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人認出婆娑雙樹,失聲驚呼了一聲。這婆娑雙樹雖然不像傳說中的神樹一般,不過極為少見,因而大部分人一輩子都只是听說過此物,而未曾見過。
裴意微微眯了眯眼楮,將展台上的婆娑雙樹瞧了個仔細,心里也松了一口氣,還真是婆娑雙樹,也不枉此行了。
「閣下好眼力,我們今晚的壓軸寶貝正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婆娑雙樹。此物起價一百萬,最低十萬一次加碼。」
一百萬。這個價格足以讓北祈國大多數人望而生畏了。
「一百五十萬。」顧芳菲按捺住心里的激動叫到。就是這個!
「兩百萬。」
又是她!顧芳菲咬牙切齒道︰「裴小姐,你既不是大夫也不是武者,要這種東西作何用!」
裴意詫異的挑挑眉,看著陶公問道︰「莫非每一樣商品都得說明用途才能買?」
「自然不是,只要出得起價便可,至于做何用,商品一旦出了這個門,就與陶然館再無關系。」陶公笑眯眯地說道。兩百萬啊!管你是拿回去劈柴還是燒火呢,有女乃就是娘,給錢的就是主!
裴意又轉頭看向顧芳菲,你看,人家都這麼說了,你管我拿它來干什麼呢?
「裴姑娘,你究竟有沒有將我安平侯府看在眼里,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與我作對,到底是誰給你的膽量!?」顧芳菲怒不可遏的喝道。
「自然是本宮給的膽量。」
裴意愣了一下,听見後面桌椅翻倒的聲音,所有人跪了一地,有人在喃喃道︰太子殿下……
葉亦宣一身太子龍紋常服,身如玉樹,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這種笑容,似乎能讓陽光猛地從雲層里撥開陰暗,一下子就照射進來,溫和而又自若。
「你想要什麼,讓下人來就好了,何必親自過來。」葉亦宣走到裴意身邊輕聲道。聲音雖然不高,但是任誰都能听出話中含著的寵溺和無奈。
裴意一頭黑線,今天吃錯藥了呢,泥煤的這是什麼口氣。
葉亦宣眼里閃過隱隱的笑意,伸手將她側臉的碎發別到耳後︰「買好了就回去吧,嗯?」
突如其來的親昵讓她有一瞬間的錯愕,裴意僵硬地點點頭,任他牽著自己的手走了出去。
一整條長街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兩排宮燈將陶然館外照得亮如白晝。
街兩邊筆直地各站著一列黑衣衛兵,一個個面無表情肅立,肩膀上金線蛟龍在宮燈下幾乎騰飛。侍從伸手拉開馬車門,伏身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裴姑娘!」肅風特有的大嗓門在頭上響起,眾人抬頭只見一大塊頭從二樓跳了下來,「裴姑娘,銀票!」
肅風又大又黑的手掌里抓了幾張大額的銀票,他哈哈大笑了兩聲︰「沒想到那塊石頭這麼值錢啊!不過這館子也太黑了,中間費都扣了十萬呢!」
裴意笑著點點頭,心道,能不值錢麼,不值錢納蘭那小子會寶貝似的藏衣櫃里,哭著喊著不肯拿出來。
等大廳內顧芳菲幾人回過神來,葉亦宣已經拉著裴意走到了門口,顧芳菲提步追了出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听到肅風喇叭似的嗓音。
顧芳菲能在安平侯府一干同輩中月兌穎而出,自然不是什麼笨人。只是一時間不順心的事情太多,才被裴意激得有些失了理智,此時一听肅風說的大石頭,怎麼會不明白自己是被裴意給坑了。
「裴小姐。」顧芳菲攔在二人面前,「沒想到裴小姐就是宣哥哥新接進府的那位。」
顧芳菲故意挑高了聲音,陶然館里涌出來看熱鬧的人一听,便恍然大悟,就是那位太子殿下親自接進府的「嬌客」啊,看樣子真是寵愛得很呢。不過自古聘為妻,奔為妾,看來這位美人撐死不過是個侍妾了,這等美貌,真是可惜得很。
裴意正想把手從葉亦宣手里抽出來,無奈這廝雖然握得不緊,但是怎麼也掙月兌不了。又不能當著人面把他手甩掉,听到顧芳菲尖細的聲音,心下便有幾分莫名的煩躁,面上帶了一絲不耐的問道︰「有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芳菲有一事不明,不知道芳菲到底是哪里惹得裴姐姐不開心,裴姐姐非得要如此對待芳菲。既然那塊翡翠原石本來就是裴姐姐所有,既然有心拍賣,為何裴姐姐還要故意抬高價格,讓芳菲為難?」顧芳菲說著,心下真覺得有幾分委屈起來,瑩瑩眼眸望著葉亦宣,淚光泫然欲滴,風姿楚楚。
「第一,顧小姐是皇家御賜的郡主,是皇親貴族,還請顧小姐不要以姐妹相稱。這冒充皇親貴族的罪我擔不起,知道的只會說顧小姐年幼不知事,不知道的還以為顧小姐在故意害我;第二,我可以指天發誓,那塊原石絕對不是屬于我的,今天我也是第一次才看到。至于這些銀票。」裴意拿過肅風手中的一疊銀票,正色道,「欠債還錢罷了。」
檀清眼角一抽,一百萬一粒的解毒丸,也不怪納蘭哭得死去活來的,壓箱底的老本都給抬出來了……
顧芳菲被說得面色漲紅,不過是看在宣哥哥的面子上喊她一句姐姐罷了,怎麼就變成故意害她了?!
「我還道這是哪里來的美人,有這般風采。」葉宇銘邁著八字步,搖著扇子踱了過來,他笑呵呵地道,「原來是三哥你的人啊。」他還在想是哪一家的貴女,便是郡主之流的也要想辦法弄進府來,原來只是三哥府上的一個姬妾,那就好辦了。
听到他輕佻話語,葉亦宣細長的眼楮眯起,在宮燈下那樣的華麗與深沉,以至沒有人能捕捉到這雙眼楮中,那一剎閃過的殺意。
「嘖嘖嘖嘖……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華容婀娜,令我忘餐……」葉宇銘一邊上上下下的打量裴意,一邊嘖嘖有聲的感嘆著,說罷,收了扇子挑起垂在她肩上的一縷長發,放在鼻尖狀似陶醉地聞了聞。
突然他手一沉,一直微涼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反手一扭。
葉亦宣冷聲道︰「四皇弟。」
「誒誒,疼疼疼,你快放手!」葉宇銘面色扭曲地跳腳叫著,甩了甩手腕,仔細一看,倒吸了一口氣,媽的,都青了。
「四殿下。」「四殿下。」
身後幾個跟班圍了上來,葉宇銘不耐煩地將他們推開,「滾。」又轉頭昂首對葉亦宣說道︰「三哥,你這女人我看著順眼得很,今天就給了我吧。」
從小到大,但凡他看上眼的東西,就沒有弄不到手的。而且,他特別鐘愛從這位三哥手中搶東西,太子又如何,還不是得乖乖地把東西都讓出來。幼時,自己看上了三哥養的那只白狐,他也是不願的,最後還不是因此被罰跪了半日,皇後娘娘還好聲好語的哄著自己收下了那只白狐。
裴意心里暗嘆,果然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都是一個爹出品的,有葉亦宣這種智多近妖的,也有面前這種蠢鈍若豬的。
葉亦宣面色自若的把裴意扶上車,放下車簾,才回身道︰「四皇弟,以後這種話,莫要再提。」
葉宇銘不屑的啐了一口︰「喲,不過是個女人罷了,老子都不在乎她是個破鞋……」
話音未落,一道白光閃過,葉宇銘咳嗽著捂嘴跪在了地上。站在一旁看好戲的顧芳菲覺得有什麼濕濕的東西濺到了臉上,手指一抹,一道殷紅的血跡。
馬車四角垂落的金色流蘇被風輕輕揚起,前端垂下的圓珠卻是少了一顆。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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