闔宮都在傳說,六王爺受了箭傷清醒過來之後,整個人竟痴傻了。
他不僅不認識周遭的宮人們,竟然連他的親生母親馮太後都不認識了。雖然太後一再耐心糾正,他偶爾還是會管太後叫「皇太後」,而非「母後」。
除了不認得人和物,六王爺似乎沒有太多的變化。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儒雅和善,文質彬彬。
封妃禮的前一天早上,皇上來至玉章宮。這是他射傷弟弟之後第一次登門探望,遲了兩天,總歸是好過不來。
「箭傷如何了?」落座之後,並無道歉的話語,始作俑者只是淡然詢問受害者。
「還好,謝皇上關心。」六王爺的眼神竟沒有一如既往地躲閃,而是迎著皇上的目光看了過去。
「受了傷,倒是顯得人精神了許多。」龍岳梟扯了扯唇角,來了一句不陰不陽的話。
岳楨無所謂地笑了笑,「听皇太後、哦不,听母後說,明天是皇上納妃的大好日子。臣弟在這里先恭賀皇上洞房花燭之喜!」
「你當真什麼都記不起了?」皇上挑著一只劍眉,口吻自是不肯置信的。
「是的。皇上,臣弟醒來之後就沒了記憶。」一如平素般儒雅從容,並未見得有失去記憶之恐慌。
「也好。」皇上站起身,「兩天了,箭傷應該結痂了。走吧,別總在屋子里窩著,去我宮里走走。桃花謝了,槐花正香呢!」
「可是皇上,臣弟的傷還在痛,坐不了轎子……」天曉得一向不懂拒絕聖意的六王爺怎麼會鼓起勇氣回絕皇上的賞花之邀,听得他身後的兩個宮人是面面相覷之後心驚膽戰。
誰知皇上並不介意被拒絕,仿佛竟變得很有興致,「朕把轎輦賜給你坐,自然就不用疲于坐硬轎子了。」
「這怎麼可以?臣弟是萬萬不可犯上的!若是臣弟坐了皇上的轎輦,皇上就要步行回宮了,這是絕對不可以的!」態度還算堅決。
然,再堅決也執拗不過聖意。
「你身上的傷是朕所為,讓你做一次轎輦,也不算過分。來人啊,扶起你家王爺!」皇上已經先一步踏出了門口。
如此,兄弟倆就變換了位置,做臣子的悠然乘坐轎輦,做國君的,隨意相伴在一側,兩人時不時地還熱聊幾句。于是乎,宮人們便口口相傳,說皇上如何體恤受傷的手足,竟然讓其坐上了九五之尊的輦榻。
到了御乾宮,剛下轎輦,岳楨就聞嗅到一股濃郁的槐香。
當他隨同皇上緩步走向槐園的時候,余光里瞥到了一個年輕女子的身影。
霎那間,他的呼吸竟急促起來,臉頰竟也變了顏色。
「老六,你這是怎麼了?」龍岳梟眯著眼楮,淡定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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