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到那丫鬟走到她的身邊笑著說道︰「少女乃女乃,奴婢是來服侍大少爺和大少女乃女乃洗漱的,奴婢的名字叫做清玲。」
她微微一笑,便服侍林寶淑和那個傻子洗漱。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又走到床邊幫他們把被子折好。
然而在折被子的時候,目光卻有意無意地在床上掃了一眼,見到落紅之後,她嘴角這才露出了一絲笑意。
轉而走到兩人面前,笑著對他們說道︰「大少爺,大少女乃女乃,我們應該去給閣老請安了,兩位請吧。」說著,她就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林寶淑看到孟長知仍舊在那里傻傻的唱著,然而事已至此卻也別無他法。
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只好走到那孟長知的面前,惡狠狠地瞪他一眼說道︰「走吧,去給你爹請安。」
那孟長知猛地一躍而起,笑嘻嘻地說道︰「請安。」
他便拖著她,穿過假山叢林來到正堂之中,去給孟閣老請安。
孟閣老見到兒媳婦忽然換成了三小姐寶淑,似乎並沒有林寶淑想象中的驚訝。他捋著胡須,笑呵呵地說道︰「沒想到長知果真娶到了媳婦,很好很好。」
林寶淑無奈之下只好跪下來給她敬茶,孟閣老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一整天林寶淑悶悶不樂,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嫁給了一個傻子,心里就感覺到窩了一肚子的氣,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而孟長知見她窩在房里發呆,也圍繞在她的身邊,跟著她嬉嬉鬧鬧的。
白天就這樣過去。到了晚上,孟長知並沒有像洞房那樣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來,反而在床上倒頭就睡,這倒是讓林寶淑安心了不少。
不知不覺三天過去,很快到了三朝回門的日子。孟閣老一大早就命令僕人們準備了很多禮物,讓他們回林府去省親。
馬車剛剛到林府門口,三夫人紅綃就已然迎了上來。
見到林寶淑從馬車上被扶下來,她上前去把林寶淑擁在懷里面,眼淚直流,連聲說道︰「才幾天不見,你瘦了不少。」
「娘親,您這是哪里話,只不過才幾天不見,又哪會瘦了呢?」
她心里雖然不好過,可是又不想讓她娘親無端端地為她而難過,所以便假意安慰。
母女二人正在說著閑話,就見到林寶釵笑嘻嘻地走了出來。
林寶釵手中搖著團扇,身上穿著大紅色的清雛紗玫瑰團花長裙,走起路來婀娜多姿。她走到林寶淑的面前,嬌滴滴喊了她一聲︰「三妹妹。」
林寶淑惡狠狠地瞪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見到她的林寶淑的樣子,她越發的有些得意起來,便用團扇掩著嘴笑嘻嘻地說道︰「原以為三妹妹你嫁給了傻子會過得不開心呢,如今見到你,卻見你也挺開心的,我這做二姐姐的呀心里面就安心了不少。」
「你還敢說。」林寶淑搶上前去,指著她怒氣沖沖地向她質問道︰「原本是由你嫁給孟長知的,為什麼我會稀里糊涂地上了花轎?」
「這我怎麼知道?」林寶釵搖了搖頭,一臉無辜地說道︰「我還要問問你呢,原本是我去嫁人的,為何你搶著上了我的花轎?」
見到她如此的恬不知恥,讓林寶淑竟然一時語塞。
林寶淑轉過頭去,見到孟長知正在那里嘻嘻哈哈的,目光之中卻滿是呆滯之色,她便越發的覺得心里頭氣不打一處來。
三夫人紅綃素來是個息事寧人的,她連忙輕輕地拖了拖林寶淑,對她說道︰「女兒,事到如今又有什麼法子,便是再鬧下去丟得只不過是林家的臉面而已,如今米已成炊,只能就這樣罷了。來,你跟著我去見見老夫人和老爺吧,你們扶著姑爺。」
「是。」便有丫鬟婆子們上前來扶著那傻子孟長知,帶同寶淑一起來到了正堂里面。
老夫人自在正堂上的楠木刻花雲紋長椅上,人顯得非常精神矍鑠。見到林寶淑向她跪拜,她連忙輕輕地揮了揮手說︰「起來吧。」
「是。」林寶淑便起身在一旁坐下來,而林老爺則在那長噓短嘆的不說話。
老夫人見了就清了清嗓子,抬眼望了眾人,這才緩緩地說道︰「老身也不知那日為何會讓寶淑上錯了花轎,然而如今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米也已經成炊,想要反悔是沒有法子的了,寶淑,這便當是你的命,從此你要好好地對你相公,你明白嗎?」
「是。」林寶淑心里縱然有千般不快,萬般不願,事已至此只得答應著。
老夫人便又望了林寶釵一眼,她眼神凌厲,眼神中寒光閃閃,緩緩地說道︰「寶釵,至于陳知府那邊便由你來出嫁,只不過老身希望你將來嫁到那邊後能夠恪守婦道,做人家的好兒媳婦,不要費盡心思每日里都做一些算計旁人的事情,明白嗎?」
听了老夫人這番話後,林寶釵便知她話中有話,只得低眉斂目,忍氣吞聲地說道︰「孫女知道了。」
老夫人便又同林寶淑閑話了一番家常,見到孟長知傻雖傻,卻也稱得上是一表人才,而且他傻起來最多只是一個人在那里傻笑而已,也並不打人,老夫人這才安慰了不少,連帶著林老爺也放心了很多。
林寶淑和孟長知在家里面吃了午飯,到了傍晚時分吃了晚飯,偏生是老夫人要留他們在家里面多待一宿,讓他們明日里再走,于是,他們就在林家住了下來。
到了第二天早上,林老爺又特意地準備了很多禮物給他們裝到馬車上,這才讓他們回去。林寶淑辭別父母之後,便同孟長知一起回去。
如今時間尚早,街上並沒有幾個人,天色蒙蒙亮,只是偶爾看到路邊有其早攤子來賣早餐的。他們馬車一路前行,很快的就到了孟閣老的府邸。
誰知道到了閣老府邸後,林寶淑從馬車上下來,她抬頭一看,頓時就驚呆住了。
只見原本是雕欄玉砌的閣老府,在一夜之間竟然只剩下了殘垣斷壁和黑漆漆的一片,還有些地方冒著青煙。
甚至天地之間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焦 味道,想是把人燒死所傳出的味道。林寶淑不由自主地「啊」的驚呼一聲。
孟長知一邊拍著手一邊從車上跳了下來,他搖頭晃腦地說道︰「出什麼事……」
剛剛說到這里,他便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聲音頓時變得陰陰沉沉的。
「出了什麼事,我怎麼知道出了什麼事?」
林寶淑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走的時候明明還是偌大的閣老府,門口的石獅子,一扇朱漆大門。
可只不過是才一夜的光景,為何卻好像是完全換了一番天地,在一夜之間偌大的閣老府竟然化為一片灰燼。
這到底是為什麼?還有閣老府里的人到底去了哪里?重重疑團纏繞在林寶淑的心口,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抬頭一看,卻見到一直都痴痴呆呆的孟長知,這時候竟出乎意料的安靜。
他緊緊地抿著嘴,雙目中帶著凜冽的寒意,靜靜地盯著火場,一句話都不說,卻能讓人感覺到他心里頭的悲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