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沐封鎖了消息,兩天過去了,沒有人動邱家。
蘇卿顏端著藥碗,看著床上的人︰「喝了吧,你這兩天幾乎沒想怎麼睡,外面一堆的人擔心你呢。」
「不用……」女子臉色慘白,看上去比那天晚上還要糟糕。
蘇卿顏輕輕一嘆︰「郡主,你這樣沒日沒夜的都不睡怎麼行呢,這藥安神,喝了吧。」
歐陽元綄搖搖頭,听見門外有人在哭︰「姐姐,你就讓我進去吧,姐姐。丫」
床上的人一顫,伸手拉上了被子,躲了起來。
「這……」蘇卿卿顏放下藥碗,勸道,「不然你就見一見她吧,這兩天她跪在你這兒,邱家小姐跪在你爹那兒,這麼耗著也不是辦法啊。媲」
「讓她走。」歐陽元綄悶聲道,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面對元彩,她是不想自己妹妹出事的,可是,她竟然也無法原諒她,她做不到,做不到……
蘇卿顏無奈一嘆,起身去開門。歐陽元彩看見她出來,趕緊拉著她︰「怎麼樣,我姐願不願意見我。」
「小郡主,您先回去吧,這樣跪著也不是辦法。」蘇卿顏伸手想要扶起她,對方卻淚如雨下︰「我不要!我不要回去……姐姐,你見見我,姐姐!」
「滾!」里面傳來一陣破碎聲,外面的人都是一愣。歐陽元彩捂著嘴痛苦了起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姐姐……姐……」
蘇卿顏心中難過,示意一旁的湘萍扶住歐陽元彩,自己轉身進去,又關上了門。
這兩天,歐陽元綄誰都不願意見,連大夫來的時候,也是趁著她昏迷的時候把的脈,開的藥。一群人站在傳遍瞪著她醒,可是她看見人就十分激動,好說歹說的半天,只願意留下蘇卿顏。
歐陽沐和白一川心里都有數,所以蘇卿顏這個「男子」這兩天盡心盡力的照顧起了歐陽元綄。
其實她心里也不踏實,這件事歐陽沐是要沒完的,邱琳琳到現在還跪在歐陽家的大廳外,賈浩一直陪著,整整兩天了,連家里都不敢說,這會兒,恐怕邱家上下還不知道要大禍臨頭了呢。
蘇卿顏撩起袍子俯身去撿地上的碎片,輕聲道︰「我曾經也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歐陽元綄一愣,探出半個頭︰「你……」
「那是兩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吧,大冬天的,我還記得那晚下著雪。」蘇卿顏把手里的碎片扔在牆角,走過去拉開她捂著臉的被子,「那時候我還在翰賢書院讀書呢,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會去想。」蘇卿顏伸手握著歐陽元綄的手。
歐陽元綄安靜的躺著,听她說︰「那天晚上賈浩也在,還有那個人,那個……」蘇卿顏燦燦一笑,「那個要非禮我的人。」
「你……」
蘇卿顏看著她,道︰「當時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被他知道了,他約我們喝酒,我只喝了兩小口,就不省人事了,賈浩也是。後來我醒了,他就跟我說……說他只是想借著我家的勢力幫他,那時他家唯一的支柱快沒了,他又落榜,走投無路了吧……」
「很像……」
「是吧,我也覺得很像,那些男人總是想要用這樣的方法不勞而獲。」
「後來……」
「我說我恨他,你不會原諒他,然後就跳窗了。」蘇卿顏說道,「他還是不敢,他也只是走投無路。」
「你跳窗了?」
「是。」蘇卿顏回憶道,「可是我被好心人救了。」這些不是重點,「郡主,其實有的事情,這樣想來是躲也躲不掉的。」
「為什麼是我。」
「我那時也問為什麼是我。」蘇卿顏看著她,「可是後來想想這樣的身份,這樣的背景,我只能說,想開一些,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我想不開……」歐陽元綄手心微微一緊,「我要殺了邱志玉,絕不原諒。」
「郡主……」蘇卿顏最怕她恨,恨太可怕。
歐陽元綄松開她的手,淡淡道︰「你也先回去吧,我累了。」
蘇卿顏不好再說什麼,只好起身出去。出去之後發現歐陽元彩已經不在門口了。
「小郡主呢?」
下人回道︰「小郡主方才暈倒了,被抬回去了。」
「真是亂套了。」蘇卿顏看著陰郁的天空,冷風一陣陣的吹,不大,卻冰冷刺骨。
她攏了攏衣服,低頭往前廳走。雖然蘇卿顏不太願意看見歐陽沐,但是邱琳琳和賈浩都在那兒呢。
邱志玉是該死,可是……邱家其他人是無辜的。
「站住!」
蘇卿顏還沒有走到前院呢,就被兩個侍衛攔下了。
「邱小姐還在里面嗎?」
「在。」
「我要過去。」
「沒有王爺的命令,我們不好放大人過去。」侍衛說道。
蘇卿顏往里張望了一下,什麼也看不到︰「我就是去看看邱小姐,不然你去給我通報一聲。」
「王爺說了,不見任何人。」
「咦?我說你……」蘇卿顏隨即擺手道,「那你回頭跟王爺說一聲我回府了,誰要你管你們家郡主,死了也不干我的事。」
兩個侍衛相視了一眼,妥協道︰「大人稍等,小的去通報。」
蘇卿顏站在原地了等了一會兒就看見那人跑了回來︰「大人,王爺請您過去。」
蘇卿顏點點頭,大步走就進去。一進院子就看見依舊跪在那里的邱琳琳。
「邱小姐。」
賈浩聞言,回頭一臉的焦急︰「你可算來了,你快幫我勸勸琳琳,王爺不肯見她,她就是不肯起來,這都兩天了就喝了一點水,再這樣下去……」
「好了好了,你別著急,我去看看。」蘇卿顏拍拍他的胳膊走過去,蹲在邱琳琳面前,女子面色煞白,嚇了她一跳。
「琳琳。」
邱琳琳抬頭看見是她,連忙抓住她的胳膊︰「幫幫我,王爺不听我說……我……」說著淚如雨下,從來,她都不知道流淚是這麼痛的事情。
蘇卿顏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淚︰「你別急,我去找王爺說。」說著起身看著賈浩︰「照顧她。」然後便轉身走進了大廳。
歐陽沐一個人坐在偏廳,跟前的茶早已經涼了。听見有人走進來,淡淡道︰「綄兒怎麼樣了。」
「睡下了,不過還是不肯喝藥。」
「那凝神的藥喝不喝都用一樣,這又不是生病。」歐陽沐的聲音听不出情緒。第一次,蘇卿顏看不見他那張總是含笑的臉。她忽然想起來,之前有人跟她說過,歐陽元綄就是他歐陽家的驕傲,是他歐陽沐的驕傲。
這一次,他的驕傲破敗不堪了。
「王爺,這種事情誰也不想的,您不要……」
「不要生氣?不要在意?不要追究?」歐陽沐抬頭看著她,「你也是個姑娘家,你告訴我要是你爹,他會怎麼做。」
蘇卿顏微微蹙眉,只見她緩緩撩起袍子跪了下去︰「王爺,我不求王爺寬容,只求您看在邱家三小姐一人扛著此事在門外跪了兩天兩夜的份上,饒了邱家其他人的性命。」
歐陽沐看著她,淡淡道︰「你起來。」
「王爺。」
「你起來,出去跟她說,天子腳下我歐陽沐不會草菅人命,讓她回去。」
蘇卿顏一喜,剛要起身就听見他又說道︰「不過,我沐王府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女子愣在那里,良久,說道︰「我明白,該贖的罪贖,該報的仇報。」
歐陽沐看著她半響,然後低著頭,不再說話。
蘇卿顏轉身出去,她心中明白這邱志玉想活著是難了。
「怎麼樣!」邱琳琳見她出來,連忙的就爬了過去。
蘇卿顏一把拉住她︰「琳琳,你比額這樣……賈浩,我說你是木頭啊,還不把她給拉起來。」
「唉……唉!」
「我不起來,王爺不見我我就不起來。」邱琳琳眼楮早就哭腫了。蘇卿顏心疼道︰「起來吧,王爺開口了,不會牽連邱家滿門的。」
「真的!」
「嗯。」蘇卿顏點頭用力拉她站起身,女子一個踉蹌倒在了賈浩懷里,依舊是止不住的哭泣。
「所以,你先回去吧,看看你二哥人呢,他是鐵定跑不掉了。」
「我知道……」邱琳琳哭道,「他這次是沒有命了,我……我要怎麼跟爹娘交代。」
「琳琳,這不關你的事,是他鬼迷心竅,做出這等要命的事情。」賈浩心疼的摟著她。
「怎麼不關我的事,要不是我接觸家里的生意,要不是我要嫁給你,讓他覺得我是靠關系才得到家里的支持,他也不會……也不會……都是我的錯。」
「琳琳。」蘇卿顏彩發現自己對這件事無力的可怕,「先回去吧,回去再想辦法,我這心里也擔心白一川,這兩天他也沒有露面。」
「他……」
「你就別操心別人了。」蘇卿顏搖搖頭,「琳琳這個樣子是走不了了,你抱著吧,要是不想回家就先去我府里,我待會兒也回去。」
賈浩點頭一把抱起邱琳琳,女子埋首在他懷里哭泣。兩人轉身剛要走,就看見有人匆匆跑了進來。蘇卿顏一愣,伸手就拉住了來人︰「怎麼了,這麼著急。」
那人一愣,說道︰「有個邱少爺帶著彩禮,過來提親了!」
幾人都是深深一愣,蘇卿顏手心一緊︰這個邱志玉是怕閻王不收他嗎!
「琳琳,你做什麼!」
蘇卿顏回過神,就看見邱琳琳已經跳下了地,正跌跌撞撞的往大門走去。連忙追過去︰「琳琳你別激動,別激動……」
邱琳琳沒有理她,走到門口,就看見邱志玉一臉笑意的站在那里,完全不知死活。
邱志玉看見她出來,愣了一下︰「琳琳,你怎麼在這里。」
只見邱琳琳走過去,毫不留情的給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