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箋匆匆忙忙來至茶水間,根本來不及擦拭尚未滲入衣衫的水滴,便提著盛放熱水的瓷壺返身出門,奔燒煮沸水的熱水房跑去。
以往皇上都是喝七分燙的茶汁,所以備水的時候不需要太趕,只需用茶水間自備的小暖爐將小水壺里的原水燒開,不疾不徐地沖好茶湯,端至正殿的時候,溫度剛好是七分燙。
誰料到今日暴君突然要喝八分燙的茶水,茶水間的火爐已經熄滅,現有的熱水根本不夠溫度,若是再點燃火爐燒煮熱水,定是要延誤時辰的,少不得又要挨罵甚至是被暴君無理懲罰,因此,她便不得不飛奔到百米之外專門為皇上燒煮生活用水的熱水房取水,——那里的宮人有喝茶的習慣,還私下里跟她咨詢過茶藝,他們平素都會燒沸水煮茶。
雨水越來越大,偌大的天幕在天地間拉開,雨中近在咫尺的人都看不清對方的樣子。青箋卻顧不得拿雨具遮雨,一只手于懷中緊緊摟抱著瓷壺,另外一只手則提著裙擺,避免情急之下發生意外摔倒。
大致跑出去十米遠的時候,忽聞有人呼喊她的名字。未及停下腳步,她只是扭頭掃視一眼,不待有所發現,就跑開了。
好在熱水處有剛剛燒沸的熱水。灌滿了瓷壺,婉拒宮人們相送的好意,她又提著往回奔走。
因了手提熱水的緣故,沒辦法如之前那般奔跑,她只能快步往來時路上疾行。
傾盆大雨已經打濕了單薄的衣衫,垂在兩肩的幾縷青絲不停地向下滴水,原本就未施粉黛的清瘦面頰上滿是不停滑落的雨水。女子無法抬眼看向前方,只有低著頭,模索著走向偏殿茶水間。
步行沒多久,卻被一堵「牆」擋住了去路。正疑心怎麼會走錯百米遠的路線,抬頭望時,不期然看到了一張溫暖的面孔。
「凌——舜哥……」雖然明知他在宮中當值,乍一看到,還是會略帶驚訝,
隨即,忽然察覺到大雨驟停。仰面看了一眼頭頂,竟然是一把碩大的油布傘。撐傘的自然是面前的男子。
凌舜並未說話,甚至都沒有看她,徑自「奪」走了她手中的瓷壺,接著又把傘柄塞給她,然後轉身奔茶水間快步前行。
女子舉著油布傘愣在原地,凝望著那個快速消失在雨幕中的矯健身影,心中騰起的暖意瞬間襲遍了全身。
雨勢又大了,「 啪啪」打在傘頂,驚醒了發怔的女子。白皙的手指抹去臉上殘留的雨水,強打精神邁動腳步,追著那個溫暖的身影快步奔跑。
幾米開外的雨幕盡頭便是正殿的大門,三雙炯炯有神的眼楮分別目睹了這一幕。第一次,眼楮的主人們在同一時間內擁有了近乎一致的同一種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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