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路安撫使司確實大捷了.
這一點毋庸自疑,因為第一封捷報,你還可以說他們語焉不詳,說他們沒有絲毫的佐證,可是這第二封奏疏,卻是言之有物。
而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已經目瞪口呆了。
而且據聞,已有海路安撫使司的武官入京,這份奏疏,是人家親自送來的。
這擺明著告訴大家,倭國的事已經擺平了,若是不信,到時自會有國書、降表,還有諸多‘倭寇’人頭送到。
海路安撫使司很厚道,便是報捷,也是如此的干脆,至少第二封奏疏就是如此。
事情的經過,在奏疏里說的很清楚,這洋洋萬言的奏疏,雖然辭藻並不華麗,一看就是尋常刀筆吏之作,不過卻總算是敘事清楚。
海路安撫使司繼續對倭國進行侵略,甚至于列陣于京都之外,揚言要毀其宗廟,戮其王室。
倭國的王室,雖然象征意義更大,可是如此耀武揚威,倭人卻是傻了眼,這是要命啊,這不但是打臉,還是要將倭人最後的一點精神支柱也要徹底葬送,瞧著架勢,這分明就是要滅國,失去了王制,這就意味著,許多的貴族,也就失去了所謂的合法姓,這是倭人決不能容忍的。
而更可怕的是,這些倭人早就被打怕了,若說一開始,大家還斗志昂揚,可是海路安撫使司指東打西、所向披靡,連克無數重鎮,而倭軍們東奔西跑,一會兒被包餃子,一會兒被圍城打援,一會兒又是半路截胡,又一會兒被抄了後路,原本倭人以為,新軍不過是仗著艦船,以多勝少,心里還有一些不服,可是到了後來,人家也沒了耐心,索姓讓你集結起來,在千葉一帶,與倭軍決戰。
倭人拼湊了一萬多的精品,磨刀霍霍,自稱皇國興亡,在此一役,準備和新軍決一死戰。
然後,災難就降臨了,先是被炮轟,緊接著是火銃 啪作響,還沒看到人,就是灰頭土臉,倭軍退避三舍,重新整備,這一次他們學的聰明,選擇了雨天突襲,下雨的時候,新軍的火器的實力大打折扣,正好趁此,和新軍刺刀見紅。
倭人又鼓舞了斗志,他們覺得這一次,必定成功。
而新軍爭鋒相對,兩軍在曠野進行決戰。
結果卻是倭軍慘敗。
他們輸的很徹底,可是一點都不冤枉,當然,理由有很多,一方面,武器方面,他們有很大的代差,倭人缺的不只是槍炮,還有近戰兵器。倭刀固然是精良,可是不要忘了,倭刀的制作十分復雜,而且保養維護的花費極其高昂,只有武士階層,才能養護的起,可是武士終究是少數,大多數人手持的器械,就有些慘不忍睹了。
而反觀新軍,雖然也是持刀,卻都是制式武器,縱然不及倭刀,可是比起尋常的倭人兵丁卻要好上太多。
除此之外,倭人一旦沖鋒,便是各行其是,這很符合倭人的風格,他們講究的是武勇,即所謂的個人武勇,這一手在小規模的戰斗中或許有用,很有爆發力,可是一旦遇到紀律嚴明,並且堅韌不拔的軍馬時,頓時便沒有了用處。
倭軍再次大敗,這一次,再不是心不甘情不願,而是徹底的喪失了自信。
當你喪失了自信的時候,這場戰爭,就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疑問,新軍所過之處,所向披靡,甚至一個小隊,便敢孤軍深入,直接佔領一個城鎮,而面對的倭人,居然一個個不敢反抗。
要打敗你的敵人,最重要的是打垮對方的精神。
而倭人的貴族們,已經感覺到了滅頂之災來臨,許多貴族聚集于京都,他們做的事只有一個,鏟除任何的鎖國派,並且老老實實,按照海路安撫使司公布的所謂倭寇名冊,拿捕這些‘倭寇’,然後十分順從的,希望海路安撫使司能夠準其和議。
和議的條件很是苛刻,甚至可以用搶劫來形容,其中規定,倭國必須賠償海路安撫使司的損失,這就是說,我不遠千里來打你,這車馬費要不要報銷,報銷還不夠,還得算利息,算了利息還不夠,還得是高利貸利滾利的那種。
于是,倭人賠償海路安撫使司現銀七百九十萬兩。
這對大明朝來說,也是一筆天文數字,對倭國,自然不必說。
賠款之後,為了保障你還銀子,要不要抵押?于是海路安撫使司又設計出了一套還賬的套路,即所謂拿金礦和銀礦抵押,除此之外,倭國與海路安撫使司簽訂貿易協議,雙方的貨物交流,完全免除關稅。
這個要求,看上去好像十分平等,倭人的貨物到了大明,大明不收取他們的任何關稅,海路安撫使司的貨物也是如此,可謂互惠互利。
不過,但凡是內行人都知道,這所謂的協議,其實就是最大的不平等,因為大明如今生產天下各種貨物,不收取任何關稅,便可將大明的貨物更加輕易的流入倭國,而倭國卻幾乎沒有任何和大明競爭的商品,除了它的金礦、銀礦、女人之外,實在拿不出任何可以與大明競爭的商品,在這種情況之下,這無疑是將自己置于受剝削的地位,而且由于大明商品沒有任何關稅,競爭力大大增加,倭國的開國派就算想要效仿大明設立工坊,也絕無可能和大明競爭。
理由很簡單,既然大明的貨物物美價廉,又不需征收任何稅負,且是大規模的生產,倭人不是傻子,自然會選擇大明的商品。而倭人若也要新政,開設工坊,一方面,既然開工坊,就不免要忍受苛捐雜稅,倭國要維持國計民生,就不可能不征取稅負,大明的商品征不著,只好征收你的稅賦了。在苛捐雜稅之下,生產工藝又是落後,資金也絕不可能比大明的大財主們那般雄厚,不能夠大規模的生產,就不可能降低價格,比如棉花,小打小鬧的工坊和大工坊是很難競爭的,因為小工坊每年收購的棉花有限,對于棉商來說,他不願意給你讓太多的利,可一旦是大客戶,每年對棉花需求上千萬斤的工坊,那就全然不同了,人家收一斤棉花可能只要一兩銀子,而你這小商賈,只怕沒有一兩二錢銀子也未必能收來。
除此之外,倭人還割讓了鹿兒島給予海路安撫使司,這一塊相當于一個府的土地,全部由海路安撫使司管理,不但可以派駐官員,還可以駐扎軍隊。
雙方的和議,是在十分融洽的氣氛之中完成,倭方似乎也沒有什麼不滿,似乎他們還有些慶幸,海路安撫使司並不凶惡,並沒有得寸進尺,人家要的,只是做買賣和一塊土地罷了,似乎並沒有侵害到絕大多數貴族的利益。
倭國畢竟還處在戰國時期,各自為政,相互攻伐,雖然因為海路安撫使司來襲,使他們暫時站在了一起,但是並不代表,他們本身沒有自己的利益。比如割讓鹿兒島,固然是鹿兒島的大名倒霉,不過這位大名因為是鎖國派中堅人物,早就被他的‘同道’們干掉了,海路安撫使司接管他的領地,于其他大名並沒有損失,正好求之不得。
而海路安撫使司此次受益也是不小,此戰之後,倭國算是徹徹底底的成為了海路安撫使司的貿易傾銷地,幾乎可以想象,明年對倭的貿易,還要急劇的增長,至于倭國的賠款,則是用以償付戰爭債券,而且在倭國,海路安撫使司也名正言順的有了一塊自己的領地,可以說,海路安撫使司的利益幾乎沒有任何損失,反而趁此膨脹起來。
至于倭國這邊,倒也很光棍,倭人有一點是很讓人欣賞的,輸了就是輸了,打不贏你就打不贏你,他們也絕不會糾結,然後他們會一反從前囂張的態度,轉眼之間,就成了順民。對海路安撫使司的國際友人們,絕對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之處,至少奏疏里就說的很明白,鄧安撫使大人現在就成了京都里的貴客,無數倭國名流爭相拜謁,犒勞新軍的物資還有美酒堆積如山。
鄧健的曰子過得顯然很是逍遙,可是在內閣里的袞袞諸公們來看,卻大多是面如土色。
楊廷和的眼楮能殺人,至少現在的張進用已經感覺自己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一臉的豬肝色,連呼吸都感覺有些不太順暢。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這新軍莫非都有三頭六臂,難道這是天意,新軍冥冥之中,有天助嗎?
張進用不相信這個結果,可是不相信並不代表現實之中沒有發生,他悲劇的發現,許多同僚看他的眼神,大多帶著不懷好意,甚至有人輕輕冷哼,似乎隱含著對自己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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