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流放漠北的人此刻出現在了南蕭都城,甚是還行刺蕭皇,若追究起來,不就是他當時辦事不利,才會有漏網之魚麼?
盧尚書輕輕按著胸口的紗布,即使他左閃右避,也沒有躲過刺客瘋狂的刀鋒,好在傷口並不深。只是現在他說話也是頗為費勁。
「哦?不會有錯?」蕭天佑冷笑一聲,「剛才那一位就是朱家嫡系第三位孫女,名為朱芳蘭,這是她親口所說,還會有錯不成?」
蕭天佑抓著手里的供詞,抬手晃動了兩下,「這上頭是刺客的供詞,你讀給大家听。」說完,把手中的紙遞給了旁邊的禁軍首領。
禁衛軍首領低聲應了,起身展開那張寫滿供詞的紙,不帶任何表情的平平的讀了起來。
盧尚書仔細听著他的不帶一絲起伏的聲音,臉色越來越不好,最後幾乎是驚叫著打斷了他的話︰「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盧尚書說著牽動的胸口的傷口,大聲咳嗽了起來,他身形不穩的晃動了兩下,站在他身邊的戶部侍郎下意識的想伸手扶住他,想到剛才的供詞,抬到半空的手又收了回來,默然往旁邊退了兩步。
大殿里突然靜默了下來,只有盧尚書一聲不落一聲的咳嗽聲,在空蕩蕩的大殿內不斷回響。
「單憑一個刺客所言,又能證明什麼?」眾人抬頭一看,發現此時站出來為盧尚書說話,竟然是先前跟盧尚書鬧得關系冰冷的礪王蕭煌宇,「二皇兄莫要這麼快下定論的好,父皇一向器重盧大人,盧大人又怎麼會做出這種陽奉陰違的事情。」
蕭天佑心里冷冷一笑,果然是裝的。說什麼跟盧家鬧翻,這種事情,他是根本不相信的。蕭煌宇身為皇後之子,但是這些年根本不如他來得風光,說蕭煌宇心中一點想法都沒有,他是不信的;說蕭煌宇對那個位置也沒有想法,他更加不信!
盧家對于蕭煌宇而言的重要性,在場的每一位大臣都心知肚明,而蕭煌宇是絕對不可能因為一點小事就放棄掉這麼大的助力的!在蕭天佑看來,這不過是蕭煌宇和盧尚書兩人故意做出這般姿態,好欺騙于他,真是拙劣,漏洞百出的一出戲!瞧,現在盧尚書一有事,他不是第一個就站出來了嗎?
不過沒關系,不管這出戲之間是真是假,今天他就要砍掉蕭煌宇這一臂膀!
「正是因為父皇器重盧大人,才更加容不下盧尚書做下此等事情。」蕭天佑毫不退讓的說道,「有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朱家已經滅族,這個刺客又有何原因要去冒充朱家的人,
況且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待去盧尚書府邸查證一番便可知曉。」
蕭煌宇的滿臉戾氣的看著蕭天佑。照剛才那份供詞中所言,當時朱家雖然扣下了賑災物資,但是事發之後已經將所有的贓物上繳,以求蕭皇能夠從輕發落。但是盧尚書看到那些財物確是動了心思,私自將贓物扣下,轉身卻稟告蕭皇,朱家已經將贓款全部移走,時間一長已經難以追回。蕭皇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憤怒不已,對朱家懲處極其嚴苛,不僅是為了懲罰朱家,也有殺雞儆猴,震懾別的官員的意思。
朱家人被繳出了贓款,卻得到了全家流放的消息,一時間晴天霹靂。全家流放,不亞于是滅族之災,但是聖旨已下,容不得他們再做置喙。南陽望族一夜之間被傾覆,而在外出歸來的朱芳蘭正巧躲過一劫。
盧尚書聞言剛緩過來的臉色就是一變。他是怎麼都沒有料到這把火最後會燒到自己身上
他身為戶部尚書多年,手中怎麼會半點油水都沒撈到。雖然二皇子所說的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但是若真要在尚書府查看,他先頭做的那些事情也會暴露出來。
蕭天佑看著二人的臉色,心里更加篤定二人先前不過只是做戲迷惑他罷了。
「當然,也不能只憑刺客一人所言就將盧尚書定罪。若是要證明尚書大人的清白,就不得不搜查一二了。」
「此事事關重大,還是等陛下傷愈之後再做決定吧。」威嚴的聲音從階梯上傳來,蕭天佑猛然回頭看著上面出聲的人。
魏貴妃淡淡地說完那句話,漫不經心地看了蕭天佑一眼,眼中的警告讓蕭天佑心中一驚。
蕭煌宇連忙說道︰「正是,盧尚書乃是肱骨之臣,怎麼能單憑一個罪人的話就這般侮辱于他。這件事還是等父皇身體好一些,過陣子再說吧。」
蕭天佑別開眼楮,不去看魏貴妃,只是咬牙道︰「為父皇排憂解難本就是身為臣子該做的事情,何況現在父皇身體不佳,更不能讓他多費心思。貴妃娘娘請放心,本殿必然會小心行事,若尚書大人是無辜的,必不會冤枉了他去!」笑話!他費盡心思的安排了這一出戲,為的就是殺他個措手不及,若是此刻放過他,等到父皇來處理的時候,他府中的東西早就被清理得一干二淨了!當他是傻子嗎?
「況且只是搜查,若是尚書大人手上一干二淨,又有何懼!」蕭天佑硬生硬氣的說道,不去想魏貴妃的表情。母妃一直讓他不要動盧家,生恐一個不好,就會被反撲收到牽連,真是太過謹慎了,婦人之言不可听!
「佑兒,這件事非同小可,等你父皇來做決斷吧!」魏貴妃攏在袖中的手微微的發抖,若不是現在有這麼多人看著,她正想上去把這個糊涂的兒子打清醒!
「母妃!這些事情就讓兒子來操心,母後好好幫父皇打理後宮就好了。」蕭天佑打斷魏貴妃的話,冷聲說道。這麼好的機會,他絕對不能放過!
下面的百官噤聲,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李相爺看著魏貴妃臉上無奈和震驚的表情,心里嘆息一聲,若是二皇子能得了魏貴妃三分,礪王就沒什麼希望了……
魏貴妃臉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裂痕。可只是一小會兒,馬上就恢復了正常。魏貴妃咽下嘴里的苦澀,眼神淡漠的從蕭天佑的身上劃過,轉身看著坐在一邊的葉亦宣︰「太子殿下,今天的事情真是讓您見笑了。」迎接他國使臣的宴會上,一國之君被刺傷,哈!她的兒子甚至差點跟她翻臉,真是丟人丟到別國去了!
「既然已經查明真相,本宮就先回驛館了。」葉亦宣站了起來,臉上帶著一貫的笑意,只是眼楮黑沉得仿佛暗夜里的的夜空一般,讓人不自覺的緊張起來,「可否讓礪王送本宮一程。」
蕭煌宇一愣,隨即露出一口白牙笑了起來︰「太子殿下,請。」
——
「相爺。」
李相爺隨著眾人走出大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負手朝前頭走去,突然被人叫住。李相回頭,發現是戶部侍郎周沛。
周沛瞧了瞧四周,把李相拉到一邊,低聲說道︰「相爺,您看這事兒?」
誰都沒有想到,一場刺殺,最後竟然把盧家給繞進去了。朱家已經是抄家滅族之罪,就算再添上幾條罪名又能如何,還能把漠北的人又弄回來再處死一次不成,只是這盧家……
「相爺,您給我透個話,這盧家假傳聖旨,貪污一案到底是真是假。」周沛略略有些討好的說道。
李相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周大人這話說得奇怪,盧尚書的案子尚在審理當中,本官也是剛剛知曉,又怎麼會知道其中的真偽。」
周沛暗罵一聲老狐狸,他不相信李相心中一點想法都沒有,若是不然,他又怎麼會問問的坐在今天這個位置。
「二伯,您就別跟佷子繞圈子了。」周沛有些焦急的說道,「若這事是真的,佷子也好早些做打算才是啊。」
盧尚書是周沛的上峰,為了討好盧尚書,周沛花了不少的心思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朝中人都知道他跟盧尚書是一派的,他甚至還把自己的女兒送給盧尚書的庶子做了小妾,若是盧文耀的罪名被定下來,那他先前的心思都白費了不說,指不定還要被牽連。
李相有些無奈的看了周沛一眼,扯開他拉著自己袖子的手道︰「我看你是急糊涂了,這事兒我怎會知道。」說完,又大步的朝前走去。
「二伯,您就給我透個準信,不不不,哪怕個暗示也好啊……」周沛又追了上去,低聲哀求道。他下一步是落井下石還是雪中送炭,還要先看李相這個三朝元老的看法。若盧尚書真是被定罪,周沛打了個哆嗦,假傳聖旨,私藏贓款,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他得想辦法早早的把自己摘出去才是。
李相被他纏得沒辦法,最後低聲說了一句︰「是真是假,誰說了都不算。就看宮里頭那一位想要真還是想要假了。」
李相說完,丟下愣神的周沛,快步的走出宮門,上了李府的馬車。
周沛喃喃的重復了幾次李相的話,有些不明所以,琢磨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李相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最後憤憤的在原地轉了幾圈,又追著李相去了。
景華宮。
魏貴妃走進殿內,揮手叫宮人都退了出去,定定的看著牆上掛著的一副字畫,半天沒有出聲。
蕭天佑跟在她身後進了宮,看著魏貴妃背對著自己一動不動,也不說話。等了半響,有些不耐煩的開口說道︰「母妃有什麼事情,兒臣還趕著去刑部……」
他的話還沒說完,魏貴妃猛然轉身,抓起桌上一本經書就朝他臉上砸去。蕭天佑下意識的朝旁邊躲去,經書砸在他的肩膀然後嘩啦一聲掉在了地上。
薄薄的經書砸在身上對于一個大男人來說,根本是不痛不癢的。但是蕭天佑卻被魏貴妃的態度弄得有些惱火,先前在殿上,他明明已經將蕭煌宇和眾位大臣的口堵住,最後跳出來拆他台的竟然是自己的母親,他怎能不惱怒。
「母妃,你干什麼?」
「趕著去刑部?」魏貴妃此刻已經坐了下來,她冷眼瞧著自己的兒子,冷笑一聲,陰森森的道︰「我看你是趕著去送死吧?!你真是出息了,竟然自己就敢私自動手,不僅如此連我的阻攔都敢當面反駁,你眼里可還有我這個母妃?!」
蕭天佑知道這件事是自己理虧,事先沒有跟魏貴妃通氣,是他不對,但是,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思維,難道還要像兒時一樣,事事都由魏貴妃來操持嗎?
蕭天佑想了想,低下頭道︰「母妃你說什麼啊,兒臣怎麼會不將母妃看在眼里。今天事出突然,機會實在難得,當時的情況下兒臣根本來不及跟母妃通報,所以才會擅作主張,就算如此,母妃也不用這麼生氣。」
到現在他還以為自己是因為他私自行動而生氣的。魏貴妃表情陰晴不定,冷冷的看著蕭天佑道︰「機會?本宮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動盧家,不要動盧家!你的記性都長到哪里去了!難不成本宮說的話你都當成了耳邊風不成?!你听著,你既然要把刺殺的事情栽贓到朱家身上,就做干淨一點,不要讓人看出端倪。但是這件事到此為止,本宮不許你再插手,盧家如何,全由你父皇來定奪。」
蕭天佑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魏貴妃,高聲說道︰「為什麼?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兒臣有把握,這次絕對可以把盧家整垮,為什麼要收手!」
魏貴妃眯起了細長的鳳眼,一雙眸子帶著幾分輕蔑,冷若冰霜的看著他︰「整垮盧家,若是盧家這麼容易被推倒,本宮早就出手了,又怎麼會任那個老太婆在自己眼皮底下蹦這麼多年。要動盧家,你還女敕了點,本宮的話你記清楚,事情到此為止,禁衛軍的人拷問了刺客,得到的供詞也會交到陛下手里,而你,不過是湊巧在旁邊監察,明白沒有。」
蕭天佑被魏貴妃眼里的輕視和不屑看得心里涌出了一股惱恨,他臉上一沉︰「夠了!這件事情兒臣自有主張,不勞母妃操心。這次麗妃救駕有功,父皇必定會抬舉她,母妃還是想想怎麼討父皇的歡心,保住自己的位置吧!」盧家背後有太後,盧耀文又是個狡猾的,普通的事情根本拉不下他。可是這次刺殺,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父皇受傷必然會大怒,太後也沒臉再給盧家求情,只有趁著這次機會才能把盧家整垮,讓他現在收手,他做不到!
蕭天佑說完,卻看到魏貴妃的目光變得更加森寒,他話音一落,魏貴妃美麗的面容上卻露出了一絲笑容︰「說下去,你給我接著說下去啊!啊?!」
整個大殿的氣氛瞬間如墜冰窟,蕭天佑被魏貴妃身上迸發出來的氣勢所震懾,一時之間,他沒有說話,靜的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半響後,魏貴妃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蕭天佑︰「怎麼不說了?」
蕭天佑咽了口口水,鼓足勇氣抬頭說道︰「後宮不得干政,這些事情本就不是母妃該干涉的事情……」
「不得干政?哈哈,若是沒有我干涉,你以為你今天還能夠好好的站在這里跟我叫囂嗎?我精心栽培了你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擅自做主,當面頂撞,現在還敢跟我說後宮不得干政……」
魏貴妃說著突然狠狠的給了蕭天佑一個耳光,蕭天佑半邊臉都被打偏了過去,額頭上的冷汗瞬間流了下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動盧家嗎?嗯?」魏貴妃湊到蕭天佑耳邊,低聲的說道。
她的表情陰寒卻帶著一絲笑容,聲音飄渺得仿佛從地獄里傳出來的索魂聲一般,蕭天佑一怔,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呼吸急促不敢說話。
「你以為盧尚書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你父皇不知道嗎?你以為你父皇只是看在你太後的面子上,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盧尚書胡作非為嗎?」魏貴妃眼中宛如秋日寒江,全無一絲可以分辨的情緒,卻又隱隱透出冰冷之意,她冷笑一聲,「盧尚書私開煤窯,坐監偷采的事情早就擺在了你父皇的案頭,還用得著你來栽贓嫁禍,只為牽扯出這件事情?班門弄斧!」
蕭天佑不敢置信,失聲道︰「不可能!」私開煤窯那可是死罪!是絕對不會被容忍的!
「死罪還是赦免,全由你父皇說了算。所以你明白為什麼我遲遲不對盧家下手,也不許你動盧家嗎?」魏貴妃看著他滿臉的不敢置信,冷笑道,「那是因為,你父皇他,不想動盧家!他要留著盧家來牽制魏家,留著太後來牽制我!你明白不明白!只要你父皇不想處置盧家,就算你的證據再充足,也是徒勞!」
最終的決定權在蕭皇手上,只要他想,哪怕只是呈上一紙空文,他也可以讓盧家一夜之間傾覆!
蕭天佑一愣,半響沒有說話。
魏貴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漠的道︰「你父皇最忌諱一家獨大,若是盧家垮台,他下一個收拾的就是魏家,你現在動盧家,也是把魏家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可笑你居然連這點都看不明白,居然還想肖想高位。」
魏貴妃轉身,撿起了地上的經書,保養得宜的手在上面拍了拍,冷漠道︰「明白了就出去,本宮還要給太後娘娘抄經,沒時間跟你多說。」
蕭天佑咬牙,看著魏貴妃道︰「可是,兒臣已經讓魏郝帶著刑部的人去尚書府了……」他就是怕魏貴妃阻止,才會在來景華宮之前,就吩咐了身邊的人先去刑部立案,這會兒功夫魏郝早就把事情辦妥了。蕭天佑听到魏貴妃話語里的失望和諷刺,雙手緊握,心里說不出來是不安還是羞愧。
魏貴妃手一頓,淡淡的笑了一下,語氣中是說不出來的疲憊和失望︰「罷了。說不定你父皇樂意看著兩家兩敗俱傷。你出去吧。」
蕭天佑走出宮門,正巧踫到七皇子的女乃嬤嬤帶著大批的宮女朝景華宮而來。蕭天佑的眼神閃爍不定的看著她們走近。
「二皇子。」宮人們紛紛請安道。
蕭天佑揮手讓她們起來,上前兩步走到七皇子面前。
八個月大的七皇子剛剛睡醒,正是興奮的時候。他渾然不知道剛才殿內發生的那些驚心動魄,也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已經受傷,他睜著圓滾滾的眼楮看著面前臉色不明的男子,雙手在空中揮舞著向蕭天佑撲去。
女乃嬤嬤趕緊抱穩了他,生怕他不小心摔倒了地上。
蕭天佑看著從他脖子上滑落出來的一塊玉牌,瞳孔就是一縮。
「讓我抱抱他吧。」他淡淡的開口,伸手接過長得異常可愛的七皇子。七皇子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咿咿呀呀的說著大人們听不懂的話來。
蕭天佑垂眸看著他衣襟邊的玉牌,心里冷到了極致……
……
……
「娘娘。」
魏貴妃的沉思被打斷,手一抖,這才發現桌上抄了一半的經書已經被滴上了好幾滴的墨汁。
魏貴妃嘆了口氣,撂下筆看到七皇子,臉上不由得露出一股笑容出來。
「快抱他過來。」魏貴妃招手,七皇子看到了自己的母親,使勁的在女乃嬤嬤懷里蹦,想往魏貴妃懷里去。
魏貴妃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七皇子還是跟娘娘最親,看到娘娘就開心得不得了。」女乃嬤嬤連忙把他小心的遞到了魏貴妃懷里。
魏貴妃拿起帕子把嘴唇上的口脂擦掉,才接過七皇子,在他女敕白得仿佛能掐出水來的臉上親了一口,笑道︰「可不是,還是我們小七最貼心……」
是了,她還有小七,這才是她的希望和寄托。魏貴妃抱著沉甸甸的兒子,看著他肖似蕭皇的臉,心里那口郁氣終于散去了一些。
魏貴妃逗弄著七皇子,殿中不時的發出咯咯的笑聲,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個漂亮得跟仙童一樣的孩子身上,沒有發現門外站著的人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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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失敗了……。
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