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你唇畔輕長生 美麗總不肯停留,把愛情展覽出售。(五)

作者 ︰ 一念情久

就是因為在這些艱難的日子里,紀如卿和顧北城都曾對她真心過,所以,在他們背叛她之後,她才感到那麼痛心不已。

顧北城是學的是美術專業,能描得一副好的丹青山水,秦玖曾經無數次站在他的身邊,看著他一筆一筆地描繪著他的夢想。

那些年,秦玖最幸福的事情便是在困苦的生活中,顧北城總是在她不經心的時刻,把她的樣子描繪出來丫。

那一幅幅素描丹青,在宣紙上跳動,她的一顰一笑,都被他一點點地刻畫,秦玖總是以為,她的樣子,便是這般刻在顧北城的心中的。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把這些畫收藏著,很多年里,那曾是她得到的一份愛情的真心,她這般想著的時候,便能感到開心。

他們之間卑微的愛情,在時光里慢慢地生根發芽,長成了參天大樹,秦玖在歲月的寂靜中,歡喜不已。

後來的紀如卿,學會了染各種各樣的頭發,耳朵上打上幾個洞,穿褲襠長長的的牛仔褲。

總是跟著學校外面的那些小混混混在一起,秦玖無數次擔憂地勸過她不要再這樣繼續下去。

也許是青春在居無定所,紀如卿急切地渴望用這樣的荒唐來證明她的存在媲。

當秦玖和顧北城兩個人牽著手走在那些陽光充沛的時光里的時候,紀如卿已經在黑暗中瘋長成了一股子的流氓氣息的女孩。

十八歲,她拉著一個青年站在秦玖的面前,那青年吊兒郎當地勾著紀如卿的脖子,笑得輕浮。

紀如卿是這樣對秦玖說的,她說︰「阿玖,你會不會看不起我?因為我愛上了一個小混混。」

秦玖雙手交疊在身前,想要說些什麼,卻始終說不出口,後來,紀如卿和那個青年走了,秦玖追出了好幾條街,在街頭哭得像個孩子。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就覺得她即將要失去紀如卿了,顧北城找到她的時候,她也是這般和顧北城說的。

顧北城把她抱在懷里,柔聲安慰她說不會的。

在後來的很久,紀如卿整天流連在她的世界里,再也不會跟著秦玖和顧北城到處為非作歹。

時光的黯啞里,顧北城如同一道光逆襲而來,代替了紀如卿陪在她的身邊。

秦玖惶恐不安地拉著顧北城到處找她,認識紀如卿的人都說,紀如卿和那個青年私奔了。

那樣猝不及防的消息,讓秦玖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少女紀如卿張揚的眉目總在夢中半醒之間,秦玖每一次驚醒,總是冷汗淋灕。

只是短短的一個月,紀如卿又回來了,整個人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變得安靜,極少說話。

就算秦玖天天牽著她的手走在夕陽中,她也再也不願意把心底的那件隱秘的事情說出來。

後來听說那個青年的尸體在護城河里被找到了,警方斷定是喝醉之後失足掉下河放被淹死的。

可是那青年的父母卻在紀如卿的家門前哭嚎了好久,他們罵紀如卿是一個勾魂的狐狸精,是她害死了他們的兒子。

那天晚上,紀如卿躲在秦玖的房間里,死死地抓著秦玖的手,口中不斷地呢喃著她是殺人凶手。

那是一段極其灰暗的歲月,沒有人知道紀如卿那一個月經歷了一些什麼事情,讓紀如卿轉變如此之大。

她沉默安靜,呆在秦玖的身邊,總是有些小心翼翼,神經兮兮地看著秦玖和顧北城雙雙入對。

那時候秦玖抓著顧北城的手,無比愧疚地說︰「是不是我們在一起讓她想起自己的不幸,所以難過了?」

顧北城看見她眼底的惶恐,寵溺地撫順她的發,把她擁入懷,在她的耳畔輕言安慰︰「怎麼會呢?如卿那麼希望你可以幸福,她不會的。」

或許是有一些的自欺欺人,秦玖認同了顧北城的話,他們的愛情,依舊細水長流。

紀如卿逐漸地變得淡靜美好,穿淑女端莊的衣裳,輕聲軟語地說話,對人禮貌謙遜。

她在無聲的歲月里長成了所有人都期盼的那樣,美麗而且懂事,仰起頭微笑的時候,總能成為一道美麗的風景。

秦玖每一次看見紀如卿臉上的笑意的時候,總是有些失神的,她的心底始終有一個最謙卑的性格,總覺得,這樣的紀如卿,已經不是她那些困苦歲月里的人兒。

她的紀如卿,已經變得那麼陌生,縱然她對秦玖仍然很好,還是時常拉著她四處游蕩,和她說最隱秘的事情。

紀如卿身邊的男子一個接著一個地換著,總是能輕易地在一起,卻又能輕易地分開。

逐漸的,秦玖的身邊,就只剩下了顧北城,她惶恐地拉著他的衣袖問他︰「北城,你不會不要我吧?」

秦玖的安全感太差,容易迷失方向,顧北城笑著罵她︰「我不要你誰還敢要你?」

他的笑意那麼寵溺溫柔,秦玖迷失在那溫柔里,不可自拔,愛情是一劑毒藥,可以把人,慢慢地摧毀。變得一點也不像自己。那年的冬天,南方小城已經是一片的蕭索,巷子里的桂花樹已經光禿禿,寒風吹過,秦玖忽然感到一陣的荒涼。

她轉過頭問身邊的顧北城︰「北城,明明幾個月前我們還是三個人,為什麼現在變成這樣?」

那時時光隱晦不定,顧北城略微惆悵地握緊她的手,伸出素白的手指輕點她的鼻翼︰「傻瓜,人的一生幾十年,身邊的人,怎麼可能一直是那些人呢。」

或許秦玖的心本來就很敏感,或許是當時已經感知了以後的分離,顧北城說出那句話的時候,秦玖真的很是難過。

在他們猝不及防的時候,一青年提著鋼刀從巷口那邊奔跑而來,秦玖驚叫了一聲,倒退了好幾步。

旁邊紀家的門卻正好拉開,紀如卿一身白色的連衣裙,美好端莊地出現在門口,那青年如同失了心一般,舉著刀對著紀如卿就砍了過來。

秦玖只記得當時的情景混亂極了,紀如卿尖叫了一聲,秦玖已經直直地擋在了她的面前。

那刀鋒就沒入了秦玖的肩膀,只留下一點點的刀背,秦玖當時疼得麻木,倒在了紀如卿的懷里。

秦玖無數次在夢里回想起來,那一幕就好像在放電影,刀舉起的那一刻,她的腦海里一片空白,只是想著要救紀如卿。

在後來的很多年里,秦玖總是嘲諷地想,要是再回到那個冬天的黃昏,她會不會還是會那樣義無反顧地擋下那刀?

也許是會的,因為那場事故,紀如卿逐漸地收斂住了性情,沒有再在不同的男子身邊流連。

也是因為她負過那青年,所以才遭到了報復,這也許看起來那麼荒唐,但是,她紀如卿確實是做過了。

當時的情景究竟是怎麼樣的呢?秦玖眯著眼楮想了許久,只記得當時紀如卿撕心裂肺地在她的身邊哭著,手緊緊地抓住她的手。

說著一些什麼?秦玖沒來得及听清楚,血腥味濃烈地讓她的神經已經有些迷糊。

她就躺在顧北城的懷里,眼楮迷離間,看見了男子眼底的暗紅,第一次,他聲音哽咽地說︰「玖兒,不要怕,不要怕,我在這里。」

那一天,秦玖抓著顧北城的手,他的手心那麼冰涼,在去醫院的途中,秦玖竟然h破天荒地笑了。

真好,紀如卿,顧北城,都在她的身邊,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他們一直都這麼好。

她在醫院醒來,第一眼,便看見了她的母親,她失去了往日里梳理得一絲不苟的形象。

臉上的妝容已經混亂不堪,她的眼楮紅腫紅腫的,一看就知道是哭了很久。

八十

她看見秦玖醒了過來,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慌亂地抓著秦玖的手,第一次,那麼聲色俱下地和她說︰「玖兒,你下次不要這樣嚇媽了,媽只有你啊,這些年,雖然我的脾氣壞了點,但是,媽這心里,是真的愛你的。」

她的掌心那麼潮濕,臉上的神色惶恐不已,秦玖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去,這麼些年,秦玖始終覺得她虧欠了她的母親。

雖然她做著這樣的事情賺錢,但是,她都知道,要不是因為她秦玖,她怎麼可能走上這樣的路?

「媽,你別哭了,我都知道。」她的嗓音有些嘶啞,說著說著就哭了。

自從這一次意外後,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變得美滿,秦玖和她的母親化解了溝壑。

顧北城整天守著她,寵溺有加,紀如卿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時,圍著她嘰嘰喳喳地叮囑。

生活就如同一場鬧劇,我們每一個人都是這荒唐的鬧劇中一個荒唐的演員,不斷地制造著一場場不可思議的戲份。

當我們覺得所有都和順美滿的時候,偏偏的,就會導演出一出痛心的鬧劇。

二十歲的生日,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還是和那年遇見紀如卿的那樣,熱量把泊油路蒸得冒出了青煙。

悶熱的風吹在人的面上,涼涼的,卻還是讓人感到熱。

她的母親早早地起床,為她準備了生日吃的雞蛋,催著她吃下,親自送她出了門。

那天的陽光真好,秦玖走到巷口,回頭看了一眼,她的母親還站在自家的門口前。

她保持著微微側身的姿態,看著秦玖,陽光從桂花樹葉的縫隙間照了下來,落在她的發上,美麗極了。

看見秦玖回過頭來看她,她抬起手對著秦玖揮手,秦玖也伸手對著她揮手,笑著轉過彎,一切都那麼好。

她特意穿了一身新裙子,及膝的碎花裙子,把她年輕的身體勾勒得那麼美麗。想著待會見到顧北城的時候,他一定會很驚喜。

秦玖想著想著,羞澀地低頭,笑了開來。

但是,秦玖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等待她的,不是一場愉悅的見面,而是失去一切。

公園的長石階上,她遠遠地看見顧北城穿著白色的襯衫,藍白的牛仔褲,清俊地站在梧桐樹下。

她開心極了,小跑了起來,然後猝不及防地看見了從另一邊走過去的紀如卿,半個月而已,她的肚子,卻已經微微地鼓起了。

她仰著蒼白的臉擋在顧北城的前面,對著秦玖,微微地吐出了一句話︰「阿玖,對不起,我們兩個早就在一起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顧北城的。」

紀如卿的眼神閃爍,沒有看秦玖,微微地側著身子,手指輕輕地撫模上微凸的肚子。

這句話就如同晴天的一個霹靂,把秦玖整個人都震傻了,心底有一萬只奔跑的馬匹奔馳而去。

把她的心踏碎,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顧北城,後者卻一臉淡漠,風雲不驚地扶著紀如卿的肩膀。

那樣的呵護,愛護有加。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秦玖不知道,她咬著牙,顫抖著聲音盯著顧北城問︰「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秦玖恍惚地覺得,紀如卿是不是和她開了一個玩笑,今天是她的生日,所以,她和她開了個玩笑。

顧北城略微地抬頭,冷漠地看了秦玖一眼,手搭在紀如卿的肩膀上,漠然地回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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