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瀾肖把簡單放在副駕上,一手扶著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就拉了安全帶給她系。簡單歪靠在車里,軟的像是一團泥,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算把安全帶系好,然後把車門關上。
經過一番折騰,他身上已經出了一層汗,干脆不上車,靠在車頭上開始抽煙。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復雜,有些深不可測,又似乎有一些無奈。他眯著眼,抱著胸,一口一口地抽著,時不時就回過頭去看看醉在車里的簡單。
他不是第一次看她喝醉,以前她偶爾也會玩的瘋一點,但也只是酒後微醺,絕對不會醉成這個樣子。他知道她一直挺有正義感的,原本只是想讓她稍稍起點作用,卻沒想到,她居然會對顧美菲格外照顧。
其實對顧美菲,他也起過惻隱之心,但馮敬濤這次是動真格的,他于是就做了個順水人情。他猜到她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麼,他讓她喝酒,自然是有他的目的,但絕非是在利用她。
風漸漸有些大起來,吹亂了他的頭發。他緊抽了幾口,把煙蒂扔了出去。一點紅光在黑暗中畫了一個弧度,最後一點一點地湮滅。
他拉開車門,坐上駕駛室,就聞見車里酒氣薰天,簡單歪著身子,一會兒巴嗒一下嘴唇,一會兒動一動,極不安份。
慢慢的,她的身子開始往下滑,薛瀾肖見狀,又抱起她往上扶了扶。她在半醉半醒之間,恍惚看見薛瀾肖的臉,大概是心里太過委屈,竟然喋喋不休地開始抱怨。
「薛瀾肖,我們不過是假結婚,我們明明就簽了協議,你怎麼能那麼對我?你不就是看我孤苦無依,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你不就是看我有一個需要錢冶病的弟弟?如果換作是別人,有家人疼愛,有朋友保護,你敢這樣對我嗎?」
「是,我是吃了你的,喝了你的,可我也在極力的幫助你達成心願,我明明在薛家呆不下去,那些繁文縟節,條條框框,憋的我都快瘋了,可我還是忍著,這些你都看的到嗎?你整天說你把我供著,不踫我一根指頭,可是為什麼不堅持下去,你知不知道那天我有多疼?」
「我愛秦天,可是秦天死了,現在有了一個杜宇晟,我知道我不該貪心,不該心思齷齪,不該自私地想,如果想秦天的時候,可以看看他也好。但是,我從來沒有利用過別人。杜宇晟和秦天,我分的很清楚,我只是想跟他做朋友,我又犯了什麼錯?你憑什麼那樣對我?」
……
她越說,臉上的表情就越委屈,說到傷心的時候,幾乎就要哭出來。
薛瀾肖低聲哄她︰「坐好,回家了。」
她微微睜開眼,卻只是看到滿眼繚亂的碎光,于是踢了踢腿︰「我不,我不回家。」
他抿著嘴不吭聲,她忽然就坐起來,去拽他的袖子。
他知道大事不妙,于是發動車子,試圖趕緊開回家去,結果她卻不依不饒,一直纏著他胡言亂語。
「听話。」他又說了一聲,忽然就停了車,然後轉過身去,扳住她的肩膀,用了些力氣死死地把她按在椅背上。
她仰著頭,閉著眼,傻笑︰「我才不要听話。以前我一直都听話,可是听話的後果是什麼?听話的後果就是別人認為我好欺負,然後狠狠地欺負我。就連你薛瀾肖,也會撿軟子捏。我們以前不是好朋友嗎?你怎麼能這麼欺負我?」
她喋喋不休,兩片櫻唇一張一啟,就好像兩顆櫻桃跳來跳去。他忍不住就想起去年夏天帶她去櫻桃園采摘時的情景。大顆的櫻桃像燈籠似的結在小枝上,遠遠看去,雲霞一般,紅彤彤的一片。當時有個老農特意摘了兩顆最大的讓他嘗,那甜芬馥郁的味道讓他至今難忘。
她的嘴唇就像那兩個櫻桃,甚至比那兩顆的顏色還要嬌艷欲滴。
他看的口干舌燥,忽然就想嘗嘗她的味道,于是就俯去,噙住那兩片柔軟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