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棠嘴角咧著笑,眸子卻不動聲色的看了看被氣黑了臉的白靜雨,當一個精明的女人要愚弄一個天生的傻子,也許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成了笑話。
但不管誰輸誰贏,白靜雨給林秋棠找了一個台階下,讓她輕而易舉的就消除了對面三位美人對她的忌恨之心。
雖說被人忌妒是一件虛榮的事,但林秋棠主張低調做人,不宜豎敵太多才是上策,這三位美人很有可能會在不久的將來與她平起平坐,如果能夠勝利拉攏她們站在自己的隊伍中,會給自己帶來很多的方便,至少,白靜雨是不敢小看她的。
林秋棠眸子輕輕的落在南宮雪兒的臉上,正巧南宮雪兒也望著她,林秋棠親和的朝她點頭微笑,南宮雪兒也有禮的回笑了一下。
從南宮雪兒的眼神里,林秋棠猜出了南宮雪兒事先知道自己會幫她。
心中有幾許的不快,皇甫寒事先跟人說好了,才來告訴她自己該干什麼,怎麼看著好像不太尊重人啊?
「皇後娘娘駕到,德妃娘娘駕到,安王爺到。」隨著一聲高念,精美的走廊走下一行人,眾人皆轉頭看去,為首的是一身鳳袍的柳皇後,儀態萬方,雍容華貴,很有國母之風範,緊隨她身後的是一名穿戴典雅,舉止端莊的美妃,應該是德妃,也就是安王爺皇甫軒的母妃,走在最後的是安王皇甫軒,一龍藍錦長袍,玉冠束發,面容俊秀,氣質風華,果然是十足的美男子。
三名待選佳麗的目光一致落在皇甫軒的身上,但見那安王風華絕代,俊如朗月般奪目逼人,一個個都心如揣兔,胸口起伏,面露桃花般的嬌羞之態,但縱然羞赧難安,一雙妙目卻直勾勾的望著那俊秀的身影。
柳皇後走的近了,亭子里眾女皆施施然的起身跪安,嘴里念著︰「臣女貴請皇後娘娘金安,給德妃娘娘請安,給安王爺請安。」
三女聲音落定,白靜雨和林秋棠這才異口同時的低去,嘴里念道︰「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德妃請安,安王爺請安。」
柳皇後似乎心情大好,臉上掛著親和的微笑,風袖一抬,說道︰「都起身吧,今日設的是家宴,你們不必掬禮。」
眾人這才輕輕的起身,等到柳皇後說了一聲賜座,這才坐回了位置上。
才坐定,林秋棠就感覺有一道灼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臉上,她微微心驚,游離不定的抬眸,假意的看了一眼皇甫軒坐的方向,頓時,她的目光就被那雙帶著怨責的深幽眸子糾纏住了。
心口沒來由的一跳,林秋棠倪自鎮定的與皇甫軒對視一眼後,就快速的將目光移向別處。
皇甫寒眸子暗淡了下去,林秋棠的冷漠,讓他有幾份的沉重。
柳皇後轉過身笑盈盈的問德妃︰「三位美人都給你請到宮里來了,你這做母妃的給看看,挑個好的當兒媳婦。」
德妃賢淑的笑起來,轉頭看向皇甫軒,溫柔詢問︰「軒兒,這是你的終生大事,你自己挑選最為妥當,母妃看來,這三位姑娘都美麗聰慧,很有靈氣。」
三位美女听得夸贊,都一致羞的低下頭去,芙蓉般的面容上暈開一朵紅霞,著實美麗的讓人移不開雙眼。
林秋棠看著對面三位美女一會兒臉紅,一下子又羞赧的,讓她覺得格外有趣,說真的,她現在連什麼叫臉紅心跳都不知道什麼滋味了,但她卻知道,那種感覺就像喝了酒,灌了蜜一樣的迷醉甜潤。
「鬼王妃覺得如何?」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皇甫軒的時候,皇甫軒別有深意的看著林秋棠,語出征求。
眾人一驚,目光便刷刷的落在了林秋棠的臉上,林秋棠頓時就感覺到一種被燒傷的痛苦,她好不容易才讓自己擺月兌了嫌疑,此刻,皇甫軒的一句話,就讓她前功盡棄了,再一次成為眾女怨恨的對象,真是一個可惡之極的家伙。
林秋棠表面上平靜,心中卻暗暗咬牙氣怒,皇甫軒一定是故意整她的,想讓她在這里出丑,成為眾矢之的。
白靜雨嘴角勾起冷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看著林秋棠,這一次,看她怎麼替自己圓場,如果挑其中一位夸贊,就會得罪另外兩位,而如果她不說話,卻又會讓安王下不了台階,會得罪德妃娘娘。
既然皇甫軒開口問了自己,林秋棠再沉默就顯的做作了,只好微微笑道︰「三位小姐都是天人之姿,依我之見,王爺何不把她們都娶進府去。」
皇甫軒眸子淡淡,讓人看不出喜怒,等林秋棠的話才說完,就听到皇甫軒的聲音響起︰「那我就娶了這三位小姐便是了,婚期就交由皇後娘娘和母妃決定吧。」
眾女一听,頓時花容失色,而林秋棠也差一點沒氣暈過去,皇後娘娘和德妃兩個人也是面面相覷,良久,皇後娘娘笑著說道︰「軒兒這是把她們三個都給看上了。」
德妃的目光嚴肅的看向林秋棠,雖然她深居後宮,但外面的謠言,她卻一清二楚,自己的兒子在外面沾花惹草的緋聞,她自然清楚不過了,但她一開始也只當是謠言,沒有重視,但今天,林秋棠的一句話就替兒子決定了三位妃子,讓她感到十分的震驚。
皇甫軒仍舊幽怨之極的盯著林秋棠,那眼中的絕望和受傷,如果不是當事人,是感受不到的。
林秋棠坐立不寧起來,皇甫軒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是罪魁禍首一樣,讓她背負沉重的罪惡感,拜托,明明是他先開口詢問她的,她不過是隨口答了一句,怎麼就成了一垂定音了?
皇甫軒,我好歹救過你的命,你何苦要把我逼迫成壞人角色呢?林秋棠也是充滿怨氣的瞪著皇甫軒。
「兒臣還有政事處理,先退下了。」皇甫軒驀然起身,對著柳皇後和德妃低頭說了一句。
德妃早看出兒子的不耐煩,便點頭應是,柳皇後也覺得這是女人的話題,皇甫軒不宜久留也便抬手放他走了。
皇甫軒一走,林秋棠就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白靜雨最先發難了,嘴里笑道︰「喲,看不出來妹妹說的話這麼有份量,安王爺連三位小姐的臉都沒記住,就先听從了妹妹的話了。」
林秋棠面色微微變色,略有些蒼白,她知道這一次是逃不過眾人的指責了,都怪皇甫軒,如果不是他,自己不會沒有立足之地,更怪皇甫寒,他如果不讓她進宮來,她也不會受這麼大的委屈。
柳皇後心中也十分的詫異,按理說,親王選妃,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安王雖心有不願,但皇上已經下了聖旨賜婚,他該用點心思,好好替自己物色最佳人選的,剛才他進到亭子里,連三位美人的臉都沒看一眼,就問了林秋棠一句話,她答一句,這事就落定了。
她和德妃做為長輩,都沒說一句話,反而把決定權交給了林秋棠,林秋棠好大的面子,竟連她和德妃都沒有放在眼中。
林秋棠心知不妙,正暗暗著急,白靜雨一頓搶白,讓她顯的有些慌張,忙解釋道︰「請不要誤會,我無心替安王做主,只是隨口一說的。」
德妃言語沉嚴道︰「你的隨口一說,就替軒兒定了終生大事,你和軒兒是什麼關系,請你好好說明。」
林秋棠暗叫糟糕,今天若不把事情撇清楚,她只怕不能活著走出宮去了。
林秋棠急忙的起身,對著柳皇後和德妃跪下懇請道︰「請德妃娘娘饒恕,臣妾與安王只有一面之緣,並無任何交情可言。」
柳皇後和林秋棠之間有另外一層利益關系,在這個時候,她若不站出來替林秋棠說兩句,也許林秋棠會心懷怨恨,不肯忠心幫她,于是,她便微微笑道︰「姐姐不必動怒,軒兒選了三名女子為妃,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呢。」
「好事?我看未必。」德妃冷下臉來,哼哼出聲,可見她對林秋棠的成見十分之大。
林秋棠跪著,頭低低的,不敢多說話,深怕出口失言,惹得德妃大發雷霆,那就慘了。
柳皇後只好繼續笑著說道︰「姐姐若是不同意,也可以指定一位人選啊,不一定非要將三人一同選進府去,此事,亦可請皇上做主。」
德妃見柳皇後一個勁不停的替林秋棠說情,心中已是吃驚,一想到柳皇後和鬼王之間的深仇恩怨,按理說,柳皇後本不該護著已是鬼王妃的林秋棠,可此刻,她竟然替她說話,難道,這個林秋棠是柳皇後的人?是柳皇後有意將她安插給皇甫寒的棋子?
深諳其中的利害,德妃這才收了怒氣,但仍舊有些不滿林秋棠的自主做張,便道︰「請示皇上就不必了,軒兒脾氣倔強,他決定下的事情不易更改,但鬼王妃私自奪走了我這做母親的權力,本宮還是不能就這樣輕易放過她。」
柳皇後知道德妃已經是看在她的顏面上放林秋棠一馬了,便附和著說道︰「說的也是,不知道姐姐打算如何處置王妃呢?」
林秋棠聞之,渾身微微一顫,德妃要懲罰她?
白靜雨卻洋洋得意的看著林秋棠顫抖的肩膀,嘴角勾著迷人的笑意。
再看看呆坐在一側的三位佳麗,臉上說不出是驚喜還是怨恨,也都或多或少的怪責了林秋棠,如果一人進府,那第一個娶進門的就是正妃,如今,她們三個人都能進府,這正妃之位?會落在誰的頭上呢?看樣子,必須有一番激烈的爭奪才能確定了。
「本宮要罰她跪在東安門外,跪足八個時辰才能起身。」德妃一語既罷,便喊來身邊的宮女冬梅︰「還不把她帶下去領罰?」
林秋棠一听八個時辰,已經雙腿雙麻了,但此刻,她卻連反抗的權力都沒有,只能咬緊牙關,還要裝出一副甘願受罰的模樣答道︰「謝謝娘娘饒恕。」
冬梅面無表情的看著站起身的林秋棠,冷冷道︰「王妃,請吧。」
林秋棠面色晦暗的看了一眼在場眾人,最後低著頭跟著冬梅走了,等候在走廊盡頭的杏兒,正百無聊賴的站在那兒欣賞風景,忽然听到腳步聲傳來,就看見林秋棠跟在一名宮女身後朝這邊走來,她不由的一喜,便急步沖上前去喊道︰「小姐,可以出宮了嗎?」
冬梅見杏兒,出言厲斥︰「無知賤婢,休得放肆。」
林秋棠見冬梅如此的嚴厲,深怕杏兒也得罪了她,便對杏兒說道︰「你趕緊出宮去跟王爺說一聲,我可能要晚上才能回去了。」
杏兒一愣,不知其因,林秋棠急促道︰「還不快去。」
冬梅冷冷的掃過杏兒,杏兒深知不對勁,只好慌慌張張的應了一聲,便朝著宮門外的方向走去。
冬梅面無表情的冷哼道︰「王妃這是去跟王爺求救嗎?我可以告訴你,你若不跪足這八個時辰,休想走出這宮去。」
林秋棠聞之色變,忙扯出苦笑對冬梅說道︰「姑姑誤會了,王爺早上說讓我晚上替他準備飯菜,我只是讓丫頭去交代一聲。」
冬梅是宮里的老姑姑了,一直侍奉在德妃身邊,且在幾年前就被皇上欽點為七品女官,撐管著一宮大小事,地位之高,宮里的下人也都得尊她來長,對于林秋棠這種尚未在王府站穩腳跟的新角色,她自然是有輕蔑她的資格,最主要的,是林秋棠以下犯上,不知輕重的得罪了德妃,這才是她的該死之處。
林秋棠心中怨念,恨透了皇甫寒和皇甫軒兩名罪魁禍首,一想到要在堅硬的地板上,迎著毒辣的太陽跪上八個小時,她已經起了一層冷汗,她能堅持下去嗎?
東安門是皇宮正門朝東方向的一座偏門,這里曾經熱鬧過,但由于這里曾經死過一個先皇最寵愛的貴妃,先皇就命人封了此門,所以,此地極為荒涼,樹木參天,就算青天白日下,也陰森森的,走在那些大樹下,渾身會起一層雞皮疙瘩。
冬梅往前走了一段,忽而停下,抬起頭看著前方那顆大榕樹伸展出的一根枝干,刻意的對林秋棠說道︰「那就是前朝寧貴妃上吊自殺的地方,你仔細瞧去,還能看見被風干了的破碎綾布呢。」
林秋棠一听,頓時臉色慘白起來,趕緊將頭低下,不去看。
冬梅轉過身見林秋棠僵硬的站著,卻將頭垂的低低的,冷笑一聲︰「你就跪到那門旁去吧。」
林秋棠咬緊牙根,一步步挪到了那扇鐵繡斑斑的門旁尋了一塊較為平坦的地板跪了下去。
冬梅喊來了身後跟著的幾名丫環,吩咐道︰「你們幾個在這兒守著,跪滿了時辰才能讓她起身。」
「是!」幾個丫環又驚又怕,早已經嚇白了臉,縮在一起齊聲應了一句。
冬梅這才冷著臉轉身離去了。
時間一晃,過了半個時辰,柳皇後和德妃合計著商定好了迎親的日期,宴席便散了,白靜雨和柳碧盈跟著柳皇後慢步朝著春秋殿走去。
「姑姑,這安王爺到底是何意思啊?他娶了三個人進府,誰才是他的正室呢?」柳碧盈迫不及待的問道,希望柳皇後能夠幫幫她。
柳皇後自然明白佷女的心思,微笑著安慰道︰「這個自不必擔心,德妃教子有方,你們入府後,肯定不會封正室,但你別氣妥,這個正室之位,早晚是要封的,只是還不知道會落在誰家!」
「碧盈,姑姑能幫你的一定會幫你,但你自己也機靈些,多用點腦子,只要取得安王喜歡,正室之位,非你莫屬。」
白靜雨在一旁幫襯著說道︰「碧盈,你最要學習的就是多了解安王的習性喜好,等進了府,你就投其所好,肯定能贏得王爺之心的。」
柳碧盈听了這些話,臉上才漸漸有了笑意,滿是期待的點頭道︰「多謝姑姑和瑞王妃的教誨,我一定會努力做好準備工作的。」
柳皇後滿意的點點頭,如果柳碧盈能做上安王妃,那無疑又是他的一大助力,她一定會替她爭取到底的。
白靜雨忽而說道︰「我瞧那位洛小姐,一雙嫵媚子的眼楮,天生是勾男人的好材料,碧盈,你一定要小心她。」
「說這句話,尚嫌早了,那位候家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燈,表面看著安靜賢淑,也許心思深沉,更要小心為妙。」柳皇後隨既提醒道。
柳碧盈認真听取,忙不迭的點頭應著,眼里充滿著勢在必勝的決心。
鬼王府!
杏兒一路急跑著沖進門,直接跑向皇甫寒書房的方向,卻在半路遇見了冰影,幾乎撞個滿懷,冰影輕巧避開,杏兒扯著他的衣袖滿頭大汗的急問︰「冰影,王爺呢?」
「王爺一早就出門了,何事慌張?」冰影見杏兒失了規矩,冷著臉問道。
「大事不好了,王妃、、王妃出事了。」杏兒一口氣急喘不上來,憋的滿臉通紅。
冰影神情大變,猛的抓住杏兒的手詢問︰「王妃出什麼事了?」
「我不知道,但王妃肯定是出事了,她被一個姑姑領著不知要去哪,那姑姑像惡鬼一樣的嚴厲,王妃連話都不能跟我說,完了,王妃一定惹大麻煩了。」杏兒一想到林秋棠剛才那緊張不安的眼神,嚇的快哭起來,到底是出什麼事了,才讓王妃失了說話的權力呢?
冰影听完,轉身便走,杏兒追上前問道︰「冰影,快去找王爺,找王爺救她。」
「嗯!」冰影只冷冷的應了一聲,便閃身消失在了府門外。
杏兒急的團團轉,不知所措,一旁路過的一名丫環把杏兒和冰影的對話听了去,便急急的往修心閣去了。
李鶯兒正為了林秋棠杖責暖兒的事情生氣,黑沉著臉伏在案桌前寫著一封信,她要告發林秋棠和柳皇後的親密關系,要讓周老太出面替她主持公道。
門外傳來一個丫環小心翼翼的聲音︰「側妃,奴婢有事稟告。」
李鶯兒將寫好的信折好放入信封,這才淡淡道︰「進來!」
丫環便將剛才所听到的事情復述了一遍,李鶯兒面色頓喜,從一旁的抽屜拿了一錠銀子賞給了那丫環,暗自得意起來。
如果林秋棠在後宮得罪了哪宮主位,只怕有她的苦頭吃了,哼,林秋棠,你的苦頭還遠遠不止這些,等我把消息傳給主母听了,那才是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