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你唇畔輕長生 山長水闊始相逢,語笑情未了。(五)6000

作者 ︰ 一念情久

崇尚美國文化風氣的何闌珊,當年固執地舍棄一切都要去往那個自由的國度。

最討厭商場訛詐的何闌珊,竟然也已經開始接手家族生意,偏偏要死的,何氏和任氏國際的合作很是頻繁。

何闌珊著一身修身黑色商務套裙,身體曲線玲瓏有致,頭發一絲不苟地綰在腦後,漂亮的臉蛋略施脂粉。

儼然已經不是昨天那個痴迷于追逐時尚和物質的女人,轉眼就變成了一個知性女了。

何闌珊帶著助手坐落在長木辦公桌的另一端,和任默生形成了一個對望的局勢,她笑意淺淺地斜睨了一眼臉色森寒的任默生,不動聲色。

「這次何氏和任氏國際的合作,就由我來負責,任總,我們可以開始了嗎?」何闌珊笑得恰到好處,職業性的笑容,拉開了與任默生的距離媲。

任默生陰沉的眉目稍微斂下,伸手翻開了跟前的企劃案,在這麼多員工的面前,他也不能怎麼樣是不是?

「開始吧。」任默生陰著聲音,降了好幾個八度。嚇得站起來解釋企劃案的企劃部經理生生地打了一寒戰。

冗長的會議,雙方最終敲定了合作方案,特助林鳳推開會議室的門,任默生徑直邁開長腿離去,臉色陰霾。

「任總,合作已經敲定,我們是不是要開個慶功宴給我們兩家的員工放松放松?」何闌珊嫵媚的聲線悠揚地傳來,任默生的腳步微微一頓。

側過身體來看了一眼何闌珊,她的身後還站著他的下屬,幾十雙眼楮巴巴地看著任默生。

「林鳳,這事情交給你處理。」任默生凌烈地掃過眼前的那堆人,進了專用電梯。

耳邊還傳來何闌珊低低的哂笑聲,以及那一句你一定要來的話。然後淹沒在他的那群下屬沒節操的欣喜聲中。

電梯急速向下,任默生突然就很想念秦玖的眉目,她總是挑著眉梢,邪氣流轉,捏著他的下頜,笑得飄渺。

這樣的女子,是任默生心底的一個朱砂記,怎麼也抹不掉。

任默生驅車徑直到了秦玖的咖啡館,咖啡館還是一如既往地忙碌,什麼都沒有變,只是,再也遍尋不到那個笑顏邪魅的女子。

秦玖已經把咖啡館的使用權交回給了任默生,但是,他怎麼舍得讓秦玖的心血付諸東流?

雖然秦玖四處游蕩,但是,她最愛的還是她的咖啡館,不管去哪里,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必定是去看咖啡館的。

她最愛的黑咖啡,苦澀綿長,時常無糖無女乃,她的眉頭卻從來不皺一下,眉宇間還隱隱有笑意。

秦玖能夠在咖啡館里一座便是一整天,手里的咖啡一杯接著一杯,這樣的結果是,她那天整晚,都睡不過去。

偶爾任默生去她的那里,總是看見她躺在搖椅上,落地窗洞開著,風從外面灌進來,飄搖的梧桐,陰影成蔭。

她躺在那里不知道在看著一些什麼,總是失神,任默生進去的時候,時常可以看見夾在她的手指間的煙已經快要燃到她的手指。

而她,總是沒有知覺。

秦玖發呆的時間越來越長,看見他的時候,總是張開手臂要他抱抱,她縮在他的懷里,什麼都不說。

任默生知道,那一刻,她一定是想到往事,難過了。

咖啡館還是原來的模樣,可是,秦玖呢?去了哪里?是否還會回來?任默生抿了一口黑咖啡,終究是明白了秦玖心底的苦澀。

只有心苦的人,才能忍受住這樣苦澀的味道,秦玖喝著這樣的咖啡的時候,都想起了什麼?

蘇少城從外面走了進來,叫了一杯不知道什麼咖啡,看見任默生交疊著雙腿坐在哪里,微微一愣,揚起痞子的笑意,走到任默生的面前,把自己丟進了沙發。

任默生只是略微地挑眉看了一眼蘇少城,靠在沙發上,手指交疊在一起,微微地轉動著手上的藍寶石。

「任少爺今個怎麼這麼有興趣來這里放風?好像今天不是一個月的最後一天啊。」蘇少城明明知道任默生的心中所想,但是惡作劇地想要捉弄一下這個一路都沉穩內斂的任默生。

任默生挑起眉梢,仿若鄙夷地看著蘇少城,手指依舊旋轉著藍寶石,神態自若,緩緩地開口︰「不要道貌岸然地告訴我,你是來這里喝咖啡的。」

蘇少城這時候正捧著咖啡喝了一口,听見任默生的話,瞬間就被這滾燙的咖啡給燙到了舌頭,疼得他齜牙咧嘴。

「瞧你就這麼點出息。」任默生嘲諷地看著蘇少城,淡悠悠地吐出一句話,不把蘇少城氣死都不罷休。

蘇少城倒也不生氣,氣定神閑地翹著二郎腿,對著偶爾路過身邊的美女吹著口哨,神秘兮兮地傾身靠近任默生。

「哎,我听說何闌珊回來了,怎麼樣?有沒有擦出不一樣的火花?」蘇少城吊著桃花眼,對著任默生頻頻地眨眼楮,好奇心十足。

任默生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了下去,陰霾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有一場暴風雨來臨。

蘇少城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很是沒有出息地躺回沙發,這個男人有必要這麼大的反應嗎?

「不要提她了,這不可能的。」就在蘇少城以為任默生絕對可能再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任默生卻開口了。

蘇少城捧著咖啡,足足愣了三秒看著任默生的臉,仿佛確定他說的是真的一樣,才別開眼楮。

他頗是感慨萬分地嘆了一口氣︰「哎,你說,這秦玖真他媽的難搞,這女人,怎麼說走就走呢?女人心海底針啊。」

然後蘇少城很不幸地又收到了任默生涼颼颼的目光。蘇少城在心底不僅低咒一聲,靠,人家都不要你,說一下都不行啊?

當然,他是沒膽說出來的。

「少城,別拐彎抹角了,就明說你是來找顧北微的不就得了?!」任默生看見好友閃躲的目光,就知道他的死穴在哪里了。

蘇少城這次無精打采了,懶怠地倚在沙發上,有氣無力的感覺,有些欲哭無淚啊。

不知道想了多久,他才幽幽地開口。

「這女人還真不是人可以看懂的,就拿微微來說吧,看起來那麼柔和軟弱的一個女子,誰知道身體竟然藏著一個大火山,只要你一不小心去捅到這個火山口,一下子就噴出岩漿。」蘇少城想起顧北微在皇城的時候尖銳的稜角,恍然覺得他從來就沒有真正認識顧北微,不僅惆悵不已。

「你不是自詡什麼女人都能征服嗎?怎麼,一個顧北微就讓你手腳無措了,以後少出去混,讓人笑話。」

任默生不屑地看了一眼蘇少城,知道顧北微的離開對蘇紹的打擊挺大的,只是這愛情之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蘇少城風流倜儻的俊臉瞬間有些憋紅,敗下陣來。

「你也知道,從前的那些女人都是可以用錢打發的,可是,微微卻偏不吃這一套,我能怎麼辦?」蘇少城擺擺手,無可奈何。

任默生贊同地點頭,顧北微是一個比較清心寡欲的女子,對這些物質的追求是極少的。

「我看你也該收心了,別等以後真的失去了才後悔。」任默生伸手拿起咖啡杯,看著那裊裊升空的煙霧,出神了一下。

想起了秦玖那張時常被自己吹出來的煙霧迷離了的臉,她就站在薄霧里,回頭對他笑得明媚。

「喂喂,任大少爺,你干嘛笑得那麼春情蕩漾?」蘇少城無比驚悚地看著任默生端著咖啡,嘴角輕輕地扯開,眼角眉梢都生動了起來。

任默生被蘇少城這一喚,頓時回過神來,知道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地輕抿了一口咖啡,掩蓋失落。

蘇少城若有所思,霎時非常感慨地幽怨地嘆了一聲,撐著自己的左臉,納悶無比地開口。

「你說,這秦玖還真是有能耐了,不僅她這樣對你,就連她帶出來的微微,都是一個脾性。默生,你這是患了相思病啊。」

任默生的手一抖,咖啡險些抖出來,不是因為蘇少城那麼哀怨的口氣,而是因為那句相思的話。

他恍然發現,秦玖離開還不到七十二個小時,而他對她的思念,就如同在心底瘋長了一般,刻骨銘心。

「我們兩兄弟這是何苦呢?」蘇少城再度微微地開口,說完後卻覺得自己並沒有對顧北微的思念少去半分。

雖然明明怨恨她狠決然離開,但是,卻又那麼深刻地思念她溫情軟語。這還真是讓人矛盾無比。

「少城,你相不相信,秦玖始終是會回來的?」任默生低眉順目,嘴角的笑意冷然自信。

蘇少城看得有些閃眼,真不明白任默生的自信到底是從哪里來的?如果秦玖真的回來了,那麼,那個女子該怎麼辦?

有些躊躇,蘇少城最終還是問出口︰「默生,我想你應該是知道的,阿凝都等了你這麼多年了,就算你的心是石頭,也該被她捂熱了吧?」

任默生倏然抬起頭,眼角飛揚著笑意,抿著好看的唇,嘴角稍提︰「對于一個我不愛的人,就算是多少年,都無濟于事,但是,對于我愛的,時時都在謀劃。」

任默生的修長的手指輕輕地纏繞在素色的咖啡杯上,笑意冷冽,絲毫不因為這個女子的深情而柔和半分。

蘇少城專注地看了一眼任默生,最終還是輕嘆了一聲,到底是莫槿凝沒能住進他的心。

以任默生冷淡疏離的性子,對莫槿凝的深情,是不可能做出任何的答復的。

他想起了那天皇城的包廂里,女子輕輕地仰起頭,冷酷的自信在眼底流轉,她說,任默生,到底還是她的。

她要是知道任默生的心底她一點低微都沒有,不知道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那麼何闌珊呢?你想怎麼處理?我听說她可是想盡了辦法接近你,可別鬧出一場舊情復燃的戲碼啊。」蘇少城邪笑地看著任默生因為這個女子的糾纏而變得陰森不已的臉。

蘇少城心底剛剛因為莫槿凝而沉重的心情頓時有了釋然,這任默生,也是有軟肋的。

從前是何闌珊,現在,是秦玖。

任默生斂眉不語,他怎麼會不知道何闌珊想要的是什麼?可是,他現在已經沒有了當時的心情,哪里還能在一起?

「我早就已經沒有了那個念想。」任默生輕笑了起來,眉目都生花,對于他來說,那段往事,已經釋然。

蘇少城抿著唇申吟,似乎是想要考究他這話的幾分真假,但是,眼前的人到底是任默生,這個心思深沉的男人,怎麼能讓他看清?

「我有一個問題就是,你為什麼不去找秦玖?而是坐在這里惦念。」蘇少城忽然想到,自己也是這樣的,啞然地看著任默生,苦笑連連。

任默生雲淡風輕的臉,眼底的波瀾未起,手指在咖啡杯上不斷地滑動,映著那咖啡杯上復古的圖騰,優雅美好。

「就像你想的那樣,見了又能怎麼樣?」任默生沒有告訴顧北城,他在等,等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

等秦玖和顧北城最終的關系確定的時候,如果她秦玖放不下顧北城,那麼,他任默生,該怎麼樣去介入?

蘇少城只能沉默在沉默,玻璃窗外雨絲飛揚,偶爾有行人沒有帶傘,奔跑著濺起了水花無數。

任默生微微地眯了一下眼楮,時光就從他倦怠的眼底劃過,蒼駒過隙,蒼茫中,他想伸手去拉住那個隨風而去的女子,伸出的手,無助地,暗自垂落。

林鳳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已經是華燈滿街,霓虹閃爍,妖孽橫行的夜晚,任默生開著車無目的地走,卻不知道該去哪里?

慶功宴就設在皇城,林鳳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嘈雜的背影里,音樂聲震天。

「大哥,你怎麼還不來?」林鳳似乎有些的著急,恨不得任默生馬上就趕過去。

車里的音樂輕柔地瀉出,任默生耳邊掛著藍牙,閃著幽藍的光芒,感到頭疼不已。

「我有事,就不過去了。」任默生看了一眼紅燈,把車停了下來,林鳳那邊似乎是經過了一場的嘈雜,有什麼東西砸碎了的聲響。

林鳳的聲音鬼哭狼嚎地傳了過來,夾雜著那音樂聲,尖銳得刺痛了任默生的耳膜,他蹙了蹙眉。

「哥,你再不過來,明天就看不到我了。」林鳳哀嚎地對著話筒喊,因為那邊的音樂聲很大,所以他喊得聲音有些沙啞。

任默生不明所以,但是在听見何闌珊憤怒的聲音傳入耳朵的時候,就明白了過來。

何闌珊仿佛在搶著林鳳的電話,不斷地說著給我給我,林鳳不斷地閃躲。仿佛是何闌珊拿什麼砸到了林鳳,他哀嚎不已。

任默生感到無比的厭倦,這何闌珊都這麼多歲數了,還是這麼容易發公主脾氣,每每不順心,就折磨身邊的人。

少年的時候因為愛,所以什麼都可以容忍,但是,現在已經不是這麼的處境,任默生已經逐漸地失去了耐性。

「那你就舍命了吧,我會厚葬你的。」任默生冷厲地回了一句,陰森森的話語頓時讓林鳳那邊安靜了下來。

想是想不到任默生會這樣的厭惡,林鳳也不敢造次了,推開喝得顛倒腳步的何闌珊。

他還來不及開口,就听見任默生低沉的嗓音慢悠悠地從那邊跑過來。

「你照顧好闌珊,她想必是又喝醉了。」任默生最終還是有了一點的心軟,畢竟愛過,怎麼也不能跳過于狠心。

因為愛過,所以不能狠心,因為恨過,所以就不可能再回頭。他對何闌珊的念想,已經淡了。

恰巧紅燈已經過去,車流開始動了起來,任默生不想再多說,掛斷了電話,知道以何闌珊的性格,定然會糾纏著再度打進來。

直接關了手機,丟在副駕駛座上,手搭在方向盤上,骨節分明的優雅,唇角的線條卻冰冷沉寂。

懷安鎮依舊安靜,躺在蒼茫的夜色里,沉靜一片,任默生在巷口處熄滅的車燈,抽出一根煙點燃。

那煙霧繚繞間,他的眉目漸漸地迷糊,不知道今晚是怎麼了,他竟然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來懷安鎮,卻不敢相見。

夜已經深了,長長的巷口兩邊低矮的路燈發出慘淡的燈光,任默生打開車窗,涼涼絲絲的雨絲就飄了進來。

還帶著桂花香,春天已經悄然地來了,巷子兩邊高大的桂花樹結滿了梨白的花,風一吹,就飄然飄落。

在地上鋪就了一層梨白的地毯,一眼望去,明黃色的燈光下,美得耀眼。

那古老斑駁的牆,那桂花樹冬來春去的屹立,都盛滿了秦玖的點點滴滴的記憶。

她每每說起的時候,笑容總是美好得讓人迷失在她的笑顏之中,不想醒來,她對這里的情感,既怯又愛。

他的已經有些飄遠了,手上的煙已經快燃盡,他把煙按在煙缸里掐滅,開了車門踏出去。

記得秦玖曾經興奮地和他說起過,小的時候,她最快樂的一件事情便是春天的時候在這條巷子里行走,才在那梨白上,仿佛踏在了雲巔之上,讓她好生快樂。

那時候的任默生,不知道走在這麼厚厚的一層桂花上會是什麼樣的感覺,終于走在上面的時候,秦玖已經不在身邊。

腳下傳來柔軟的觸感,任默生的嘴角竟然扯出了清淺的笑意,秦玖說得是對的,腳下柔軟不已,仿佛踏在了雲巔之上。

他還在微笑,像個小孩子一般,窺探了到了心愛的女子的那美好的時候,總是那麼歡喜不已。

「任默生?!」

深夜寂寥的四周,雨絲拍打在斑駁的古牆上,回音悠長,那風穿堂兒來,夾帶著花香四溢,空氣里流轉著安靜的沉香。

任默生的背影瞬間僵直了起來,臉色陰晴不定,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凌晨三點,他會開車到到了這里,然後也能遇見了這個女子。

他略微地回頭,便看見一身單薄的秦玖撐著素色的傘,站在那滿地的桂花之上。

冷氣還是沒有消減,秦玖卻只著了寬松的毛衣牛仔褲,鎖骨出,他能清楚地看見女子節節挺立的骨節。長發慵懶地搭在肩上,整個人清減而且淡泊。

任默生的心就像是被什麼刺到一樣,隱隱地痛,也不過的幾天不見,這個女子的神色已經憔悴了好幾分,素顏朝天,容顏蕭索。

秦玖的神色復雜,不知道該怎麼樣開口,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樣的情形下見面,縱然她曾經那麼瀟灑地離開他,現在看見一用這樣深沉心疼的神色看著她,心難受得仿佛溺了水。

「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樣?」任默生邁開腳步跨到她的面前,看著她形容憔悴,總是很心疼的。

他的嗓音低啞隱忍,秦玖撐著傘的手緊緊地握緊了傘骨,看著眼前男人柔和的神色,心底百味交織。

他的溫柔也曾賦予她人,也曾那般溫柔地擁她人入懷,可是,任默生,既然無心,為什麼要深夜來訪,宛若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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