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想起些什麼,抓住水月的手,「沁竹呢,沁竹呢?」水月只看著我,不說話,眼中的淚卻漱的落了下來,我心中已明白,頓時感覺天旋地轉,差點再次昏過去,喉嚨腥甜,我使勁咽了下去。
想起沁竹那可愛的笑臉,那賭氣的樣子,那調皮的神情,她,還那麼小,還未來得及嫁人,便葬身在在這骯髒的宮廷中,我于心何忍,于心何忍?
是我害死了她啊。
再也忍不住,血氣上涌,嘴中腥甜,不自覺的用手捂住嘴,再拿開手時,竟沾上了血。水月頓時大驚,大喊一聲,「公主,我,我去叫太醫。」我一把抓住她,「不礙事,我問你,昨晚是誰送我回來的?」
我依稀記得昨天那個溫暖的懷抱,那雙溫柔的雙手。這宮中,有誰還會管我的死活?「奴婢不知,奴婢听到有聲響,便出去看,誰知是公主躺在門外,卻並未看到有他人。「我點了點頭,說道,「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下。」
閉上雙眼,心中浮現的,是那個白色的影子。在我最軟弱無助的時候,想起的竟然是他。最想依靠的也是他。
何時,還能再見?
次日,皇後到我宮里好言安慰,說是沁竹伺候我不周到,說話不安分,所以另派個人來伺候我。我在心里冷笑,這是要把我監視起來,好找我的毛病吧。我也懶得揭穿她,心想一個丫鬟還奈何不了我。假惺惺的安慰加威脅了幾句,她便心滿意足的走了。
自沁竹死後,我心中很悲傷,但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隨時準備迎接更加猛烈的暴風雨。
我照常去她宮中請安,我知道我每日的一舉一動她都了如指掌。那個宮女每天都會事無巨細的匯報,我不知道,她這樣每日監視我,是為了什麼。
直到今日,看到殿中的那兩人,宇文述和宇文化及倆父子,宇文化及,歷史上有名的奸臣啊。
我不知他倆在這所為何事。不過也不關我事。剛想告退,皇後卻問宇文化及道,「化及,那日讓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嗎?」宇文化及回道,「回娘娘,化及不才,並沒有查到刺客,據宮中侍衛回稟,此人一身白衣,很是明顯,化及已細細調查城中著白衣之人,想必他一定跑不了。」
白衣,刺客,難道是那日救我之人?皇後監視我,想必是以為我與此人有勾結。
皇後忽然笑吟吟的說道,「那就好,今天召見你父子倆,並不是為了此事。」說著,看了看我。
我忽感不妙。
只听皇後說道,「月容啊,宇文家是我朝重臣,你姐姐南陽嫁給宇文世及,現在孩子都那般大了,你嫁給化及,你們倆就能能做個伴了,母後覺得這個親事甚好,你覺得呢?」
我腿一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皇後,你真的是好狠啊。南陽公主當年嫁給了宇文述最小的兒子宇文士及,而宇文化及如今是什麼年歲,竟要我嫁他?
況且,我心中已另有他人,怎能?等等,難道皇後知道了些什麼?
我的眼光掃視殿內人一圈,皇後貌似慈祥的盯著我,眼中卻是嘲笑與諷刺。宇文述誠惶誠恐的低著頭,而旁邊的宇文化及似是無動于衷,卻以貪婪而又探究的目光盯著我。我的話在心里百轉千回,最終平靜的說出,「兒臣知道母後的一番心思全為兒臣好,可兒臣的婚事,父皇曾說過,全由兒臣做主,他不會干涉。而且,當下兒臣還小,還想多陪父皇母後幾年,婚事就過幾年再說吧。」
這一段話,說的皇後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白,我的婚事你還管不著。我能感覺到皇後向我射來的陰冷的目光,還有宇文化及那不甘的眼神。殿內頓時靜了下來,誰都沒有說話,誰都不敢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只听皇後輕笑了下,「這孩子真是孝順呢,可這婚姻大事可不能兒戲,我這就派人快馬加鞭給你父皇送信去,你就等著母後的好消息吧。」我還想說些什麼,皇後卻道一聲,「都下去吧,本宮今日有些累了。」我無奈,只好退下,她這是非要趕鴨子上架了。
我心里疑惑,按說,這宇文述現在應是跟隨父皇在戰場殺敵啊,怎會出現在這里。難道是他和皇後勾結好的,這也太可怕了。還有,那日救我的白衣人到底是誰,誰能來去宮中,如此自由?
我的心中亂得像一團麻。解不開,也剪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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