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那人竟已睡得很熟,想來是警惕了一夜,此時實在累了。
但我卻不得不叫他起來,此時逃月兌是最佳時機。他睡眼惺忪的看著站在眼前的我,眼神立即變得警惕起來,我看著他的樣子,心中有些好笑,臉上卻仍是嚴肅的,說道,「以後莫要再如此莽撞行事了,不管你是報私仇還是公仇,如此魯莽,都只會白白丟掉你的性命。以後,好自為之。」
他的眼神漸漸由警惕變為疑惑,不一會兒,慢慢的變得有些柔和,現在他總會知道,我是沒有惡意的吧。我又道了一聲,「現在你跟我來。」
他這時沒有一絲猶豫,站了起來。我領著他,避開有侍衛的地方,此時人人都最疲憊,警惕性也都最差。我將他帶到昨日那個地方,那個地方確實是最容易逃離的,怪不得昨天他要跑到那去。
我回頭看著他,說道,「你走吧。」他瞧著我,我卻將臉轉向了水面。他慢慢走到船邊,回頭對我說道,「記住,我叫杜若。」說完,一個跳躍,下到水里,不見了身影。
我仍是怔怔的看著水面,像這樣的刺客還會有多少呢?大隋,真的是氣數將近了。
江都到,命數決。
讓大隋國運直下的「雁門之圍」更是讓那個曾意氣風發的楊廣消失不見,民心越來越遠,我看著這一切在我眼前發生,卻無能無力。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此時我能做的事每天盡量多陪陪父皇,讓他盡量開心些。父皇卻總是看著我,一張張的畫著母妃的畫像,背過身去,我早已淚如雨下。我恨命運,為什麼要將我至于如此尷尬的境地。讓我親眼看著一個曾那樣豪氣萬丈的人慢慢的頹廢,去盡量逃避自己去應該面對的,一天天等待那天的到來。
沒過多久,李淵便開始蠢蠢欲動,那個奪大隋江山的人終于出現。我已開始等待著那個日子,不知道那時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大業十三年七月,李淵以李元吉留守太原,協李建成,李世民發兵三萬,直奔長安。南下,終于釀成了致命的毒藥。李淵逼迫我那個名譽上的只有14歲的外甥坐上皇帝,卻讓遠在江都的父皇成了太上皇,這真是天下間最大的笑話。
大業十四年的春天,寒氣一直遲遲不肯退,溫暖宜人的江都此時卻是淒淒慘慘,冷冷清清,處處彌漫著一種悲涼落寞,對隋朝來說,春天是再也不會來了吧。江都的人都開始思鄉,而父皇卻一點回大興的意思都沒有。軍中已開始出現騷亂。我本想去勸勸父皇,雖然知道這並沒用。
果然,父皇根本沒讓我說話。「靈溪,你來了,來看看我為你母妃畫的這幅畫像如何。」我已泣不成聲,「父皇,你……」「靈溪,你哭什麼呀,我快要去見你母妃了,你應該高興才對呀。」
沒有反抗,沒有悲傷,只有接受,平靜的接受。父女一場,我卻如何也不能接受這個做了我這麼久父親的人,這個在這世上我唯一存在的親人,失去一切,平靜地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不管他如何殘暴,不管他如何惹得民怨,對我卻始終是很好的。
我只是哭,這時,一個內侍慌慌張張的跑進來,「皇上,公主,你,你們快跑吧,外面兵變了,宇文化及正向這邊來,怕是要找皇上呢。」听到此,我完全慌了神,不知該怎麼辦。原來真的到危險到來的時候,我竟是一點主意都想不出,原來,我竟是如此無用。
父皇卻一副淡定的樣子,一把拉過我的手,「靈溪,你听我說,那邊那個仙鶴銅雕後是密道,你快走,離開這,好好活下去。」我使勁搖著頭,「父皇,我不走,要走你跟我一起走。」「不行,我若走了,他們必會找我,那時誰都跑不了。」我仍是搖頭,他卻不再猶疑,一把將我推進密道,在門緩緩關上的的那一刻,我看見宇文化及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我只听到,父皇說道,「給我一杯毒酒吧。」沒有听到宇文化及的聲音,卻只听到一陣
腳步過後和掙扎之後,一切便悄無聲息了,宇文化及陰冷的聲音傳來,「去,把公主給我找出來。」我緊緊地捂著嘴,眼淚一顆顆的砸到地上,父皇最後竟連個體面的死法都沒有得到。我心里的恨和痛如毒蛇一般吞噬著我的心。
宇文化及,來日,我定要你血債血償。我知道,隋朝已實質上結束了。此後,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也終于逃離那個束縛了我自由的囚籠。
一切,竟發生的如此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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