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請問您要些什麼?」傾城最繁華的街道上,最是熱鬧的非復香染坊莫屬。
今兒個天還未亮足就有人來敲門,掌櫃正奇怪時卻看到了來人手中玉佩。
「這是……」掌櫃一驚,這是復香染坊主事的玉佩,除了他們的東家尹莊表小姐和那位公子,誰能擁有?
「我需要染坊近幾年的賬本。」
「好,您里面請。」玉佩全世界只有兩塊,玉質上乘,尤其特別的是它中心還有一點紅暈,那是表小姐的血,這個世上誰都無法仿造,所以這玉佩的真實性掌櫃一開始都未曾懷疑過。
「這就是復香染坊八年來的利潤?」來人顯然不相信,再一次確認。
「回公子,這便是染坊所有利潤,只是尹州那邊還沒有入庫,所以雖是知道了這些個數目,帳卻還未到。」
「夠了,足夠了——」來人端著不算厚重的賬本,手卻在抖。
「公子還需要什麼,小的必定奉上。」掌櫃似乎依稀記得這位公子,只是呼之欲出時卻有一張網將他束縛了。
「不用,需要時自會找你。」
來人甩下這句話便轉身而出。
「大哥,大哥——」來人捧著賬本沖入平常的小院,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雲山啊,來嘗嘗我新煮的茶。」外面陰風颯颯,里面暖茶小酌,慕雲山剛進堂屋便感覺到一股暖氣盈身。
重華一手執起茶壺,在新添置的茶杯中傾入一小注新茶,一手抱著正咿咿呀呀的兒子。
「大哥,你可知大嫂給我們留了多少銀兩?」雲山迫不及待的將手中的賬冊猛地一放,許是聲音過重,吵到了正玩著頭發的孩子,他被嚇哭了。
「看你干的好事!」重華只是瞥了一眼,把孩子交給丫鬟。
「大哥,你看看,看看就知道……」雲山已語無倫次。
輕輕翻開扉頁,一頁頁從頭至尾掃過,只是重華臉上如出一撤的淡定讓雲山不解。
「大哥,大嫂居然將生意做到如此大,為何卻沒有听她平日里提起一二?」
「這就是她啊,」重華仰頭,將微涼的茶一口吞入月復中,「取一半即可,告訴律清闌軒,盡可能拖住蘭家軍。」
「好,我馬上去辦,這次押送銀兩我親自上陣。」接到任務,雲山這顆心早已飛上了青天。
「老爺,外面有人求見。」管家慕容安輕聲來報。
「知道是誰嗎?」重華並未看向門口,依舊為爐中添上一顆炭火。
「來人並未透露身份,但是依屬下看怕是北相錯不了。」
北相?重華嘴角泛起一絲不易絕擦的笑。
「許久不見慕容大人可真春風得意啊——」標準的人未到聲先傳來。
「豈敢豈敢,重華早已是一介平民,怎敢受獨孤丞相這一拜。」重華虛扶,獨孤延即刻起身,也不做作。
獨孤延略微一頓,隨即便笑著道︰「我曾听聞最近傾城不太平靜,不知慕容大人是否知曉一二?」
不平靜,何止不平靜!重華只是微微提起了嘴角弧度,開口只是淡淡而道︰「獨孤大人能來我這小院,真真是讓舍下蓬蓽生輝,來,獨孤大人請喝茶。」
「慕容重華,休要放肆!」獨孤延見慕容只是和他打哈哈,他即刻坐不住,來此目的無非就是探探他的口風,對于傾城最近突然多出的一股勢力,他也曾懷疑是否是慕容準備推翻司馬政權而設的,只是兩人在朝為官多年,他深知慕容的品性,若非他願意,誰都無法套出他的口風,所以只能挑明了來意,他們的立場,因為這個姓氏而早已站在了楚漢分界線的對面。
「怎麼,丞相大人莫非坐不住了嗎?」重華放下手中杯子,轉而負手起身,「你覺得司馬伶有幾分勝算?」
一句話將獨孤延的萬千言語憋回了肚中,如今這形勢,宮中的那位早已名存實亡,這個皇帝不過也是縱容下的一顆棋子而已,能不能坐長久,一切還要看慕容。
「慕容重華,我知你喪妻之痛,只是皇帝是傾鑰一國的,你若是反了,天下豈非大亂!」
「天下大亂?」重華冷哼一聲,眼中竟是輕蔑,「重華倒要問一句獨孤大人,如果在位的是司馬瑛,此刻掌權的是否是獨孤大人呢?」
「你——」似是被說中了心事,獨孤延臉上一片緋紅,緊急之下月兌口而出,「我獨孤家背後還有大蒙皇族,你算什麼!」
「哦?那獨孤大人是要借著額爾一族鞏固自己在傾鑰的地位?」獨孤延不過也是借著他的正妻——額爾族的一位公主而已,其實也不過是紙老虎。
「在下不才,夫人曾在大蒙接住過一段時間,听聞大蒙七王爺與在下的夫人感情極好,你說若是他知道了誰給我夫人下毒後他會怎麼做?」
大蒙七王爺,獨孤心中一驚,據聞七王爺是大蒙帝王最愛的一個兒子,而他又是與大蒙第一將軍律清闌軒走得近,若是得罪了七王爺,他這個傾鑰丞相就真得變得一文不值了。
「毒?老夫雖然曾建議過先皇出去蘭家勢力,可是老夫從未對慕容夫人下毒,慕容大人從何听聞而來的?」雖然他曾一度要置蘭馥于死地,可是卻未真正實施過,只因他這小兒子獨孤絕一直求饒,他才不忍拂了小兒子的苦求。
「不是你,還有誰?」重華心中一頓,似乎有什麼被他忽略了。
「老夫敢作敢當,恐是夫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吧?」死了活該,居然要連大蒙帝王都心軟放回尹莊,這樣的女人怎能留于世上,雖然蘭馥並未他所殺,可是對于蘭馥的死,獨孤還是如釋重負,「老夫這就告辭了,慕容大人若是一意孤行,我亦是阻不了你,但是皇家勢力究竟如何你我根本無法得知。」
「慕容安,送客。」
皇家的勢力,不過爾爾。
只听「 」的一聲,手中茶杯依然碎裂。
「老爺,京中勢力早已布置妥當,不知爺什麼時候發號施令?」慕容安手中捧著一本厚厚的賬本,這便是復香染坊的匯總賬冊。
重華無意識的翻動,一邊念叨著︰「傾鑰十四郡覆蓋了十個郡,她在大蒙不過幾月有余,復香染坊卻傳遍了整個大蒙,這幾年銷量早已超過了其他染坊布莊產量的兩倍。」
「老爺……」慕容安開口,卻別重華打斷。
「小小年紀經商,實力卻超過了當年的尹世忠,原來我的夫人竟是這麼厲害的巾幗,以前倒是我小瞧她了。」
慕容安一見重華又陷入了沉重的回憶,心中微微泛疼。
「慕容安,」重華放下賬冊,忽而神情變得嚴厲,「傳令下去,一隊嚴守城門,二隊埋伏在街道邊,三隊盯住各個宮門,四隊跟著我,明日也該去慰問一下小皇帝了。」
「是——」慕容安眼中一亮,他們的爺終于開始行動了。
紫金寶劍,許久未見血了,明日我們就並肩作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