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頭的烤全羊在火光中滋滋冒著油,散發出陣陣誘人的肉香。
從昨晚開始,青桑除了吃了兩個冷饅頭,喝了幾口水,就什麼都沒吃過。這會子聞了這股子香味,真心覺得饑腸轆轆,饞得直流口水。
「你不是怕腥嗎?」。符熙看著青桑盯著烤全羊那滿眼放光的神情,有些嘲弄地說道。
「我實在是餓。而且你看烤得那樣焦黃,一看就知道很好吃。烤的羊應該不腥吧?」青桑舌忝了舌忝唇。
符熙听她說很餓時,突然升起了滿滿的心疼。不管她是尚書令家的小姐還是皇宮中的公主,都不會餓肚子。從昨晚到現在,符熙知道她只吃了中午一頓,但看她如此不喜吃羊肉,怕是中午那頓也未吃多少。
一群女奴魚貫而上,端上了一盤盤青桑叫不上名的菜。
「這是土豆餅,這是酥油碎肉,還有這個是紅糖果折。」符熙指著一盤盤食物對青桑說道。
青桑下意識地去找筷子,忽然看到旁邊幾人都是用手的。顧不得許多,青桑伸手就拿了個土豆餅,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慢點!別噎著。」符熙趕緊倒了一碗酒,正要遞給青桑,忽而想到這青桑餓成這樣,怕是胃里沒什麼食物,喝酒太傷,又想給她倒些羊女乃,又想到她怕腥。想了想,便沖站在附近的一個女奴招了招手。
「去取壺水來。」符熙道。
女僕听命去取了。
坐在高台上的枷洛從一落座就關注著青桑。在這個玄朝的佳明公主來之前,她是北戎最美的女人,即使玄朝先後送了十幾名的美女過來,也未能動搖她北戎第一美女的稱號分毫。可是,今早,看到青桑後,她就開始躁狂了,這青桑的美實在是讓她望塵莫及。
再看這露台上的其他人,也是時不時地瞄著青桑。北戎的男人,見了這樣一個絕色美女怎會不心癢難耐。枷洛的臉上浮現出了陰沉的一笑。
「早就听聞玄朝遼闊富、饒民康物阜,今日看佳明公主,怎是餓了好幾日的樣子。」枷洛取笑道。
在座的人除了符熙和青桑都發出了嘲笑的聲音。青桑咽下嘴里的紅糖果折,正要反駁,就听高迪族的弓鷹說道︰「若佳明公主餓了好幾日,那豈不是說我北戎招待不周?枷洛王妃,是嗎?」。
枷洛聞言,變了臉色,慍怒著說道︰「弓鷹,你是越來越大膽了,敢嘲諷我?」
弓鷹冷哼一聲︰「不敢,只是覺得王妃說的話無道理罷了。」
「哼,你如此偏幫玄朝,是意圖串通嗎?」。枷洛怒道。
「王妃想多了。」弓鷹冷冷說道。
「你如此明著胳膊肘往外拐,還說我想多。」枷洛冷笑道。
「枷洛,佳明公主既已嫁到我北戎,便是一家人了,不能說胳膊肘往外拐。」大妃古麗阿伊捧起碗抿了口酒,淡淡說道。
「古麗大妃,早知道你堰族與高迪族關系好,但也不能如此偏幫吧?」枷洛冷睨著古麗阿伊,說道。
「夠了!一會也不得安生!」火茸怒喝道。
露台上頓時寂靜一片。
「公主既然餓了,軋魯,剛烤好的羊肉先給公主端上一盤。」火茸說道。
軋魯領命。
接著,火茸舉杯,台上台下眾人也舉杯呼應,場面又開始熱鬧起來。
而青桑已看出這古麗阿伊與枷洛是水火不容。枷洛仗著得寵,完全未將古麗阿伊放在眼里,身為正室的古麗阿伊怎會不惱?怎會不恨?她對青桑的熱情怕是想要青桑成為她對付枷洛的一支利箭吧?而今日,讓符熙和自己跑去枷洛府邸擾了火茸和枷洛的清夢,正是想給枷洛添堵。枷洛最自負的莫過于她的容貌,現在來了一個比她還美的,枷洛又怎會不緊張,不憤恨!
思及此,青桑冷不丁就覺得一股寒意升起。枷洛不會像童話故事白雪公主里的後母一樣,只要魔鏡說有比她美的女人,她就要毀掉她。
正想著,忽然听得大妃古麗阿伊在朝她說話,青桑趕緊收起飄散的思緒,豎起耳朵听大妃與她說些什麼。
原來大妃已听早上回來的幾個女奴說,王子和公主的人傷的傷、死的死,身邊已無人伺候了,便提議調撥十人過去伺候他們。
青桑本想拒絕,擔心大妃或火茸趁機安插耳目在他們身邊,這對她和符熙下一步行事不利。但轉念想想,府里現在已無正經可用之人,總不能事事都依賴褚太醫,且馬上拒絕大妃,反而會引起火茸的懷疑,于是,和符熙交換了下眼神,起身行禮謝過。
大妃高興地免了他們的禮,一旁的火茸也是哈哈大笑,說要大妃挑幾個得力的過去。只有枷洛黑著臉,只顧喝酒。
大妃見火茸對她的建議很是滿意,便又說道︰「近身伺候公主的,定要小心穩重,如此,我便讓身邊的瑪喜過去伺候你。」
青桑不動聲色地看著高台上的三人,只見火茸似乎並不在意這些事,而枷洛則是有些驚訝地看著古麗阿伊,然後抽動嘴角嘲笑道︰「古麗大妃還真是舍得。」
看來這瑪喜一定是大妃所倚重的人,此時給了她,青桑也有些猶豫,擔心著此人會妨礙她和符熙。但要是拒絕怕更為不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青桑再次謝過。
古麗阿伊身邊穿著土黃色長袍的中年女子走到阿伊面前,行了個禮便走下高台,到了青桑面前,看來這就是瑪喜了。
瑪喜拜見過符熙和青桑後便立于青桑身邊伺候著。
當羊肉端上桌時,這瑪喜見青桑看著碩大的一塊羊肉發呆,便熟練地將羊肉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又挑去了里面的肥膩部分,這才給青桑食用。
果然是個善于察言觀色的主,但也說明不好對付。青桑面上含笑用刀刺起一塊放進嘴里,心里卻更加警覺。
香酥可口的烤羊肉比中午軋魯送來的白切羊肉味道好很多,也不是很腥,青桑就多吃了幾小塊。
「王,佳明公主千里迢迢來到此處,若是有個差池,又會被某人說成是我北戎照顧不周!」默第族的阿加大聲說道,邊說邊看了看正在喝酒的弓鷹,」為顯我北戎對公主的關愛,臣建議枷洛王妃也再選一人伺候公主,如此一來,方可見出我北戎對公主的厚愛。」
一個還不夠,還想再派一個過來監督嗎?符熙听了,有些按捺不住,正要開口說話,卻被青桑扯了扯衣袖,示意他不要說話。
青桑已經明白了阿加的意思。看來這北戎各族也是面和心不合,各懷鬼胎。這枷洛的哥哥阿加見大妃如此殷勤,深怕她有什麼意圖。所以,趁機就暗示自己的妹妹也安插人到自己身邊。
青桑冷冷一笑,心中有了主意。
「嗯……阿加說得極是,這樣吧,枷洛,你就將……」火茸听了阿加的話點了點頭,正想讓枷洛將某人賜給青桑,但話未說完,就听青桑起身高聲說道︰「父王、母後、枷洛母妃對孩兒的關愛,孩兒感動于心,但孩兒已得母後身邊的瑪喜姑姑照顧,又豈可再佔了枷洛母妃身邊的人,但孩兒又不忍拂了枷洛母妃的好意,便斗膽向母妃求一個身邊不得力的。孩兒早上見了,那丫頭手腳粗笨,惹惱了母妃。不如母妃就將此人賜于孩兒,省得眼見心煩。」
火茸聞言,甚是好奇,笑問道︰「哦?不知是愛妃身邊何人?」
枷洛也有些疑惑,自青桑早上來過之後,她心情就不好,打罵了好幾個女奴,若是說青桑見著的,難道是水栗?
正思量間,就听青桑微笑說道︰「母妃寬厚,對犯錯的奴婢自是不會記于心上。孩兒說得是水栗。」
果然是她。枷洛更加疑惑地看著青桑,不明白她葫蘆里賣得什麼藥。這水栗並不是北戎之人,而是從多賽城買回的奴隸,平時沉默寡言,並不討她喜歡,原本青桑求了,送也就送了。但她又覺得青桑此求似乎不簡單,于是又有些猶豫了。
枷洛睥睨著青桑,說道︰「這水栗只是個奴隸,不配去伺候你。還是讓我身邊的桑卓去伺候你吧?」
青桑當時並不清楚這北戎下人的等級。後來才知道像軋魯、瑪喜、桑卓這些人與水栗這樣的奴隸是有本質區別的。奴隸是北戎最底層的人,完全不能自主,軋魯、瑪喜、桑卓這些人有自己的私有財產,地位比奴隸高太多了。
青桑依然笑著,激道:「母妃是不舍得嗎?」。
枷洛冷笑道︰「一個奴隸有什麼不舍得的,既然你喜歡,那就讓她過去伺候你吧?」
青桑低著頭謝了。其實,她也不知為何要這水栗?大概是因為耳墜里的那兩個字。雖不知此水栗是否和那耳墜里的「水栗」一樣寫,但是青桑見早上枷洛對她的態度,心想著既然避免不了要被監視,那麼被動接受還不如主動出擊要一個深受迫害的對象,如此,策反不也容易些嗎?
側過頭,就見符熙不解地看著她。
青桑沖他笑了笑,一切只能等回了府再和他解釋。
酒過三旬,在座的人開始興奮起來,火茸更是摟著枷洛,放蕩的笑著。枷洛攀著火茸的脖子,坐到了他的腿上,伸手將酒倒進嘴里,倏地覆上火茸的嘴,將酒又灌進了火茸的嘴里。這火熱的一幕看得眾人忍不住高聲尖叫起來,歡呼聲響徹夜空。
青桑看了眼古麗阿伊,見她滿臉的厭惡,看著枷洛的眼神更是恨意滿滿。
正狠命盯著枷洛的古麗阿伊忽然驚覺青桑正盯著她,趕緊端起酒碗喝了口酒,待放下碗時,已是滿臉的平靜。
青桑轉而看向別處,心中冷笑:看來這北戎不僅各族之間意有所圖,連這戎王後院也是不太平的。這一切對自己真是太有利了。
正想著,忽然就听火茸大聲喊道︰「剛剛愛妃提議她與佳明公主一同起舞為大家助興!」
眾人一听,紛紛起身拍手高叫。
枷洛從火茸的腿上下來,扭著腰臀,帶著奸佞嘲諷的得意笑容,一步步走下高台,走向青桑。
青桑揚唇微笑,臉色雖是平和,但眼里的目光卻顯得銳利。
沒事找事,你還就是不肯放過我!那我們就走著瞧!青桑笑著想。(姑娘們,投票為青桑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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