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終于慘勝,大業十年,久攻不下的高麗終于認降,父皇班師回朝。
依稀又回到了他二十歲風華正茂的時候,他向祖廟獻上了南朝的亡國君臣。今日他已是四十八歲的知天命之年,歲月無情催人老,今夕又怎可比當年的豐功偉績,不過是他人的緩兵之計罷了,這麼淺顯的計策我能看出來,不知道為什麼那麼聰明的父皇沒有看出來。或者,他根本就是在麻痹自己。
果然,在遞上降書後,父皇要求高麗國王來朝見,但卻杳無音信。父皇龍顏大怒,但也無可奈何。從此父皇一蹶不振,居然要前往東都,而且還帶上了我,這是我第二次跟他出宮,卻不知這次出去,是否能再次回來?
十二月九日,在諸大臣的敢怒不敢言中,父皇帶領一干人踏上了前往丹陽宮注(1)的路途。
雖是日日笙歌,但我知道父皇心中的不甘與糾結,我想任何一個帝王骨子里其實都想成為一代明君的。但是人總是在驕奢婬逸中滅亡的。而那些崛起的往往是那些在逆境中成長的人,例如,李淵,說起他,我是從來沒有見過他的。但從他這幾年韜光養晦的做法看來,這個人絕對不是一般的精明。
南下的風景雖美不勝收,我卻無心去看,每日看著父皇日益見長的狂暴不安,借酒消愁。雖與他無血緣關系,仍是心中不忍。
晚上實在睡不著,迎風站在船板上。
突然後方一片吵鬧,竟隱隱約約的傳來抓刺客的聲音。我在的這個地方,人跡稀少,水月和沁竹,我都沒有帶來,一干侍衛,更是讓我趕走了。
我心中有片慌亂,正欲抬腳回房。一個人影向我撲來,我駭的正欲叫喊,那人看見我,也是一怔。剛要回頭,我卻叫住他,「跟我來」
那人似是有所猶疑,他看了我一眼,最終還是跟著我過來了。
我將他帶進我房中,在燈光下,我才看清,這人一身黑衣,面蒙黑紗,身上還有斑斑血跡,想來是受傷了。
他嗓音沙啞,開口道,「為何救我?」我還未來得及說話,門外便想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我連忙噓了一聲,然後將他推向床邊,說道,「趕快到被子里」他看了床一眼,眼神有些閃爍,我看他這樣,生氣的說道,「磨蹭什麼,還不趕緊的。」他也不再猶豫,立馬鑽了進去。
緊接著我月兌了外衣,也立馬躺了進去,然後以慵懶的聲音問道,「誰啊?」外面的人回道,「回稟公主,船中發現刺客,公主可曾見過一個一個黑衣蒙面人。」我打了呵欠,說道,「本宮早就睡下了,不曾見過,莫要再打擾本宮休息。」
過了一會,敲門聲停下,腳步聲漸遠,我吁了一口氣。
回頭卻見那人,一臉的神色古怪,臉色通紅,似是生氣,又是害羞,我看著自己的肩膀,先拿過衣服來披上。他卻也一直低著頭,並不曾看我。
待我穿好衣服,他抬起頭冷冷的問道,「你是公主?」我微微笑了笑,「是啊,後悔沒有殺我了吧?」他看到我笑,臉色又是一紅。
然後再次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救我?」我裝出生氣的樣子說道,「你這個人怎的這麼煩,我這個人天生就願意救人,你管得著嗎?莫要問了,你下床,在地上將就一夜吧。」
他卻不領情的說道,「哼,你莫要假惺惺,我必定會殺了楊廣這老兒的。我也絕不會留在你這」說著便下了床,朝門外走去。
我冷笑一聲,「哼,你且去吧,此時門外全是搜查的侍衛,我倒看看你和我父皇誰先死?」
他雖不答話,卻停下了腳步。我暗自笑笑,也不再理他,徑自翻過身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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