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你唇畔輕長生 那些入骨纏綿,深情不過比痛長。(四)

作者 ︰ 一念情久

那一日,她繞膝在他的膝蓋上,那如水藻般的長發披散開來,在他的腿間傾灑而下,女子言笑晏晏間,風華無限,妖嬈地扭動身軀,漣漪不斷,纏繞在他的身上,說著繾綣似水的情話。

在後來的很多個日子,慕雲宵都無比懷念這個瞬間,這個女子在他的身上繞膝纏歡,笑顏如花,那一瞬間,他听見心中萬花綻放,也只有她,才能讓他感到,這時間,竟然如此美不可方物。

秦玖是在第二天的時候去見的任默生,彼時正下著淅淅瀝瀝的雨,她撐著傘到醫院的時候,衣擺上已經滴著雨了,她就站在他的病房外,看著男人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前。

明明看不見,卻還是要那麼努力地區渴求那些光亮,面對著落地窗,是他想要光明的渴切媲。

秦玖突然覺得眼楮酸澀無比,在自己的幸福和對任默生的罪惡感之間不斷地掙扎,這是她心底最為隱晦的傷痛。

林風就站在他的身後,很是頹廢,低聲說著什麼,秦玖听不真切,卻突然看見他撲通一聲跪在了任默生的腳邊,低下頭,眼淚一大顆一大顆地往下掉。

按理來說,這林風已經該進監獄了,顯然是任默生的格外寬容,他才免去了牢獄之災。

秦玖听見林風哽咽的聲音如同一陣尖銳的風襲擊而來,男人隱忍地抽泣︰「哥,我對不住你,可是,我如果不那麼做,我很難過。」似乎是忍受著巨大的痛苦,林風低著頭,身體都在微微地顫抖丫。

任默生沒有說話,依舊背對著他,男人消瘦的肩膀微微地抖動了一下,他念在老管家的面子上,和一起長大的情分上沒有過多的追求,可是,林風勾結何闌珊對他的背叛,造成的損失,是他一輩子也要不回來的。

所以,不能再做兄弟。

林風自顧自地說,神色淒然不已,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臉上驚恐一片︰「哥,你還記得任氏和何氏合作那天的酒會嗎?你去找了秦小姐,沒有赴約,你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林風睜大了眼楮,卻始終等不來任默生的回答,男人的心已經打上了堅冰,不管是什麼,都將不能再動搖。

「你不知道,那天闌珊喝醉了,我送她回家的時候,她一直念叨著你的名字,不肯上車,說要去找你,她跑進了一個巷子,那巷子可真黑,好黑好黑。」林風說到了悲痛處,伸手掩住臉,沉浸在悲傷之中,那聲音都已經沙啞無比︰「我就站在拐角處,看見五個人壓著她,你知道但是的情景嗎?我竟然懦弱地不敢上去,那天她哭叫的聲音一直不斷,男人們的喘息聲也一直不斷,我縮在角落里,竟然報警都不敢。」

說到最後,男人趴在地板上哭得淒楚,再也直不起腰身來,秦玖站在門外,只覺得腦海被炸開,仿佛看見了自己的腦汁四濺的場景。

任默生手里的咖啡杯傾斜了一下,那濃稠的液體傾倒了下來,沾濕了他腳下的那一方深咖色的地毯,男人的手微微顫抖,卻很快遞鎮定了下來。

秦玖倚著牆壁,整個人無力地癱軟了下來,原來很多事情冥冥之中害慘了這麼多人,要是那天夜晚任默生沒有去找她,那麼,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說到底,也是她秦玖害了何闌珊,那個女人總是高傲地仰著臉,那些養尊處優的生活下養成的大小姐尊貴的性格,怕是不能接受這樣的打擊,才會從那樣深愛任默生,轉變成了恨意濃重。

秦玖倚著牆壁蹲了下來,伸手覆蓋上自己的臉,猝不及防地,模到了臉上那冰冷的眼淚,已經失去了溫度。

也許是真的,她沒有那個善心去為何闌珊的這樣的遭遇感到難過,她難過的是,很多事情到頭來,都是自己造的孽,而她,拿什麼去補償?

說到底,任默生的公司會變成這樣,也是因為她秦玖,似乎很多事情,都和她綁上了關系。

命運太過于讓人歇斯底里,就是這樣環環相扣之間,她恍惚地,得到了幸福,更大的災難卻悄悄地臨近。

听見林風的話還在繼續,男人似乎已經抹干了眼淚,啞然地說︰「後來我抱她回去,她說我是懦夫,對,我承認,我是懦夫,那種愧疚日日夜夜地啄食著我的心,所以,當她來找我的時候,我答應她搞垮任氏。」林風抽抽搭搭地說完,他清楚地明白,償還了何闌珊的這個良心債之後,他將欠下了另一個的良心債,欠下任默生的。

秦玖卻猝不及防覅听見任默生稍顯冰冷的聲音緩緩地散開來,帶著男人獨有的蠱媚的清冷︰「能讓你這麼死心塌地,恐怕是她爬上你的床了吧。」男人自嘲地冷笑,听不出一點溫度的嗓音,如同那冬日里犀利的北風,讓人心生冷。

林風狠狠地打了一個冷戰,跪在地上突然就磕起了響頭,嘴里不斷地呢喃著︰「哥,對不起,是我鬼迷心竅,我知道錯了。」他要他的原諒,不然,這一輩子,他將會一聲不安。

當初會這樣幫何氏,是因為那個時候那個巷子里的那一幕在他的心頭上如同一個噩夢,他夜夜被驚醒,精神處在崩潰的邊緣,只想著贖罪,卻又陷入了另一個的漩渦。

任默生徐徐地轉過身來,那空洞的眼眸一點焦距也沒有,被那窗外照進來的煙霧在眼前氤氳上了一層的霧氣,那尖瘦的下頜,線條卻異常的優美。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吐字清晰無比︰「你現在的心安了,我的公司也沒有倒塌。」任默生說到這的時候,微微地停頓了一下,似乎是胸口劇烈地疼痛,他捂著胸口,艱難地開口︰「可是,你讓我失去了最為珍貴的東西,是一個任氏國際,所比擬不上的。」

林風看見任默生這樣,想要伸手去扶著他,男人卻已經慢慢地恢復了正常,站直了腰身,眼底的陰鷙色彩濃重,似那無邊的雲彩,吞噬掉人的**和靈魂。

林風啞然失聲,淒清寂寥地開口︰「是秦玖麼?」林風不傻,在任氏國際瀕臨破產的時候,秦玖嫁給了慕雲宵,而就在秦玖嫁給慕雲宵之後,Q集團卻伸出了手援助任氏國際,還揭露了他的行為,要不是Q集團,誰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力挽狂瀾?

而秦玖顯然是和慕雲宵達成了共識,秦玖嫁給慕雲宵,慕雲宵得到了這個他心愛的女人,而慕雲宵救助任默生的公司,各有所得,秦玖這算是簽了賣身契了。

秦玖倚在外面,突然听見她的名字,震驚不已,任默生竟然這麼清楚她的所作所為,而她,竟然是比他的任氏國際都要珍貴?

一時間,心里不知道打翻了多少的百味瓶,只覺得心焦不已,她寧願今天沒有來這一趟,什麼都沒有听見,這樣才好,可是,她偏偏地听見了所有的秘密,也成為了任默生心尖上最隱晦的秘密。

「閉嘴!」任默生的額頭上都暴起了青筋,突起,跳動,顯然在忍著極大的火氣,那眼角眉梢,都是燃燒的邪火。

林風不敢再開口,依然跪在地板上,秦玖的這個名字,是任默生的一個禁忌,一經提及,必定能引火**。

沉寂了許久許久,任默生才淡淡地開口,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不似剛才的那般狂躁,恢復了以往的淡漠和疏冷。

「你想留在任氏?」任默生就站在他的面前,頭並沒有底下,只是那眼眸低垂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眼楮分明看不見,卻讓林風渾身驚起一層的疙瘩。

「哥,再給我一次機會。」都說男人膝下有黃金,這林風平時看起來也不是那麼不要自尊的一個人,此刻願意下跪,頗有幾分的誠意。

任默生依舊那樣高高在上地看著他,而後嘴角扯出一抹的冷笑,那樣似有似無的笑意,寒冷就兜頭而下,林風突然覺得,很是驚恐。

失明讓任默生變得敏感而且狂躁,而秦玖的離開,讓他變更陰鷙而且狠厲,這樣巨大的變化,總是讓林風感到驚懼不能。

「你可以留下,把我失去的那最珍貴的東西給我拿回來,放在別人身邊久了,我不放心。」任默生微微仰著頭,陰狠地微笑,那稍顯蒼白的輪廓似乎都蒙上了一層的邪氣。

秦玖恍惚間听見任默生這樣陰邪的聲調,心驚不已,那時候的任默生,雖然淡漠清高,可是,卻還是溫文爾雅的,可是現在,為什麼會變得這麼陰鷙可怕?

心酸不已,秦玖仰著臉,用力地吞咽下所有的情緒,她怕再度流淚,眼淚如此廉價,她怎麼能還這樣的不出息?任默生曾經罵過她的不出息,老是愛掉眼淚,慕雲宵也曾這樣罵過她。

林風不明所以,只是心中直打鼓,任默生的狠勁他是見過的,這一年因為失明的緣故,才沒有了那些鋒芒,而顯然現在,這個男人已經恢復了一切的銳氣,比從前,有過之而無不及之。

「那我該怎麼做?」林風根本不知道任默生的心中所想,這個男人的心思,不是他能猜到的,就和現在這般,收回秦玖,哪里又那麼容易?

里面又是一場的寂靜,那風從深深的回廊里吹過來,秦玖只覺得整顆心都在冰結,扶著牆站了起來,再也不想逗留,或許今天真的不是一個好時間,她沒有見任默生的勇氣。

她依舊是他最珍愛的寶,而她,已經嫁作他人婦。已經殊途同歸,怎能再給他一點的希望?

可是,秦玖卻不知道,如果她願意再停留一分鐘,就會听見那個殘忍而隱晦的秘密自任默生的薄唇中吐出,只那麼一句話,就把秦玖的人生軌跡,轉了方向。

當時林風跪在地上,只听見那冰冷的話語從任默生的唇邊蹦出來,五個字,說得陰毒無比,一字一頓,卻是真的用了力了。

「搞垮慕雲宵。」

這是林風接到的,任默生的第一個號令,而他,沒有拒絕的理由,只能照著去做,然後出門告別出門的時候,听見站在窗邊背對著他的男人輕飄飄地吐出四個字。

「不擇手段。」已經是怨恨如此冰冷。

林風活生生地打了一個冷戰,不敢再說些什麼,轉身離開,只覺得背後有一陣陰邪的風緊緊相隨,那時任默生的眼眸,隱晦不定,隱藏著嗜血的狂妄。

風還在繼續地吹,病房內一切都歸于寂寥,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空洞的眼眸此刻卻迸射出陰狠無比的光芒,那樣不顧一切的破壞力,是他任默生,藏得最深的隱晦。

莫槿凝從套間里轉出來,在他的身後站定,她剛才把他們之間的對話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悲痛不已,這個男人對秦玖,可真是走火入魔了啊。

竟然不顧一切地想要毀掉慕雲宵,他也知道,這是極其困難的,所以,才要林風不擇手段,這個不擇手段甚是值得考究,一個不小心,慕雲宵就要慘了。

「你真的為了一個女人兄弟情義都不顧了嗎?」莫槿凝只覺得唇齒間苦澀無比,任默生竟然已經變得這麼瘋狂,到底是純粹是為了那一個女人?還是因為吞不下那口氣?

任默生的眉尖輕動了一下,忽然陰冷地笑了,很是嘲諷般笑起來︰「兄弟?他就應該嗎?乘人之危,他不應該這樣做的,至少,是他不義在先。」

于任默生來說,慕雲宵在他這般為難的時候,都未曾顧及半點的兄弟情分,利用對他的幫助,讓秦玖妥協,這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

莫槿凝覺得悲哀,看著男人依舊偉岸的身姿,突然黯然無比,啞聲︰「那麼我呢?你這樣,把我置于何地?」如果莫槿凝知道,她的這句話得到的答案會是這般殘忍,她是絕對不會這麼自以為是問他的。

她寧願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地留在他的身邊,不問他他的心里是不是有她,這樣,至少她還是在他的身邊的,但是,這一個問題之後,她就失去了這個機會。

任默生轉過臉來,冷凝的眉目上都盛滿了怒火,倏然伸手,準確無誤地捏住了莫槿凝的下頜,手指緊緊地砸著,讓她疼到了骨子里。

然後男人陰邪地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開口︰「你想要在上面位置上?嗯?」男人微微上揚了是、最後的那個字的音調,沒有***,有的只是無盡的陰冷。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是你讓他去找雲寧那找的答案,說到底,他不會那麼快恢復記憶的,你做得真好,你們每一個人都存心撮合他們,莫槿凝,收起你這高貴的同情心,我不需要。」他暴虐的模樣,已經完全失去了往日里的溫文爾雅,有的只是狂暴和邪氣。

這個男人知道的似乎比她們讓他知道的還多,只是很多都被他安靜地隱藏住了鋒芒,莫槿凝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和心涼。

「我不是同情你……」縱然是傷透了心,還是想要解釋,可是,任默生卻不願意給她說話的那個機會,暴躁地打斷了她的話。

「別說了,出去。」他甩了甩手,放開了莫槿凝,伸手指著門口,面色陰霾無比,那些深藏在身體里的暴虐因子一點點地被激活,任默生的陰狠,總是來得讓莫槿凝手腳無措。

莫槿凝終于是含淚離開了,她在門口回頭看了一下,男人站在暗影里,漂亮的輪廓染上了暴虐的色彩,眼底暈染開來一片赤~果果的漠然。

去不知怎麼的,總讓她感到一陣的蒼然,這個男人,終于是被逼著走上了這樣的路子,不擇手段地達到自己的目的,只是為了一個女人。

秦玖不知道在街上游蕩了多久才回到的宴回山莊,她的衣服被雨水打濕了,濕答答地滴著雨水,那時候慕雲宵還沒有回來,佣人都在廚房里面忙碌,她進了臥室,就躺在地毯上,抱緊身體,可還是感到那麼冷。

他們都已經不是當初的他們,在那些漸行漸遠的時光里,任默生似乎已經和她背道而馳,只是她秦玖,沒能留住這男人最美好的一面。

她在街角的咖啡館里的時候,看見林風開著車從醫院里出來,男人的臉上似乎還有未干的淚水,這個男人,曾經深受任默生的信任,但是,還是背叛了他。

而那個女人,何闌珊,曾經也那麼深愛過,也曾做過用心良苦的挽留,只是為什麼,在命運的拐角處,他們也做了仇人,一個不擇手段地摧毀,一個用力地抗爭。

看見了淚流滿面的莫槿凝從醫院里面跑了出來,歐子堯的車倏然停在她的身邊,那男人把她拉了進去,溫柔地安慰。

然後她看見他們擁吻,看見那男人的手在她的身上逡巡撫模,原來那麼愛任默生的莫槿凝,也經不起寂寞,總是在兩個男人之間找著寂寞的平衡點。

她突然就為任默生感到心疼,這個男人什麼都沒有做,可是,很多事情都要他去承擔,秦玖仰著頭不去看那對玻璃窗外在車里擁抱的男女,只覺得心里異常難過。

她看見紀如卿的身影在醫院的門口涌動,然後她等來了徐長卿,男人接過她手里的傘,扶著她走下了車庫,那個說著和徐長卿永遠也不可能的紀如卿,是不是也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原則?

秦玖蜷縮在地毯里,只覺得很多的人和事,都已經慢慢地朝著她不可預見的方向在改變,而那些不幸,似乎都能與她拉上關系,那些幸福感和罪惡感的交纏,讓秦玖陷入了無盡的掙扎中,不得安寢。

慕雲宵回來的時候,秦玖已經恍惚地睡了過去,只听見耳邊有人輕聲地叫著她的名字,她疲倦地不想去回應,那人似乎是輕聲地嘆息了一聲,動手為她換衣服,然後把她抱在懷里,再也不動聲色。

她在半夜醒來的時候,寢室內只開了一盞橘色的等,身邊的床位空蕩蕩的,秦玖只感覺胃里一陣火辣辣的絞痛,覺得月復內一片的空蕩蕩的。

她模索著起身,到處找慕雲宵,臥室里沒有他的蹤影,秦玖推開寢室的門,從金色的回廊上向下看,偏廳里的燈光如晝,偉岸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瓷盅放在桌子上,然後往碗里盛著粥。

慕雲宵捧著托盤轉身的時候,就看見了站在回廊上的秦玖,女子長長的頭發披散在身側,如那鋪開的水藻,細長的手指扶在回廊上,纏繞著,煞是好看。

她睜著好看的眼楮看著他一步步地走近她,然後低頭看著他手里托盤上精致的瓷碗,那粥里還浮著新鮮的薄荷葉,很顯然,這是這個男人半夜起來的戰利品。

回廊里水晶燈的清輝落在金色的裝潢上,折射出暈暈的光芒,男人的臉龐都籠罩在一片的溫柔之中,他柔聲地說︰「我想你半夜醒來一定很餓,所以,做了點粥,來,寶寶,吃點。」

他伸手一只手環著秦玖的腰把她帶到了臥室里,把粥放在寢室的小客廳的桌子上,想要扶著她坐下來。秦玖赤著腳,一身白,在這暗夜里,總讓他感到飄忽。

秦玖愣愣地看著他,男人溫柔的眉目傳情,秦玖忽然就鑽進他的懷里,抱著他的腰,怎麼也不願意再起來。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覆你唇畔輕長生最新章節 | 覆你唇畔輕長生全文閱讀 | 覆你唇畔輕長生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