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皆是一怔。
蕭煌宇一把拉住正要往外面去的裴意,搖頭道︰「你不必出去。」
裴意挑眉,「剛才不少人可是見到我進來了,當真不用出去?」
蕭煌宇揮手斥退前來稟告的下人,肯定的回道︰「當真不用出去。」蕭皇已經死了,這道聖旨到底是怎麼回事?蕭皇如果知道自己大限將近,先留下遺旨也不算奇怪,可讓蕭煌宇心里微微不安的是,他在宮里這麼久,並沒有人跟他提到遺旨的事情,而他剛出宮,回到府中,宮里頭的人就尾隨而至,是湊巧還是特意挑的這個時間?
「好吧。」裴意攤手道,「既然你說不用,我就不出去了,你知道我煩那些繁文縟節。不過魏貴妃那邊要如何處理?如果封景跟我們想到了一塊兒,先去了監獄怎麼辦?」裴意皺眉,封景此人實在有些邪門,單憑他幾次三番的在監視的人眼皮底下消失,就非尋常人能夠做到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有心要殺魏貴妃滅口,那麼恐怕也沒有人能夠攔住他。
蕭煌宇沉吟了一會兒,「宮里頭這邊總要有個人去應付,我只能先讓人去監獄中看好魏貴妃,希望這邊的事情不要耽擱得太久。」
也只能如此。裴意點頭,「你去吧,我先回清澗院。」
蕭煌宇看了她一眼,轉身朝外面走去。
檀清看著蕭煌宇遠走的背影,眼楮里有些疑惑︰「主子,我怎麼覺得王爺跟以前不大一樣了?」
裴意順著她的眼光看去,微微一笑︰「以前他要韜光養晦,故意隱藏自己,現在局勢已定,他也沒必要再裝,自然是不一樣了。」
是這樣嗎?這個解釋很合理,可檀清總覺得不單只是因為這個原因。
「走吧。」裴意沒有再多解釋,跟蕭煌宇往相反的方向走去,「這陣子你們在別院如何?」
「綠蕪的傷差不多已經好了,整日嚷嚷著要回府,我正勸不住呢。誰知道外面突然被弓箭手包圍了。」檀清跟在裴意身後,自責的說道,「都怪我太大意了,不然別院也不會暴露出來,還差點牽連了綠蕪她們。」
「跟你沒有關系。」裴意搖搖頭,「蕭皇這麼多年的皇帝不是白做的,他想知道,自然有自己的手段。」蕭煌宇身邊有那麼可怕的一個間諜,莫說是別院的位置,就算偷偷要她們幾人的命也不是難事。
還未走進院子里,就听到綠蕪特有的大嗓門的嚷嚷︰「你這個臭不要臉的!整日在別院蹭吃蹭喝就算了,現在還賴在這里不走!」
「小爺既又不是吃你的蹭你的,你著什麼急。」
裴意听出了說話人的身份,有些詫異地看著檀清︰「他為何還在這里?」
檀清冷冰冰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他不願意走,說是主子沒給他解藥。」
跟綠蕪說話的正是被裴意送到別院的沈玨,當時是為了用他來威脅沈相爺,又顧忌他會對別院里的人動手,裴意給他喂了藥暫時散了他的內力。可就算如此,他大可以先見沈相爺,再遣人來拿藥,根本就不需要還留在這里。
檀清幾人沒有見到裴意,一時間吃不準他到底是什麼身份,也不敢硬來。加上沈玨這幾日在別院逍遙得很,壓根兒就沒有身為人質的自覺,對檀清幾人也很是友好——除了沒事的時候喜歡跟綠蕪斗嘴,仿佛他本來就跟她們是一伙的。
裴意走進清澗院,看著在院子中央叉腰站著的綠蕪,又掃了一眼在樹下怡然自得的沈玨。
綠蕪看到裴意一個尖叫就撲了過來,裴意側身躲過了她的爪子,看著沈玨道︰「你回去吧,稍後我會讓人把藥給你送過去。」
沈玨看到裴意眼前就是一亮,直起身子道︰「礪王說起來還算是我的表弟,我跟王妃也算是沾親帶故的,王妃又何必這麼外道。本公子出來南蕭,還未找到合適的地方落腳,我看表弟府上就相當不錯。」
裴意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沈公子願意在王府住下,我自然是沒有意見。綠蕪,帶沈公子找個他中意的院子。」裴意對著一臉不願意的綠蕪說完,又轉頭對著沈玨說道,「不過,礪王府開銷極大,沈公子若是打算長期住的話……」
沈玨極有眼色的掏出一張銀票,笑道︰「本公子也沒帶見面禮,自然是不好意思白住的。」
裴意示意綠蕪把銀票接了過來,略略掃了一眼,挑眉道︰「沈公子真是客氣,王府一日的開銷也不過是百來涼罷了,公子一出手就是五千……綠蕪,吩咐管家,但凡給沈公子吃的都要王府中最好的……」
沈玨有些得意地看了綠蕪一眼,綠蕪氣得一張粉臉都紅了,又听已經邁入屋子的裴意悠悠地道︰「……什麼時候沈公子把這五千兩伙食費吃完了,什麼時候再送沈公子走。」
沈璧的臉既不可見的扭曲了一下。
蕭煌宇負手站在礪王府門外,看著兩隊禁衛軍邁著整齊的步子走來,禮部侍郎捧著明*的聖旨,面色肅穆的走在後面,整條街道封禁,旌旗招展,路邊已經圍滿了滿臉好奇的百姓。
看到如此陣仗,蕭煌宇的臉色更加晦澀不明。若非重大的事情,傳旨的事情根本不會讓禮部的官員來做。蕭煌宇心里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吳公公滿意地看著擠得滿滿當當的百姓,陰狠的笑容在臉上一閃而過。
禮部侍郎捧著聖旨,微微躬身站在蕭煌宇面前,朗聲道︰「礪王接旨。」
蕭煌宇眼楮掃過跟在他身後的禁衛軍,撩袍慢慢跪了下去。
「等等。」吳公公尖細的聲音突然響起,「王爺,聖上有旨,為何不見王妃出來接旨?」少了一個人,這戲可沒法兒唱了。
「王妃身體不好,無法起身,公公應該知道才是。」蕭煌宇撫了撫袍子,對上吳公公不懷好意的眼光,沉聲說道。
吳公公想到那只帶血的手,有些了然。也罷,只是可惜他不能看到那個女人驚慌的表情了。真是可惜。
「宣旨吧。」蕭煌宇看著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禮部尚書,開口道。
「是,是。」禮部尚書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展開手中的玉軸,朗聲宣讀著上面的旨意︰「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御萬方,必建立元儲,懋隆國本,以綿宗社無僵之休,朕緒應鴻續,夙夜兢兢,仰為祖宗謨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慶,端在元良。四皇子蕭煌宇,品行端肅,器量宏偉,才德兼備、寬惠待人,至孝至誠,深肖朕躬,堪承大統,著冊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暫行監國。欽此。」
蕭煌宇謝恩之後接過聖旨,正準備起身,又听吳公公道︰「王爺莫急,陛下還有一道旨意要給王爺,不對,應該說是給王妃的。」
吳公公三番兩次的插話,禮部侍郎的臉色有些不好,卻又礙著吳公公天子近侍的身份不敢呵斥,只得有些歉意地看了蕭煌宇一眼。
「王爺……」
「無事,你繼續念。」
禮部侍郎點頭,清了清嗓子,匆匆掃了一眼聖旨上的內容之後,卻是一滯,臉色有些尷尬。
吳公公看到他的臉色,心里冷哼一聲,尖聲道︰「侍郎大人,王爺正等著呢!」
蕭煌宇抬頭看了一眼吳公公不懷好意,甚至稱得上是惡毒的笑容,心微微的沉了下去。
是他疏忽了。
假傳聖旨,吳公公是絕對不敢做的。他現在這樣得意和明目張膽,他手上的兩道聖旨一定蕭皇留下的,第一道並不讓人意外。可是另外一道,針對裴意的……
「侍郎大人,可是有什麼問題?」蕭煌宇站起身子,上前幾步問道,「這道聖旨可否先給本王一閱。」
禮部侍郎有些傻眼地看著伸到了自己面前的手,他做傳旨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要求先看再讀的。要是往常,他非的將這個人罵個狗血淋頭不可,可是眼前這個人,是剛剛立下的太子,或者馬上就是他的新主子了,他就是再投胎多生幾個膽子也不敢訓斥啊……可看聖旨,這個,這個真的不合理……
禮部侍郎左右為難,既不敢得罪面前的人,也不敢大庭廣眾之下就這麼壞了規矩,一時間張著嘴不知如何是好。
蕭煌宇眼中利光一閃,手快如閃電的朝聖旨探去。
他手指剛剛踫到明*的錦緞,旁邊一只枯瘦的手橫空而來,「王爺,您想知道聖旨的內容,大可以讓侍郎大人讀出來,也好讓大伙兒和百姓都听一听,做個見證,您何必這麼心急呢?」
吳公公手飛快的擋在蕭煌宇面前,話語間兩人已經不動聲色的過了幾招,禮部侍郎手中的聖旨被蕭煌宇高高的挑起至空中,卷軸兩端銀色的巨龍在空中翻騰,熠熠生光。
禮部侍郎臉色大變的退後了兩步,看著在空中翻轉的聖旨,慌張地道︰「救救救……救聖旨,救聖旨。」一邊說著一邊攤開兩只手就等著聖旨落下來。
他實在是不明白,不過是簡單的一個傳旨,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就算聖旨上的內容不厚道了些,也不值得兩個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打起來了吧。這兩個祖宗他一個都惹不起,但是聖旨要是被毀掉,他的腦袋也不用留在脖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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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逛街街鳥,剛回來一下,明天在家乖乖滴碼字。
你們這些壞蛋肯定都粗去玩了。
都沒人留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