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頭頂似有驚雷掠過,飛雪的話頓時讓風清寒全身一懵,臉上血色全失,唇角勾起的弧度就這麼僵在嘴邊,生硬而無半分生氣。
生不能相伴死相隨?到底要有多深的感情才會讓人說出這般攝人心魄的話來,她,到底要有多在乎那個男人!她,到底有多愛那個男人!手指緊握成拳,指關因過度的用力而泛青泛白。風清寒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立在飛雪身前,碧波蕩漾的眸子寒光瀲灩,凌厲,凜冽,那般嗜血的狠厲光芒似恨不得將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吞噬了一般。
飛雪的無助,痛苦,反常,風清寒看的見,然,這感知卻遠遠沒他心中的那份驚,那份冷,那份傷來的那麼激烈和沉重,噬骨的冷意傳遍四肢百骸,頃刻間便浸遍了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那般的寒冷,幾乎將他的心髒都給凍僵了般,不能動,不能呼吸,痛,來的如此肆意,如此的勢不可擋。
「四弟到是有心!」風清寒悠悠的靠在椅子上,單手撐頭,薄唇勾起,吟著邪冷笑意斜睨著風清絕,語氣慵懶,氣定神閑,與方才在亭內那煞氣側露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誰又能看的出來,他方才竟是那般痛恨迷茫,失落呢!
千瘡百孔,狼狽不堪,佯裝的笑,佯裝的淡漠,通通都被卸下,風清寒自嘲,冷冷瞪著飛雪,眸中血絲閃現,他,第一次對飛雪萌生了如此強烈的殺意!殺,是的,他想殺了她,殺了這個渾身上下都帶著面具,內里內處都透著虛偽的女人。
就要深僵。趙飛雪鐘情張容德的事情,在風雲城內本就不是什麼新鮮事,風清絕雖然很震驚飛雪的痴情,但,望著吐血暈倒在地的飛雪,他更擔心的卻是飛雪的身體,以毒噬毒他還是知道一些的,飛雪這般反應,風清絕想都沒想便認定為她是毒發了,想要上前卻又礙于彼此的身份,礙于風清寒的面子,風清絕硬是不敢輕舉妄動,但,當他察覺到風清寒那若山洪爆發般的噬骨殺意時,風清絕幾乎是出于本能的就蹲在了飛雪的身前,毫不猶豫的將飛雪攔腰抱起。
可是,結果呢?
碧雲拿了方子下去熬藥,青萍見著房內神情怪異,氣氛詭異,氣場強大的幾人,實在受不了這般高壓,便也隨便找了個借口退了下去。
她三翻兩次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他風清寒是她的男人,睡夢中,她如此依戀纏綿的喚著他的名字,他以為他在她心中是有位置的,他以她多少還是有些喜歡他的……
飛雪身上的忘我之毒,乃一代巫醫的關門弟子,有天下第一公子之稱的東離非所制,其毒性雖烈,但若非真正的毒發之日,平常,一般的大夫是根本就診治不出來的。所以,這次,老大夫給出的結果很是平常,無非是受了刺激,心緒不穩,休息不足而倒置郁結成疾。
風清絕知道,此時此刻他的舉動有多麼的失禮不可思議,但,他不想讓飛雪死,不想讓風清寒在沖動之下傷了她,或許說要了她的性性命。zVXC。
既然得不到,那便毀了她!
什麼不知道張容德是誰,什麼失憶,他到底要有多傻才會信她這樣的話!
語音未落,水靈兒便被人猛的拉了一下衣角,側首疑惑的睇了一眼陳婉兒,水靈兒秀眉輕攏,臉上頓時露出不悅之色,此時此刻,她正準備在寒哥哥對飛雪最為反感的時候,再左右推上一把,好絕了兩人的情份,卻不想中途竟被人打岔,狠狠的瞪了一眼陳婉兒,水靈兒上前一步,張口欲言……
「三嫂方才那樣子確實讓人擔憂,但真正嚇到四弟的卻還是方才三哥的樣子!」聲若潺潺溪水,臉上淺笑如廝,風清絕負手立在門口,一身白衣鉛塵不染,滿身風華,「她怎麼說都是父皇親筆御定的三王妃,難道三哥真想讓她死嗎?」
垂眸睇了一眼雙眸緊閉,嘴角滲著血跡的飛雪,心中淌過絲絲疼意,風清絕轉身,眸光復雜的望著風清寒,默了一瞬,動了動嘴角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無言,最後,便只是吩咐亭內侍候在側的丫環去請大夫,隨後便讓碧雲帶路,大步流星的抱著飛雪朝景園走去。
緋紅長袖下的手緩緩撐開,內力一點點在掌中聚集,化作一團滾動的旋渦帶起一股凌厲的勁風在他的四周轉起,紅袍張揚,墨發飛舞,蒼白的臉,殘冷的神態,妖嬈、邪魅,若一株幽冥路上全全綻放的彼岸花,全身上下都浸透著噬血的危險氣息,然,那俊美的容顏卻又該死的勾心奪魄!
風清絕方才對飛雪的關心與親近,陳婉兒雖然心中有結,但,她在戰場上混了七年,也歷經過生死,很多事情比一般的大家閨秀要看的透徹,開玩笑,就現在的氣氛,就風清寒那鬼剎般的神情,哪里容得她們在這里裝女敕胡鬧爭風吃醋。不想被殃及池魚,所以才將水靈兒這個自以為是的笨蛋帶走,至于風清絕,心中雖有不快,卻是一點都不擔心。
「三哥性子灑月兌,四弟素來佩服,不過,」風清絕垂首,唇邊笑意加深,頓了一瞬後,便又沉聲道︰「四弟方情急之下失禮于人,也是怕三哥事後後悔!現在,三哥情緒已穩,你若執意,四弟定然不會再加阻攔!」
戰神的名號就是再響再亮,但這里到底是三王府,床上躺著的女人到底是三王妃,誰是主誰是客,關于這點老大夫的心里還是相當通透的。
這座八角亭距景園的路程並不算近,但,風清絕僅僅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到了景園,他擔心飛雪,莫名其妙的,找不到半點理由。
「寒哥哥,都怪靈兒不好,都怪靈兒口無遮攔,說了不該說的話,不過,還好三王妃身體並無大礙,不然,不然靈兒……」
「寒哥哥,都怪靈兒不好,靈兒明知道王妃與那個張容德……」語氣微微一頓,水靈兒滿臉愧疚,梨花帶雨間,後面那句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話,她沒有說出口,但那般欲語還休的樣子,與其說她是在自責,到不如說她是在火上澆油。
「本王我行我素慣了,做事向來只憑喜好!」鳳眸微眯,眸光清冷,風清寒輕笑依舊。
後悔!長睫一閃,風清寒不禁冷笑出聲,他做事從不後悔……
飛雪的反應如此激烈而又極端,這般生死相依的戀情,到底是讓人震撼的,陳婉兒驚詫,不可思議,這樣的飛雪竟讓她莫名的討厭不起來,甚至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欽佩,畢竟,像飛雪這般至情至性的人,真的很少。
「三王爺,既然三王妃身體抱恙,那我們都不多加叨擾了,等哪日王妃身體痊愈了,我們再約你和三王妃一起去郊外踏青游湖!」一把將水靈兒扯過,陳婉兒先她一步開口,即而,也不等風清寒開口,當然,此時此刻的風清寒也不會開口,便強行拉著水靈兒,一邊搖頭一邊對著她使眼色,就這樣半推半拽的拉著她離開了三王府。
話落,也不等風清寒開口,風清絕便揚袖,雅然離去。
風清寒是最後一個到的,當他進來的時候,大夫已經替飛雪整過脈了,本是要將診治結果稟告給風清絕的老大夫一見著風清寒,禮節性的對風清絕行了禮,便立馬躬著身子步至風清寒的身前恭敬的將飛雪的情況詳細的說與他听。
對于飛雪的反應,水靈兒雖然很愕然,但更多的卻是滿意,她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她就不相信,一個愛別的男人愛的如此死心踏地的女人,她的寒哥哥還會喜歡,還會被她所迷惑!側首,眸光輕轉,這樣的風清寒……水靈兒神情稍愣,旋即,嘴角便勾起一抹殲計得逞的笑容來!
風清絕抱著飛雪前腳踏進景園,府中的丫環後腳就帶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夫走了進來,而跟在那大夫身後的,還有一臉幸災樂禍的水靈兒和神情落寞的陳婉兒。
觸動了他的心房,心卻在其他男人身上,這一點,風清寒不能容忍,絕對不能容忍!
老大夫開了藥方,交待了一些用藥以及調理上的事誼,便退了下去。
水靈兒一句死無全尸便換來了這樣一個場面——生死相隨,絕不判他!
「容德先生,容德先生,容德先生……啊……」飛雪猛的從床上坐起,臉色慘白,額前冷汗涔涔,身上的衣服亦被驚出的大汗給浸濕了透,那般惶惶不安的樣子,似剛剛自夢魘雖掙月兌出來般。
夜幕時分,當風清寒處理完事物自書房那邊推開房門的那一剎那,正好將飛雪驚醒時的狼狽盡收眼底,又是張容德?
「王妃到是無時無刻都在想著那個早已死去的男人!」聲音低沉冷冽,眸光幽暗殘冷,風清寒前行的腳步在門口頓住,望著床上精神幾近崩潰的飛雪,碧波蕩漾的眸子剎時劃過道道嘲諷的光芒,果然,很會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