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你唇畔輕長生 磕長頭匍匐長跪,一宿梵唱痴念成殤。(五)

作者 ︰ 一念情久

秦玖的呼吸都放得輕微了起來,生怕那輕微的呼吸,會驚到男人安靜祥和的模樣。

站在車旁的那人,真的是alison,原來,她沒有听錯,這個男人竟然從赫爾辛基回來了,想必慕雲宵公司的業務,是搬到中國了。

興許是秦玖的目光太熱烈,本來坐在車內低頭看文件的男人,倏然抬起頭來看著她這個方向。

然後,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踫撞,猝不及防的,秦玖只覺得胸膛疼得厲害。

卻恍然發現,慕雲宵湛藍的眼眸,一片深寒的冷漠,挑著漂亮的鳳眼,看她的時候,涼薄冷淡丫。

她的心咯 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慕雲宵的這樣陌生的眼神,讓她很是不安。

眼前冷冽沉穩的男人,哪里還能找得到那晚雨夜苦苦哀求,卑微低下的影子,已經變得比以往每一次秦玖認識的慕雲宵,都要冷酷而且高高在上媲。

或許,這次他慕雲宵是真的認識到了她秦玖不值得他這麼用力地去愛,所以,對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這樣想著,秦玖便斂下睫毛,不知所謂地笑了起來,有些嘲諷,有些悲涼,收回目光,躺在搖椅上,輕輕地搖著搖椅,再不看慕雲宵一眼。

這樣的結局,是最好的,不然等傷痛再度襲來的時候,她秦玖已經沒有了抵抗的能力了。

慕雲宵陰涼地看著二樓回廊里仰臉淺笑的女子,胸口突然尖銳地疼痛,他伸手緊緊地捂住,才稍微的緩解,一年來,他的心,從來就沒有痛過。

一年啊,他終于找回了心痛的感覺,這個陌生的女子,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煙花般的寂寞,讓他突然發現,他的心,原來還是會疼的。

「alison,去送一束風信子給樓上的那位小姐,謝謝她,也慶祝一下,她終于幫我找到了心痛的感覺了。」他合上膝蓋上的文件,點燃了一根雪茄,狠狠地吸一口,淡淡地吩咐。

Alison剛把紅色的玫瑰花放進車里,就听見慕雲宵的吩咐,不明所以,心咯 了一下,隱約地感到不安。

但是他抬頭,樓上回廊邊的搖椅上,哪里還有誰的身影?Alison狐疑地看了一眼神態自若的慕雲宵,不知道發生了一些什麼。

卻還是照著慕雲宵的吩咐去做了,當他把從紀如卿手里買來的花重新遞到紀如卿手里的時候,紀如卿一臉的疑惑。

「請幫忙送給樓上的那位小姐,就說是我家少爺的意思,笑納。」alison禮貌地紳士鞠躬,退出了花店。

紀如卿抱著那束紅色的風信子,突然就想起了風信子的話語「點燃了生命的激情」,心里更加迷茫。

抬眼望去,後座上的擋風窗已經緩緩地關上,隱約可以看見男人英俊的輪廓和深沉的眉目。

紀如卿抱著花上樓的時候,秦玖正窩在洞開的落地窗前地毯上,身體蜷縮在一起,雙手緊緊地抱著膝蓋,臉就埋在胸前,用力地抱緊身體。

紀如卿的喉嚨一下子像是被什麼刺到一般,怎麼也說不出話來,秦玖說過,她心疼的時候,會用力地抱緊身體,身體使命地用力收緊,胸口就不會再疼了。

那麼,是什麼讓她此時此刻這麼難過,難過到用力地抱緊身體,身體還在顫抖。

「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地毯是厚厚的天鵝絨,紀如卿屈膝跪坐在秦玖的身邊,伸出手撫她的背。

秦玖听見紀如卿的聲音,慢慢地放松了身體,伸長腿,躺在地毯上,臉上的笑意已經萌發,淡淡的,略微的飄渺。

「沒事,只是覺得這樣睡挺不錯。」秦玖像個孩子一般掰著自己的手指頭,看見紀如卿抱著一束偌大的風信子,眼眸就停在了上面。

「你要送我花?」她調笑地看著紀如卿,流里流氣的,伸手就把紀如卿懷里的花槍了過來,放在鼻端下面,用力地嗅了一下,滿臉的幸福。

紀如卿順勢坐在了秦玖的身邊,看見她一臉的痞子笑容,微微的無奈地淺笑︰「下面的花都是我的,當然也是你的,我用得著送嗎?是一個剛才買花的男人送你的。」

紀如卿的聲音很是好听,稍微的滄桑,稍微的空靈,總的來說,笑起來的時候,很是勾魂。

秦玖剛才還滿是幸福的笑容,頓時就在唇角凝結成了冰霜,她听見她的聲音微微破音︰「是剛剛的那個男人嗎?」

紀如卿也察覺到了秦玖的失神,疑惑地看著秦玖,紀如卿是沒見過慕雲宵的,但是,听顧北微說起過慕雲宵和秦玖的糾葛,對那個男人的事跡,頗有些了解。

「嗯,買花的那個男人說,是他家少爺的意思,你認識他家少爺?」紀如卿好看的眉心微微蹙著看著秦玖,要不是認識,寡淡清歡如她秦玖,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失神。

房間里陷入了長久的寂靜,秦玖眯著眼楮看著懷里的風信子,想起剛才慕雲宵對她冷漠的態度,著實想不明白,這個男人想要干什麼?

想想,他應該是恨極了她的,見到她應該恨不得掐死她,現在這花,究竟想表達一些什麼。

偏偏是風信子,無關愛情。

紀如卿等著秦玖開口,她卻久久未曾說話,等了許久,就在紀如卿以為自己再也得不到答案的時候,听見秦玖輕嘆了一聲,語氣極其緩慢,平鋪直敘沒有起伏地開口︰「他是慕雲宵。」

紀如卿迅速地轉過臉來看秦玖,慕雲宵,那就是那個顧北微口中的慕雲宵,竟然在這里遇見了。

紀如卿的心情很是復雜,不知道此時此刻,秦玖再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你是想問我現在是什麼感覺對吧?」秦玖突然眯起眼楮,笑得像個狐狸,仰著頭沒看紀如卿,卻能一語說中她的心事。

紀如卿不得不佩服萬分地點頭,果然,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紀如卿的,還是她秦玖。

就像是小時候她們躲在別人家的農場里偷石榴,她紀如卿看中了哪個,她秦玖都會知道,笑嘻嘻地摘下來,遞給紀如卿。

「就數你最聰明了。」紀如卿躺下來,和秦玖並排躺在一起,兩個女子在春日單薄的暖光里,沒心沒肺地微笑,陽光落滿了她們一身。

秦玖抿唇得意地笑,神態卻微微的懶散,眼眸里的神采都有些微微的渙散,慢悠悠地開口︰「哪能還有什麼心情?紀美人,好累啊,想睡覺了。」秦玖調轉過頭,笑嘻嘻地看著躺在她身邊的紀如卿,神色飛揚,卻總是把心事深埋。

紀如卿偏過頭看了一眼秦玖,笑了笑,什麼也說不出來,能說些什麼呢?什麼也不能說。

春深不知人心底事,總是料峭。

秦玖微微側臥,就睡了過去,神奇的,沒有做過一點的噩夢。

秦玖是被顧北微給叫醒的,女子在她的耳邊叫了許久,秦玖才悠悠醒轉,其實早就醒過來了,只是不願意起來罷了。

她撐著地毯坐起來,眯著眼楮看著顧北微,睡眼惺忪的模樣,慵懶而且散漫,淡淡的眸光,總讓顧北微有些刺痛。

「姐,快起來,史密森先生來電話了,你該去醫院了。」顧北微拖著秦玖的胳臂,想要把她拖起來,嘴邊還不斷地嘮叨。

好好的午覺被顧北微打攪了,秦玖有些不滿地揚眉。耍賴地不肯起來,最後還是顧北微在她的身上三下其手,她才慢悠悠地起來刷牙換衣。

「他不是在國外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秦玖邊刷牙邊嘟囔,眼楮還是閉著的,顧北微就在外面收拾著毯子,听見她的話笑了笑。

「听他說是市中心醫院特聘來的,順便讓你去給他復檢一下。」這一年史密森都在國外,秦玖都是在國外找他的,今天卻來海城了,實屬難得。

秦玖刷牙的手幾不可見地停頓了一下,市中心醫院麼?徐長卿爽朗的笑容頓時浮現在眼前,哎,是徐家的醫院呢。

「你還真能操勞,我不是沒事了麼?」秦玖出了浴室,倚在浴室門邊看著忙著收拾房子的顧北微,多少是有些幸福的。

時光悠悠然然,總算是有這麼兩個女子陪在她的身邊,不然,這一年,她秦玖怎麼能撐得過來。

顧北微把枕頭毯子歸位,拍了拍手站起來,推著秦玖站到衣櫃前,心急火燎地開口︰「你再不快點,就要錯過史密森先生的听診時間了。」

秦玖笑笑,听話地換衣服,把自己裹在厚重的皮草之中,脖頸上纏繞了一圈圈的圍巾,出門的時候,秦玖還是感到寒冷。

也許是身體越發清瘦的原因,這一年,她的冬天特別難熬,極少願意出門,人也變得懶散了很多,總覺得不想動。

堅決拒絕了顧北微送她去市中心醫院的意願,秦玖小孩子般很是興奮地跑到了拐角的咖啡廳喝了最愛的黑咖啡,才慢吞吞地去找史密森。

寒風料峭中的市中心醫院,還是一年多前的模樣,巍峨嚴肅,秦玖緊了緊身上的外衣,徑直乘電梯上了七樓。

她記得顧北微和她說過,史密森先生的診室就設在A棟七樓,所以,秦玖輕易地在燈光明亮的長廊里,找到了史密森的診室。

那門口上邊掛著心理診療室的字樣,秦玖涼薄地輕笑,推門進去,這幾個字,她已經看得麻木了。

診療室內兩個男子面對面地在交談著什麼,外國模樣的男子面對著門口,看見秦玖進來,對著秦玖擺手。

那男子也不過而立之年,不似其他西方國家男人的粗狂,他倒是有些清秀了。

秦玖笑笑,無所謂地聳肩,就坐在沙發上,斜倚著身子,室內的溫度剛剛好,讓人感到愜意。

就在這時,背對著秦玖的那個男人回過頭來,英俊的男人看見倚在沙發上的女子的時候,微微一愣,遂很是復雜地看著秦玖。

秦玖本來是低著頭,但是由于徐長卿的目光停留得太久,秦玖不得不抬起頭來,看到徐長卿的時候,只是微微一笑,好像並沒有吃驚,懶懶地開口︰「徐先生還是這般風流倜儻啊,怎麼樣,跳出了你的局了沒?」她想起那一次見到徐長卿,他們談的便是感情的局,不知道徐長卿,是不是已經跳出來了。

徐長卿沒有想到秦玖會是這般風輕雲淡的笑容,她竟然還記得他們那時候的談話,他笑了笑,坐到秦玖的對面沙發上,斜著頭,有些玩味地看著秦玖,語氣淡淡的︰「那麼秦小姐跳出來了嗎?」

秦玖略微地偏頭,仿若的思考,然後好看的唇線便揚起了清絕的弧度︰「你不是說當局者迷麼?我想,我還是喜歡當局者,迷一點吧。」她流里流氣地笑,沒心沒肺。

徐長卿突然就覺得心酸,一年不見,秦玖的身形是越發的清瘦了,她伸出手指在膝蓋處輕輕彈著的時候,手腕上的疤痕,丑陋而且猙獰。

「你們是朋友?」史密森的中文有些繞舌,坐在另一邊沙發上,看著相談甚歡的兩人。

秦玖懶懶地倚在沙發上,挑眉︰「你挪地兒找得對,徐先生可是名頭響亮,我怎麼敢說是他朋友呢。」秦玖無心地笑,神態淡然,和史密森說話的時候,很是熟絡。

史密森听出了秦玖話里的調侃,無所謂地聳肩輕笑,徐長卿卻有些不爽,這秦玖的話里有刺。

「你說這話就不夠意思了吧秦玖,明槍暗箭的諷刺是吧?」徐長卿晃蕩著雙腿,眼眸眨呀眨的,表示他的不滿。

秦玖卻有些意興闌珊地擺擺手,仿佛是有些累了,撫著額頭緩緩地開口︰「森,你看我都回國了,什麼事也沒有,我就來和你說說,以後我都不來了。」秦玖的話輕飄飄的,她的嗓子好像已經是慣性的沙啞,說起話來,總是滄桑無比。

徐長卿微微蹙眉,這兩個人的嫻熟程度不一般,這秦玖也會來看心理醫生?頓時疑問重重。

史密森笑意和煦,看秦玖的時候,總讓人感到他眼底的溫暖,他雙手撐在沙發上看著她,悠悠開口︰「你還不是太沒有良心,不想接受治療了,也知道來看我一下,難得啊。」他的中文調侃起來的時候,特別的順暢。

秦玖噗一聲就笑出來了,這史密森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這些狡猾的捉弄人的說法了。

「我發現,你的中文用在某一個地方的時候,非常的好,繼續加油,我先回去了。」秦玖站起來,對著史密森揮了揮手,轉身就走。

女子清瘦的背影就在門邊隱去,徐長卿的眉心跳了幾下,轉頭看著仍然看著門口的史密森。

「她是你的病人?」徐長卿總算是听出來了,秦玖還真是史密森的病人,卻還是想親自確定一下。

史密森把目光收回來,笑意盎然︰「是的,在芬蘭,一年前,她當時的精神接近崩潰的時候,我接手了她的病例。」男人藍色的眼眸里,仿佛有一些的惆悵。

徐長卿頓時啞然不已,這樣散漫清歡的秦玖,是什麼讓她接近崩潰?實在是讓他吃驚不已。

「你小子該不會是看上她了吧?我可警告你,中國這麼大,什麼女人你都可以愛,唯獨這個女人,你千萬別去沾染。」徐長卿言辭鑿鑿地警告著史密森,徐長卿和史密森在國外是同學,感情甚是深厚,說起話來,也就多了幾分的隨意了。

史密森卻不置可否,慢條斯理賭地回答︰「她是個很有魅力的中國女子,在我心中,只能仰慕,不能褻瀆,所以,我們只是很好的朋友。」史密森還很是可惜地攤開了手。

徐長卿這下才稍微的安心,想起了什麼,連忙站了起來,對著史密森擺手,追了出去。

他差點就忘了這事情了,徐長卿懊惱不已地跑出醫院,哪里還能見到秦玖的身影?不知道她知道了任默生的事情了沒有,不告訴她,真的很可惜。徐長卿想著,很是煩躁。

秦玖是在傍晚的時候回到花店的,紀如卿把一樓闢為花店,二樓為住處,秦玖怔然地看著門口停著的紅色賓利。

用兩個字形容︰***包。

用四個字形容︰極其***包。

她一下子就猜出了是誰,不由地輕嘆一聲,到什麼時候這人的性子才能收一收?

花店里看店的是紀如卿請的一個小妹,看見秦玖的時候,總是很靦腆地笑,很柔和干淨的一個女孩,秦玖每每看見她,腦海里總有顧北微的影子。

她還走在樓梯上,就已經听見了蘇少城那極其***的笑聲,秦玖想象此刻的蘇少城,定然是吊著桃花眼,笑得風流倜儻。

听見腳步踩在木質樓梯上的聲音,坐在客廳里的三個人齊齊轉過臉來,蘇少城看見秦玖慢悠悠地從下面上來,手一哆嗦,手里捧著的咖啡就溢了出來,傻愣愣地看著女子笑意清淺地坐到他的對面。

「你的咖啡流出來了。」秦玖笑眯眯地伸出手指著蘇少城手上的咖啡,這咖啡都流到了手上了,還不知道。

她笑得異常單純無害,眼角略飛,那神氣仿佛能沖破天際,勾人魂魄。蘇少城在心中暗暗地把秦玖罵了十萬遍,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秦玖回來了。

「秦玖,我還以為你詐尸了。」蘇少城之所以這麼吃驚,是因為一年中,紀如卿和顧北微對秦玖的事情都是三緘其口的,他一點也不知道秦玖的消息,這個時候見到秦玖,多少有些吃驚的。

紀如卿給秦玖沖了咖啡,秦玖笑眯眯地接過來,很是幸福地捧在手心上對著咖啡吹氣。

仿佛一杯咖啡,就能讓這個冷清的女人滿足不已,那幸福的神色,真真的讓人莫名地心疼。

「你那麼希望我死了?」秦玖的口氣輕飄飄的,頗有些陰森森的味道,愣是把蘇少城的汗毛都給驚得豎起來了。

他對這個陰沉不定的女子總是有一些莫名的驚懼。許是因為秦玖太過于瘋狂,就算是蘇少城,也擋不住。

更何況他家寶貝還說過,秦玖要是不點頭讓她嫁給他蘇少城,那麼,他家寶貝就會義不容辭地不要他。

所以,蘇少城很是識大體地堆起諂媚的笑容對著秦玖笑︰「怎麼會呢?我希望您老長命百歲呢,我和微微結婚的時候,你還要當證婚人呢,是吧,寶貝?」蘇少城說著對著坐在秦玖身邊的顧北微挑眉,邀功似的,搖著尾巴等待顧北微的稱贊。

顧北微小臉紅紅的,瞪了一眼蘇少城,羞澀地低下頭不說話,蘇少城的神情頓時跨了,很是受傷的媳婦樣。

天知道那一次和顧北微鬧掰了之後,他是什麼手段都用了,無所不及啊,都用完了,才贏得了顧北微的原諒。

去年他親自跑去了懷安鎮見了顧北微,這丫頭一點情面都不給,立馬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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