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夏交接之時,雖然日頭高照,但卻不能給人多少暖意。春寒料峭,讓人不得不屈服于大自然的婬威下,不情不願的套上幾件厚衫。
一處幽靜的小院里,楚南被明晃晃的日頭晃了眼楮,愁眉苦臉的從床上爬起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慢吞吞的穿著衣服,懶散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踹他兩腳。
楚南眯著眼楮打開房門,舒服的伸個懶腰,隨便應付了向自己請安的家丁,走到井台邊,不理會丫鬟的阻攔,用新打出井水痛痛快快的洗洗臉。
洗臉的時候不小心把些許清水撩進了脖子里,清冷的井水讓楚南忍不住一番齜牙咧嘴,趕緊用衣袖胡亂的擦擦臉,得意的朝嬌俏的小丫鬟說「玲瓏啊,告訴你,每天用冷水洗臉可以美容哦,看少爺我的皮膚,羨慕不?嫉妒不?眼紅不?」
玲瓏白了楚南一眼,扭過頭去,裝作不經意道︰「馬上就過午時了,姑爺還是快去吃飯不,若是晚了,小姐又要生氣,姑爺你也又要餓肚子了。」
玲瓏這話一說完,周遭的僕人都掩嘴偷笑,想來楚南不是頭一遭被這院里的女主人作弄。
楚南面色窘,恨恨的看著玲瓏,努力想讓自己嚴肅些,卻不曾想周圍的笑聲更大了。楚南無奈,裝作不在意道︰「你們懂什麼?夫人那是和我**呢。尤其是你,玲瓏,黃毛丫頭一個,卻喜歡不懂裝懂。每日攔著我不讓我用冷水洗臉,分明是你嫉妒我皮膚好。嘿嘿,你心里很自卑,被我現了。」
說罷,趾高氣揚的朝正房走去。
楚南身後,玲瓏高聲說道︰「快把姑爺剛用的水處理了,算了,木盆也不要了,一起扔了吧,刷起來多麻煩啊。」
楚南身體一歪,險些栽倒在地。
楚南恨得咬牙切齒,心中不斷思量如何狠狠懲治玲瓏一番,好叫她知道誰才是這院里真正的主人。
雖然楚南恨得牙癢,但是等進了正房早早換上一副笑臉,小心打量下自己,撫平了衣襟上的幾處褶皺,又將卷起的袖子放下,確認自己的穿著沒什麼錯處,才小心的邁過門檻。
正房中正有一宮裝麗人在吃飯,粉女敕的玉手的漆黑的木筷的映襯下更顯精致,濃黑的秀挽成個髻子,雖然沒有的珠玉瓖嵌但更有一種清麗之美,真是肌膚若雪,人比花嬌。
麗人看到楚南進屋,面色不變,放下碗筷拿出一方繡帕擦拭嘴角,輕聲道︰「你起來了?快些坐下吃飯吧。」
楚南傻笑著坐下,拿起碗筷開始吃飯,因為早飯沒吃,楚南實在餓的緊了,使勁扒了幾口飯,又塞了幾口菜,卻好像餓了幾天似的。
楚南嚼著飯,卻越嚼越慢,好一會才費力的咽下去,哭聲道︰「夫人,飯菜都是涼的啊。」
沒錯,眼前冷艷無雙的麗人正是楚南這廢柴的夫人,艷名遠播的平南伯楊烈的長孫女楊梅。
楊梅,或者說楚夫人輕聲道︰「快些吃吧,若是再晚些,涼了的飯菜也沒了。」
楚南無奈,咬牙切齒的好不容易將一碗米飯吃完,說什麼也不再吃。
楊梅看楚南放下碗筷,也不去勸他多吃,吩咐候在一旁的丫鬟將飯菜收拾了,拿著手帕細細的擦拭著芊芊玉手。
楚南本就餓,吃的又少,剛才還不覺得,見飯菜都被收拾下去不禁後悔萬分,要什麼狗屁面子,就該多吃些的,現在是越想越餓了。
楊梅仿佛沒現楚南的異樣神情,自顧自說道︰「下午我進宮拜訪七公主,可能要耽擱些時辰,估計明日回來。」
楚南低頭,哦了一聲,卻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楊梅起身,高挑的身姿瞬間展現出來,莊重的宮裝難掩傲人的身材,眼神中總有一股淡淡的驕傲。
楊梅走到門口停下,似是猶豫了下才開口道︰「若是無事,少出去惹事,惹的老人生氣了不好。」
楚南像個受訓斥的孩子一般點頭稱是,目送楊梅走遠才嘆口氣,模模肚子,搖頭晃腦的朝外走去。
楚南自然不會老老實實的呆著家中霉,趁著今天天氣不錯,管家婆又不在家,自然要好好放松一番。
楚南所居的院落在楚府的一角,很是幽靜。出了自家的小院,門外便是一條幽靜的小路,一側是竹林,一面是澄澈的水塘,看著很是悅目。
一路走到大門外,竟是沒遇到幾個人,楚南暗想,幽靜是好的,冷清啊什麼的就不好了。
習慣性的和門房打聲招呼,不理會他們大呼小叫的連道不敢,邁著八字步搖搖晃晃的朝遠處走去。身後,幾個門房看著一幅**架勢的楚南遠去,忍不住有人嘆氣道︰「五少爺又出去胡鬧了,若是讓侯爺知道又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了。」
另一人接口道︰「誰說不是啊。上次若不是五少女乃女乃出面,就不是在床上躺一個月的事情了。」
一個年輕的小廝忍不住插嘴道︰「我想,若是五少爺有大少爺或者三少爺的五分本事也會讓侯爺滿意的。哪怕是被趕回老家的二少爺和四少也比他強幾分……」
還未等他說完,旁邊一位年長之人便使勁踹了他一腳,厲聲道︰「閉嘴,別再胡說八道,若是讓管家听去了,看不割了你的舌頭。主子們的事情也是你們能議論的?」
說罷,也不管眾人的反應,走到大門後的偏房中坐下呆,似是在回憶些什麼,良久,隱約有嘆息聲傳來,卻不知道他在感傷些什麼。
楚南自然不會感傷什麼,他在集市上橫沖直撞,不是順手偷人幾顆果子就是看準了出門的少*婦湊過去揩油,在一串笑罵聲中終于來到了一座脂粉氣濃郁的小樓前。
楚南抬頭看看,雖然是白天,門外仍是點著紅燈籠,幽幽的紅光配上脂粉氣,那股子曖昧的氣息瞎子也能看出來了,門正中懸著一個匾額,上書邀月樓三字,一看便是名家之筆。楚南敢拿腦袋擔保這是王大學士的手筆,據說是他還未跡時來此消費,不料囊中羞澀,被老板逼著寫了一天的字才抵過,到現在早成了王大學士的一樁軼事,屢屢被同僚拿來嘲諷。王大學士卻是真正的君子之風,對這些陳年舊事毫不在意,不僅沒有刁難邀月樓,更是送來了當年欠下的銀兩。此事不知是經誰口傳進了皇宮,傳聞王大學士被傳至御書房,被皇帝陛下狠狠地夸獎了一番,更是賜下了幾名千嬌百女敕的宮女,這份榮耀不知羨煞多少人。
邀月樓門外站著兩個青衣小廝,見楚南走來忙迎上前來,諂媚笑道︰「楚爺好久沒來了啊。快進快進,劉爺、趙爺早就到了。」
那二人本是邀月樓專門迎前送後的龜公,最善識人顏色,說罷點頭哈腰的在前面帶路,在楚南順手遞過一枚銀錠後腰更是彎的厲害。
楚南也不停留,躲過一干庸脂俗粉的揩油,一路來到三樓,走到一處暖閣前,不耐煩的撥開正欲敲門的龜奴,大力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內正有兩人正喝酒作樂,見有人闖了進來正欲怒,見是楚南,不禁開始大罵他不識禮數,好一番笑鬧三人才重新坐下,吩咐人重新整治飯菜不提。
兩人中一人是吏部尚書趙天龍的二公子趙遠,一人是鎮北伯劉庶長子劉典。趙遠錦衣玉帶,言談無忌,一邊對著楚南大呼小叫一邊對坐在身邊的姑娘上下其手。劉典則穩重的多,舉著酒杯向楚南微笑致意。
趙遠身形肥碩,第一眼看上去必以為他是個面善心黑的奸商,渾身上下無不散著銅臭之氣。趙二公子從身旁少女的懷中抽出肥肥的大手,使勁拍著楚南的肩膀,扯著嗓子喊道︰「你丫的終于舍得出來了,我還當你家老爺子瘋了,把你抽死了呢。」
楚南不理會胖子的胡言亂語,看著桌上的殘羹冷炙很是不滿,嚷嚷道︰「這邀月樓越來越差勁了,飯菜怎麼還沒上來。」
劉典雖不是嫡子,但一看便知修養品行極佳,但听見楚南言語也不僅笑道︰「又沒吃飯麼?家有仙妻可以以秀色做餐啊。」
趙遠對楚南的無視很是惱火,惡毒道︰「看他這膽子,怕是連楊仙女的手都沒模過吧。額,想想都是惡心啊,都成婚一年多了……」
楚南從桌子底下踹了胖子一腳,打斷了他的胡言亂語,忙轉開話頭,問道︰「趙二少外放的地方可確定了?嘖嘖,有個拿官帽子的老子就是有好處,卻不知攤上了什麼肥缺?」
趙二雖然明知楚南是在轉移話題但也不揭破,洋洋得意道︰「本少爺英明神武,憑自己的本事在吏部的評選中拔了頭魁,被陛下欽點做了揚州清河縣縣令,哇哈哈,本少爺也要做一地的父母官了。」
邀月樓是京城有名的銷金窟,服務自然是一等一的,眨眼間一桌飯菜就整治妥當。楚南本想打擊胖子幾句,但饑餓難當,拿起碗筷一頓胡吃海塞,勉強墊了下肚子,壓下了饑餓之感,才噓口氣隨口道︰「啥,清河?好像我記得不久前那位三年貪百萬白銀險些被陛下殺了滿門的張明旌就是你的前任吧?」
胖子听完已經明白眼前自己的損友實在點醒自己,眼中閃過一絲快慰,但仍做出一副咬牙切齒狀,恨恨道︰「我呸,真丫的是什麼嘴里吐不出那啥,就不能跟大爺說點吉利的?我看你分明是嫉妒老子了,不過你老子在陛下面前比我老子牛多了,去討個肥差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去去去,趕緊回去拍你家老爺子的馬屁,跑來咒少爺我算什麼狗屁事。」
楚南墊了墊肚子,拿出豪門大少的修養慢條斯理的吃著,絲毫不拿胖子的話放在心上,淡淡道︰「切,和你這般俗人沒什麼好說的。放著豪門惡少不做,偏偏跑到官場受苦受累,卻不知是被什麼踢了腦袋。逛逛青樓、喝喝花酒,沒事調戲下漂亮小姐不比勞什子父母官來得快活,你們啊,看不開啊。」
說罷,楚南裝模作樣做感嘆裝,一副你們和少爺有境界差距的模樣。
劉典突然嘆口氣,說道︰「你道我們不想繼續廝混下去麼?可楚少你要知道我三人都不是嫡出,將來不論是爵位還是家業都輪不到我們繼承。所以若是想讓將來的子孫能做惡少,現在少不得要努力一番。哼,身出豪門,又有幾個甘心一輩子看嫡子顏色,像個玩物般渾渾噩噩過一生。」
此話一出,桌上立馬靜寂下來,胖子的少女懷中的大手也減慢了揉搓的度,似是在出神的想著什麼。
劉典看著沉默不語的兩個損友,有些後悔,但是說出的話潑出的水,容不得反悔,輕聲道︰「我已經決定了,過幾日,我就動身去北地前線,是龍是蟲,三年之內必見分曉。」
楚南和胖子都是一臉驚訝的看著劉典,卻真的沒料到眼前的這根木頭竟是悶騷若斯,竟能狠下心投身軍旅。
胖子出身文官世家,有些擔憂道︰「北人凶悍,殺人只當兒戲,木頭你卻要小心些。」還想說些什麼,終是沒有開口。
劉典自嘲一笑,道︰「我命賤的狠,想來是死不了那麼快的。」
兩個損友都要去奔前程,楚南也只好送上自己的祝福,很是灌了一些烈酒。到最後三人都有些暈乎乎的。常言道酒能亂性,果不其然,一會了功夫胖子懷中的少女已經是衣衫半掩,嬌喘吁吁,甚至往常如木頭一般的劉典也對著相熟的姑娘上下其手。
楚南無奈的看著眼前的**的場景,不願在這繼續看活,抖抖手就要離開。
剛走到門口,胖子開口嘟囔道︰「每次到了這時候便跑了,不知是有隱疾還是怎麼著?楚南啊楚南,難不成你真要做一輩子處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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