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照沈石差太遠
太學里的學生大多年紀不大,就算不是身份尊貴,再不濟也是小福之家,哪怕你真的是苦寒出身,能進了太學,也是衣食無憂了,社會地位更是崇高。
這些學子根本對于大梁建國之初以及二十年前的戰亂沒有印象,一生下來就趕上了大梁越來越強盛的好時代,再加上一直都在太學求學,還沒有在塵世磨練過,還沒有學會圓滑中庸,最是受不得激受不得氣。
本來,太學幾位老教授還知道輕重,板著臉訓斥勸阻,也讓一些學子心生忌憚,遲疑不決,可是等到听說四方館的許多外使們正結隊前往皇宮堵宮門,登時嘩然
這是什麼?這是惡人先告狀無恥之極
這下算是炸鍋了,原本大家都被那些使者們囂張搞得心頭火氣,听到同窗說了馨月樓的事情也是義憤填膺,如今又听到這樣的消息,哪里還忍得住?
還真的欺負我大梁無人麼?真的欺負我太學之人沒有血性麼?
不等領頭的發動,這群學子浩浩蕩蕩的也朝了宮門走去,其中也夾雜了許多湊熱鬧的百姓,真是群情激憤,口號喊的響亮。
恆親王等人先行了幾步,恰好比這兩群人先趕到宮門前,看著兩群人一東一西朝著宮門而來,臉色煞是難看,急匆匆的進了宮門去。
成親王停下腳步,回頭吩咐道︰「閉上宮門若是哪個敢硬闖,都拿下扔到刑部大牢去」
守宮門的禁軍將領一臉的愕然。
雖然成親王是國之重臣,但是宮里的禁軍可是有特殊性獨立性,沒有緊急狀況,哪里敢胡亂封了宮門?
成親王說完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只是搖搖頭,輕聲說道︰「本王只是建議,該如何,還是要將軍自己定奪。」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去了。
那將軍剛要說什麼,就听見宮門外一陣喧嘩,頓時大怒。
這可是大梁絕對的重地禁地,別說喧嘩了,就是平時眾位大臣上朝之前在這里小聲議論也是要遭呵斥的
回頭一仔細看,臉色煞是就白了,也顧不得想成親王的反應,咬牙切齒的喝道︰「關宮門上城樓拿弓箭」
那將領登上了宮門的城樓,向下看去,頓時有些頭疼,連忙吩咐下去嚴加戒備,但是不絕對絕對可放箭
一方是不遠千里來給陛下做面子工程的眾多外使,更牽扯到大梁的軍國大事,自然是不敢怠慢。
另一方一看便知是那群熱血沖動的太學生,也是不能輕易得罪的,要知道太學可是天下讀書人的聖地,如今陛下又是有意的重文抑武,如果這些學子在自己手上折損幾個,天下讀書人和百姓的口水就能淹死自己,朝中清流一派也會活活逼死自己…………
城樓上,禁軍的將領有些苦惱的揪著自己頭發,兩方都是來勢洶洶,但是說起來危險性實在可疑忽略不計。
打自然是不敢大的,可若是任由這些人在宮門前鬧事,甚至發生沖擊宮門的事情,時候自己也是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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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擊宮門的事情自然是沒有人願意做的。
兩方人都不傻,大家都只是想著逼迫大梁的陛下來做個裁判,擺出這副豁出去堵宮門架勢也是想要讓梁帝做出偏向自己一方的裁決,同時還要重責對方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外使一方當先的是黑山親王,本來還在四方館觀望的其他使者們也在陸陸續續的趕來助威,一個個都是一副重傷不治的模樣,實際上底氣也足的很
太學一方都是熱血的太學生,雖然沒有什麼大人物坐鎮,但是已經群情激憤,個個怒發沖冠,眼前是大梁的大家長的住處,身後就是無數的父老,氣勢如虹
妖妖在苦寒的瓦斯長大,又何曾見識過這樣的場面?一張小臉興奮的通紅,看起來比那些太學生還要興奮沖動,若不是楚南死死的拽住,早就沖到最前面去了。
楚南拽著妖妖的小手,好半天才安撫住,提起來抱在懷里。
開什麼玩笑,這麼個小不點進了人群,走丟了是小事,若是不小心被踩了,姜女王絕對會拼命的。
妖妖真是人來瘋的樣子,在楚南懷里死命的掙扎,接著又去揪頭發扯耳朵,弄得楚南齜牙咧嘴。
眼見著妖妖就爬下去下口咬,楚南連忙按住已經快發狂的妖妖,無奈道︰「這個又和你無關,妖妖你這麼沖動做什麼……別急別急,重頭戲還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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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學和四方館兩方一東一西,隔著進宮的那條大道對峙。
這些外使都一個個凶悍的緊,最是能見機行事,之前在馨月樓吃虧也不過是讓楚南佔了絕對的優勢,眼下自己這方人多勢眾,又怎麼會將這些文文弱弱的書生放在眼里,表情滿是不屑和挑釁。
太學生本就受不得激,如何又能當眾咽下這口氣,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呼喊一聲,冒冒失失的就揮著拳頭沖了過去,接著就是一群人呼喊著沖了過去。
兩方人馬混戰在一起,搞得好一陣人仰馬翻,簡直比菜市場還要熱鬧,隨著一些百姓也摩拳擦掌的湊了上去,宮門前的小廣場已經徹底的亂成一鍋粥了……
宮門的城樓上,負責守宮門的禁軍將領慘叫一聲,眼睜睜的看著雙方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大打出手,卻不敢出宮鎮壓……
一邊命人進宮去送信,一邊悲劇的感嘆,看來,自己這官…………是絕對當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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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之中,恆親王成親王和王陽明、蘇大學士四人正暗自慶幸,還好自己等人走得快,運氣也好,要不然被外面那兩隊人堵在宮門外,必然是月兌不了身了,就是眼下這幅略顯狼狽的模樣,也是夠丟臉的了。
雖然四位都是絕對的實權大人物,但是兩位最容易招惹皇帝猜忌的親王、兩位貧寒出身的大學士,能到了今天的地步,自然是有些門道,听到梁帝在會見貴客,也老老實實的站在寒風中等著召見,絲毫不敢因為事急缺了禮數。
等了好一會兒,才有那梁帝的近侍來召見。
四人隨著那近侍朝御花園走去,迎面正踫上一定軟轎,吱吱呀呀的被一大群人簇擁著台了出來。
正是那位絕色無雙的瓦賽女王。
四人連忙退到一邊讓路,微微彎腰低頭,畢竟瓦賽女王名義上可是和梁帝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瓦賽女王沒有停轎見禮的意思,甚至連掀起簾子打招呼得意思也沒有,小巧的轎子一也不停,吱呀呀的走遠了。
四人心中都有些不舒服,卻不好埋怨什麼,相視苦笑,這位女王陛下的架子還真是夠大啊。
梁帝可比瓦賽女王強大多了,架子自然也更大,坐在水榭里沉穩的喝著茶水,听恆親王說起馨月樓的事情也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讓人懷疑他有沒有听進去。
恆親王見梁帝雲淡風輕的樣子,知道自己剛剛表現的有些焦躁了,也慢慢的平靜下來,不復剛剛著急忙慌的樣子,說起馨月樓的事情語氣也是放的很輕,到最後竟是都帶著笑意,好似只是在和梁帝說著閑話。
梁帝滿意的點頭,捏起桌子上小小的茶杯,陶醉的喝了一口,好半天才嘆口氣說道︰「唉,剛剛那位瓦賽女王和朕在這里喝了半天的茶……嘖嘖,真是天下少見的奇女子……若是個男兒身,那西北…………」
恆親王平聲靜氣的不敢說話,猜不透梁帝的用意,是真的對馨月樓的事情不在意還是有什麼深意……瓦賽女王絕色傾城胸有丘壑也是大大的有名……這時候提到又是什麼意思呢?
梁帝放下茶杯,不理會恆親王皺眉沉思的模樣,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剛剛瓦賽女王還提前了楚家的小子……呵呵,言語間還是很是親近很是欣賞呢…………你們說,她是什麼意思?」
四人不清楚梁帝的用意,听到楚南從瓦賽女王那里說到楚南,不敢貿然接話,只有王陽明欲言又止,最後也只是搖頭不語。
梁帝敲敲石桌,突然抬起頭問道︰「你們說,西北重不重要?」
四人愕然,雖然在官場沉浮大半輩子,但是越是如此越是感覺聖心難測,更加不敢說話,只是搖頭不語。
梁帝皺著眉頭,沉聲說道︰「西北,是大梁的門戶所在,更是有黃金商道,可直通萬里之外,重要性甚至超過漠北」
不等四位深得聖眷的臣子反應過來,梁帝好似想通什麼,哈哈大笑道︰「其實,也沒有多重要,就算大梁和整個西北翻臉為敵了,也是不值一提,一盤散沙而已,不足為慮」
恆親王是四人之中地位最高也是最敢說話的一個,眼見梁帝已經說了這樣明顯前後矛盾的話,但是也不敢質疑,反而沉思了一會,暗暗明白過來,顯然梁帝是真的不將馨月樓的事情放在心上,這便是天下第一人的底氣所在,想到這里心中大定,上前一步輕聲說道︰「那陛下看……馨月樓的事情…………」
話還未說完,就听見遠處隱隱約約傳來噪雜聲,還有急促的鼓點,是禁軍封宮門全程戒嚴的訊號,這對于太平已久的皇宮來說可是很久沒遇到了。
一陣兵甲摩擦聲,御花園的守衛猛然間加強了數倍,而幽靈一般的老太監也不知道何時到了御花園,慢吞吞的站在了梁帝身後。
成親王猛然想起剛剛宮門外兩旁人對峙的情形,知道事情終于鬧大了,上前一步諾諾道︰「陛下……是禁軍封了宮門了」
這時,禁軍大統領沉著臉大步邁了進來,單膝跪地沉聲道︰「陛下……宮外有亂民作亂,異域沖擊宮門,請陛下退回大殿…………」
梁帝听到事情的詳細情形,怒火大盛,卻不是因為外面楚南一手挑撥起來的騷亂,而是惱怒禁軍的小題大做,站起身來一腳將那禁軍大統領踢倒,指著外面道︰「滾一群廢物…………」
罵了一會兒,猶自不解氣,上前去又踹了一番,咬牙切齒道︰「一群滿腦子熱血的太學生……一群牆頭草外使……誰敢沖擊朕的皇宮?哼如果真有哪個敢沖擊宮門,朕還願意對他另眼相看…………還封了宮門?還全城戒嚴?就因為這雞毛蒜皮的事情?朕丟不起這個人」
大梁皇宮是天下守衛最森嚴的地方之一,但是自從梁帝即位,封宮門全城戒嚴也只有過兩次
一次是二十年前沈家叛亂曾經攻打到宮門外,第二次是潁州扶桑山那位大宗師一劍削掉了城樓,被大梁的大宗師逼走……
禁軍大統領臉色通紅,只想著小心無大錯,卻沒想到無意間觸到了陛下的禁忌,一次失敗的叛亂一次不成功的刺殺,一個謀反的心月復大將,一個恨不得生吃其肉的大宗師,絕對是梁帝心中永遠的刺,連忙爬起來補救,小聲說道︰「那臣現在就去驅散了外面的人……」
梁帝冷哼一聲,不置可否,想了想又皺眉道︰「站住撤了戒嚴,此事,接下來,不需要你管」
不僅僅是那大統領,恆親王等人也是愕然。
梁帝冷笑一聲,低下頭看著手中茶盞里的清澈的茶水,喃喃自語︰「朕平生最恨臣子借勢要挾朕既然楚家那小子不甘沉寂,要接機博取名聲借民意自保……朕就成全他,今天的事情就任由他折騰…………若是他一力平息下去,萬事好說……若是留下一個巨大的爛攤子……哼,當年沈石也是這般,朕既然敢拿下沈石……一個區區九品也算得了什麼…………他,照沈石還差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