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尤帶幾分輕寒,若有似無的輕煙籠罩著夜幕下格外沉靜的宅園。盛放著妖嬈艷姿的桃樹之下,一個小小的女孩,愣愣的盯著隨風飛舞的花瓣,呆呆的出神。天邊那輪圓月,似乎帶著血的痕跡,光芒有些妖冶,連帶著落花都染上了幾許惑人之姿。
阿九靜靜的看著在風中跳舞的落花,眼前似乎出現的一個看不清楚面容的女子,踩著奇異的舞步,跳出絢爛的劍舞,閃亮的劍身劃出一個又一個似是而非的圓,暗含著無盡的玄奧的劍意。
只是那人影似隱非隱,恍若隔著一道輕紗,讓你越想細究越看不清楚。阿九不自覺得凝神專注,甚至靈識不自覺得探出,靈力也自行轉動起來。
此時落花越急,空氣中的香氣也漸漸的濃郁起來,眼見阿九清澈的明眸已漸漸失去神彩,隱在暗處的人,終究忍不住的想要出手。
驀的,阿九小小的身子憑空躍起,手掐劍訣,一道劍光亮起,直直斬向桃樹,劍氣四溢,戰意凜然。
「太厲害的小姑娘,真是不招人喜歡。」一道甜膩醉人的女聲響起,原本該在劍下被劈作兩瓣的桃樹化作一個身著輕薄紅裳的嬌媚女子,輕飄飄的立在阿九二十步之外。
阿九也不多話,繃著小臉,直直的盯著對面那嬌媚女子,在那女人對著嬌媚一笑的同時,她也綻開了一抹清麗之極的笑,尤帶著幾許嬰兒肥的小臉上,淺淺的酒窩現于兩腮。
嬌媚的女子看著她呆了一呆,突然有些手忙腳亂的側次再次閃過了自身後襲來的劍光。她不敢置信的指著阿九道︰「你居然偷襲!」
那道劍光圍著阿九轉了一圈,乖乖的停在了她的小手之上。此時,被追著砍了兩次的女子才真正看清小姑娘手中的寶劍。玄色的劍柄,如水的劍身,偶爾現出一抹霞光,長長的流蘇上墜著火紅的明珠。無論從哪個方向來看,小姑娘手中劍都平凡得很,完全沒有剛才的靈動。
阿九眨了眨眼,很不解的問︰「你想偷偷迷惑我,我打你不是很正常麼,怎麼叫偷襲?」
紅衣女子一時語塞,她縴長的手指卷著自己的長發,嬌滴滴的一笑︰「***,姐姐很喜歡你,跟姐姐走吧。」
「你一把年紀了,弄不好比我祖父都大,好意思做我姐姐麼?」阿九很嫌棄的白了她一眼。
「誰一把年紀了,小丫頭真可惡,讓姐姐教教你,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吧!」紅衣女子速度奇快,話音未落,人已到了阿九面前,如玉的縴手直直往阿九頭上抓來。
阿九早在她身影輕動的時候,就已急速向後退去,手中長劍直往女子手上切落。
那女子似是知道阿九掌中之劍的厲害,不敢硬踫,虛晃一招,躲過長劍,又往阿九頭上抓來。
阿九這回也沒管往自己頭上抓來的玉手,直直一劍對著女子頭就劈了下去,如水的劍身突然暴出紅色的劍芒,隱隱之中,似乎還能听到鳳鳴之聲。
隱在暗處的人,不自覺得以手捂眼,暗自申吟︰這丫頭是把劍當刀耍吧!
紅衣女子被劍芒逼得收手後退,阿九也順勢與她拉開距離,撇了撇小嘴,嬌聲道︰「一把年紀了,還這樣呆呆的,難怪連我這個小丫頭都騙不過。」說完,也懶得再理那女子,直接轉身往屋里走,臨進門之前,突然扭頭對著幾個隱身的地方,皺了皺小鼻子︰「阿爹、阿娘還有四叔別學藏地鼠了,我早就知道你們來了,快把這個笨笨的桃花妖領走吧,在我院子里呆了好些年,連桃子都不會結。」
紅衣女子再也掛不住嬌媚的笑,雙手叉腰的沖著阿九吼道︰「我哪里笨了!」
阿九扭頭,很是同情的掃了她一眼︰「玉清兩儀劍我都練了三年,你也看了三年,居然還能學錯,不是笨笨的是什麼?」說完,她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嘟囔的道︰「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愛生氣,難怪連個桃樹都裝不好。」
看著阿九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門邊,紅衣女子跳著腳的叫道︰「按我們族里的算法,姑娘我才成年,才成年,才不是什麼一把年紀!」
「噗……」蘇文浩笑了出來。
到是蘇文澈看著紅衣女子鐵青的粉臉,輕咳一聲,壓下了笑意,拱手道︰「十娘,今晚多謝你了。」
女兒要入昆侖,從此就如一只小雕般,振翅高飛,做父母的想把她再護在身下也不行了。可是,為人父母,總是會擔心自己的女兒。這個世界,到處充滿著誘惑和危險,左思右想之下,他才找來天生精于制造幻境,長于迷惑人心的碧仙一族,守在了女兒的園內,讓她在最恰當的時機,給小丫頭制造一點麻煩。
誰想,心願是好的,他家那丫頭根本就不按劇本上演,還涮了人家碧桃一族的姑娘一把,當爹的只能出來給女兒收拾亂攤子。
「哼,當日答應蘇族長的三事,今日算是完成一件了吧?」不面對阿九,碧十娘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又是一臉嬌媚入骨的笑,只是說出來的話卻不客氣極了。
「當然。」蘇文澈隨手扔一片碧玉如玉的葉子了。
碧十娘輕招手,葉子打著旋兒飛入她的手中,隨手一抹,已經不蹤影。碧十娘,不再多言,轉身就打算離開蘇家。將走未走的當兒,她突然咬牙切齒的轉過身來,輕輕伸手,一棵帶著三枚碧綠色桃子的小樹出現在手中,隨手將小樹扔向蘇文澈,「告訴你家那沒見識的小丫頭,姑娘一樣會結桃子,哼!」說完,她直接隱身而去。
蘇文浩此時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笑,「碧十娘被阿九氣瘋了吧。」
蘇文澈細看手中的通體碧綠的小樹,面容一整︰「居然是碧十娘成年時所結之果。」
「什麼……」蘇文浩止了笑,凝神細看,果然見碧綠的桃子上,隱隱有一道金絲纏繞其上,他嘿嘿一笑,手撫下巴︰「看來,碧十娘也很口不對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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