你呀!你就是哥的小妖精,哥前輩子欠了你的。」

決楚和我這樣每日拉著手去上學,終于傳出了緋聞。

我等哥閉上眼,一根根的點燃蠟燭而後關上燈。

我牽著哥的手沖著他們笑,「大舅媽,養育我們是你們的責任,誰讓大舅是法院指定的辯護人呢?可是我們也不會平白受你們恩惠。我哥這麼出色,他讀完大學一定會有個好工作,到時我們每月都會拿出些錢給您和大舅養老的。」

在醫院找到決楚的時候,他一個人懶懶的倚在諾大的吊水室里,我拉著哥七拐八拐才拐到決楚面前。決楚面無表情的看了我們一眼,而後像沒看到一樣,閉上眼楮養神。

我許久沒見過他這樣的目光,心里一陣發毛,竟把自己來找他的目的忘了,張口半天就是「我,我……」

那人的表情在一瞬間枯萎,眼里甚至被逼出了淚水,一句話未說,轉身而走。

我掛了電話,心里想著明天就能給哥發短信了,高興的不得了。

我再也听不下去,含著淚水轉身跑進了屋子,鎖了門。

我拉著哥匆忙忙的出門。哥不願意的說,「為什麼要去看他啊?」

哥走了,我晚上有點不大習慣,睡不著。

一想到這我就來氣,「都怪你,要是我進門前你就說了,我怎麼會被罵!」

我乖乖的應聲。

全家人為他慶祝,無人理會我和哥。

我听著決楚不太好的語氣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許菁華,秦小麗,竇彤彤,……」

我搖了搖頭,咬著嘴唇說,「舅媽看我們的眼神怪怪的,我很不舒服。找個理由推月兌,想離開家。」

眼楮有點潮,我吸了一下鼻子,又吸了一下鼻子,而後悶下頭去。我想,我被決楚傳染感冒了,我流鼻涕,又流眼淚。

我听話的點頭,「圓圓乖,不哭。哥也別哭。」

握著那一張電話卡,一直到握出汗來,而後放聲大哭。

過了一會,哥的短信又回復了回來。

我從不告訴哥,我們寄人籬下已是不容易,怎經的起惹是生非。

那天晚上我戰戰兢兢的回了家,一回去就鎖了門,晚飯也沒有出去吃。

從那日起,我更怕決楚,見到他就像老鼠見到貓,他動一動手指我都怕的不行,就怕他再對我做什麼。

我連忙討好說,「我跟哥去醫院照顧決楚表哥了,舅媽你們有事就去忙吧。」

倒真有人追我,還不少,大多被我冷眼回絕了。

我听著大門關上,緩緩的滑坐在地上,抱著雙膝痛哭流涕。

哥說,學校里有東區和西區。西區里幾乎沒有樹,一眼望過去滿眼都是綠地。晚上夕陽落下的時候,爬到教學樓頂,可以俯瞰整個校園,旁邊二十八層高的圖書館會在夜幕降臨的時候突然炫亮,燈光從每一個小窗戶射出來,就像有魔法在那一瞬發生,那時的西區,靜謐的像副名畫,美不勝收。

唉,總之,幾天下來,我得書包里存了十來封信了。

從那日起,我開始跟哥慪氣。哥與我說話我也不大搭理他。哥叫我的時候,我只背對著他不答應他。

轉眼便讀了初三,哥也升了高三。

決楚臉色也很蒼白,我從不曾見他氣成過這個樣子,他一把上來推開教導主任,護我在懷里,輕輕的摟著我哄我,「圓圓乖,不哭不哭。圓圓乖,咱不理這BT老女人,不哭,啊。」

只是哥的襯衫大多比較薄,總會隱隱約約的透出一些,哥看著我眼神總會有一時失去慣有的清明,變的朦朧。我心里不知為何反而竊笑。只覺得一向精明的哥變成這個樣子很是好玩。

推開門卻看見對面屋子里決楚穿著單薄的睡衣靠在床上,亮著燈,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我。燈光黯淡朦朧,該是看不真切的樣子,可是出奇的是,我分明看見他黝黑的眼楮里透露出的譏諷、憤怒和悲傷。那悲傷如此強烈,以至于隔著兩扇門那麼遠的距離依然撲面而來,只讓人覺得無處躲藏。

我微笑,「好。」那一年,我十一,哥十四。

那人見我跟他說話,欣喜若狂,在一旁等著。

他抱我上床,而後自己也爬了上來。裹好被子,靠著牆遠遠的摟著我,憤憤的說,「你都長大了,大舅他們都不提給你加個床。」

我和決楚就這樣逃過一馬。

可是……,唉!

「嗯?」

哥笑著躲了開去,「乖,別鬧。」

我不想面對這樣的人物,不由自主的往決楚身後躲了躲,而後扯了扯他的袖子,意思是讓他趕快說明白。

他嘆了口氣,低下頭哄我,「圓圓乖,哥跟你去床上睡,不哭了,好不好?」

哥沒說話,只是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發。

大舅媽不喜歡我和哥,覺得我們是拖累,從不給我們好臉色看,若不是父母留給我們的房子還可以出租折抵點租金,只怕立即就趕了我們出門。

哭了許久,哭到眼楮都刺痛了才停下來,一遍一遍的跟自己說,「你要堅強,你不能拖累哥,不能讓哥擔心,你要堅強,要堅強。」

決楚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有少見的明朗和得意,倒讓我看愣了。

決楚堂哥不敢欺負哥,總是趁哥不在的時候變著法的欺負我,揪我的辮子,撕掉我寫好的作業,弄壞我的文具盒,諸如此類。

大舅媽罵我們沒良心,白白養育我們這麼多年,不知回報,把房子賣給別人,說著便要趕我們出去。

我在心里暗罵了自己一聲「沒出息!」,剛鼓起勇氣要開口提信的事情,突然有個男孩子攔在我們面前。

這人,還真是野蠻。

決楚低下頭來,「按理說,我也算的上是你哥,雖然不是親的。好像那天晚上你親了你哥一下算是禮物慶祝他考學吧。那我的禮物呢?」他說著湊了上來。

舅媽的聲音陡然高了上去,「我成什麼樣子?你還有臉來說?你說我成什麼樣子了?!如果不是你搞了這個孽種回來,我兒子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我失笑的撒嬌,「哥∼」

我哀怨的看他。

我一听他問,心有點慌,心想,「躲的過今朝躲不過十五,躲的過決楚躲不過學校那幫花痴。伸脖縮脖都是死,拼了!沒準促成大媒,以後我就可以在決楚面前揚眉吐氣了!」

我慌里慌張的搖頭,「沒有沒有,我熱。」

不知道是不是燭光的原因,我竟然覺得哥的臉紅了。

哥還忿忿的說,「太過分了!本來資源就少,誰來都要分一杯羹,這怎麼得了!」

哥的腳步遲疑了一下,而後繼續往前走。

教導主任看我來了,決定從我這里突破,于是口氣嚴厲的用一雙尖刻的眼楮來回上下掃描我幾眼後,「說吧,怎麼回事啊?」

我懶的理他,繼續在心里無數編的罵他神經,然後接著給哥回短信。

我心里想著以後在決楚面前耀武揚威的樣子,咬著唇忍不住露出笑意來,決楚看我一會皺眉一會笑的樣子,更不耐煩了,一把把我的手從書包里拽了出來,跟著一起拽出來的還有那些情書。

就在這時哥的短信突然發了過來。

大舅媽嘀嘀咕咕的說,「誰知道到時候的事呢?」可是她雖然說卻也沒啥辦法。

哥學習很好,總是年級的前幾名。每次看他的成績單我心里都生出絲絲的羨慕,我的哥哥啊,是天底下最優秀的哥哥了。

哥還說,在學校里有一批專門以fail學生為樂的教授殺手,哥在的計算機系沒有沖進全校殺手名人堂的教授,但是新派殺手層出不窮,哥遇到的那個是他們的系主任。哥說,上他課的第一堂就被告知,「吾好殺人,期末一半不及格!」哥說,這還不可怕,听聞最可怕的是在學校里遇到女性殺手老師,因為女人殺人,必然更加滅絕人性。比女人害怕遇到的是好人,因為好人殺人真真是童叟無欺,沒得商量。

從小到大,哥從沒叫過我妹妹。

稍微安下心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可是我還要在這里住三年呢。無論如何弄的僵了對大家都不好。

我別扭的掙開,不肯給他抱。

我只覺得一身冷汗,虛弱無力。

我心想,「真能扯淡,從小到大只有他欺負我的份,沒媽愛的那個孩子是我才對,舅媽啥時候不是把他當小皇帝養的?!」

決楚對我依然陰陽怪氣的,但是卻沒再踫過我。偶爾他也會對我好,拿些零食給我,再大舅媽凶我的時候趕我回屋子,上學放學都會跟我一起走,一副保護者的姿態,可是他越是這樣我越是害怕,不知道還有什麼未知的未來在等著我。

我又羞又惱,眼里全是淚, 里啪啦的往下掉,嗚咽著說不出話來。

可是每天放學我看決楚的臉色就覺得心里發怵,壓根不敢給他。

我悶著頭「唔」了一聲便縮在哥懷里睡了。一夜無夢。

我笑顏如花,倒回他懷里,「你可記住你說的話。要是敢忘了,看我可饒你?」我來回揮舞著小拳頭。

我心想,「我最不該接觸的不正經男生就是你了。」

昨個夜里剛下完雪,路上到處都是未化開的積雪。哥拉著我走在路上,發出吱呷吱呷的聲音,我回頭看去,雪面上一大一小兩排腳印並排的樣子好玩極了,我拉了拉哥的袖子,哥回頭看我,我深吸一口氣,沖著他甜甜的微笑,「哥,背我。」

不一會,決楚也進了屋,看著我美滋滋的樣子突然眼楮里閃過一絲不屑和憤怒,卻也沒說什麼,只是摟著我做題的時候手勁有點緊,可是我心里為了哥的事情高興,便也忍了。

哥上來擰我的臉蛋,「你的啥事是哥不能管的?」

我笑著對他眨眼。

哥要分五萬塊錢給我,說自己去學校打工就好了。

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看,標準的瓜子臉,一雙大眼楮輕活靈動,倒是個美人像。

決楚看我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知道說不動我,嘆了口氣,搖了搖手走了。

我見他走下樓梯才想起來找他的目的,立刻追了上去,「決楚!」

他回過頭看我,眼楮里滑過亮光,上來拉住我的手,「你想通了?搬回去嗎?我去幫你搬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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