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你唇畔輕長生 可願覆我之唇,斂我半生癲狂。(三)

作者 ︰ 一念情久

她坐在房間的暗影里,突然就沒有了方向,下一步,她該怎麼走?慕雲霄陰狠的話語還在耳邊縈繞,任氏國際,真的已經成為了一個空殼了麼?

那麼任默生,怎麼樣才能接受這個打擊?曾經最信任的部下背叛了他,而且這個林風,幾代人都是任家的下人,任家待他們不薄丫。

她手腕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昨晚激情消退之後,她模糊中,全身就只剩下疼痛,被慕雲霄死死地抱在懷里,她連眉頭,都不能蹙一下。

秦玖想得入神的時候,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有些試探性地再外面問她︰「秦小姐,醒了嗎?我給你送洗刷用具。」

秦玖抓著錦被遮住了身前的春光,背後一大塊白皙的皮膚就了出來,肩膀上青紫的掐痕,還有吻痕交錯。

「進來。」秦玖輕聲開口,就看見那門從外面打開,中年模樣的女人,慈眉善目的模樣,手里托著托盤進來,放在桌幾上,看見秦玖身上的痕跡,有些拘謹。

秦玖的眼楮掠過木質托盤上的東西,白色襯衫,黑色闊腿洋氣下裝,柔軟的質地,其他的都是洗刷用具。

那女人看見秦玖的目光落在托盤的衣服上,微笑地解釋︰「這是慕先生早上出去給您買的,你看合不合適?」

秦玖轉過臉去,窗外面的天真是陰得可以,陰霾得如同誰的哭臉,壓抑得她的心頭都在沉悶。

慕雲霄竟然會出去給她買衣服,他應該是恨她到極致的,秦玖弄不明白他的心思,現在的慕雲霄,心思越來越深沉媲。

「一定是合適的。」秦玖苦笑,他慕雲霄最是明白她的身體,怎麼可能買回不合適的?

「你叫什麼名字?」秦玖只覺得這個女人很是淳樸拘謹,不像那些在大戶人家里呆久了的佣人,都有一股子的傲氣。

「我姓王,剛從鄉下來的,是慕先生讓人把我帶到這里來的,您要是沒什麼事情,那我下去給您準備早點。」那女人說話的口氣很是尊敬,誠然是把秦玖當成了女主人了,說完就要出去,被秦玖叫住了。

「王嫂,不用準備了,我等一下要出去。」秦玖看見王嫂的背影頓了頓,不知道是因為她的這聲稱呼還是別的。

秦玖明白慕雲霄的心思,找一個這樣淳樸的人來幫她秦玖,可以避免那些太過于嫻熟規矩的佣人的嚼舌根,樸實的人,是她秦玖所喜歡的。

王嫂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看著秦玖,不斷地磨蹭著自己的雙手,想要說些什麼,卻是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不是這里的主人,在我這,沒什麼好拘謹。」秦玖自嘲地笑,昨晚就如同黃粱一夢,夢醒後,她秦玖也就醒了,這個房子,是任淇和慕雲霄準備結婚用的呢。

王嫂有些難為情地啟口︰「慕先生吩咐過了,秦小姐只能呆在山莊里,不能讓您出去。」好像很是不安般,王嫂迅速地抬頭看了一眼秦玖,後者的臉色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嘴角含著一抹的苦笑。

秦玖啞然不已,這慕雲霄是要軟禁她了嗎?不能出這個山莊,找人來看著她了,怪不得昨晚他說,上一次她離開山莊後就應該躲起來不要讓他找到。

「秦小姐,您也別怪慕先生,他說您的身子骨不好,要你在家里等著醫生來,你的手腕,受傷了他說。」王嫂只覺得秦玖身上那沉悶的氣息有些迫人,這個女子沉寂得很,總讓她不安。

秦玖翻轉手,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腕,繃帶上的血跡已經干了,他慕雲霄現在才想起來,她的手腕受傷了,真是可笑。

秦玖看見王嫂的不安,對著她笑了笑,安慰地開口︰「沒事,我不怪他,我不出去,你給我準備早點吧。」

她如同那鄰家女孩,對著她笑得恬淡,把那些心思都深埋,只剩下那清淺的笑容悠揚。

王嫂愣然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剛才還是感傷苦笑不已,轉眼已經釋懷淡然,那些溫淺的笑容里,究竟藏了多少的心事,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王嫂突然就有些擔心她了,今天早上慕先生出去的時候,臉色明顯不是很好,想必是他們之間的相處,也不是很好。

「好的,那您快點下來。」王嫂看見秦玖點頭,拉上門就下樓去了,這宴回山莊主屋就住著慕雲霄和秦玖,僕人都是住在較為偏僻的東北角,和這主屋是有一段的路的。

秦玖洗刷好出了房門的時候,在那外廊式的回廊上,倏然看見端坐在沙發上,氣定神閑地捧著咖啡輕抿的慕雲霄。

男人一身整齊的西裝,白色襯衫,黑色長褲,外套被王嫂掛在了衣架上,顯然是剛從公司回來的,長腿交疊,挺拔地延伸,神色淡然,整個人,如同那高貴華麗的帝皇,等待著她的低頭問候。

秦玖的手伏在金色的護欄上,突然用力收緊,昨夜的種種還在眼前,掠歡,承歡,他陰毒的話語,狠辣的狂暴。

她閉了閉眼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平慰那顆顫抖的心,也只有這樣,才不會在他的面前柔軟一分。

睜開眼楮的時候,看見慕雲霄斜斜望過來的眸光,冷淡疏離,似有似無地掠過她的臉,不作停留。

秦玖把自己的心思一點點地收起來,面對他的輕視,他的冷嘲熱潮,她要學著刀槍不入,才能在他的身邊不至于被刺傷。

她緩緩地下樓,白色的襯衫前是一大片柔軟的荷葉形狀流蘇,她在外面搭了一條紅色的披肩,顏色鮮明,如同她的愛恨,分明得讓人痛恨。

秦玖以為自己有足夠的勇氣面對慕雲霄的,但是真正站在他的面前的時候,她卻怯懦了,手腳都沒有安放的地方,更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王嫂,你下去吧,這里不用侍候。」慕雲霄把手里的咖啡杯放下,徑直站起身來,越過秦玖,坐定在飯桌前,淡淡地開口吩咐。

王嫂應了一聲,就下去了,慕雲霄伸手執著銀勺搖動著面前的湯,還是氣定神閑的模樣,秦玖就站在他的身後,進退不得。

听見慕雲霄低沉疏離的聲音襲來,男人優雅地輕敲了一下那精致絕倫的瓷碗,嘲諷地開口︰「怎麼,還要我請你,你才肯坐下來吃飯?!」他把尾音拖長,明顯的冷嘲熱潮。

秦玖只覺得手腳都微微冰涼,壁爐里的火燒得很旺,發出聲聲 啪的聲音,明晃晃的,秦玖還是感覺到很冷,來自于這個男人對她的陰冷。

秦玖還是坐到了慕雲霄的面前,剛想伸出左手扶著碗緣,想起了手腕上的傷口,又不自然地藏在桌子底下,用右手執著勺子,低下頭自顧自到底吃飯。

慕雲霄不動聲色地挑著眼簾看了一眼秦玖,女人很安靜地吃著飯,並沒有看出什麼情緒,對他昨天的行為,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早上起來看見她滿身的青紫和吻痕的時候,他幾乎愧疚得要死去,什麼時候,他已經舍得這麼狠心地對她秦玖了?

從前的從前,他可是看見她被針刺破皮膚流血,都會心疼上半天,現在,都已經開始變了嗎?慕雲霄不自覺地抿唇苦笑。

「秦玖,你就沒有什麼事情和我說的?」慕雲霄清冷的話語在偌大的偏廳里響起,男人依舊優雅地攪動著銀勺,神色諱莫如深。

秦玖的手一下就停頓了下來,心里的思緒千回百轉,不知道慕雲霄要她和他說什麼?想不出來,秦玖不敢隨意開口,生怕又會引爆慕雲霄的某一根神經。

「沒有。」她略微地搖頭,臉色有些蒼白地低著頭,眼楮直勾勾地看著面前的米粥,渙散無神。

「你確定沒有?」慕雲霄陰冷地微笑,調侃地開口︰「比如,任默生的事。」慕雲霄只听見自己的心在咆哮著,秦玖的答顯然是讓他無比失望。

他無數次地告訴自己,只要她秦玖在他的面前低頭,只要她告訴他她和任默生已經斷了關系,那麼,她秦玖就算是犯了多大的錯,他慕雲霄還有什麼不能原諒的?

他安靜地等著她的答案,這是他給她的最後的一個機會,在經歷了一場大起大落的人生際遇之後,只要這個女人還願意放下別的男人回到他的身邊,他什麼都不計較。

那壁爐里的柴火燒得太旺,那 啪的聲音仿佛就響在秦玖的心中,她狠狠心,咬破自己的唇開口︰「雲霄,只要你幫了默生這一次,你讓我怎麼樣都可以。」

慕雲霄的手頓了頓,那湯差點被他太過用力弄撒出去,男人冷峻的眉宇倏然閃過一絲的苦笑和失望,然後迅速地被陰狠的涼意佔據。

他的心里呼嘯而過萬千中的思緒,心底那掙扎的困獸正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他就知道,不應該對這個再三傷害他的女人存在什麼樣的幻想。

「你和他,就真的那麼情深意切,痴心不改,竟然肯為了他,什麼都願意?,那,你求我啊。」慕雲霄冷冽地譏笑,看秦玖的眼神,如刀子般,捅進秦玖的心窩。

秦玖把自己的唇都咬出了血,手在桌子底下死死地握緊又松開,情緒已經平息了下來︰「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因為我欠他太多了。」秦玖緊緊地捏著勺子,那勺柄刺得她的皮膚生痛,顫著聲音︰「我求你,幫幫他。」秦玖仿佛屈辱般,死命地低下頭,她不哭,心卻痛,最讓她痛的,是慕雲霄那嘲弄的笑意,仿佛就在看一場戲,根本就不信她分毫。

「哦。」慕雲霄垂下眼簾,掩住那眼底瘋狂的殺掠,秦玖啊秦玖,果然是情深似海,你何曾為我這樣低聲下氣過?

「秦玖,你還真是讓我長見識了,你的傲氣哪里去了?你那比天高的自尊心呢?又去哪里了?為了一個男人低聲下氣地求我,秦玖,你越來越長進了。」不知道是由于怒極反笑還是真的想要冷笑,慕雲霄冷酷的眸子,都帶上了寒霜般的笑意,眯著丹鳳眼看著秦玖,那狹長的眼眸里,隱隱有危險的氣息。

秦玖的心哆嗦了一下,她怕的不是慕雲霄會對她怎麼樣,怕的是他會怎麼樣對任默生,秦玖太過于清楚,如果慕雲霄真的動了任默生,那麼,她和慕雲霄,就真的徹底回不了頭了。

只有還清欠別人的債,她才能安心地留在他的身邊,去慢慢地還清她欠他慕雲霄的債,一個夜晚,秦玖想明白了很多東西,比如,她愛慕雲霄,他就像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植在她的骨髓里的慢性的毒,只有到現在,才終于發作,疼得她蝕骨穿心。

「我的驕傲,早在很久以前,就沒有了。」秦玖苦笑不已,他慕雲霄不知道,她秦玖,現在還有什麼自尊?

「那你能告訴我,你的那些驕傲和自尊,都給了哪個男人了?顧北城?還是任默生?」慕雲霄冷漠地哂笑,對秦玖那分明的輕視,讓她難堪不已。

她的手不安地握著勺子,許久說出話來,現在的慕雲霄,步步緊逼,這樣尖銳的他,讓秦玖難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總是覺得很是悲哀。

「我也不知道給了誰,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你。」秦玖苦笑地搖頭,這麼多年,她也不知道她的那些自以為的驕傲去了哪里?

在離開慕雲霄的這些年後,她秦玖終于看明白了,她秦玖之所以敢那麼有恃無恐地驕傲,全都關乎于一個男人的寵愛,離開了慕雲霄的寵愛,她什麼都沒有。

慕雲霄嗤笑地抬頭看著秦玖,眼神如利劍,穿透她的皮膚,直達她的靈魂,然後冷然地開口︰「想不到這麼多年後,我竟然有幸听到當年驕傲敏感的秦玖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到底是我的幸運了。」那些冷嘲熱潮出口,慕雲霄的口里,卻彌漫開來了一股異常的苦澀,從他的喉管直達胸口,麻痹了他的心髒。

他看不得這個女人這樣的低聲下氣,看不得這個女人這樣安靜弟弟苦笑,他希望她還是當年那個有恃無恐張揚乖張的秦玖,不為誰改變過,這樣該有多好?

「你就這般恨我?」秦玖頓時直直地看著慕雲霄,沒有愛,哪來的恨?恨得這麼深,那麼,他的心中,是不是還有愛?

慕雲霄神態自若地點頭,然後又搖頭,很是矛盾的樣子,最後舒冷地笑了︰「秦玖,像你這麼聰明的女人,竟然也會問這麼蠢的問題,你問我恨不恨你?你覺得呢?」他挑眉看著秦玖,十足的戲弄和嘲笑。

秦玖微微地怔忪了一下,這樣散漫清歡的慕雲霄,凝著眸子慵懶地看著她的時候,總是讓她感到很是不可適應,他恨她,她知道。

「你恨我,其實,我和默生,已經真的沒有了什麼。」

「哦,倒是我的錯了,你不必要和我解釋這麼多,秦玖,你還不明白嗎?我是來和你要債的,你欠我的,該還了,愛情嗎?你早就不應該奢望了。」慕雲霄凌烈地打破了秦玖對慕雲霄的那一絲的幻想。

她說她和任默生沒有了什麼,那麼,是誰在他的面前為了一個什麼關系的男人低聲下四地求他幫他?若是不愛,怎麼願意,丟棄自尊?

「我沒奢望。」秦玖把頭低得更低了,頓時感到點點的委屈,那股委屈沒有由來的,不是因為對慕雲霄又怨氣,只是因為對自己,太過于怨恨。

「那就好。」慕雲霄眼眸稍提,繼而淡然地開口︰「那麼秦玖,你能告訴我,你當初那麼狠心地把我拋下去找了任默生,現在有沒有一點的愧疚?」

誰說他慕雲霄這不是在苦苦掙扎,總是自欺欺人地要秦玖,要自己不要對愛情存在是沒有的奢望,其實,對愛情,存在奢望最強烈的那個人,是他慕雲霄。

那憂傷就從秦玖的眼角眉梢逐漸地蔓延開來,輕聲地解釋︰「找默生這個事情,不是。」

「不用說了。」慕雲霄恍然驚醒,發現自己在垂死掙扎,還能對秦玖存在是沒有的幻想?他慕雲霄真是傻瓜,他陰霾狠歷地打斷她的話,那神態,沒給她一點說話的機會。

秦玖愣愣地看著慕雲霄,那「真的」兩個字在口腔里,百轉千回,就是吐不出來,想必就算她努力地去解釋,他慕雲霄也是不在乎的吧。

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如果秦玖知道這兩個能改變她以後半生的機遇,不知道當時是不是就會有這個勇氣努力地說出來這兩個字,整句話湊起來就是︰找任默生這個事情,不是真的。

如果運氣好,慕雲霄會讓她解釋,如果真的還有愛情,也許慕雲霄能夠原諒她,生活本來就這麼簡單,只是往往,我們就是在某一個瞬間,失去了這個簡單幸福的機會。

非得兜兜轉轉很多時光之後,才肯明白,彼此就是彼此的幸福。

「你這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這一年,我不知道你這樣的,我一直在。」她想說,她一直在赫爾辛基,這一年,她昏睡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還長,她也傷痛得不可呼吸。

「啪。」

慕雲霄把銀勺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臉上驚心動魄地扯開了嘲諷的笑意,涼沁人心,男人挺拔地站在飯桌前,邪邪地看著秦玖,那眼神,讓秦玖心寒不已。

秦玖的話還沒有說完,慕雲霄就打斷了她,直直地看著她,冷笑不已,那陰狠,就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一般,痛恨她。

「既然什麼都可以,那麼,走吧。」他跨出長腿,拿過衣架上的外套,穿上,張開手站在燈光明亮處,神色疏朗陰涼。

秦玖掩去眼底的那一抹紅色,慕雲霄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她,恐怕在他的心底,她的分量,已經輕得不值得他分神理會。

他站在哪里,秦玖明白他的意思,連忙過去,低下頭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位他扣上扣子,幫他整理好領帶。那些年在赫爾辛基,她也常常這樣幫他。

只是當時,他會抱著她在門口上旋轉幾圈,寵溺地親她,說些撩人的情話,現在,卻是她低段求他,不對等的關系上,哪能再有什麼幻想?

「去哪里?」她低著頭小聲地問他,頗有幾分的膽戰心驚,她知道,現在的慕雲霄,讓她害怕。

男人倏然從她的身後環住她的腰把她帶到自己的懷里,低下頭伏在她的耳邊,邪氣陰冷地開口︰「當然是去領證。」氣息溫熱撩人。

在秦玖震驚不已的時候,他已經抽身離開,在門口處轉身,看著秦玖一字一頓地開口︰「要你的名字冠上慕姓,從此,你不再是你,斷了和任默生那份念想,秦玖,我們兩個,就捆綁在一起,怨恨彼此,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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