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江瑤玖內心覺得兩人過副本多半不太好刷,但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跟著謝寒秋一起跳進了潭水。
潭水冰冷刺骨,她一開始沒有防備,凍得一激靈之後才想起該當運起靈力護體。由于修仙者到了練氣三層,便相當于武者先天境界。對修士來說,靈氣遠比呼吸來得重要,因此江瑤玖即使不會游泳,一入水中也自然而然便轉為內息,倒是沒有出現嗆水之類的烏龍事。
這寒潭看著不大,但江瑤玖卻發現,下面潭水極深,從水底透出瑩瑩的綠光,柔和的暗流自四面八方涌來,幾乎穩不住身形。
謝寒秋人在丈許之外,聲音卻仿佛貼著她耳邊響起,「這豈止是水潭啊!說是地下海也不為過!居然神識都掃不到盡頭的!」他的聲音忽地嚴肅起來,「好些地方似乎有特別的禁制,神識無法觸及,絕非善地,你跟緊我,莫要輕舉妄動。」
江瑤玖也想回答,怎奈她不會這種傳音的手段,雖然可以用靈力排開口鼻前方的潭水,開口說話,但是可以想象這樣說話的效果。因此只能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兩人也不知往下潛了多遠,忽然前方出現一道柔和的光幕,隔著光幕,隱約可以看見里面亭台樓閣,山水瀑布,花草樹木,只是都極小,仿佛小人國的皇宮一般。
兩人繞著那仿佛一個巨蛋的光幕轉了一圈,謝寒秋隨手捉了一條游魚,往那蛋型光幕一扔,卻見那游魚一落入那光幕中,便倏然消失不見,讓兩人驚詫不已。更令他們不解的是,似乎根本沒有一絲一毫靈氣的波動,亦看不出半點禁制發動的跡象。
謝寒秋凝重道︰「這里的禁制也不知何物,我竟聞所未聞,」
江瑤玖一直仔細打量著那光幕,忽然道︰「謝師兄,這里似乎有點古怪。」
謝寒秋「哦」了一聲,道︰「當然古怪了,待我回去再研究研究……」
江瑤玖抿嘴一笑,道︰「不,我的意思是,那條魚還活著,只不過氣息被隔絕了。你看!」她話音未落,一條游魚自光幕中現出,初是頭部,再是身軀,尾巴,仿佛從虛空中掉出來一般。
江瑤玖道︰「那魚並沒有死,也沒有被這光幕阻攔,只是它一進入光幕,軀體就變小了無數倍,因此我們才未注意。待它重新游出來,便再次恢復到原來的體型。」她順手一抓,那條剛游出不遠的魚兒便又不幸地落回了她手中。江瑤玖將這游魚往光幕一送,這次兩人以神識細細鎖定,果然發現,那魚落入了光幕內的一塊巴掌大的湖泊,只是從外面看來,魚兒便小得宛如微塵,也無怪剛才謝寒秋錯認。
謝寒秋倒抽了一口涼氣,道︰「好精妙的須彌芥子禁法!也不知是哪位前輩設下的。」
江瑤玖好奇地打量著這光幕中的微型世界,道︰「這種法術十分難學嗎?」。
謝寒秋道︰「豈止是難學!」他吐了一口氣,道︰「其實,這須彌芥子類的空間法術禁制,說易也易,說難也難,最簡單也最常見的,自然是修士幾乎人手一個的儲物囊;再高等一些的,便是空間折疊類的法術,如金丹期常用的法術,縮地成寸;再者,某些淵源長久的門派流傳下的洞天類法寶,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太一門的鎮派仙器,山河社稷圖。」
江瑤玖忽然心中一動,道︰「那若是將一個小世界壓縮到珠子玉墜那等大小呢?」
謝寒秋不假思索道︰「那就是我剛才所說的,類似山河社稷圖的仙器,似這等仙器法寶的器靈,其神通幾乎不弱于化神期的大能。」
江瑤玖吐吐舌頭,指了指面前的光幕,「那個,師兄,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謝寒秋盯著思索了好一會,斬釘截鐵道︰「要!」
……
江瑤玖小心翼翼地伸手觸踫了一下那光幕,和她想象中自己的手指飛速變小的情形不同,仿佛戳到一個肥皂泡一般,並沒有多大改變。她膽子大了些,半個身子穿過去,也沒覺得有何區別,直到整個人都進入,才覺得眼前微微一花,腳已經踏在了實實在在的地面。
面前是一片翠綠的青草地,前方是微微聳起的丘陵,上面分布著各色野花,江瑤玖再回頭一看,也沒發現原先的光幕,只有一片青翠的竹海,而謝寒秋卻不知在哪里。
江瑤玖大聲喊道︰「謝師兄?」喊了好幾聲,也無人應答。她招出游龍劍,在空中盤旋飛行了幾圈,卻瞧不出絲毫破綻,仿佛就在一片極為正常的天地里,更尋不著原先的禁制在哪里。
江瑤玖怏怏收了游龍劍,她此時雖然有些心慌,還不算太害怕,給自己打氣道︰「連一條普通的魚兒也游出來了,我怕什麼!」她幾步跑上丘陵頂端,往下一看,只見一片蔚藍的湖水,宛如珍珠一般,瓖嵌在山巒翠色之間,一道彩虹橫亙湖上,中心托著一方精致的亭子,幾只白鶴悠閑地掠過湖面上空,發出幾聲清亮的鳴叫。
饒是江瑤玖是被困此地,面對這湖光山色的美景,也不禁感到一陣心曠神怡。
在江瑤玖四處尋找出口的同時,謝寒秋的遭遇卻和她截然不同。
在他試圖進入光幕時,卻總有一種柔和的力量,將他推出去,謝寒秋試了好幾種手段,也都無能為力,只能怏怏地確定,這地方,他進不去。
其實這種情形也是常見,有時候修真界的天地靈氣變動,導致出現一些並不太穩定的空間,僅僅能容許力量在某個限制程度以下的存在進入,力量級別更高者,則容易使這些位面崩潰。但另一方面,這種不穩定的空間位面卻經常會生長一些在普通靈氣環境下難以長成的靈材靈物,因此,這些位面大到幾十萬里,小到一洞一穴,多為修士門派尋獲看管,以作為年輕弟子時不時歷練的場所。
從謝寒秋這邊,倒也看得見江瑤玖,卻小得如米粒一般,正沒頭蒼蠅一般到處亂竄。謝寒秋想了想,伸手一抓,數十條游魚便被攝來,他以靈力在上面刻了幾個字,望著光幕內一扔。
江瑤玖正在四處亂走,這里的景色極其優美,幾乎每走幾步,便有不同的景致,她繞過了這塊大湖,便見一片火紅的楓葉,再往前走,竟然是四面環山,冰天雪地的冰川雪峰。短短十余里,竟然囊括了春夏秋冬四季景色!她索性駕起游龍劍,徑自往前飛,約莫飛了數百里的樣子,忽然見前方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她按下劍光,剛剛落地,忽然當頭一件黑 的物事砸下來,江瑤玖本能地躲開,卻見那物事啪地掉在地面上,竟然是一頭活蹦亂跳的紅鯉魚。
江瑤玖一眼看見紅鯉魚身上醒目的幾個字,「師妹莫怕,此乃機緣,當無危險。我進不來,你多走走,莫要錯過。」字跡倒是龍飛鳳舞,頗有筆力,只是用詞卻如大白話一般,毫無文采可言。
江瑤玖忍不住扭頭看天,卻只見青天白雲,沒有絲毫端倪。想到謝寒秋說不定正在某個地方津津有味地看猴戲般看著自己,江瑤玖頓時覺得有種螞蟻在背上爬的郁悶感覺,兩步就沖進了宮殿大門。
這宮殿內極大,裝飾富麗,金玉鋪陳,一株丈許高的紅珊瑚樹,放置角落,又有白玉床,海珠榻,紫晶簾……種種江瑤玖根本叫不出名字的珍奇寶物,靈氣盎然。她試著想要拿一件起來看看,卻發現這些東西都沉重無比,即使她運足了靈力,也搖撼不動。江瑤玖嘗試幾次,也就放棄,想來這也是主人設下的某種禁制,防盜水平倒是很不錯。
江瑤玖既然放棄了撈油水的想法,于是也就當旅游觀光,一路慢悠悠地走過去。這仙府內的鋪陳也各有不同,有些地方華麗至極,有些卻簡單樸素,也有清新雅致之所,也有溫馨甜蜜之室,就像外面匯聚了天下各種各樣的景色一般,這宮殿內也是融匯了各種風格的建築陳設,甚至還有極類似江瑤玖前世所見的哥特式尖頂建築,讓她懷疑這宮殿的主人是否也是一位穿越者。
不過,這一路看過去,江瑤玖曾經很有期待的煉丹房的丹藥、法器庫的寶貝、藏書房里的法訣……那是一樣也沒有!讓她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修真者所居的洞府。
江瑤玖走了半晌,到了最後一處宮殿,這一處與眾不同,仿佛海底水晶宮一般,種植了種種海底的奇花異草,玲瓏可愛,又有半人高的貝殼,一張一翕,微露晶瑩珍珠。江瑤玖伸手去模模,那貝殼卻仿佛受驚了一般緊緊閉合,江瑤玖抓住貝殼邊沿搖了搖——得!又是一個她拿不動的。
宮殿正中央間是一個極大的貝殼,足足有五六丈高,旁邊還有絲絲縷縷的碧色海草編成的軟梯,吊籃,精致可愛。江瑤玖好奇地沿著軟梯爬上去一看,卻見這貝殼內陳設一應俱全,床帳,珠簾,屏風,就連那精致的紫玉梳妝台上,還有一盒敞開盒蓋的胭脂。
江瑤玖咽了咽口水,後退一步,這貝殼屋里的擺設較之先前所見的,更要精致美麗百倍,但吸引去她全部注意力的,卻是那寬大的紫玉榻上,盤膝而坐的一具白骨骷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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