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也就只有李瀟沒被凌鸞迷昏了頭,竟然只是覺得這是個長得可愛的姑娘!
「呃?」李瀟的話讓孟蘇听的有些糊涂,蕭洋什麼時候說的?定了定神後點點頭,正色道︰「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小鸞,這是李瀟,那是宮望舒,都是我的朋友。這是凌鸞!」
「小鸞啊!」宮望舒一听,忘了和蕭洋的斗嘴,興沖沖地來到凌鸞面前上下打量一番,最後點頭笑道,「真的和信里說的一樣,很漂亮呢!」高興起來,宮望舒完全把蕭洋出賣了。
信?孟蘇眉頭微蹙,不善的目光驀地射向正找著地兒躲的蕭洋。蕭洋一看躲不過了,嘆息一聲,干脆大搖大擺走到本人面前,干笑兩聲,硬生生地道︰「古月軒多了位空谷幽蘭的佳人,這美事我當然要和老李老宮分享了,是吧?」轉頭,向李宮眨眼求救。
「嗯------我們倒不是那麼感興趣啦!」誰知李宮竟幸災樂禍地說起風涼話。
「什麼?」蕭洋氣結!後悔死半夜寫信給他們說凌鸞的事了。
「不過小鸞真的很美呀!活了這麼多年,見過無數美人,都沒有小鸞這樣神似天外飛仙的!」看完蕭洋氣急敗壞的表情,宮望舒滿意地偷笑,轉頭看著凌鸞,由衷地贊美道。
凌鸞一听,臉刷的紅透,尷尬地低下頭,支支吾吾應道︰「宮公子說笑了。」
「別叫什麼公子!你都叫老孟和老蕭大哥了,我們是兄弟,自然你也要叫我們一聲大哥!」一旁的李瀟听到她敬稱宮望舒為公子,不滿的插進話來。
「別嚇人家小姑娘!」宮望舒嗔他一句,回頭對著凌鸞笑道,「小鸞啊,你看呢,我們四個人是好兄弟,你稱他們兩個為大哥,獨不這樣稱呼我和老李,多傷人呀!要不,你也跟叫他們一樣叫我們,行嗎?」對付女孩子宮望舒有的是一套。
「好。」凌鸞答應,這兩人她並不排斥,他們又是孟蘇和蕭洋的朋友,沒什麼不行的。
「這樣才對嘛。」李瀟和宮望舒滿意地咧嘴笑。
「剛剛說受傷的,是你們嗎?」凌鸞看著他們二人,突然想起來問。
「啊,這個呀------」李瀟和宮望舒登時臉紅心跳,無言以對的掩面看向別處。
原來,這兩個人有一個習慣!每次從外面回來,都要試試孟蘇的身手,而且試的方法就是偷偷闖進來,讓孟蘇誤以為是敵人,出手擊凶。結果,兩個人就是打不過孟蘇,每次都要弄得滿身傷痛才出聲叫停!這次也不另外。兩人剛從塞外回來,歷練了那麼久就想試試自己有沒有進步,能不能打贏孟蘇了。——當然,最後還是狼狽的敗下陣來。
「兩位大哥的個性可是真獨特!哈哈哈------」凌鸞听完他們的解釋,忍俊不禁,爽聲笑了出來。李宮瞪著她肆無忌憚的開懷大笑的樣子,恨不得鑽個洞就跳進去。
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們二人的尊嚴,算是在這小女娃的面前全部掃地了。打了這麼多年,而且是以二敵一,可是次次都輸得這麼狼狽,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在耍他們?
二人忍不住仰面望天。
孟蘇從耍寶的兩人和凌鸞身上別開視線,轉頭問蕭洋︰「有清毒消腫的藥膏嗎?」
「呃?」蕭洋意外,「怎麼?你真的受傷了?」趕緊的上下搜索。
「不是我!」孟蘇推開他,看向正和李瀟、宮望舒聊天的凌鸞,「是小鸞。」
「什麼?」蕭洋大吃一驚,跑過去拉過凌鸞上下審視,「小鸞,你受傷了?」眼楮馬上掃到了被撕開的衣袖,手腕上的痕跡立即刺入眼中。「你真受傷了?!」蕭洋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能傷得了凌鸞的高手?
被蕭洋一嚷,李瀟和宮望舒也立即湊上來看熱鬧。
「沒什麼,就是擦了點皮,過兩天就好了。」凌鸞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什麼擦破點皮?」蕭洋大驚小怪地道,「都腫起來了,要不好好處理,可是會留疤的!」
「留疤就留疤,能有什麼呀?」凌鸞不以為意,這貌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李瀟和宮望舒多看了她幾眼。
蕭洋聞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楮看著她︰「女孩子不是很討厭疤什麼的嗎?你不怕留下個疤以後會很難看?」
「反正是在手腕上,又沒人看得見。」凌鸞輕松的語氣絕對的樂觀,蕭洋徹底敗給了她。
「好了!」孟蘇打斷他們,直直看著蕭洋,「叫你拿個藥哪那麼多廢話?」眼角瞥見正從簾子後面走出來的孟歡,抬手招呼,「歡兒,找瓶藥膏來。」
「好。」孟歡一邊答應一邊看向李瀟和宮望舒,不是都上過藥了嗎?
就是指甲嵌進肉里,稍微翻了點肉出來,有些地方被抓破皮,看著紅了一些,對凌鸞來說,這真不算什麼,以前在雪峰山和虎狼對峙的時候,險些缺胳膊斷腿凌鸞都沒皺一下眉頭。師父說,這世上最傷人的不是看得見的傷,凡是看得見的傷都傷不了人,真正傷人的是人心,一個人只有內心強大到不懼怕任何看得見的傷才能真正變強,才能面對人世間最傷人又看不見的人心。師父說,不是每個人都需要這樣強大的內心,但是她是沒有選擇的!
「為什麼?」她曾經這樣問過師父。
那時候師父仰望著天空,追尋著日月星辰,用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和認真口吻告訴她︰「總有一天你會懂!」跟著接踵而來的是更為殘酷嚴峻的訓練,練她的心足夠強大!
這樣的強大不懼怕任何敵人,對敵人絕不心慈手軟!
凌鸞習慣了漠視身上的傷痛,孟蘇的在意讓她不知所措。孟蘇俊眉糾結,不容反對的挽起她的衣袖為她上藥,態度強硬得令人感到陌生。他好像很生氣!但是微眯起的眼楮里深邃的眼底又有著化不開的濃濃的疼惜,看的凌鸞心里不由得騰升起一股莫名的暖流,這樣的目光她曾無數次在白楊師兄和白柳師姐為她上藥時的眼楮里看到過。
凌鸞愣愣地看著孟蘇,因為梅老祖的教導而已經變得面對生死抉擇都不會顫抖退縮的強大的內心第一次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柔軟,仿佛就該是這樣,受傷的時候就該有這麼一個人不再只是告訴自己「你要變得更強」,而是包容她的脆弱給她呵護為她上藥,而她可以不用再在乎什麼「變強」只要接受這個人的寵溺就好。只要這樣就好!
凌鸞愣愣地看著孟蘇,忘記了呼吸,忘記了一切,眼里滿滿的只剩下孟蘇眼里的寵溺。
「記得不要踫水!」孟蘇小心翼翼地給凌鸞綁好紗帶,看著完美無瑕的肌膚上多出的白的刺目的紗帶,低沉的嗓音溫柔而優雅,輕輕飄進凌鸞的耳朵里。
「嗯。」凌鸞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孟蘇听出了她話里的走神,收藥的手一頓,抬頭看她,只見凌鸞正眨著一雙不諳世事的清水明眸痴痴地凝視著他,仿佛眼里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其他,這樣專注的美不勝收!
孟蘇屏住呼吸,要是、、、、、、小鸞,你要用這樣的目光一直看著我,可好?孟蘇把藥瓶放到圓桌上站起身,背身看向窗外,嘴里溢出一絲似有如無的嘆息。
凌鸞的听覺何其靈敏,這聲嘆息自是沒有逃過她的耳朵,她心想孟蘇還在擔心她手上的傷勢,便笑道︰「孟蘇大哥你別擔心,受傷對我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這點小傷礙不了事,很快就會好的。」
孟蘇聞聲轉回身看著她,看著她滿臉的認真,知道她說的是真話心里沒來由的感到一陣緊,不知道她都經歷過什麼,一個女孩子竟然可以對可以破相的傷口有著如此漠視的態度?!良久孟蘇伸出手蓋在她的頭上,輕輕的一下一下揉著︰「小鸞,不要再讓自己受傷!」
低沉而溫柔的語氣卻帶了孟蘇特有的不容拒絕的強硬!
凌鸞早已石化在他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揉她的頭的動作中,突然听到他說這樣的話,心咯 一下猶如投石入湖,瞬間激起層層漣漪。溫暖的陽光下,凌鸞的臉霎時被映照得楓紅。
凌鸞猛眨眼楮,孟蘇、孟蘇、、、、、、她不知道怎麼啦?這種感覺又來了,心控制不住地飛速跳動,呼吸變得艱澀困難——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好像就是上一次和孟蘇一起去游湖的時候!從那以後,多少次面對孟蘇,她的心就會不受控制變得躁動不安。
凌鸞說她要回去午睡,匆匆離開了暖雲閣。看著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蕭洋和宮望舒都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得一旁的李瀟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孟蘇一反常態堅持親自給一個女子上藥已經夠讓他震驚的不能自已,還看到整個上藥過程中一個小心翼翼恨不能那傷是在自己身上的孟蘇,李瀟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驟然看到蕭洋和宮望舒笑得一個狡獪,——他突然伸長脖子往窗外使勁瞧,要看看今天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怎麼這些個損友一個個變得都不像他認識的他們了?
「哈哈哈、、、、、、」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的李瀟更添了蕭洋和宮望舒的樂趣,兩人頓時笑得前俯後仰,面紅耳赤,眼角含淚,全沒了形象。怎麼辦?李瀟還是他們四個當中最遲鈍的那個,永遠那麼後知後覺!
孟蘇瞪了他們一眼,顯然這一瞪除了注意到的李瀟回以一臉的莫名其妙,李瀟和宮望舒壓根兒視而不見,徑自笑得更歡。孟蘇無奈地搖頭,這次竟意外的沒有收拾揶揄他的家伙,反而轉身離開了暖雲閣的閣樓???
蕭洋和宮望舒不可思議地面面相覷,這算什麼?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孟蘇剛回到溪苑,張律後腳就翻牆進院,俯身跪在孟蘇的腳前。
「主子,都查清楚了。」
「哦?」
「根據探查結果,白素心早在潛入古月軒之前的一個月里就將整個素衣坊遷往了漠南小國舞陽,並由坊里的長輩做主,坊里年輕的姑娘都嫁給舞陽未娶的男子。換而言之,素衣坊已經解散,成員散落在舞陽各地,另外也有少數不願游走異國的人留在了神月境內。」
「呵!」孟蘇輕笑,那像是他帶出來的,走一步之前想好一百步!不過解散然後又把她們嫁掉,你以為我就莫可奈何了嗎?跟了我那麼多年,你還真是一點也不了解我呀!
「每一個人的去向都清楚?」
「是的,主子。」
「她呢?」
「目前就在神月,身邊跟著《雲陣》傳人,不過有趁夜離開的趨勢。」
「離開?」孟蘇垂眸居高臨下俯視張律,「她離得開嗎?」
「主子、、、、、、」張律冷不丁打了個寒噤,孟蘇的語氣不善,而且是很不善,簡直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冰,他知道主子這回是真的被惹怒了。白素心也是,都走了干嘛還回來招惹主子?她是不是嫌命活的太長了?還是嫌素衣坊礙眼,非的滅了才滿意?「回主子的話,沒有主子的命令,白素心就是大羅神仙也不能離開平城一步。」張律小心回答。
「把素衣坊的老骨頭都請來,一個不能少,再叫白素心來見我。」孟蘇冷冷地吩咐。
「是,主子。另外、、、、、、」張律遲疑著不知道這件事該不該說?
孟蘇睥睨他︰「說。」
張律咽了口口水,鼓足勇氣一副轟出去的語氣回稟︰「找到白素心的時候,她的眼楮已經瞎了,听《雲陣》的人說是凌小姐動的手。」想起那些人憶起這件事時心悸不已的神色,還有白素心惶恐而渾身抽搐的畫面,真不敢相信這樣的事竟然會是凌姑娘那樣神仙一樣的人做的!張律終于深深地體會到了什麼是「人不可貌相」。
「眼楮嗎?」孟蘇听聞眯了眯眼楮,視線不著痕跡地移向夕暉閣的方向,靜默了片刻,突然提高聲音冷冷地道,「光是眼楮怎麼夠?有本事把注意打到不該打的人的身上,就該有覺悟付出相應的代價!」想到凌鸞手上的紅腫,他突然改變主意了,不緊不慢說出他的懲罰,「不用帶來見我了,素衣坊的人一個不留,就留著白素心的命,然後廢了她的武功,挑斷她的經脈,丟到街上去,派人看著,不準她尋死。要讓她活著明白,因為她的愚蠢給素衣坊帶來的災難!」不這麼做,實在難消他心頭之恨!
「是!」張律表面不動聲色地領命下去,心里早已驚濤駭浪,誠惶誠恐不已。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主子的逆鱗就是凌姑娘呀!
這個覺悟嚇得張律汗流浹背,看來以後千萬不能得罪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