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過後,街道兩旁的石榴花紅成一片雲霞,恰逢周六,白薇應友人之邀前往紫荊大廈購物,折騰了半天,友人收獲多多,提著大包小包笑得合不攏嘴。白薇只看中了一款漂亮的翡翠手鐲,想著婆婆生日將近,于是狠下心腸刷了自己半月工資。
兩人從商場出來正好是中午用餐的高峰時,兩人好不容易擠進有座的餐廳,友人卻被一道電話急急召走。
「薇薇啊,真是不好意思……那個我……我先走了……」商雨萌不好意思吐了吐舌,一邊接電話一邊往外走。
「去吧去吧!」累得有氣無力的白薇像趕蒼蠅似的沖好友擺手,然後端起桌上的白開水猛灌一口。
「服務員,麻煩把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打包吧。」視線觸及對面那幢高聳的大廈,腦中頓時有了個好去處。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微笑著退開,白薇忙從包包翻出手機,手指熟練的按著號碼,可是還沒等「嘟」聲傳來她又急急按下,握著手機歪了下頭,嘴角揚起一絲狡黠的笑。
「小姐,請問你找誰?」當白薇踩著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準備進入總裁專屬電梯時,卻被一個打扮干練入時的女人攔住。
「哦,我找……阮經理。」
「對不起,小姐,請問您和阮經理有約嗎?」真是個盡職的前台,白薇想了想道,「我是阮柔。」
「好的,小姐請這邊稍坐。」
「嗯。」白薇退回一旁的休息椅旁,靜靜等待著。很快,她听到高跟鞋急敲地面的聲音,「對不起,阮小姐請隨我來。」然後滿臉堆笑的把白薇引向電梯旁。
「謝謝。」白薇禮貌道謝,雖然不是總裁專用電梯,只要能達到頂樓也是一樣的。
很久前曾來過一次,出了頂樓電梯走道上靜悄悄的,引頸向兩側看了眼,經理室在左側,白薇立馬腳跟一轉,往右側行去。
這時候是午休時間,秘書室里無人,白薇暢通無阻的進到了總裁辦公室,卻沒有看到她要找的人。
搜刮著腦中的記憶,猶豫著走向書架旁,果然有間休息室,舉手正要敲門。
「嗯……阿……澤……」
「妖精!」
勾著便當盒的手指輕輕一彈,細心打包好的芙蓉羹瞬間灑了一地,白薇仿若木樁似的立在門邊,手仍維持著向前伸出的姿勢,中指指尖已觸及那扇緊閉的門,一道細細的縫兒把里面發生的一切都展露在她眼前。
那是一對吻得忘乎所以的男女,他們激情難耐的撫慰著對方的身體,親吻著對方的肌膚。女人的手緊緊的勾著男脖子,腳尖微踮,男人右手摟著女人的腰,左手從女人僅著一件貼身絲質襯衣的下擺探入。
那慢慢彎曲的中指像在暴風雨中撲翅的蝴蝶,輕顫著緩緩收回,白薇蹌踉著後退,驀然睜大雙眼,腦中轟然大響,嗡聲不止。
「阿澤,我們這樣若你老婆知道了怎麼辦?」女人的趁著男人吻向耳後時氣喘噓噓的問道。
「嗯……」男人呼息微不可察的頓了下,薄唇卻未曾停歇,一寸寸,一點點,吻著女人的敏感處,隨後便再沒有說話聲傳來,只有女人半壓抑半情難自禁的申吟,間或還夾雜著男人幾道急促的悶哼。
門外的白薇渾身止不住的輕顫,臉上已是血色全無,只剩一片死灰。她咬牙撐著牆面站起身,冷冷的看著眼屋里越演越劇烈的激情戲碼,氣急反笑,狠狠的眯起眼楮,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緩緩抬手,白薇解下脖子上的絲巾,這是某人H市出差千挑萬選出來的生日禮物,想到這,解著絲巾的手死死的握成了拳,終于,她一咬牙,等不及解開那繁瑣的結,狠狠的扯下,那力道之大,讓她細白的脖止子立馬現出一道紅痕。
把絲巾從那明晃的有些刺眼的金屬門把里穿過,白薇像抹幽靈似的做著手上的事,當她系住絲巾時倏地咬緊牙關,使出吃女乃的力氣,打了個再也解不開的死結。
這時屋內傳來一道遲疑的低斥︰「誰在外面?!」
白薇無聲冷哼,拍了拍手,折回辦公桌前。上面擺著一只水晶相框,里面一對情侶在怒放的櫻花樹下相擁而笑。
這是幾年前的她與他,彼時她年少,正是無知。
「啪」的一聲,重重扣下那刺眼的相框,移目電腦,界面上是一株在陽光下舒筋展骨的罌粟花,艷紅多姿,嫵媚動人。
而她只是一朵小小的白薇花。
屋內的動靜早已驚動了里面的人,休息室的門被人從里面拍得「啪啪」直響,久不見外面就聲,男人憤怒之下爆出了粗口,只恨不得把外面的人大卸八塊。
「阿澤,是誰?!」女人慌亂的驚呼聲低低響起,男人煩悶的低斥一聲,「閉嘴!」然後又是踹門聲,只可惜男人忘了,那扇門是從里面打開的,他踹得再起勁兒也不過是白費力氣罷了。
而外間的白薇對這些雜音充耳不聞,十指如在琴弦上跳躍,運指如飛,不過幾分鐘,一份離婚協議書便從一旁的打印機里緩緩飄出。
揚起緊抿的唇角,白薇走到那被自己用絲巾纏住的門前,停了數秒,終于緩緩啟口,「離婚協議書我貼在門上,待我下樓後自會有人來替你們開門,蘇總,明天九點,咱們民政局見!」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薇薇……」就在她手握門把正要離去時,靜默了半晌的身後忽然傳來男人一絲慌亂的低喚。白薇駐足,清麗的臉微微上揚,露出如白天鵝般優美的頸項,上面赫然一道紅痕歷歷在目,縴長的羽睫輕輕一扇,不帶一絲感情,「寒門白氏女,不配蘇總如此親喚!」說罷頭也不回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