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一標準套房內的大床上,夏梔子睡得很不踏實,一會兒眉頭緊皺一會兒嘴里發出似激動囈語;床邊,牧子揚坐在那里,靜靜地看著她,漆黑的視線充滿愛憐和心疼。
想起不久前夏梔子沖進衛生間瘋狂嘔吐的情景,牧子揚還心悸未定,他著急得想送她去醫院,她拒絕了,只說自己睡一覺就好丫。
看著她躺在床上,靜靜地閉上眼楮一動不動,如果不是呼吸還在,牧子揚真的以為她……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她如此痛苦?
如果可以,他真想代他承受她現在承受的所有痛苦。
突然,一陣清脆手機鈴聲打破了房內的安靜,牧子揚趕緊起身,走到外間接了起來,「媽。媲」
「子揚,你在哪兒?趕緊回來,你爸爸的心髒病又犯了。」話筒里,傳來牧子揚媽媽驚慌聲音。
「好,你先送爸爸去醫院,我立馬過去。」
掛了電話,牧子揚回到里間,看著睡著的夏梔子,靜待了片刻之後,轉身離去。
他想著,離天亮還早,待爸爸沒事之後,他再回來。
牧子揚的車子剛駛離酒店,睡熟的夏梔子就被一個男人抱著離開然後進入六層的豪華總統套房。
古夜坐在床邊的單人沙發上,一臉陰沉的看著床上依舊未醒的夏梔子,兩眼冒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寒光。
「把她雙手雙腳都給我拷上!」
嗓音低沉卻如冰寒冷。
「是!」
龍飛掏出隨身攜帶手銬,小巧而精致,不細看還以為手鏈,走到床頭,正要伸手去拉夏梔子擱在胸前的雙手,身後卻傳來不悅低喝︰「你干什麼?」
龍飛神情微愣,老實回答︰「拷手!」
「滾出去!」
古夜起身,一把奪過龍飛手里的手銬,抬腳便將他踹了出去。
龍飛出了房間,一頭黑線︰主子,您這食護得也太霸道了吧。
夏梔子睡得很不安穩,迷迷糊糊間想翻身,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心下一驚,猛然睜開了雙眼。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夏梔子瞪圓了雙眼,看著坐在床邊沙發上的男人,詫異得想抬手掐自己一把,她以為這是場夢,卻發現手動彈不得,扭頭一看,頓時火冒三丈。
「古夜,你有病吧?你拷我干什麼?」
如果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雙手雙腳都被拷住,除了恐慌,你還會怎樣?
嗯,對,是憤怒!
夏梔子狠狠地瞪著坐在那里喝著紅酒一派悠閑的古夜,心中怒火焚燒。
本來,她今天的心情就已經很糟糕,原本以為,睡醒之後,也該和以往那樣,心情會好一點,但……
此刻的夏梔子,真想閉上眼楮,就這麼死去!
「夏梔子,你一點也不听話!」
仰頭一口喝完杯中紅酒,古夜起身的同時將手狠狠一甩,酒杯砸向一旁的牆壁,‘砰’的一聲響,四分五裂,殘渣四散。
他的嗓音很沉,沉得讓人心底發寒。
「古夜,你能不能別這麼暴力?」
夏梔子特別害怕看到古夜暴力一面,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讓她脊背生冷,恐懼不已。
「你怕了嗎?」俯身向下,伸手捏住夏梔子小巧的下頷,古夜冷冷出聲,黑眸如冰。
「我到底犯了什麼錯?」
夏梔子強忍著下頷傳來的疼痛,目光緊盯著古夜散發著寒光雙眸,嗓音很輕,卻透著悲涼。
前幾天在醫院,他緊緊將她摟在懷里的溫暖氣息似乎還在,可,為何,轉眼間,溫暖消散,撲面而來的卻是刺骨冷寒。
一個人的轉變怎麼會如此快?
昨天是暖陽,今天便成了漫天大雪。
她承受不了!
真的承受不了!
「夏梔子,你真TMD不要臉,背著我偷男人還敢問我你做錯了什麼?!」
隱忍了許久的怒火在這一刻盡數爆發,古夜大手一伸,將蓋在夏梔子身上的被子甩了下去,接著,便听見‘嘶啦’一聲布料被撕碎的聲音,緊跟著,夏梔子驚恐的叫聲跟著響起︰「啊……古夜,你干什麼?你滾開滾開!」
雙手雙腳都被拷住,夏梔子看著已經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只能用大叫來釋放內心的憤怒和恐懼。
身上的衣物已經盡數被撕碎,當身上最後一件內衣落下的那一剎那,夏梔子停止了叫喊,瞪著滿是傷痛的雙眼看著欺身而來的古夜,當他蠻橫地進入她體內的那一刻,她緩緩閉上雙眼,淚水緊跟著滾滾滑落。
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心髒,仿佛在這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她很怕痛,從小到大,都是!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吃飯不小心咬到舌頭,痛得她哭了好久好久才被姑姑哄好;舌頭被咬到真的很痛,不小心輕輕咬到,都會痛得她淚流滿面;可是此刻,她卻將牙齒主動找上舌頭,狠狠地、狠狠地咬了下去……
咬舌自盡……
臨死之前,她也洋盤了一回,也不枉她來人世間走了這麼一遭!
劇烈到恨不得立刻死去的疼痛襲來,隨即,濃烈的血腥味充滿了整個口腔,夏梔子使出渾身僅有的力氣,努力扯出一抹笑來,想讓自己最後收斂入棺的時候面相好看些。
意識漸漸模糊,黑暗鋪天蓋地襲來,擋也擋不住。
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她提醒自己,一會兒過奈何橋時,一定要多喝一碗孟婆湯。
這一世的記憶,她不想保留一絲一毫。
「夏梔子!」
一聲吼叫,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失措,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接著一聲,不絕于耳。
古夜,如果真有下輩子,我只祈求上蒼,願我們不再相見!
‘如果不相見,便可不相戀;
如果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如果不相伴,便可不相欠;
如果不相惜,便可不相憶……’
~~~~~~~~~落茶花分界線~~~~~~~~~
夏梔子終究是沒有死成,但也傷得不輕,舌根差點沒咬斷,費勁了威特醫生畢生所學,才將她的一條舌頭撿了回來。
不能說話,不能吃飯,只能靠輸營養液維持生命……這樣的日子維持了半個多月之後,最近一個星期才能喝點稀粥和牛女乃之類的流食。
大清早,夏梔子睡不著,瞅著頭頂的精美的水晶吊燈,表情糾結郁悶,心里一片煩躁︰我到底是多有多深的罪孽?尼瑪,連死都死得如此艱難;早知道‘咬舌自盡’根本就是一假貨,打死她也不干這種沒水平沒深度零智商的自殺方式。
萬一沒死成,舌頭被咬掉,自己又成了啞巴,那她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夏小姐,威特醫生來了。」
藍姨推門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名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
「夏小姐,今天感覺怎麼樣?」
威特先生四十多歲,是個醫術高明又很紳士的外國醫生,也許在中國待了很多年,他的中文說得很好。
「唔唔……」
夏梔子郁悶得朝他翻了白眼,意思很明顯︰醫生,我不能說話,您忘了麼?
「夏小姐,請您躺好,我幫你再檢查一次。」
威特先生將隨身攜帶的醫藥箱放在一旁打開,拿出一精致儀器,至于是什麼,夏梔子也不知道,反正每天來,他都會拿著這玩意在自己的舌頭上按摩一圈,然後給出定論。
夏梔子依言照做,不能說話的感覺真的很不爽,她想快點恢復。
張開嘴巴,任由那帶著絲絲涼意的儀器在她受傷的舌頭上輕微移動,片刻後,威特先生收了儀器站起身來,看著夏梔子,高興說道︰「恭喜夏小姐,您的舌頭已經沒問題了,可以試著開口說話。」
夏梔子一听,立馬喜上眉梢,但,她還是沒敢開口。
也許是好久沒說話了,面對藍姨和威特醫生她不知該如何開口;其次,她在恐懼,那種舌頭被狠咬的疼感似乎還在,讓她心悸心慌。
「好吧,您慢慢來,不急。」
威特醫生對她微微一笑,收拾好東西隨著藍姨離開。
待房門被關上,夏梔子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走進浴室,對著鏡子,微微張開了嘴巴。
舌頭依舊是那條舌頭,真的好了嗎?
猶豫了許久,張開嘴巴,卻依舊沒發出任何聲音,她相信威特先生的醫術,她不相信的是自己。
轉身出了浴室,無事可做,又想起今天是周末,便想去找江南;打開衣櫥,里面掛滿了衣裙,全部都是古氏集團旗下最受現在年輕女孩熱捧的絲伊兒品牌,而掛在這里的這些,不僅是今年最新的,更是件件都是限量版,外面根本買不到。
夏梔子手指劃過一件又一件,不想穿,卻又無可奈何,自己的衣服一件沒帶過來,身上穿著的僅有一套也被那個變態的惡魔給撕碎了,出門總不能穿睡衣吧?
視線落在其中一件純棉質甜美森女系列的連衣裙上,草綠色,簡單大方的款式,只在裙底部用絲線繡著朵朵雪白梔子。
好美!
心底一聲感嘆,伸手拿下,情不自禁地放在身上比劃著,這時門被敲響,藍姨走了進來。
「夏小姐,牛女乃給你熱好了。」
夏梔子點點頭,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小桌,示意藍姨將牛女乃放在上面。
藍姨將牛女乃放下後,看著夏梔子手里的連衣裙,真心贊嘆道︰「真漂亮,夏小姐不妨試試看。」
夏梔子微微一笑,拿著連衣裙走進了浴室,片刻後,她推門而出,耳邊便傳來藍姨驚喜的贊嘆︰「哎呀,夏小姐,這裙子簡直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真是太美了。」
夏梔子被藍姨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走到落地鏡前,抬頭看去,這下連自己都看呆了。
草綠的顏色襯托著白皙的肌膚,使得肌膚愈發白皙勝雪,甜美的風格使得她本身特具的甜美氣質愈發濃郁,窈窕身材縴細合度,及膝的裙長襯著她筆直圓潤的雙腿,看在人的眼里,散發著性感誘惑。
最讓夏梔子喜愛的,便是那繡在裙擺處的朵朵梔子,栩栩欲生,或含羞待放或花開正好,好似正散發著陣陣清香。
「要是少爺看到小姐穿得這麼美,肯定高興。」藍姨滿臉笑意。
夏小姐昏迷期間,少爺一直守在床邊沒有離開半步,就連吃飯也讓人端上來;可,自從夏小姐醒了後,少爺就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了,也只是在自己臥室換一身衣服便又離去。
藍姨想,兩人肯定是又鬧矛盾了,夏小姐的舌頭上的傷肯定和少爺有關,只是,怎麼個有關法,她實在猜不透;不過,她看得出來,少爺很在乎夏小姐!
藍姨的話,讓夏梔子原本愉悅的心情瞬間掉落到谷底,她看著鏡中的自己,頓時感覺,剛剛讓自己心花怒放的美好都消失不見了。
想月兌掉扔到一旁,可想到一會兒要去見江南,總歸要穿衣服出門的,便打消了月兌去的念頭。
轉身走到床頭邊,拿起之前和藍姨用來交流的小本子和筆,快速寫下自己一會兒想要出門的意思,伸手遞了過去。
藍姨伸手接過,看了一眼,說道︰「好的,我這就去給你安排車子。」說著就轉身準備離去。
夏梔子連忙伸手拉住她,然後搖了搖頭,拒絕了藍姨安排車子的好意。
待藍姨出了房門,夏梔子便拿起手機給江南發了條信息,然後趁著這功夫,將自己洗漱一番,然後出了臥室。
樓下,藍姨將早餐端了上來,今天的早餐不僅僅是稀粥之類的流食,還有煎餃水晶包。
許久沒吃過除了稀粥和牛女乃之外的食物,夏梔子一連吃了兩籠水晶包一大盤煎餃,嚇得一旁的藍姨連連出聲叫停。
她是真怕把夏梔子給撐出好歹來。
吃飽喝足後,江南來接她的車子也到了,上了車,兩人便直奔以前經常去的咖啡廳。
雖然是周末,各大游樂場商城之類的地方都人滿為患,但像咖啡廳這樣幽靜的地方,人卻不多。
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夏梔子要了自己喜歡的卡布奇諾,沒有加冰,她怕對自己舌頭恢復不好;江南要了一杯現磨,沒有加糖,夏梔子覺得聞著都是苦的。
「把舌頭伸出來我瞅瞅。」
一坐下來,江南便興奮得直想自己動手將夏梔子的嘴巴扒開,然後扯出她那條‘雷翻’她的自盡舌頭。
夏梔子無語地瞪了她一眼,使勁搖頭。
這條舌頭讓她後悔死了,看什麼?看傷疤啊!
「小氣鬼!」
江南不爽地朝夏梔子翻了個白眼,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楮隨意朝窗外望去,這一看,立馬讓她縮到了桌子底下。
夏梔子瞅著江南詭異的舉動,,滿眼疑惑,伸手想去拉她,卻被她一手拍開,只听見江南聲音從桌底慌張傳來︰「尼瑪,牧擎天那王八蛋,我先躲躲。」
牧擎天?
夏梔子一听,連忙朝窗外望去,除了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走過,外面沒男人啊。
咦,等等,為什麼外面這輛車如此眼熟?
她在哪兒見過.?
「歡迎光臨,這邊請。」
就在夏梔子對著停在咖啡廳車位上那輛超級拉風的勞斯萊斯幻影苦想之際,守在門口的侍應生歡迎客人到來的嗓音傳來,她下意識轉身扭頭看去。
這一看,直接讓她對上了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那雙黑眸與她對視一秒之後,移開,看向縮在桌子底下恨不得將自己隱身的江南,幽黑的眸間透著大大的不滿。
好帥好酷!
這是夏梔子對牧擎天第一印象!
一身筆挺透著幾分莊嚴的軍裝,襯托著他挺拔的身軀,看在夏梔子的眼里,是那麼的英姿颯爽萬千迷人;俊美的面容雖然有些冷,但絲毫不損他此刻風采;雙唇很薄,透著幾分性感的味道,鼻梁高挺,劍眉星目……
一向對兵哥哥崇拜不已的夏梔子,在面對牧擎天這一帥得冒泡的兵哥哥時,更是嘴角哈喇子直流兩眼冒紅光。
「夏梔子,你TMD再敢看一眼,我就把你眼楮給挖了!」
一聲低吼,帶著明顯的怒意和醋味,像一陣龍卷風直接將夏梔子給席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