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芝陪了簡單一整天,中間接了好幾個電話,簡單看她支支吾吾的樣子,大概猜到是誰,暗暗覺得好笑。
瀾芝半羞半惱地瞪了簡單一眼,然後對著電話發脾氣︰「我今天有事,你能不能少打幾個電話?」
簡單捂著嘴呵呵地笑,然後故意在電話旁邊搗亂︰「喂,杜老師,才一會兒不見就前追後拿啊?瀾芝在我這兒,你別不放心啊。」
「哪有!嫂子,你別亂說!」瀾芝覺得不好意思,踮著腳把電話舉的高高的,生怕簡單的聲音會傳到電話的另一頭去。
她越是這樣,簡單的興致就越是不減,故意追著她大聲嚷。
正打鬧的厲害,病房的門被推開,簡單和瀾芝都被嚇了一跳,雙雙回過頭來,保持著一個人舉著手機,一個人伸手去搶的姿勢。
薛瀾肖胴眸一掃,笑問︰「鬧什麼呢?」
「沒,沒什麼。」瀾芝收回手來,悄悄掛了電話,然後把手機塞進口袋里。
薛瀾肖沒說話,卻是一步一步朝著瀾芝的方向走過去。瀾芝站在原處,緊張的嚇的臉都白了,簡單知道以薛瀾肖的精明,肯定懷疑了什麼,于是替她打馬唬眼︰「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剛剛瀾芝說,媽叫我們回去吃飯呢。」
薛瀾肖瞟她一眼,在瀾芝面前站定︰「拿來。」
「拿……拿什麼?」瀾芝含糊其辭,更加肯定了薛瀾肖的置疑。他冷眸一眯,攤開手心,冷聲低喝,「拿來!」
她不動,他就繼續逼她︰「別讓我說第三遍,薛瀾芝,把電話拿過來!」
瀾芝嚇的膽戰心驚,只好把手機遞過去。
簡單看看瀾芝,預料到被薛瀾肖發現會是什麼樣的後果,緊張的手心直冒汗。
薛瀾肖翻開通話記錄,上下翻了幾下,挑了挑眉︰「陳墨玲?」
瀾芝趕緊解釋︰「她是我初中同學,最近才剛剛聯系上。」
「呃,那是瀾芝的同學,我剛才听她說起她同學的故事,特別有興趣,所以就想問問她是不是真的。」
薛瀾肖噗哧一聲,冷笑著說︰「既然如此,我倒也想听听你那個同學的故事。」
「呃……我同學挺慘的,母親早逝,父親好賭,欠了很多錢,後來她交了個男朋友,然後陰錯陽差的嫁給了男朋友的弟弟……」
「哦?這個故事倒是有趣。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紛呈復雜的關系?難怪小單不相信!」薛瀾肖思慮了幾秒,忽然說,「既然小單有疑問,我看,不如就打個電話問問吧。」
他說著,作勢就要把電話撥過去。
「瀾肖!」簡單眼急手快,跑過去纏上他的胳膊,「這幾天在醫院呆的悶死了,你帶我出去吧?你有VIP卡,我們就悄悄遛出去一下,行不行?」
薛瀾肖知道這里面有文章,卻因為這是她嫁給他以來第一次撒嬌而舍不得拒絕。他把手機還給瀾芝,說︰「你早點回去吧,我帶你嫂子出去逛逛!」
瀾芝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控制自己的手不要抖,接過手機的瞬間,竟然會有一種塵埃落定如釋重負的感覺。她怕薛瀾肖再度反悔,于是朝著簡單施了個眼色,拿了包包就逃之夭夭。
看著瀾芝順利解月兌,簡單長舒了一口氣︰「你等我一會兒,我換件衣服。」
拿著衣服進了浴室,關上門,她才敢靠在門上大口呼吸,剛剛太過緊張,小腿都開始抽筋了。她揉了揉發酸的小腿,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才開始換衣服。
換好衣服出來,薛瀾肖已經站在門口等了許久,簡單問︰「我這樣出去,會不會有問題?」
「我已經打好招呼了,只要不著涼,不在外面亂吃東西,應該不會有事。」
簡單點點頭,又照了一下鏡子。
倒不是她臭美,而是在醫院里住著,她覺得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有一種狼狽,再加上醫生怕她著涼,嚴格控制她洗澡次數,讓她苦不堪言不說,還讓她的形象大打折扣。
有一次,她實在忍的難受,就偷偷去洗,為了不讓自己感冒,她把空調都打開,洗好澡之後趕緊鑽進被子里去,可就是這樣,還是被護士發現了。護士們精明地掐斷了她浴室的水,于是,她就算是洗個臉都要先到護士站去報備。
她整理了一下肩膀上的褶皺,說︰「走吧。」
既然薛瀾肖打了招呼,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擠電梯了。在電梯口等電梯的人很多,簡單望了一眼,吐吐舌頭說︰「人太多了。」
薛瀾肖笑笑說︰「沒事,旁邊不是有手術專用梯?」
「那個不能坐啊!」
「在沒有手術病人的時候,坐坐也無妨。」
「你能不能有點素質啊?」簡單抽了抽嘴角,一臉陰郁地說,「你要是非坐不可,我也不攔著你,不過,你可千萬要離我遠一些,我可不認識你!」
他看著她小心提防的樣子,開懷一笑︰「不至于吧?」
她瞟他一眼︰「我寧願走樓梯下去。」
于是薛瀾肖只好防她走樓梯。
到了停車場,簡單直接拉開車門坐上去,直到車子啟動,真正上路的時候,她才伸了個懶腰,愜意非常地說︰「總算能出來透透氣了。」
他目視前方,問︰「去哪兒?」
「花鳥魚蟲市場。」
「那地方空氣不好,不利于恢復。」
她想了想,又提議︰「那就去吃薯條漢堡?」
薛瀾肖抿嘴不語,直接把車開到花鳥魚蟲市場去。
花鳥魚蟲市場是人們自發形成的一個市場,專門賣花草和寵物,其中不乏名貴品種。簡單一直都喜歡小狗,覺得小狗憨態可掬,機靈聰明,所以一下車,她就直奔狗街。
狗街上,小貶們把各類的名犬拴在水泥柱上,然後抱著幾個小狗崽到處推銷,有個人看到簡單,直接湊上來,卻是問薛瀾肖︰「老板,買不買狗?你看後面這一排,全都是純種名犬。」
簡單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對一只沙皮感興趣。那只狗懶懶地趴著,身上、臉上的囊皮成褶皺狀垂下來,很有意思。
薛瀾肖瞧了她一眼,跟狗販子談價︰「多少錢?」
「兩萬。」
薛瀾肖不假思索地月兌口道︰「兩千!」
「哎喲,我這狗可是純種的,你看這皮,看這牙,兩千塊,怎麼可能?」那販子把狗拉過來,拉著狗皮,掰開狗嘴給他看。
薛瀾肖不為所動︰「一千八!」
販子又說︰「哪有純種狗值這個價的?我們進……」
「一千五!」
販子臉色一垮︰「您砍價不能這麼狠!多少要給上成本吧?」
「一千三!」薛瀾肖不給他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一個勁兒地往下壓價。
簡單饒有興致地看著,忽然覺得這樣的薛瀾肖很有趣。怎麼說他也算是財大氣粗,她同他出去買東西,他一般就是拿了卡就讓售貨員去刷,從來沒有見過他開口砍價。這一次,他不但破了例,還用了一種極有意思的方式。
寵物販子見他如此頑固,于是嘆了口氣說︰「兩千就兩千,唉,這年頭,名狗也賣不出好價錢!」
薛瀾肖說︰「哪里來的兩千?我剛才喊的是一千三。」
「老板……」
「一千……」
狗販子一見他又要砍,趕緊點頭︰「一千三就一千三!」
說著,把鏈子解了送到簡單的手里。
簡單有點雀躍,牽著狗,開始在周圍遛來遛去,那狗倒也溫馴,跟著她一步一步,扭著搖著尾巴繞圈子。
簡單彎下腰,模著它的腦袋說︰「你還沒名字吧?要不就叫笨笨吧。」
那狗吱唔了一聲,明亮的眼楮眼巴巴地看著她,似乎是不太喜歡這個名字。結果她自以為是地說︰「你也喜歡這名字,對吧?那你就叫笨笨吧。」
薛瀾肖難得看見她這麼開心,微微一笑,拉開手包拉鏈,隨手捏了一迭紙鈔,然後用胳膊夾著手包,麻遛地數錢。
交了錢,簡單提議去寵物用品店買狗糧。薛瀾肖沒說什麼,牽著狗往停車場返。
簡單覺得薛瀾肖並不太喜歡這條狗,買的時候有點不大情願,現在還不許她抱著,把它直接扔到後座上去。結果到了寵物用品店,就證實了這一點。
簡單推著購物車,輾轉于貨架之間,樂此不疲,而薛瀾肖對此完全漠不關心,只是坐在沙發上看手機新聞,等著結賬。
簡單被貨架上滿目琳瑯的寵物用品弄的眼花繚亂,猶猶豫豫,不知道該買哪一種,幸好附近有個售貨員,于是她走過去向售貨員咨詢。
售貨員禮貌地問了狗的品種和年齡,然後向她講解護理的一些常識,還推薦了幾個牌子的洗護用品和狗糧。她仔細地比對著配方和功效,覺得哪個都好,最後干脆每樣都買一份,然後大包小包地拎出來。
「喲,還真買了不少!」薛瀾肖結了賬,把東西往車上一扔,然後開車載她回別墅。
一路上,簡單興奮的有點坐不住,時不時就回過頭去逗笨笨。笨笨憨頭憨腦的,伸著舌頭舌忝她的手心,癢癢的,好像一根羽毛在輕輕地撓。
「坐好,注意安全!」薛瀾肖適時提醒她,「這狗先送回別墅去,叫阿姨照顧幾天,等你出院了才能養!」
簡單悻然地收回手,拿出手機給瀾芝發短信,告訴她買狗的事。結果瀾芝回復說︰「不是吧?我哥對狗毛過敏,他怎麼會答應你養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