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女乃娘扶起,坐于梨花樹下的石凳上,我自己亦坐下。
「當年你母妃容色傾國,名揚天下,朝廷自也聞名而來。老爺本不願小姐入宮,但皇命又怎可違?小姐自小善解人意,通情達理。自也不願家人為難,竟自請入宮。老爺命我相隨,那時我兒與丈夫皆被奸人害死,幸得老爺收留,小姐又待我極好,我自是樂意陪伴小姐。同入宮的還有小姐的貼身丫鬟雲鬢,也就是當年的雲嬪娘娘。」
听到此,我心中一驚,這雲嬪,竟是母妃的貼身丫鬟,可為何後來卻身居妃位?
女乃娘繼續說道,「其實這,雲鬢本是老爺的私生女,是老爺與一名江湖女子所生,雲鬢在外流落十三年,直到夫人去世,老爺才將她尋回。」
這次我驚得險些從石凳上站了起來,這雲嬪,竟是我的姨娘嗎?難怪我有對她如此親近的感覺。
「其實這等秘事,我本也不會得知。只是偶然間我听到了老爺與小姐的對話。想必老爺要雲鬢相伴,也是為了保護小姐吧。但世事難料,誰成想,唉……」
女乃娘似是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繼續說道,「入宮後,本是相安無事。宮中佳麗三千,皇上似是忘了小姐的存在。小姐自也不會去爭寵獻媚,但是小姐長得國色天香,貌比西施,如此美人
,是好事,亦是壞事。小姐生性善良單純,我總擔心這後宮早晚會因她掀起軒然大波。」
「但我萬萬沒想到,這一天來得竟這樣早。便是在這雪芳園中,那日,小姐在這院子中蕩著秋千,玩的歡快,銀鈴般的笑聲傳出去好遠好遠。皇上本是想去舒貴人宮中,卻被這笑聲引了來,看到小姐,皇上還以為是遇到了仙子,這樣的人兒怎能不讓人醉呢?皇上竟是一路將小姐報回了宮。這以後便是盛久不衰的榮寵了,可是這榮寵的背後,卻是小姐的災,小姐的難啊。」
「小姐得寵之後,皇後百般刁難。但皇上極力保護,小姐並未受到傷害。我與雲鬢,也一直忠心耿耿。皇後想買通我們,卻也沒有得手。直到生下你之後,皇上對小姐更加寵愛,皇後便再也坐不住了。想方設法的陷害小姐,初時,皇上還不信,但久而久之,皇上便倦了,乏了。亦或許是無力保護了。而皇後竟然設一計,讓小姐坐實與大臣通奸的罪名。」
我心里暗很皇後的狠毒,父皇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背叛,何況是他喜愛的人的背叛。
「即使這樣,皇上也舍不得將小姐打入冷宮。只不過再也未踏足母後寢宮一步。本來這樣,也就算了。至少小姐總還留得命在,雖然日子艱苦了些。但若有一日,皇上想通了,氣消了,也許就會放小姐出來了。可是沒成想,小姐的身子,越來越差,不過半年,便要油盡燈枯了。而就在此時,雲鬢竟然效仿當年小姐在雪芳園蕩秋千時的情形,勾引了皇上。當日,她便被從冷宮接走,那日,小姐與她在房中談了好久,最後她出來時,臉上雖是一片悲愴之色,但卻沒有一點愧疚。而小姐用盡了氣力高喊了一聲,「雲兒,保重啊,保重。」第二日,小姐,小姐便再也沒有睜開眼楮過。皇上听到此消息,什麼都沒說,只是下令厚葬小姐,而雲鬢,自此後,步步高升,直至嬪位。但可笑的是,皇上再也沒有去看過她,她也不見皇上,宮中竟似沒有了此人般,她費盡心機,也不過得了個名位罷了吧。」
我不相信,不相信那個女子是那樣的人,她一直說愧對我們母女,難道就是因為追逐名利,而棄母妃于不顧?她心中也是有恨的吧,十三年的飄零,卻最後只是個親生姐姐的丫鬟。
她爭寵,我並不恨她。我只是想知道,母妃的死,是不是她造成的。我絕對不相信母妃的死,像女乃娘說得那樣簡單。其後必然是有人下了毒手。
只是,這人是不是她呢?她是否當年與皇後聯手害死了母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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