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想要什麼?說大聲點,我听不清。」蘇蘭澤慢慢傾身,湊到他耳邊,緩緩抽出里面的文件,冷笑一聲,然後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念了出來。
「不……不……藥……」哀求的囈唔著,他仿佛已經看到看到死神高高舉起的鐮刀和他咧出的慘白的陰森笑容。
「二叔,你是想要藥嗎?唔,我替你找找……是這個嗎?」蘇蘭澤從身上掏出小藥瓶,在他眼前晃了晃,「二叔,告訴我,人在哪里?」一邊問一邊倒出藥丸。
「只要你告訴我,不但藥歸你,還有這文件我也可以保證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
蘇仲鑄困難的呼吸著,揪著蘇蘭澤衣料的手指節突出,眼中的恨意無遮無攔!
不過,蘇蘭澤渾不在意,他只是眯著眼,上眨不眨的盯著他,那眼神便是正常人看了也覺得毛骨悚然,何況是已經瀕臨死亡的蘇仲鑄。
這時,蘇仲鑄忽然開始翻白眼,蘇蘭澤這才驚駭,趕緊把藥丸倒出足夠的份量,也不管他能不否吞得下,急道,「二叔,藥!」
他現在還不能死!蘇蘭澤趕緊扶著他躺平在沙發上,心中有些後悔自己的行事魯莽,如果他真死了,那她……不,不能讓他死!
求生是人的本能,何況是蘇仲鑄,他忙忙的抓著蘇蘭澤的手,就怕他臨時返悔把藥拿回去!
「水……咳!咳!」
蘇蘭澤聞言忙回神,急急地把水送上。
這一番折騰,時間又過了十來分鐘,終于,蘇仲鑄有了說話的力氣了,臉色也稍稍回復了一些人色。
「都依你吧……」癱在沙發上,無力的擺擺手,蘇仲鑄費力的想要握住自己的手機,讓把人送來。
蘇蘭澤卻阻止了他,只道,「告訴我地址。」
語氣里有迫不容緩的氣勢,他已經等不及他們把人送來了。
蘇仲鑄默了默,猶豫了下,終于還是報出了一串地址。
蘇蘭澤越听眉越皺得深,「二叔,我希望她是完好無傷的,不然……」眼中倏地冷茫刺骨,讓人不寒而栗。
「我沒讓人傷害她……」他只是讓人把她帶來軟禁著,蘇仲鑄閉上眼,還有些喘息,驀地,他又睜開眼,滿是不敢置信的從沙發上掙扎而起,「你……你……」
原來他一直都被他騙了!什麼狗屁美人與江山不能相提並論,原來一直都是他誤解了!蘇仲鑄頓時恨悔不已,他竟然連個小輩都斗不過,原來,那條消息是真的!
只是他知道得已經太遲了,現如今,他不但沒有要挾成功,反正還讓自己落了把柄在人手中。
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這口氣憋在心里,蘇仲鑄氣又險些噎過氣去。
到了這個地步,蘇蘭澤已不怕他瞧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人了,她一定很害怕,他要馬上趕到她身邊!
這個念頭讓蘇蘭澤再不想多待片刻,他飛快的拔通電話,安排了一些事項,然後視線瞟向蘇仲鑄,遲疑了兩秒,終于下是下達了命令,「讓宋醫生馬上過來。」
完了收線,大步流星往外走,臨了,在門口頓了下,「二叔,你放心,只要人沒事,我會讓你安享晚年的。」
終于還是做不到徹底絕情,沙發上的人其實也在他小時候抱過他,親過他,他也曾親切的喚著他二叔,纏著要他帶他玩。
誰知道,會有今天的結果……等這事情處理完後,他會給他一筆豐厚的財產,保證他晚年無憂。
夜色漸染,昏黃迷暗,街燈急速倒退,綠燈換成紅燈卻阻不住蘇蘭澤飛奔的車速和狂亂的心跳!
而此時,楊小芸穿梭在一片高梁地里,毛刺的葉子刮得她不得不雙手抱頭死死的埋著臉往前沖,跑了有段路了,她也不知道那兩個凶神惡煞的人追到哪里了!
心依然怦怦怦的跳個不停,像擂鼓似的,額上豆大的汗珠從發梢滴落,經過她的眉,眼,然後順著兩腮沒入脖頸。
楊小芸喘著粗氣跑著,不敢回頭,不敢停步。
她稍稍從臂彎里抬頭,只見昏黃的幕色悄無聲息的染透半邊天際,而遠處,隱約有幾點燈火遙遙可視。
倏地,她驚呼一聲,毫無預警的摔了個五體投地,情急之下抓扯住的葉子在她手心帶出一條長長的血線。
「噢!什麼……東西……」痛苦的悶哼,楊小芸感覺五髒六腑都震動了,強忍著想哭的沖動,她試圖撐起身。
可就在下一刻,可以說是立刻地,她又發出一聲尖叫,連帶著人連滾帶爬的翻開,那陡然拔高的尖叫聲拖起一串顫顫的尾音,消失在昏色里。
捂住嘴,楊小芸驚恐的睜大眼,滿是不敢置信。
天啊!
她、她、她沒看錯吧?!
怎麼會有個人?!
難道說剛才就是她絆倒了她?!
忙把零亂覆在臉的頭發往腦後拔,楊小芸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竟然伸出食指放到那人鼻下。
呼,還好……還有氣兒!
既然不是死人,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楊小芸趕緊過來,吃力的扶起那人,結果卻是一同倒在地上,壓倒一片高梁。
「哎,醒醒!醒醒啊!」
被人壓在身上的她手忙腳亂的拍著那人,然後撩起那覆住半邊臉的黑發,結果,她又愣住了,這張臉怎麼看著好生熟悉啊……但明明很陌生啊……
納悶的歪著頭,楊小芸死力一推,終于把半壓在身上的人又推了開來。
這時,一道低低的申吟聲傳來,楊小芸懵了懵,正奇怪自己沒出聲又是哪里的聲音時,膝上倏地擱上一只手,一只沾滿污泥的手。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