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的一刻,顧常樂覺得自己仿佛回到大海的美人魚。
在老家的江里,跟一群孩子比賽扎猛子,比誰扎得深游得遠,這一刻,她無比感謝那群經常拉著她比賽的伙伴們,關鍵時刻救了她的命。
身後船上自然響起了數聲驚呼,緊跟著就有重物入水之聲。
她知道那是鳶娘的打手跳水來抓她。
不能回頭!
全力向前游!
常樂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去管,快速地滑動胳膊,悶頭只顧往前游。
身後的劃水聲越來越近,她的心跳也越來越快,胳膊仿佛灌鉛一樣變得僵硬又沉重。
不要怕,不要緊張,顧常樂加油!
她一面給自己打氣,一面睜大雙眼觀察周圍的環境。
如果換成只有水流滾滾的胭脂江上,只怕她早已被追上抓回去了,但是這里不同,這里是雙江口,這里擁堵著許許多多的船只,這許多的船只便如同一個有一個的障礙物,可以阻擋後面追趕之人的視線。
她努力地劃水,繞過一艘船的船頭,然後一個猛子又扎了下去……
……
……
顧常樂的突然跳水,自然讓鳶娘等人又驚又怒,守在房間里的兩個漢子當場就跟著跳入水中去追,但這麼多船只的阻擋,讓他們發揮不出速度的優勢,而那顧常樂會游水已經讓他們大吃一驚,她游水本事居然還不弱,更是超出他們的預想。
兩個漢子跟在顧常樂後面游啊追啊,繞著江面的各色船只,像捉迷藏一般,繞到最後,卻居然把人給跟丟了。
更糟糕的是,這些船只並非停著不動,而是不斷向前行的,兩人在江面上左沖右突地找了半天,最終還是一絲兒人影也沒看到,最後只能無奈地游回自家船上。
鳶娘自然少不了大發雷霆,顧常樂逃走,給她造成的損失倒不算什麼,可是這事情的影響非常惡劣,做她這種人口生意,最怕的就是見光,如果這個女孩子只是自己逃跑不可怕,就怕她去報官告發船上有拐賣人口的船只,到時候鳶娘就要惹來**煩了。
當然,這個時候的顧常樂根本沒有心思去管鳶娘的死活,此時她正扒在一艘船的船舷,跟著船一起動。
她感到自己似乎已經逃月兌了,追她的人已經消失很久。
或許,她已經安全了?
就在她心中生出僥幸的時候,頭頂上一個聲音如同悶雷一般炸響。
「什麼人?!」
顧常樂下意識地抬頭,見船上一個雙目如電的漢子正彎腰盯著她,而隨著他的一聲呼喝,旁邊又冒出來好幾個人,其中一個徑直跳入水中,一把揪住了她。
「啊……」顧常樂被他一抓,便如同被老鷹叼住的小雞仔一般,還不小心嗆了口水。
那人拖著她,在船上同伴的幫助下,將她抓上了船。
顧常樂被扔在甲板上,一群人圍住了她,盯著她看。
發現她的那個雙目如電的漢子道︰「你是什麼人?」
此時已近傍晚,顧常樂渾身濕透,被風一吹,瑟瑟發抖。
「我,我……」
那漢子旁邊一人擰著衣服上的水,隨口道︰「我看她形跡可疑,怕不是刺客。」
刺客!
這個詞匯一下子刺激了顧常樂的神經。
「不,我不是刺客!」她月兌口而出。
「既然不是刺客,為什麼潛在船側窺視?」
顧常樂苦澀道︰「我沒有窺視你們的船,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快說!」
將她團團圍住的漢子們個個身形矯健、孔武有力,面對她這個來歷不明的人士表現出十二分的警惕和懷疑。
常樂不知該從何說起,不過躊躇一會兒,那個將她從水里抓上來的漢子便再次伸手攥住了她的胳膊。
「我看此人形跡可疑,又言辭閃爍,必有歹意,不如先行捆綁囚禁……」
「不要不要!」
常樂立刻驚叫著忙去掙扎。
「怎麼回事,亂糟糟的,打擾夫人休息了!」
這時,人群之外傳來一個聲音,包圍著常樂的這群人都是臉色一正,回頭看去。
人群分開一條道路,一個中年婦人走上前來,見了人群中的顧常樂,露出一絲疑惑,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哪里來的生人?」
這婦人長相頗具親和力,聲音也並不嚴厲,但說出來的話卻顯得很有分量,常樂注意到旁邊的漢子們在她面前都是微微彎腰,神態恭謹。
其中一個漢子道︰「袁管家,屬下方才巡視,發現此人躲在船舷下,形跡可疑,似在窺視我船,便將她擒了上來,正在審問。」
被成為袁管家的婦人便仔細看著顧常樂。
顧常樂見了這些人對這婦人的恭謹,揣測這船想必是哪位達官貴人的私船,這位姓袁的婦人大約是主人的女管家,這些漢子想必也是主人的護院衛士之流了,看這些人對袁管家的恭敬程度,袁管家看著四十多歲的樣子,像是有權之人。
她趕忙對袁管家道︰「冤枉啊,這位大娘,我不是壞人,是被人拐賣的好人家的姑娘,我剛從拐子手里逃出來,欲跳水逃走,偶然靠在船舷上,並非故意潛伏或窺視。」
袁管家本來就打量她的樣子不像,又听了這些話,便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對周圍漢子道︰「你們也謹慎太過了,看她這個樣子,弱不禁風的,不像個壞人。」
常樂趕忙點頭如搗︰「是啊,我是好人。」
袁管家又道︰「不過咱們夫人身份不同尋常,你們謹慎些也應該,這樣吧,我去請示了夫人,你們且將她帶到茶廳去,看夫人如何安排。」
漢子們便應了。
顧常樂看著袁管家離去,又被那個抓了她的漢子提起來,一路將她提溜進了船艙。
這船比起鳶娘的船來又大了許多,船艙也有好幾層,外面看著普通,里面的布置卻十分地精致舒適,顯然這主人家非富即貴。
顧常樂被放在一張椅子上,濕透的衣裳很快就把下的椅墊給弄得濕漉漉了。
這會兒太陽已經下去,天色都黑了,這茶廳兩壁開窗,風透衣裳,更增寒冷。只是面前兩個漢子瞪著銅鈴一樣的眼楮盯著她,把她當個殺人越貨的強盜一樣提防,她也不敢提什麼要求,只好老實坐著。
等了也不知多久,就听見腳步聲響,那袁管家虛扶著一個婦人走進來,身後還嘩啦啦跟著一群人。
顧常樂頓時嚇了一跳,趕忙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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