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亦宣現在也算是把裴意的性格模清楚了,想要她主動些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不開口她就算知道也會當作沒看見,若不是蕭煌宇顧慮太多,今天恐怕就沒自己什麼事了。
裴意想清楚了蕭煌宇那邊的事情,正想問問檀清綠蕪他們究竟是怎麼安排的,就感覺一只手在她腰上慢慢的摩挲,仿佛鑽木取火一般開始發熱起來,「誒,你真是……我還有話沒說完,你不是答應過我成親之前不動手動腳的嗎?」
裴意猛然想起來,之前自己又裝又演捏得腿都青了,好不容易贏回來的一點點福利被這一折騰,自己心軟一下轉眼間又沒有了。
「嗯?答應你什麼了?」葉亦宣半側著身子壓在她身上,一邊親一邊含糊不清地道,「阿意我病了,頭疼得很……什麼事記不清了……」
「頭疼你就好好歇著……」裴意被他親得也有些氣息不穩起來,又不敢亂動,「你起來……」
「咳咳……」門外傳來了一陣咳嗽聲,「那個……殿下……天黑了,您都一天沒進食了,是不是先吃點東西?」
葉亦宣還未開口,裴意連忙高聲道,「拿進來吧……你起來,誒,我都餓了,我也一整天沒吃東西了,真的,餓太久就晚上就胃疼……」
即使直到她說得半真半假,葉亦宣在她嘴唇上使勁蹭了一下,才坐了起來,又順手把她抱了起來,「好,先吃東西。」
他重重的咬著那個先字,裴意仿佛沒听到一般,推開他就跳下了床,拖著鞋子三兩步就往屏風後奔去。她換的這一身衣服本就匆忙,原本微亂的衣服被這麼又揉又搓的,外衫早已散開,紅色的系繩可疑的飄在外頭,隨著她跑動間擺動不已,葉亦宣盯了半響,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錯開眼楮平復了一會兒揚聲喚人進來。
文蘭準備的那些吃食在熱了又涼,早不知道換了多少趟了,要不是有事兒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來壞自家主子的好事。讓下人把那些清淡的小菜和粥滿滿當當的擺了一桌之後,文蘭並沒有退出去,而是一改剛進來時候那副賊兮兮的模樣,頗為嚴肅的跟葉亦宣稟報搜捕的事情︰「……黑翎軍依照殿下吩咐並沒有進入林子當中,而是將林子包圍了起來在林子外頭燒了不少干草並借著風勢煙燻了幾個時辰,可是並沒有封景的行蹤。殿下,那個林子並不大,要不然趁著天還未黑,屬下帶人進去直接搜捕。」
「不可。」葉亦宣並沒有同意她的建議,「絕不能擅自闖進林子里,傳令下去,今天晚上加緊戒備,切莫讓封景有機可趁,混入軍中。」
文蘭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封景行事詭異,若是他們貿然闖進林子里,不僅有性命之憂更可能讓封景在殺了搜捕的人之後再喬裝混入隊伍當中,想到程衍在信中提及那幾個人的死況,文蘭微微一凜,「屬下明白了。」
「封景躲進林中了?」裴意恰好听到葉亦宣最後說的那句話,略一想就知道說的是封景,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你們恐怕不用再守在外面了。」
「為什麼?」文蘭有些不解,「封景已經受了重傷,就算他沒有被箭射中,他手臂上的傷也非同小可,若是不醫治是拖不了幾天的,我們只要守在外頭,就算不能把他逮住,也能將他拖死!」
葉亦宣臉色緩了下來,拉著裴意坐到了他旁邊,又听裴意道,「林子里尋常止血的草藥並不難找,這對封景來說並不是問題。」經過這一個多月的相處,裴意發現封景並不像世家公子一般,或許是長年在外行走,他動手和應變能力都極強,裴意不認為可以把他困死在林子里,「封景會醫術,甚至不輸于我,若是他沒有把握治傷,又何必忍受斷臂之痛,不如死得干脆些。」
文蘭還想開口,卻被葉亦宣制止,「今晚先照我的吩咐去做,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談。」說完把盛好的粥放在裴意面前,文蘭眼珠子轉了起來,臉上正經神色褪去,又變成那副賊兮兮的樣子,「嘿嘿,我明白,我明白,屬下這就出去,不打擾了……」
听著她話里掩蓋不住的曖昧之意,裴意覺得自己臉又要燒了起來,瞪了一眼葉亦宣開口喚住了程文蘭︰「等等。」
「哎,太子妃還有何吩咐。」
裴意被她突如其來,興奮不已的一句太子妃喊得一滯,「……讓林子外頭守著的人千萬不要落單。」
「放心放心,殿下已經吩咐過我了。」文蘭笑眯眯的回了一句,在葉亦宣的示意下迅速的退了出去,還不忘沖裴意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才把門關上。
裴意悶頭喝了口粥,一抬頭對上葉亦宣帶笑的眼楮,「你不是一天沒吃東西了嗎?不吃東西看著我做什麼。」
葉亦宣挑眉,「我想看啊,都這麼久沒見了。阿意,你都這麼久沒看到我了,就一點都不想我嗎?」
「我整日想著要怎麼活命怎麼逃出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 嚓了,哪有時間想你。」
她說完拿起筷子,手上驀然一暖,「以後不會了。」葉亦宣收了玩笑的神色,極是認真,像是安慰又像是保證的說道,「這種事情以後都不會發生了,這次是我疏忽了。」
裴意本是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才會找了個借口,隨口那麼一說,誰知道被他當真了,遂也放了筷子,「你既然听師娘說了封景的事情,就應該知道,他當時要做什麼沒人有可以擋下。」
「難道我就那麼沒用?」葉亦宣似笑非笑的挑眉道。
這要怎麼回答。若是不知道封景底細,恐怕還真沒什麼作用,只是他現在這樣問裴意倒是不好直說,「……你又不在礪王府,便是有勁兒也使不上啊。」
「所以你覺得我還是能夠應付得了封景的?」
裴意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難道是這次自己被擄走的事情把他給刺激了?非的讓她說個高低長短,「唔,應當是能的。」
裴意含糊著給了個答案,又低頭喝了一口粥,耳邊響起了葉亦宣愉快的決定,「所以我們應該達成共識,封景下落未明之前,我寸步都不能離開你身邊。」
「特別是晚上。」葉亦宣又滿意的補充了一句。
裴意一口粥嗆在了喉嚨里,別過臉彎腰咳了兩聲,轉頭恨恨的看著一臉得意的葉亦宣,「你!」
枉她還擔心他會因為這件事自責,誰知道最後竟是為了這個!
裴意丟了湯匙,撲上去恨恨的扯他的臉,「你究竟是不是葉亦宣,這是哪個無賴混蛋,你是不是戴了面具,怎麼這麼無恥!」
葉亦宣笑眯眯的穩住了她的身子,任由她在自己臉上捏來揉去,「你模模,仔細模模。」說著把臉上作怪的手順著脖子往衣服里塞去,「一定要模仔細了,說不定人皮面具的餃接處在胸口……」
裴意氣惱的在他臉上重重拍了兩下,甩開他的手,惡聲惡氣的說道,「你帶了那麼多人,讓他們在我屋里外頭守著,用不著你。」
「你不明白,那些個人就是看著厲害,其實根本都不管用。」葉亦宣挪過去和她並肩坐著,伸手摟著她湊過去笑道,「讓他們守著也沒用,何況今晚上人都到城外去了,這驛館里不知根知底的人我也不敢往你身邊送,他們都沒用。」
裴意斜睨了他一眼,誰不知道他那黑翎軍厲害,敢情這些名聲在他嘴里都變成了「看著厲害」了!
「那你讓文蘭進屋陪我。」
「文蘭……」葉亦宣輕咳了一聲,「文蘭不行……」
「文蘭怎麼就不行了!一個不行,你多讓幾個侍女進來不就行了!」裴意惱怒地拍開他的手,恨恨地道,「我看誰都行,就你不行!」
「阿意咱們都還沒成親,你怎麼就說我不行了,這麼說你夫君可不行。」男人對這種問題異常敏感,「你若是覺得我不行,今晚……」
裴意夾了一筷子菜就塞到他嘴里,「不許說!」
葉亦宣心滿意足的把嘴里的菜咽了,「啊,我媳婦兒用過的筷子夾的菜都格外甜。」
裴意愕然的看著他,都說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古人誠不欺我!簡直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兩人這頓飯膩膩糊糊的吃了足足一個時辰,也沒把這個問題說個清楚,到了晚上,裴意洗漱完出來,看到愜意的站在屋內的葉亦宣,惱怒地挑起了眉梢,葉亦宣忙擺手說道︰「唉,你這個不同意,我也不擾你。不過這封景的事情可大可小,還是謹慎些好,那清澗院里頭的暗衛也不少了還不是照樣讓他進去了。他今天被算計了,說不定要發什麼瘋,還是謹慎些好。」葉亦宣點著鋪陳整齊的羅漢床說道,「我睡這邊,反正是不能出去。」
裴意哼了一聲,低著頭,放下簾子徑自睡了。
葉亦宣睜著眼楮躺在羅漢床上,凝神听著旁邊床上的動靜,听到裴意呼吸綿長深沉起來,輕輕坐起來,輕手輕腳的下了羅漢床,小心的走到架子床前,掀起簾子,看著面朝外,側身沉睡的裴意,屏著氣息,一手支著床沿,一手抓著床柱,悄無聲息的翻到了里面,小心翼翼地躺好,緩緩舒了口氣,想趕他走,沒門!
第二天一早,裴意睜開眼楮,葉亦宣貼著她背後,手攬在她腰間已經醒了,裴意迷糊了一陣,猛的坐了起來,葉亦宣比她反應更快,利落的越過她跳下床,一邊往淨房退,一邊笑著接住了飛過來的枕頭,「我先去洗漱,有話晚些再說。」
裴意悶了一會兒,外頭伺候的人已經听到聲音,開始忙忙碌碌的準備上早膳。
葉亦宣一邊吃著飯,一邊小心的看著她,笑著道︰「今天再歇一天,等檀清程衍他們過來了,就一起回涼都。昨天給他們送信過去,快的話今晚就會過來,另外幾個在撫城,稍遠一些,我讓他們直接到涼都再匯合。你想想,還有沒有什麼事情要囑咐他們的。」
裴意抬起頭,盯著葉亦宣看了一會兒,慢吞吞地說道︰「讓檀清和綠蕪幫我多在幾個地方置辦些宅子。」
「你要宅子做什麼?涼都就不用了,我有幾個景色不錯的院子,你想要做什麼用?」
裴意慢慢地嘆了一口氣,「我打也打不過你,說也說不過你,萬一有個什麼,從太子府出來還有幾個可以落腳藏身的地方。」
葉亦宣哭笑不得地道︰「你真是……這根本就是沒影的事情。」他想了想,低聲說道,「你要是從太子府出來,可別忘了叫我一聲,那地方我也不想住了。」
「怎麼就是沒影的事情。」裴意慢條斯理喝了口湯,「我可是听說了,皇後娘娘不是給你挑了一個樣貌好,身世好,樣樣都好的貴女,等你一回去就好成親,說起來,我這才算是沒影的事情。」
葉亦宣捏了捏她的臉,「你這可是我當著南蕭所有大臣的面娶回來的,板上釘釘的事情,誰不同意都不行。我母後這幾年一直操心這些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
「最後怎麼又沒成了?」裴意不過是惱怒昨晚上的事情,說起這件事倒真有些好奇,「我听說皇後對那個姑娘非常滿意,當時你也不在北祁,最後這件事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皇後娘娘也同意?」
葉亦宣笑了一聲,「是岳家的女兒,她想嫁的是未來的北祁皇帝,而不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被廢掉的太子。」
裴意喝湯的動作停了下來,葉亦宣臉上的笑意絲毫未減,裴意嘆了口氣,「不說這個了。」
葉亦宣看著她,搖了搖頭,「這些事你遲早要知道。我父皇他……屬意的人一直都不是我,他有自己的打算,以後可能不會太平。我知道你怕麻煩,只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還是把你帶了回來。」
葉亦宣半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低聲而溫柔的道,「原諒我的自私和舍不得,這種日子不會太長,最多三年,以後你想做什麼,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著你。這幾年我會護好你,你不用顧慮太多,也不用做什麼事情,只要陪著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