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說了,你就什麼?」手緩緩的伸至曲婉婷的身前,飛雪執起她的杯子在鼻尖輕輕嗅了嗅,「茶是不錯,不過,可惜了!」
曲婉婷轉眸,微微一頓,不知道飛雪來了多久,臉色一變再變,強行壓下心中的惶恐,曲婉婷本欲起身行禮,不想眼神在上官夕顏身上一頓,當下便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認準了飛雪只因長的像上官夕顏才受的風清寒青睞,即只是一個替代品,名聲不佳又實不討皇室人喜歡,想著被風清寒休棄也不過遲早的事,是以,便就只是朝飛雪輕輕的點了點頭,道︰「三王妃。钀鐻遽zahi」
清澈的眸子淡淡的一瞥,飛雪不言,竟只兀自執著那碧綠茶杯在陽光下轉了又轉,面色不怒不喜,淡漠之下似又渾身都縈繞著臘月寒風。
胸口咯 一跳,曲婉婷無端的懼意更甚,雙手不自在的絞著衣角,眼神閃來閃去,心中本是極度不安,卻又強著性子硬是挺直了身子,她沒做錯什麼也沒說錯什麼不是。
飛雪也不說話,似那杯子上藏著什麼驚天秘密般。
上官夕顏見狀,先是溫柔一笑,隨即便起身,後退一步,垂首,屈膝,彎腰,恭敬行禮,「臣女上官夕顏見過三王妃,三王妃吉祥!」
聲音婉轉,若幽谷之澗,柔而不嬌,弱而不懦。
飛雪不禁轉首,側眸,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時似弱柳扶風,雖說兩人容貌頗為相似,但,這翻表情,卻是飛雪怎樣都無法展現出來的。
這一刻,飛雪覺著,她與上官夕顏其實是不相像的,一點都不像!
特別是那雙眼楮,雖同樣的烏黑透亮,但生在上官夕顏眉下的那雙眼卻是少了一份清澈,多了一份深不見底的陰柔。
這個女人柔則柔矣,卻是,太柔了!
太柔了可不好!飛雪淡淡的扯了扯唇,默了一瞬,並不理會上官夕顏,任其行著禮,只執著杯子的手突然一轉,茶水緩緩傾泄而出。
曲婉婷面色一青,那可是她的茶,趙飛雪如此舉動,不就是當著眾人的面踩她的臉,說她不配喝這茶嗎!
「三王妃,你什麼意思?」曲婉婷憤慨而起。
對于曲婉婷的憤怒飛雪視若無睹,只待杯中水倒盡,方才閃了閃睫,眸光自眾人身上輕輕一掃,便將眸光落在那正欲去攙扶上官夕顏的葬花身上。
葬花半伸出的手剎時一頓,抬眸,接觸到飛雪淡漠的眼神,嚅了嚅嘴角,便又堪堪將手收了回來,城門口時,風清寒的那個眼神,她猶自不敢忘。
「三王妃!」
飛雪淡淡一笑,「既然身在三王府,那眼楮便要生的清明利落點,什麼樣的人喝什麼樣的茶,尤其要明白!」
「三王妃,你什麼意思?你別太過份!」曲婉婷拍案而起。
飛雪仍不理她,只一雙明眸定定的瞧著葬花的脖子,那脖子上的傷痕猶自醒目的很,葬花微顫,垂首,恭敬道︰「葬花明白,葬花謹記王妃教誨!」
「噢!曲小姐剛剛說什麼來著!」飛雪似恍然醒悟般,稍稍移步,「本妃沒听清楚,可否再說一遍!」
曲婉婷氣急,滿目猙獰,臉紅脖子粗,破口大罵,「再說一遍又怎麼樣,難道我有說錯你嗎?難道你之前沒有和那張容德有私情?難道你沒有和那窮酸書生私奔?難道你沒有服毒徇情?難道你不只是一個替代品嗎?婚前不潔,婚後不貞,你不是被人穿過的破鞋?你不是破鞋你不是破鞋是什麼?」
「啪!」
一巴掌狠狠的抽到曲婉婷的臉上,飛雪冷顏一笑︰「我是和張容德有私情怎麼了?」
「啪!」又是毫不管氣的一巴掌,「我就和那窮酸書生私奔怎麼了?」
話落,飛雪抬手又是一巴掌抽過去,「啪!」「我就是徇情了,又怎麼樣?」
「啪!」
「婚前不貞那又如何?」
「啪!」
「是替代品,是破鞋那又如何?」
「啪!」最後一巴掌,飛雪用勁奇大,竟是直接將曲婉婷甩翻在地,「我依舊是三王妃,是當今聖上御筆親點當今三王爺明媒正娶迎進王府的三王妃!」
「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曲婉婷被飛雪連甩了幾巴掌,此刻,她頭腦發暈,臉腫的就像一個豬頭一樣,眼淚啪啦啪啦的直往下掉,身為官家小姐,從小到大,她何曾被人這般打過,雙手捂著臉頰,曲婉婷想要反駁,但是觸及到飛雪魔鬼般冷冽的眸子,便又生生怯了膽。
「你沒與人私奔,沒給人徇情,你不是破鞋,可是偏偏三王爺看不上你,葉家大公子也看不上你,你,連破鞋都不如!」
飛雪此話可謂戳心戳肺,曲婉婷幾欲被飛雪這幾句話給氣的暈了過去,確實,三王爺選不中她,葉家大公子更是看不上她,難道她真就不如一雙破鞋嗎?怎麼可能,曲婉婷搖頭,望著飛雪的眼神恨不得將飛雪千刀萬剮,總有一天,她總有一天會報了今日之仇的!
飛雪輕蔑一鄙,無視曲婉婷那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慢慢將眸光瞥向水靈兒。
水靈兒渾身一顫,自飛雪剛剛出現開始,她心里便一直有些心虛和害怕,水靈兒是怕飛雪的,自飛雪從暗夜手中逃回來的那一刻開始,水靈兒便一直都忌憚著飛雪,她害怕自己的事情被暴露,更害怕風清寒那寒鷙無比的眼神。
其實,風清寒有沒有把飛雪當成是上官夕顏的替代品,水靈兒比任何人都清楚,比任何都明白,卻也正是因為清楚明白,所以她才會羨慕才會嫉妒,才會在上官夕顏剛回來便迫不及待的挑唆。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場好戲,既然是她得不到的東西,任何人,都別想得到!
只是,避開飛雪的眼神,水靈兒難受的咽了咽口水,正值她倍感無助時,便見上官夕顏那保持著行禮的身子輕輕的幌了幌,水靈兒心思一動,起身便朝飛雪身前一跪,垂首,端的好一個卑謙,姐妹情深,「三王妃,靈兒自知方才有錯,不該在三王府亂嚼舌根,但是,夕顏姐姐什麼也沒說,也根本就什麼也不知道,夕顏姐姐身體孱弱,又飽受七年涼州寒苦,你就看在寒哥哥的面子上,饒了夕顏姐姐吧!」
話落,水靈兒身子又是一伏,「上官府宅遭火,是寒哥哥憐她體弱,才接夕顏姐姐進的王府,才迎夕顏姐姐住的梨園,夕顏姐姐向來心善,並無心跟王妃爭什麼的,三王妃,你就別再為難夕顏姐姐了,夕顏姐姐身子會受不住的!」
水靈兒的話方才落音,那上官夕顏的身子果真受不住般左右幌了幌,仿佛已是搖搖欲墜,卻又偏偏強撐,臉上神情一如之前,無惱無怨,甚是泰然。
「王妃,上官小姐生來體弱,王爺曾交待葬花好生照顧小姐,所以,葬花斗膽,懇請王妃開恩,饒了小姐!」
饒?飛雪挑眉,冷冷一笑,她又何曾罰她了,上官夕顏自己要到她面前表禮儀表嬌弱,難不成還非得讓她趙飛雪阻著難著,攙著挽著才算是不罰嗎?
真是笑話,她趙飛雪會是這麼好的人?
當然不是,她愛站站去,與她何干!
淡漠的斂了斂眉,飛雪正打算離去,卻不想,眼光一瞥,不經意見,門口那抹緋色的身影便這麼毫無預兆的落入她的眼簾。
飛雪剎時如夢初醒,恍然大悟,原來,這戲竟真是可以這樣演的!
好,既然這麼想要博得風清寒歡心,這麼想要給她趙飛雪樹立一個這麼惡劣的形象,那,她便發發好心,如她們一願!
「饒?」飛雪冷冷一笑,緩緩移步至上官夕顏身前,「上官小姐,本妃可有罰你?」
上官夕顏靜默,搖頭,端的是好生委屈與倔強!
「既然本妃沒有罰你,那你站著干巴巴的站在這里干嗎?她們可都以為本妃罰你來著呢?」
想是沒料到飛雪會這般說話,上官夕顏低垂的長睫明顯的頓了一頓,須臾,便又抬眸,歉笑道︰「是臣女愚昧,害王妃遭人誤會!」
話落,上官夕顏又是盈盈一欠。
葬花忙上前攙扶著上官夕顏入座,貼心的給她倒了一杯茶水,「小姐,來!」
「王妃,曲小姐頂撞王妃本是無心之過,是夕顏失了分寸,還望三王妃能原諒了曲小姐!」
「無心之過?」飛雪挑眉,細細的琢磨了一翻,「如此,看來真是本妃的錯了!」
「夕顏不是這個意思!」上官夕顏忙解釋。
「呵呵,」飛雪輕笑,盯著上官夕顏那張無比真的誠臉默了一瞬,即而道︰「她們都說本妃長的像你?」
上官夕顏聞言又是一愣,當下還真知道要怎麼回答飛雪這個問題,因為,兩人長的確實相像。
「她們都說,三王爺是因著本妃長的像你,所以才會選的本妃,上官小姐,你,覺得是如此嗎?」
「夕顏不敢,王爺待王妃情真意切,望王妃切莫被外面傳言給擾了心!」
「哦,是嗎?上官小姐你是這麼認為的?」尾音拉長,眼角余光睇了一眼門口那抹緋紅身影,便又道︰「可是本妃覺得,她們這話也不無道理。」
「三王妃!」
「上官小姐無須激動,其實本妃覺得,本妃與你有著天差地壤之別,並不覺得哪里相像了!」
「王妃說的是!」上官夕顏點頭附和。
「不過讓上官小姐住著這梨園確實委屈了!」身子微傾,飛雪突然扯唇一笑,無所謂道︰「不如換個地方住住怎麼樣?」
呃?上官夕顏頓眸,神情剎時無辜。
「你看,景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