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下一刻,陳楚雄的劍突然刺向君洌寒心口,他躲閃不急,劍身深深刺入他身體之中,瞬間鮮血迸濺。
「師兄!」飛瀾失控的驚叫一聲,那一劍就好像刺入她身體中一樣,抽搐的疼痛。大腦瞬間空白,她再也顧不得其他,策馬向君洌寒的方向而去。絲毫不顧及身後洛青川的阻攔。
而此時,身負重傷的君洌寒已經調轉馬頭,準備回營。但對方似乎已經猜出了他的意圖,帶領人馬阻攔了他的去路。無奈下,君洌寒只好策馬奔向右側的密林。陳楚雄的人馬緊隨其後丫。
「師兄……」飛瀾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身下褐風快如閃電,抄近路追了過去。
或許是心靈感應,她在陳楚雄的鐵騎之前找到了他。當時,君洌寒已經摔落馬下,身體半靠在粗壯的梧桐樹下,俊顏失血的蒼白。
「師兄!」她快步來到他身前,不由分說的一把扯開他胸口的錦袍,為他檢查傷勢。一張小臉比他還要白上幾分。
「誰讓你追來的!」君洌寒有些惱怒的推開她。
飛瀾身體踉蹌了下,但下一瞬又靠了過來。唇片緊抿著,眸中浮起淡淡水霧,強忍著不讓淚落下來。出口的聲音卻帶著幾絲嘲弄。「沒想到高高在上的楚恆帝也有落魄的時候,飛瀾怎麼能錯過這場好戲。」
君洌寒看著她,不怒反笑,甚為無奈的搖了搖頭媲。
飛瀾容顏沉冷,利落的扯下一片衣角,為君洌寒包扎住流血的傷口。眸中的憂心與疼痛根本無法掩藏。
「瀾兒不必擔心,朕已經避開了要害,只是些皮肉傷而已。」君洌寒握住飛瀾冰冷的手,帶著溫暖安穩的力量。
此時,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是陳楚雄的鐵騎。君洌寒唇角冷冷的上揚,追來的倒是很快。
「你先走,我將他們引來。」飛瀾沉聲道,並一把推開了他。如果上天注定他們之間只能有一個人活著離開,飛瀾希望那個人是他。
君洌寒低笑,邪魅中又帶著幾絲無奈,他君洌寒還不至于無能到需要一個女人來保護。健碩的手臂將她攬入胸膛,在她耳畔輕聲道,「跟朕走。」
飛瀾被他牽住手臂,被動的跟隨著他的腳步。原本,他們應該進入密林之中,才利于藏身,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卻帶著她向山頂走去,光禿的石崖讓他們很快暴露了目標,陳楚雄的鐵騎緊隨其後,直到,將他們逼上斷崖。
崖頂,冷風呼嘯,飛瀾與君洌寒站在頂端,身後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讓人不寒而栗。他溫暖的手掌緊抓著她冰冷的手,帶著堅定的力量。
鐵騎將他們團團包圍,為首的陳楚雄騎在高大的戰馬之上,粗礦的面容黝黑,狂妄的大笑著。「楚恆帝,還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朕從不知這幾個字怎麼寫!陳楚雄,你自信一定可以抓得到朕嗎?」君洌寒雖站在崖上,身姿冷傲,毫無畏懼之色。大有一副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的坦蕩。連陳楚雄都不得不生出幾分欽佩之意。這個男人,當真乃人中龍鳳。只可惜,今日不幸落在了他的手上。
「楚恆帝,你睜大眼楮看清楚點,這里可是萬丈懸崖,本王就不行你還能插上翅膀飛走不成。」陳楚雄說罷,又是一陣狂笑。身後鐵騎隨著他溢出嘲笑之聲。
君洌寒低潤而笑,眸中浮起戲謔。「朕真能飛走也說不定。」
話音落後,他眼角余光冷掃過身後懸崖,而後看向飛瀾,輕輕執起她雙手。只需一個眼神,飛瀾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他們是不能被陳楚雄活捉的,唯一的選擇,便是跳崖。
「瀾兒怕死嗎?」他溫聲詢問。
「怕。」飛瀾笑著回答。
他亦笑,笑而不語,絕世的鳳眸,深深凝望著她。
飛瀾眸中流光璀璨,美得炫目。她故作無意的聳肩,含笑又道,「但至少,生不能同巢,死同穴,也算值得。」
他溫熱的手掌輕撫上她蒼白絕美的容顏,低頭吻住她眼簾,「真的打算和朕一起下地獄?」
「只要和師兄在一起,地獄天堂,又有什麼區別。」她輕聲回答。
他將她扣入懷中,薄唇吻過她耳畔,呢喃了聲,「你真傻。」而後,用手臂攬住飛瀾腰肢,跳下萬丈懸崖。
飛瀾被他緊扣在胸膛中,耳邊風聲呼嘯,而他的懷抱卻是溫暖的,她貪婪他的溫度。
飛瀾沒想到萬丈懸崖下居然是大片的湖波,咚的一聲巨響後,兩人的身體雙雙墜入湖中。湖水的冰冷死寂將她團團包圍,飛瀾不諳水性,身體不斷下沉,窒息的感覺鋪天蓋地的襲來,讓飛瀾不斷的掙扎著。
而下一瞬,一個溫軟的物體便覆蓋了上來,將空氣源源不斷的渡入她口中,飛瀾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貪婪的吸允。緊接著,環在腰間的手臂用力,她很快被人帶出水面。
破水而出,但飛瀾如水草般的手臂依舊纏在男子頸項,唇片與她膠合著。兩人困在水下的身體相糾纏著。君洌寒唇角微微揚起,手扣在他後腦,反客為主的吻住她柔軟的唇,長舌橫驅直入,吸允著她口中甜美的蜜汁。
飛瀾被他吻得險些窒息,再次開始掙扎,她沒死在湖底,反而被他吻死了,那她還不屈死了。沒想到,君洌寒真的松開了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失去支撐,她的身體再次開始下沉。「啊!」飛瀾驚叫一聲,手腳並用的開始在水中掙扎。
「師兄救命!」她驚慌失措的尖叫。
君洌寒心口一緊,再次將她擁入懷中。飛瀾如一只八爪魚一樣,手腳並用的纏住他,引來君洌寒一陣悶笑。「瀾兒,你抱得朕好緊。」
「君洌寒,你故意的是不是!」她凶巴巴的低吼道。
君洌寒笑的越發得意,擁著她的身體,向岸邊游了過去。
兩人的身體都濕透了,天色也逐漸暗淡下來,崖底常有猛獸出沒,野狼的嚎叫聲若有若無的傳來。
君洌寒拾了干枯的樹枝生火,兩人圍坐在篝火旁取暖,潮濕的外衣拖在一旁,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中衣。濕衣服貼在肌膚上,顯出女子玲瓏有致的**。君洌寒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深邃的褐眸中燃燒著***的火焰,比篝火還要炙熱。
而她並不看他,低斂著眸,認真凝視,自顧沉陷在自己的世界中,跳動的火焰照亮她瑩白的面頰,有一種淒涼的美。
「瀾兒。」他低喚了一聲,卻並未得到回應,君洌寒非常不喜歡這種被忽略的感覺,健臂一攬,將她扯入懷中。「想什麼呢?」他問道,有些許的不耐。
飛瀾卷曲的長睫輕顫幾下,清澈的眸光流轉,櫻紅唇片輕輕顫動著開口,「瀾兒在想,自己似乎多管閑事了。」
君洌寒笑,低頭吻上她額頭。「你倒是聰明,這麼快就想通了。」
飛瀾輕靠在他胸膛中,淡漠不語。其實,她早就應該想明白的,君洌寒的武功遠在陳楚雄之上,這一劍傷的當真是莫名其妙。只不過,關心則亂。她當時並沒有想到那麼多。
這一路行來,即便道听途說,他們對陳楚雄了解的也不少,此人勇猛無比,切有勇有謀,唯一的缺點便是狂妄自大,急功近利,而君洌寒便是利用了這一點,以自身為餌,誘陳楚雄出城。
沒有了落山王的姜國國都,便如同失去了銅牆鐵壁,想要攻陷,輕而易舉。
「如今的姜國已是師兄囊中之物。」飛瀾輕描淡寫的陳述。
君洌寒一笑,褐眸閃過冷傲的光耀。「若不出意外,洛青川此刻應該已攻陷了姜國國都。」
飛瀾巧笑嫣然,扯了他一縷發絲把玩,青蔥的指尖被墨色發絲纏繞,在熒熒火光之下,竟說不出的絕魅。「師兄好一個調虎離山,好一個釜底抽薪。看來,我們很快就可以回京了。」
「嗯,的確比預想中的更順利。」君洌寒溫聲回道。
飛瀾再次沉默,掐指一算,他們離京已兩月有余,他應該很想念瑜琳了吧,才會歸心似箭。
她沉默的時候,總給人一種淡淡的疏離,君洌寒劍眉微蹙,低頭在她雪白的頸項上輕咬了一口,溫怒道,「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飛瀾淡漠的搖了搖頭。
他將頭埋在她發間,低笑著,「其實,有些事瀾兒是可以想的,比如,瀾兒有沒有想過要做朕的皇後?」
飛瀾被他困在懷中的身體明顯一僵,清冽的眸光逐漸渙散,最後空洞了一片。許久後,才淡淡的,嘆息了一句,「不想,也不敢想。」
君洌寒仍在笑,笑靨極是溫柔。修長的指輕輕的梳理著她滴水的發絲。「原來,朕的瀾兒這樣膽小呢。」
彼此間,又是長久的沉默,只有***燃燒的 啪聲響。他一直輕擁著她,指尖一下接一下穿過她發間,同時也挑撥著飛瀾的心弦。
「其實,飛瀾不該追來的,不僅幫不了師兄,還險些成了你的負擔。」飛瀾輕淺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君洌寒邪魅輕笑,深褐的眸子,倒影著跳動的火焰,將瞳眸都燒成了紅色。「朕倒是慶幸你來了,有你陪伴的夜晚,才不會寂寞。」他曖昧的氣息吞吐在她細膩的面頰,話音落後,突然翻轉身形,將飛瀾壓在了沉重的身軀之下,利落的扯掉彼此身上的束縛,肌膚赤.果的糾纏成一體。
激烈的歡愛,幾乎可以將夜色點亮……
當君洌寒與飛瀾離開崖底,回到軍營之時,一切已然塵埃落定。聖朝大軍入駐姜國國都,姜國君主跪地俯首,遞上了降書,被洛青川吊死在城上,借以告慰聖朝戰亡將士的在天之靈。
君洌寒回到軍營中,便和洛青川等眾將領討論戰後之事,畢竟,姜國雖攻陷,但落山王和他的鐵騎卻逃亡在外。而此時,姜國也面臨著百姓流離失所,百廢待興。
而飛瀾回營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進入無憂的營帳。只是,帳內空空蕩蕩,哪里有半個人影。詢問了幾個守衛的士兵,才知無憂在軍醫的帳子里幫忙。
她匆匆趕到之時,只見無憂正在為受傷的士兵處理傷口,一張小臉透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深沉,錦袍上迸濺了髒污的血腥。這孩子一向驕傲,極愛干淨,飛瀾沒想到他會做這些。
「無憂。」她低喚一聲。
「父帥,你回來了。」無憂清亮的瞳眸閃過驚喜之色。放下手中的工具,撲入飛瀾懷中。揚起的小臉上,卻沒有絲毫擔憂。
「我失蹤了一天一夜,你居然一點也不擔心,真是沒良心。」飛瀾玩笑的嘀咕了句。
「我知道你和皇上在一起,他是不會讓你有危險的。」無憂答道。
很顯然,洛青川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在崖底的時候,她還一直怕無憂會因為自己的失蹤而心急,看來她的擔心倒是多余了。
「你怎麼會跑來這兒?」飛瀾又問。
「正逢兩國交戰,無憂身份聖朝子民,總不能袖手旁觀。你不許孩兒殺人,那我便來這里救人。」無憂甚為認真的回道。
飛瀾欣慰的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經過了這些事,無憂真的長大了許多。
*
回京後,很快便是無憂的生辰。他出生在春季,冰雪融化、萬物復蘇之時,象征著新的希望。飛瀾總是說,這孩子就是上天賜給她的希望。
將軍府內院,飛瀾與永河相對而坐,永河斟著茶,而飛瀾手中握著針線,認真的縫合衣物。「哎呀!」又是一聲低叫,飛瀾手中的繡花針不知是第幾次刺破了指月復。她將食指含在口中吸允,舌尖嘗到淡淡的腥咸。
一旁,永河搖頭失笑,「你這舞刀弄劍的手,怎麼就被一根小小的繡花針給難住了。」
「公主別再取笑我了。」飛瀾唉聲嘆氣的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和衣物。
眼看著便是無憂的生辰,孩子從小到大,沒有一件衣服是她親手縫制,這個做娘的的確失職。突發奇想的要給無憂做件袍子,逸雲已經將布匹裁剪出來,只需用線縫合便是,飛瀾縫了幾天,手指都要扎成馬蜂窩,袍子依舊沒有成型。
「這世上當真是沒有十全十美的人呢。慕容將軍的女紅,可讓本宮長了見識。」永河低笑著,取過針線和飛瀾一同縫制起來。
「娘親,公主,你們在說什麼?無憂遠遠的便听到了談笑聲。」無憂推門而入,因著剛練功回來,額上都是濕漉的。
「我們在給你縫制衣服,做你的生辰禮。」永河含笑回了句。
「娘親也會縫制衣物嗎?」無憂在飛瀾身旁坐了下來,看著她一針一線的將衣料縫合。
新縫制的錦袍是無憂最喜歡的月白色,飛瀾在衣擺內側,用紅色絲線一針一線的繡了平安二字。寓意無憂可以平平安安的長大。
無憂雙手托腮,一張小臉上堆滿了笑,他目不轉楮的看著飛瀾,溫聲念道,「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飛瀾一笑,放下手中的衣物,兩指寵溺的掐住無憂軟女敕的臉蛋,「你要遠行嗎?」
無憂討好的笑笑,將頭枕上飛瀾手臂,玩味道,「娘親放心,無憂是不會舍棄你的。」
「等你將來長大了,娶了媳婦,可就要將我們這兩個做娘的忘到腦後了。」永河含笑插了句。娶了媳婦忘了娘,可是經過歷史見證的不變真理。
無憂嘟著小嘴巴,有些許不滿,明眸卻一閃而過狡黠之色,輕笑回道,「等孩兒長大了,就娶兩位娘親過門,這樣就不怕我將你們忘記。不過,你們可要恪守三從四德,以夫為天哦。」
稚女敕的話語,引來飛瀾與永河一陣低笑。笑聲未止,逸雲已推門而入,俯身後,淡淡說了句,「主子,丞相大人來了,在前廳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