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究竟是什麼?為什麼不是我愛你、你愛我,然後就一生一世了?」她哀傷的眸子瞅著他,眼陣里水光盈盈卻強忍著不讓淚水掉出來,唇畔那抹弧度堀強地高揚著。
她再一次把眼前的酒一飲而盡,繼續說道︰「人家說比較愛對方的人就輸了,難怪我輸得那麼慘……那麼慘……」
陸可峰沒有回答,只是繼續沉默的听著。
他送她到飯店住宿,一路上她都不語,沒想到抵達飯店之後,她一開口就是問他知不知道哪里可以喝酒,所以在替她辦完住宿手續之後-他帶著她來到紐約最有名的酒吧,然後開始听她說著被男人背叛的故事。
看著她強忍淚水又故作堅強,甚至刻意擺出微笑的小臉,他大概有點了解這個女人的個性了,愛逞強、倔強、不服輸卻又沒安全感。
她應該很愛那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卻傷她很深。
突然間,他覺得這個看起來挺聰明的女人其實很笨。
他一直都認為愛情的本質應該是要快樂的,愛情,不過是人生中的其中一環,卻不是最重要的一環,為了愛情而影響自己的心情,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很傻的行為。
「他明明說很愛我,還說舍不得我辛苦,但只要是為了他,不管再辛苦我都不怕,可是為什麼我為了一個說很愛我的男人付出了一切,得到的卻是背叛和拋棄?這就是愛嗎?」
甄虹又倒了一杯酒,皺著眉一口喝下之後,朝他漾開了美麗的微笑,可是眼底的淚水還是控制不住地從星陣滑落。
「為那個男人哭完這一次之後就別再哭了,別再為了他哭,也別再為任何男人哭。」他拿走她手上的空酒杯,伸手替她拭去頰邊的熱淚,俊朗的臉龐勾著笑,溫聲說著。
她絕望哀傷的模樣,讓他心疼。
「不會了,以後我不會再為男人哭,不會再那樣付出所有,我會找一個願意為我付出、疼我寵我的男人,再也不會那麼笨了。」甄虹喃喃地說著,然後搶回自己的酒杯,再次斟滿金黃色液體,舉杯將那嗆辣的酒精一口喝掉,喝得太凶太猛還不小心嗆到了自己。
「咳咳咳……咳……」她難受地嗆咳著。
「你喝不少了,我送你回飯店吧。」他濃眉微擰,大手探上她的背,輕輕拍著替她順氣。
愈是看她這副模樣,他胸口那股微微抽疼的感受就愈是明顯。
「我不要。」她不想回去,一個人待在飯店里只會讓她的腦袋充滿讓她傷心欲絕的那一幕,她的心太痛了,她怕自己承受不住,她不想要一個人……在這個空間里至少有酒精可以麻醉她,還有音樂聲以及這個溫暖的陌生人陪著她,讓她覺得自己不至于太孤單。
「如果你是怕寂寞、怕一個人,我可以陪著你。」
從剛才看見她在路邊哭紅了眼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對這個美麗的女人很有興趣。
就算她今晚沒有請他帶她來喝酒,隔天一早他也會主動出現在飯店里,邀約她同游紐約,他很確定自己一定會追求她。
她望著他,雖然已經有了七分的醉意,但是還不至于醉到完全無法意會他言詞里的暗示。
「你放心,我只是陪著你,沒有你的同意,我絕不會做出任何逾矩的事。」陸可峰溫柔地笑了。
他是男人,再正常也不過的男人,很明白自己對眼前這女人所產生的欲/望為何,但是他並不是下流的男人,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拐她上床。
但是他也知道,想要這個女人,最好最快的方法就是在她心靈最脆弱的時刻用盡疼寵手段,方可趁虛而入,一舉擄獲佳人芳心。
她看著那張溫暖俊朗的臉龐好半晌,最後拉高了唇角,道︰「好,我相信你。」反正,她也不認為自己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失去了。
這一晚,甄虹最後喝得爛醉,而他細心的照顧了她一個晚上,他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
然而這一晚,卻也是他們之間的開始。
一段不是從愛開始的男女關系,便是他和甄虹之間的關系。
他知道甄虹是在意自己的,甚至應該是有愛的,但是就不曉得在現在的甄虹心里,他和柏天鈞孰輕孰重了?
翌日,陸可峰沒有進公司,因為他額頭上的傷口引發頭痛,再加上折騰了一整晚,等到他吃完粥也吃完藥可以睡覺時都已經五點了,最後根本睡不了幾個小時。
一早起來,甄虹看見他那副明明不舒服卻強打起精神想要出門的模樣,當機立斷地命令他待在家里休息。
而甄虹自己則是在公司里待了一個上午,處理完較為要緊的公事之後,下午便請假回家。
蔡品蘅在交接時提醒過她,陸可峰不是一個會打理自己生活的男人,再加上他現在是個病人,今天早上起來之後又犯頭痛,雖然昨天醫生說不必住院觀察,但是把他一個人丟在家里,誰知道他會不會睡一睡就不省人事了。
想著他吃完了藥之後,不知道睡得好不好,頭痛不知道有沒有好一些。
想著他一個人在家不知有沒有發生什麼狀況,光是這些就足以讓她擔心到無法集中精神工作。
她撥打他的手機,卻直接轉入語音信箱,而打回家的室內電話也沒人接听。
她猜想可能是他還在睡,所以才沒接電話,可是才這麼告訴自己,下一秒腦子里卻又忍不住胡思亂想,他究竟是因為熟睡了才沒听見電話聲,還是他根本已經昏過去了?
于是她連忙請好假,還舍棄了平日搭乘的捷運系統,匆匆攔了計程車趕回家。
一回到家就看見他一手撐著額頭,一動也不動地坐在餐廳里。
甄虹匆匆地將包包丟在沙發上,朝他走近,擰著眉問︰「怎麼了?不舒服嗎?怎麼不在床上躺著休息呢?」
原本呈現靜止狀態的陸可峰听見她的嗓音,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然後在看見那張帶著擔憂的嬌美小臉時,長眸里閃過了一抹驚喜的光芒。
「你不是在公司?」他低沉的嗓音難掩愉快,因她的出現。
她早上出門時還要他好好休息,說晚上她會早點回來,他還以為得等到天黑才能再看見她的,沒想到他才睡了一覺醒來,她就出現在眼前了。
「我……」她是因為擔心,所以才提早回來,可是這話哪能告訴這男人,要是讓他知道了,他還會放過她,願意和她保持距離嗎?
她頓了頓,繼續道︰「我打電話回來沒人接,也不知道你是回家了還是出事了,總要回來看一下吧。」
陸可峰笑了笑,他當然不可能回家,能賴住她的機會可是很難得的,他雖然撞傷了頭,但可沒有因此撞傻了腦子,怎麼可能輕易放棄這樣的機會,他還在想著要怎麼樣才能在她這里多賴幾天呢。
至于出事……呵,他不過就是長期的睡眠不足加上受了點算不上嚴重的皮肉傷而已,哪能出什麼事?
「你真關心我。」他勾起唇,溫柔地瞅著她,眼里盡是魅惑人心的笑。
「誰關心你,我是怕你在我家里出事,會給我惹麻煩。」她抿著唇,瞪他一眼,鎮定地否認。
「虹虹……」他突然用好溫柔的語氣,甜蜜地喚著她。
那雙漂亮的長眸定定地望著她,唇畔的溫柔笑痕像在誘惑她似的,看得她的心怦怦亂跳。
「誰是虹虹啊!你不要亂叫!」她不自在地擰起柳眉瞪他,小臉不自覺地熱了起來,同時她也感覺自己全身因為他這有些惡心的稱呼泛起了疙瘩。
「那小虹?」
「甄虹。」雖然連名帶姓,但還是這樣听起來比較自在。
「小虹虹?」
「甄虹。」她咬咬牙,瞠目瞪他,這男人是故意的嗎?
「甄甄?」
「甄虹。」她深吸口氣,還是瞪他。
「小飄飄?」
他到底有完沒完?
「嗯,那就小甄甄好了。」陸可峰直接略過她拋過來的所有白眼和抗議目光,徑自下了決定,因為她紅著臉瞪他的模樣,完全沒了平日總是讓他傷心的冷漠,他覺得好可愛,忍不住想要多逗弄她一下。
「你干麼坐在這里當木頭,不在房里休息?」她決定不繼續跟他爭論該怎麼喊自己的名字這回事了,反正只要一對上這個男人,她的贏面向來就不大。
「我睡醒之後覺得有些餓,想起你早上說昨晚的粥還有剩一些,本來想弄熱吃,結果……」
其實把粥弄熱不難,只是在這個過程中,他想起了昨夜夢見的往事,那個關于他是如何跟甄虹在一起的往事,然後又忍不住計較起自己和柏天鈞在她心中的地位誰比較高,結果就失神太久,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鍋子里早已焦黑一片。
她順著他的目光往桌面看去,看見了一碗烏漆抹黑、根本看不出是什麼食物的東西。
「這是你弄的?」她不可置信地瞪著那碗黑色的食物,能把白色的粥煮到全黑也算厲害了,他是怎麼辦到的?難怪她從一進門就聞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味。
「咳,對……」他弱弱地應聲,有些心虛地覷著她。
「那你吃了嗎?」她把目光轉向他,看他那一臉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他果然和蔡品蕎說的一樣,真的很不懂得打理自己的生活啊。
好好的粥,不過是加熱而已,竟然也能搞成一碗看不出是什麼的東西。
「沒有。」他搖搖頭,剛才呆坐在餐桌前,也曾經一度思考過自己究竟應該要把這已經被他煮成黑色漿糊的東西給吃下肚,還是要等她晚上回來解救他比較好。
只是,沒想到他還沒想出個結論,她就回來了。
思及此,他又開心地笑了。
「那你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就算自己搞不定,也總該知道可以向她求救吧?再不然叫外賣不也是一個辦法嗎?
幸好他沒傻傻的把這碗看起來已經不能吃的粥給吃下肚,要不然她現在不只要擔心他頭上的傷,還得擔心他會不會拉肚子!
「我不想打擾你工作,我希望你今天可以順利的把所有工作完成,然後很準時的下班,早點回來陪我。」他一臉無辜的笑望著她,解釋道。
她紅了臉,沉默了幾秒後轉開視線,「你進去休息,我弄好午餐再叫你。」
他看著她嫻熟地拿起掛在一旁的小熊圍裙往身上套,接著開了冰箱門拿出食材,開始準備他們的午餐。
冰箱的開門聲,拆卸食材的塑膠袋摩擦聲,從廚櫃里拿出鍋具的金屬踫撞聲,水龍頭的水流聲,瓦斯爐的點火聲……再加上背對他的這個縴細背影,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腦海里構成了一幅讓他覺得感動又幸福的風景。
他的唇輕輕地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往那道背影走近,輕聲道︰「我都睡一上午了,你要煮什麼給我吃,讓我幫忙吧。」
他想著,如果可以就這樣和她在一起到永遠,那麼就算要以他頭上的傷一輩子都好不了為代價,應該也無所謂了。
不過,眼前其實還有個難題得解決,那就是他得比柏天鈞早一步得到她的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