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一走,夏檬就有點納悶了,心想,這人真是奇怪!怎麼剛來就要走啊?她有點模不著頭緒的撓了撓頭,看看爸媽。
夏爸本來就不待見明德。
他這一走,夏爸心里正高興呢,哪里會替他說話?夏媽則是看好段濤,一心想讓段濤做她的女婿,所以她在這個時候保持沉默,什麼話也不說。
夏檬看看爸媽沒有反應,就在心里想了,不管怎麼說,人家是為了她好不容易大老遠的來了,總不能讓人家來了,光是站站,連口水都沒喝就走吧?于是她追了出去。
「哎,檬檬……」夏爸連忙站起來。
可惜他晚了一步,被段濤攔下,阻止道︰「叔叔,你就讓他們倆個談談吧。」
夏檬腳腿不便蹣跚的追著明德到了樓梯口。
感覺到背後有人在追他,明德停下腳步,他卻不敢回頭,害怕不是她!
夏檬看著他停下了,便扶著樓梯,一點一點的走下去,在距離明德還有兩個台階的時候停下,帶著謙意,緩緩地開口說道︰「對不起,我不該忘了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
明德猛得轉過身來深深地看著她,目光深邃,「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夏檬一怔,她,她這麼說,不是出于禮貌嗎?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直勾勾的看著她,為什麼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他的悔恨,和痛心!
一時間她望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對不起,是我不小心,差點把你弄丟了!對不起!檬檬,我來晚了!別怪我好嗎?請你原諒我!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不該對你發脾氣,對不起!請你原諒我這個傻瓜,我不知道如何對你表白,還曾經傷害過你,對不起!我……」明德的聲音里帶著悔恨,低沉,沙啞。
不知為何,夏檬听得一陣陣心酸,為了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她連忙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要說了!」
「檬檬!」
「不要再說了……」夏檬的腦子里此時有點亂,突然一個畫面從她腦海中閃過,瞬間即逝,好像不知道在哪兒,她在幫他系領帶。
一時間,她怔怔的望著他,看來她和他以前真的認識,而且還很熟悉,否則她怎麼會幫他領帶?
想到這里她不好意思的把手從他的嘴上拿開,低聲說道︰「你不用自責,以前的事,我會慢慢想起來的,你……現在是走,還是跟我上去?」
說著,她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帶著期待、微笑,還有一點點羞澀……
明德有一瞬間的怔忡,他簡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她竟會主動邀請他留下,這個時候她的心意他要是還明白不過來,那才是真正的傻瓜!
下一秒,他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大手遞了過去,緊緊握住了她的小手。
當夏檬領著明德上了樓,兩個人手牽著手,一起出現在病房門口的時候,夏爸眼內布滿了深深的失望,尤其是當看到女兒牽著那個臭小子的手,笑著說,「爸,媽,今天晚上他不走了!」明顯的,這是女兒把人留下了,他還能說什麼,畢竟這是女兒的選擇,只要女兒開心,他什麼話也不說。
快十一點的時候,段濤帶著秦石走了,去酒店休息,夏爸和夏媽也回了住處。
當然,夏爸不太情願是被夏媽硬拉走的。病房里就剩下了自告奮勇留下來陪護夏檬的明德,這間病房是一個單間,沒有沐室,只有一個衛生間,明德來的時候匆忙,隨身只帶了一個包,里面裝著證件和一些錢銀行卡,下飛機時,他才想起來沒帶換洗的衣服,便順手從出口買了一條毛巾和兩條短褲,七月的北京,是最熱的時候,一下飛機,明德就出了一身汗,又折騰了這麼半天,他渾身上下早就濕透了,好在病房還有個衛生間,等人一走,他立刻就鑽進衛生間去洗澡。
這恐怕也是他第一次這麼洗澡,等他從衛生間里出來的時候,夏檬早躺在床上睡著了。
病房內,開著空調,打到二十六度,不冷不熱正好,她的上身穿著病號服,第一顆扣子是解開的,下半身蓋著薄板,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閉著眼楮,明德披著毛巾走過去,坐在床上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夏檬睡得很沉,明德看了她一會兒,才轉身又進了衛生室,將自己換下來的衣服洗了。
半夜里,天,下起了雨。
睡夢之中夏檬听到雨聲,隱隱覺得身上不太舒服,感覺到傷口發癢,禁不住伸手去撓,口中喃喃道︰「爸,我有點冷……」
一旁,陪護床上的明德听到動靜趕緊睜眼,從床上爬起來,關上空調。
過了一會兒,明德還睡著。
「爸我有點渴了……」夏檬又迷迷糊糊的說。
「好,我去給你倒水,等等!」明德說著,起身倒水,看到桌上放著一個玻璃杯,里面裝滿了沒有用過的吸管,想必這個是夏爸夏媽替夏檬備下了,便隨手拿起一根插到水里,端過來,「水來了,張嘴!」
「嗯……」夏檬依然迷迷糊糊的,踫到吸管,張嘴就喝。
「慢點兒,小心,別嗆到,慢點兒!」明德輕輕的撫著她的背,夏檬喝得差不多,調過頭去,繼續睡覺。明德把杯子放到桌上,一轉身,就看見她的上衣不知何時解開了,露出大半個上身,她沒有穿內衣,但是吸引他的並不是這個,而是他在她的身上,看見了一道明顯的刀疤,猶如一只蜈蚣般的附在她的鎖骨之下一直延伸到他看不見的地方……
這時,夏檬感覺到不舒服,又翻了個身,他趕緊回過神來走上前去,幫她系上扣子。
回到床上,閉上眼楮,他再無睡意,滿腦子都是她身上的那條刀疤,不知道當時她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他仿佛看見她躺在冰涼的手術台上,醫生無情的拿起手術刀在她的身體上劃過,肉血翻開……不!他猛得睜開眼楮坐起來,甩了甩頭,安慰自己︰都過去了,過去了!他不能想,一想他就有一種想要發瘋的念頭。
外面的雨依然嘩嘩下個不停,豌豆般的雨點兒,不停的打在玻璃窗上,啪啪作響,他走過去拉上窗簾。
「啪——」
突然一個響雷,緊接又是一道閃電,將夏檬從夢睡中驚醒。
「爸,救我!」
醒來她月兌口叫道。
目光接觸到明德稜角分明的臉龐,她微微一怔,臨睡前的記憶漸漸涌入腦中,停頓了有五秒,她才放心的低下頭去,喘了口氣,剛才她又做了一下惡夢……還好,還好,只是一個惡夢!
明德走過去,看著她撫著胸口,不由問道︰「怎麼了?」
「沒事……我只是做了一個夢!」她抬頭看向他,眼楮睜得大大的還有點驚魂未定。
「一個惡夢?」他問道。
她的眼珠轉向他,點點頭,並且有點怯怯地說,「嗯,我看見有人掐住我的脖子!嚇死我了!」
說著,她捂著胸口,一連喘了幾聲。
感覺到有點想上廁所,可是她又點兒害怕,不敢去,不由有點兒別扭地說道︰「你能……陪著我上……那兒嗎?」她不好意思說上廁所,用手指了指衛生室。
他立刻明白過來,耳根子也有點紅了,她能讓他陪著去上廁所,是代表著對他的信任!他可不能往歪了去想,不能辜負她對他的信任!于是他一本正經地陪著她過去,進了衛生室,他把身子背過去。
夏檬很不好意思的方便完,沖了廁所,洗完手跟在他身後一起出來,兩個人一起坐在床上。
「你!」
「你……」
兩個人不約而同,一起開了口。
她一怔,明德便接口說道︰「你再睡一會兒吧,我在這里陪著你!」
「不了,我睡不著了!」她說著,想到以前兩個人是男女關系,段濤又說他對她很好,于是她看了看他,問道︰「你困嗎?」
「我不困!」
「你也不困,那我們倆不如在一起說說話吧,我很想知道……原來我和你發展到哪一步了?」
為什麼她對他的印象那麼少,按理說,不應該啊?
明德听到她問這個問題,先是怔了一下,然後想到一個好處,忍不住一下子就笑了,表面上還故作玄虛,故意賣關子道︰「你想知道?」
「嗯!」她點點頭。
「你閉上眼楮,我告訴你!」他哄她道。
她傻傻的閉上眼楮。
這一閉,就上當了,明德迅速地吻了她一下。
她微微一怔,然後睜開眼楮,就打他,「你騙我!」
「我沒騙你!」他轉身躲開她的小拳頭。
「我不信!」
說著,她抓住他上身披的毛巾,不想輕輕一扯,就將毛巾扯了下來,露出了他光溜溜的上半身,她看到他的身體時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等到反應過來她趕緊將毛巾丟給他背過身去,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怎麼沒穿衣服?」
明德低頭看了一眼,「我這不是穿著的嗎?」他說的是他穿的短褲。
她覺得臉上有點發燒,不敢回頭看他,誰知他又走過來輕輕抱住她說道︰「你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