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不見,他已經不是讀書時候的樣子了。這一兩個月的接觸,看著他為人處世的態度,舉手投足間的從容,跟人談生意時的精明,雖然還是以往的英氣逼人,成熟灑月兌,但更加的深諳世道,圓滑世故,他已經不是記憶里的男孩子了,可--現在的他,依然讓她心動。
是的,潘芙芸還愛著他,也不知道這份愛是從來就沒有斷過,還是再度復發,總之就是愛著。她那一次一次的打罵和冷嘲熱諷,說到底都不過是對自己憎恨,恨自己走不出對他的愛,恨他居然可以在她之後又有了新的女人,現在還要做人家的丈夫,有一個四歲的兒子!她想愛不能愛,便只能用打罵發泄,可到最後,還是抵不住內心深處的渴望。
她說了這句話,就怔怔的看著自己。衛子越現在對感情的事不再是一竅不通,跟雲夢糾糾纏纏大半年的時間了,他多少明白女人的心思,只好裝作不懂,繼續談公事,「芙芸,這件事你的意見怎麼樣?」
潘芙芸不想跟他一本正經的談公事,但她也知道,跟他談私事是不可能的,便只能淡淡的說︰「你的話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我現在成天在醫院里呆著,對現場的情況也不了解,等潘總回來,我會跟她說說的。」
「也行。」
「對了,你今天過來,我正好有件事要跟你說說。」氣氛融洽,潘芙芸主動提起話題。衛子越看著她問,「什麼事?」
「我這病,我自己清楚,該怎麼治療我會配合的,只是,我不想天天呆在醫院里了,今天一早我跟主治醫生也說過了。」
衛子越一驚,「這怎麼行?你剛才還暈倒了!」
「沒事的,我的身體我清楚。其實住在醫院除了化療的時候,我多數時間也是無聊著,倒不如出去做點我喜歡的。等到手術安排好了,我回來就是。」潘芙芸今天格外的安靜,跟衛子越說話時的口氣又恢復了他們從前在一起相處時的樣子,衛子越想著他們現在的關系,也不方便太過干涉她的想法,听她很平靜的說起做手術的事情,他心里一顆大石也落下來。
不管手術結果如何,能多撐一些時日總是好的。而且,如果出院能讓她覺得自己的生命有意義,也好過這樣在醫院里數著日子,等著自己慢慢枯萎凋零。
「嗯,也行,只是自己多注意一些,身體不適不要勉強。」
「我知道的。」潘芙芸露出一個微笑,蒼白的臉只有那雙眸還是黑黝黝的,有一點點的光芒從中射出,衛子越心里一陣黯然,其實,他倒寧願潘芙芸對他一直大吼大叫的,至少說明她還有力氣,現在這樣子,讓他感覺她似乎已經沒有精力吵鬧了。
哎,人也是奇怪的生物。
晚上接到家里的電話,堂妹李子木生了,一個可愛的千金。衛家全家上下都要過來A市一趟,一是看看這個新生命,另外也是見一下雲夢的父親,兩邊家長商議婚事。衛子越第二天中午剛好有事情,跟當地的幾個政府官員有個飯局,商談的事情也是關于開發案二期工程的,他琢磨著應酬完這邊的公務,訂下午的機票回去,翌日中午安排兩邊家長見面。
雲夢從听說了衛家的長輩要過來時,就在開始收拾家里,四處打掃。為了讓家看起來新一點,她還一咬牙把客廳里的大電視機,老式茶幾和一套磨損嚴重的沙發都換掉了,將她回國工作這麼久的積蓄全都花了,好不心疼!
衛子越听說後笑著安慰︰「留著發票,等我回來可以報銷!」
雲夢高興起來,「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明天下午回來,晚上……嗯,去我那里?」
雲夢想著隔天要見家長,前一晚兩人還在一起是不是有些不妥,衛子越無所謂的揚聲,「這有什麼?你裝的一本正經也沒人信啊,孩子都這麼大了……」
雲夢氣得罵他,「我說正事呢!你煩不煩!」
「我不管,明天晚上你不來找我我就去找你,我就是要跟你睡!」男人又耍賴起來。而雲夢也確實想他,吱吱唔唔害羞著算是答應,又一再叮囑,「你明兒中午少喝點,下午還要坐飛機呢,別弄的自己難受。」
已經習慣了她的關心,衛子越溫柔答應︰「我知道。」
原以為這場應酬就是自己去了,誰知道準備離開酒店時,潘芙芸打來電話,讓他去住處接她,中午的飯局兩人一塊兒。衛子越一听自然是拒絕,可是潘芙芸卻堅持,「那些官員我跟他們肯定比你熟,有我在,可能談起來容易一些。」
因為這個二期工程的案子,林棟這幾天也在這邊,衛子越還在接電話時,他敲門進來提醒時間快到了,衛子越只好答應,掛了電話時對林棟講︰「去接一下潘小姐,中午她也去。」
林棟听聞點點頭,「潘小姐在應酬上很有一套,而且對這邊的官員,他們比我們熟,她要是去的話,今天的事兒估計就成了。」
衛子越整理著衣服大步出去,「能早點成最好,等會兒下午我先走,這邊剩下的你跟進,有什麼問題再跟我說。」
「是,衛總。」
中午吃飯,潘芙芸不能喝酒,自然是以果汁代替,兩人這樣坐在一起談公事吃飯應酬不是第一次,不過這一回潘芙芸卻讓衛子越有些刮目相看了。中途兩人都找了借口離場,在包間外商談最後的價位問題,將要回包間時,潘芙芸忽然叫住了衛子越。
「怎麼了?還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衛子越見她有些欲言又止,看著她明顯濃妝過後的面龐,有些擔憂的問,「還是身體不舒服?」
潘芙芸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柔柔的問︰「你下午就要走?」
衛子越點點頭,「這邊的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我下午三點的航班。」
「以後……還過來嗎?」
衛子越笑了一下,「這邊有工程呢,怎麼可能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