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早上在夏微病房神神叨叨,就是因為迷信?狗尾巴草?驅邪?心理醫生還信這一套?那她這個心理醫生也當的不怎麼樣嘛!彭飛對她難得建立起來的好感一掃而光。白卉神色自若,視線移到他手上的食品袋子,借口轉移話題道:「那是百味軒的豆腐腦吧!我正好也餓了,也去吃點。」說完,她便逃遁了。干草被點燃後不是有一股嗆人的煙味嗎,可為什麼彭飛會聞到陣陣香氣?他覺得事有蹊蹺,便趕忙放下手中的袋子,開窗通風。久久不見香味散盡,他索性抱著夏微換了一間病房。夏微在他懷著驚醒,一看是彭飛,不由放松過于緊繃的身體,四下瞧了瞧發現仍身在醫院,卻不明白彭飛的舉動,不由問:「彭飛,你帶我去哪?」
「到了。」
彭飛將她放到隔壁病房的空床位上,正欲轉身回去拿遺漏的早餐,卻見夏微茫然的打量著四周,又抬頭不解的問他:「彭飛,我怎麼會在醫院?」
「昨天的事,你不記得了?」如果那時彭飛沒看錯,夏微確確實實死過一次!當時他腦袋里一片空白,雖沒有上前確認,卻確信無比!
「昨天……」夏微敲了敲不爭氣的腦瓜,好似要讓那里運作起來。也許電視敲敲畫面會變得清晰,可她無論怎麼用力記憶的畫面還是一片模糊。「我記得我發現孫洋的尸體,記得嘉嘉把我帶回了她家……」
然後呢?
夏微就像是坐在車里,透過布滿雨水的擋風玻璃看著前方,明明前方的路經過無數遍,此刻卻看不清道路兩旁的景致。
「頭好疼……」雖然不是頭疼欲裂,卻也要人受不住!
「頭疼就不要想了。」彭飛似乎一點也不驚奇這樣的夏微,他將早餐布置好,便搬了把凳子坐在病床邊,一邊削著從隔壁病號那兒偷拿來的隻果,一邊漫不經心的給夏微說著這些天的新聞。
「孫洋的葬禮過去了……」
「是嗎!我都沒去參加,他應該不會怪我吧!」夏微瞄了一眼四周,警惕著孫洋的鬼混隨時冒出來似的。可她竟然不覺得害怕……
誒?她怎麼有一種孫洋還存在的感覺?
「昨天還來了個新老師……」彭鶩抬眼看了她一下,別有深意。
「唔,希望不要太嚴厲。」一碗豆腐腦吃的差不多了,夏微還是覺得肚子沒填飽,不由覬覦上彭飛手中的隻果了。
「昨天你暈倒了。」彭飛將削好的隻果橫豎切成四瓣,然後繼續試探。
「難怪我會在醫院。」夏微終于了然了。
可彭飛得出的結論是,夏微把這幾天發生過的事都忘了,就像忘了很久遠以前的事情一樣,那麼自然而然,還渾然不覺。
她又失憶了。
這種事在彭飛看來已是家常便飯,他曾經向夏微提過她的健忘癥,可她根本就沒意識到這點。
彭飛雖不信怪力亂神之說,卻也隱隱察覺到邪門之處,尤其是他對白卉今天早上的行為耿耿于懷。
「微微,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的事?」彭飛將話題陡然一轉。有些事不記得不代表不存在了,尤其是有關彭飛的累累罪行。他雖然不希望夏微記得那些不愉快的事,可自己每每想起都會有一種罪惡感盤桓。「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對你很壞?尤其是老爸讓我們練功的時候,我總是拿你當沙包練習,對你拳打腳踢。」
夏微隱約記得彭飛不只一次跟她提過這件事,總是借這件事毫不余力的來奚落她的「健忘癥」。
夏微輕輕的說:「你對我說過。」
「微微,那你知不知道,從你發現孫洋的尸體後已經過了快半個月了。」彭飛奇怪的是,夏微這次「健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嚴重!以前她經常是將前一天的事情忘記了了,這次她卻忘了一連幾天的事!
「……」自己為什麼一點也記不清這半個月內所發生的事情。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越是覺得不奇怪,越是覺得不安,夏微抓了抓衣領,胸口中那濃烈地化不開的窒悶感好似有什麼東西揪扯其中,她很在意,卻不清楚在意的是什麼。
「微微,微微……」彭飛看她精神恍惚,尤其是雙眼茫然得毫無焦距。她這種痴惘的狀態,叫彭飛心生一股懼怕,懼怕夏微從今以後只剩下毫無內容的軀殼!他抓著夏微的肩膀,幾乎將五指扣進夏微的肌理,他揚聲高喊:「微微!」
「嗯?彭飛?」夏微這才回神,依舊不在狀況中,「你剛才說什麼?」
彭飛一愣,垂下視線沉思起來。對啊,他剛才說什麼來著?怎麼一時想不起來了?
「微微,你先休息,我過會兒跟嘉嘉一起來看你。」道別了夏微,彭飛離開醫院。
路上,他將前後一小時內的行程全部輸入到了手機里。可輸著輸著,他的大腦突然間變得一片空白!
他停下腳步,茫然張望四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站在人行道上,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一邊走路一邊看手機,這根本不是他的作風!
手機記事本中的光標一閃一滅,如催眠的節奏叫人看了昏昏欲睡。彭飛手指滑動屏幕,記事本上記載的卻是他完全不記得的事情!
6:00起床
6:20百味軒
6:35去醫院看微微,姓白的女人在微微床跟前燒狗尾巴草,還戴著醫生的口罩。大約兩分鐘過後,我抱微微到了隔壁病房。
6:40左右,微微的「健忘癥」重犯了
記錄到此便戛然而止。彭飛看看手機上方的時間顯示是7:01分,也就是說他忘記了上一個小時內所發生的事情!
他看看前方,又回頭看看身後,腳下還真是從醫院出來的路!驚愕慢慢爬上彭飛的臉孔,他再低頭看手機中的記錄,其中」姓白的女人」這五個字尤其刺眼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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