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紅塵 74

作者 ︰ 色列

走在凌老爺身後,低頭看著對方緊緊抓著他的手,孟蘇算是明白了,敢情凌老爺辦這個晚宴,請來那麼多有頭有臉的人,是為了向大家炫耀有他這樣的女婿?!

孟蘇目光復雜地看著正賣力向別人介紹他的凌老爺、、、、、、要不是這個人是凌鸞的父親,大概已經被他一掌拍死了吧!可是一想到這個人那麼認真地帶著他進山里去認識那些驕傲地像孔雀一樣的方外人,他這樣容忍好像也不全是因為凌鸞!

明明身邊願意為他兩肋插刀的友人都是曾經名震天下的大人物,對外他卻低調的只是一個能養家糊口的商人,這個人、、、、、、孟蘇看不懂。

就是晚宴上拉著他四處炫耀,孟蘇也能深切地感覺到,那不過是因為開心,根本不是真的為了炫耀而炫耀!孟蘇突然想到了凌鸞。

和凌鸞剛剛相遇的那會兒,好像也是這樣,怎麼也看不懂她,可是慢慢卻發現,不是因為對方城府深而看不懂,不過是因為她太單純了,以至于根本不需要花心思去讀她。

原來是有其父而有其女!

孟蘇釋然而笑,接過凌老爺拿給他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靠近凌鸞的人都會喜歡上她,凌老爺是她的父親,有著她身上應有的優點,自然和他相識的人,慢慢也會因為發現他身上的好而樂意與他相交。

或許今日的凌鸞之所以是凌鸞,就是因為她是他的女兒!

孟蘇越看凌老爺,心里對這個人的敬重就越推向一個高樓,隱隱還有超過對他那位心思深沉的爺爺的尊敬的趨勢、、、、、、這世上這樣簡單的人,不多!

晚宴結束的時候,夜已經很深。

孟蘇回到琉璃閣的時候,凌鸞已經睡著了,她睡的很沉,也很香,大概是因為回了家,心里高興。孟蘇坐到床沿上,靜靜地看著愛妻的睡顏,目光柔和的就像流水,因為忙了一晚上而疲憊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鸞兒,也只有你。」只有你能讓我耐著性子忍受這一整晚的折磨、、、、、、孟蘇雙手撐在凌鸞身體兩側,俯下去在她的唇上落下溫柔而纏綿的吻。

早上醒來的那一刻,睜開眼楮的第一眼就看到正支著半邊身子側躺在她旁邊深情地看著她的孟蘇、、、、、、這樣的場景在凌鸞的記憶里都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了。

看著眼前人,凌鸞唇角不由得上揚︰「晚宴很累吧?我以為你會半道回來的,沒有想到會有那麼強大的意志力,竟然撐到了最後!」語氣里頗有些不敢置信的味道。

孟蘇歪歪頭,撇撇嘴,不可置否地揚眉︰「我也有點佩服自己了。」

「呵呵、、、、、、」凌鸞忍不住笑出聲,對上孟蘇如海般包容的目光,愣了下,忽然伸手撫上孟蘇的臉,眼楮里有痴迷有感動有心疼,流光溢彩,美得炫目。「以後我會跟爹說,不要再辦這麼無聊的宴會了,就算他非要辦,也絕對不能拉上孟大哥,如果孟大哥不舒服的話,我會心疼的。」就算是為了我,也不想讓你違背自己的本性去迎合那些逢場作戲,即使這樣是為了取悅爹也不行、、、、、、

孟蘇一怔,靜靜地看著凝著眉心疼地一點點撫平自己臉上的疲憊的凌鸞,心里「轟」的一聲,所有的情緒瞬間奔涌而出,會心疼的話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從來沒有!在所有人面前,他就是個不需要心疼的人,或者他們只會把感情放在心底不會告訴他,這樣說出來讓他知道,觸動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的,只有她,只有眼前的這個人。

孟蘇大手一攬,把人圈進了溫暖而寬厚的懷里,緊緊地擁住。

凌鸞反手環上孟蘇的腰,露出淺淺淡淡的笑容。孟蘇為她都做了些什麼?有她知道的,也有她不知道的,而他永遠不會對她說「我為你做了這麼多」,只是默默地做著。而她雖然有知道的,也不會跟他說「謝謝」這樣生分的客套話,很多事,心照不宣就好。

他們在琉璃閣如膠似漆的時候,平城街上已經傳遍,凌家女婿昨日攜妻歸寧,備禮竟然是稀世罕見的火龍丹!那些出席了凌家晚宴的人更紛紛說出驚人的內幕︰那個傳說中連皇家盛宴的邀請都拒而不出席的孟蘇公子竟然在宴會上一直站在凌老爺身後,直到晚宴結束!

凌家本來在大戶林立的南城,只算得上小康之家,名不見經傳,直到凌鸞出嫁平城孟家的時候人們才知道有這麼一戶人家,但是門不當戶不對卻讓世人對這段婚姻不看好,總覺得沒權沒勢的凌家小姐到孟家後只會被冷落,沒有想到、、、、、、沒有人想到,孟蘇公子竟然用了這麼震驚的方式高調告訴世人,他對凌家小姐的重視!

以後,這也成為了南城人茶余飯後的談資,直到很久以後,世事滄桑,很多事人們都忘了,唯獨孟蘇公子為了討好嬌妻而做出的這麼一回驚天動地的事還記憶猶新。

出了琉璃閣,到飯廳的時候,下人們已經把早餐準備好了,凌老爺夫婦坐在家主和主母的位子上,凌家少爺夫婦挨著坐在一邊,留下了挨一起的兩個位子給孟蘇和凌鸞,見他們來了,凌老爺立即揚起笑臉叫他們入席。

「快吃吧,吃完了出去看看、、、、、、孟蘇應該不是第一次來南城,不過鸞兒雖然是南城人,其實還沒有好好出去看過呢!等一下讓你們大哥帶著你們四處看看,南城有很多地方可是天下人都向往的風景勝地。」凌老爺語氣不無內疚的對孟蘇道,眼楮卻看著凌鸞,無論如何,就算現在孟蘇對凌鸞很好,從小讓凌鸞為了他的諾言而付出的一切終究是虧待了她。

孟蘇點頭,表示知道了,凌家少爺也跟他爹表示一定會帶妹夫和妹妹好好玩的。

「這個是什麼呀?」凌鸞突然指著面前的一碗粥,好奇地問身後站著伺候的廚娘。

「回小姐的話,這是水果粥。今天有剛送來的隻果,奴婢就用上了。」廚娘低眉順眼,恭敬的語氣里帶著說不出的忐忑不安。

「再給我做宵夜的時候,就做這個吧。」凌鸞淡淡吩咐道。

「是,小姐。」廚娘愣了一瞬,然後興高采烈地應了一聲,她家小姐清清淡淡的外表,看上去就像聖山雪蓮一樣,有著不近人情的冷漠,乍听她家小姐開口,她還以為會挨罵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誰料她家小姐這是在委婉地表達她做的不錯呢!廚娘心中竊喜。

座上凌夫人看了一眼那碗水果粥,再看向凌鸞,眼波流轉間一閃而逝詫異的神色。

水果粥偏酸且甜而入口爽滑,更沒有那種惡心反胃的感覺,凌鸞忍不住多吃了幾口。

平城的街上,沒有往日的繁華熱鬧、、、、、、凌鸞看著幾近空蕩的街道,有些不知所以然,不過孟蘇和凌家大哥對此卻都是心照不宣的,尤其是始作俑者孟蘇、、、、、、半個月前,魚國探子潛入南城墨村,一夜間將墨村屠殺殆盡、雞犬不留,此事震驚神月朝野,神月立即出面交涉討說法,結果談判桌上協商不成,一場硝煙隨之而起、、、、、、

神月統一天下的時候,由于當時各種情勢錯綜復雜,而沒能一舉端了魚國,以後天下平定,魚國安分稱臣,更找不到機會下手了,這些年來,魚國于神月歷代君王如鯁在喉、食難下咽,怎麼看怎麼不舒服,天天想著法子要傾覆!奈何魚國真的是太安分了,神月要是有什麼動作,估計將被世人詬病的體無完膚!這麼等待著,好不容易等來如今這機會,談判?哼!就是連魚國自己都不相信神月會真心來談判,才會早就做好了準備,在談判不成的時候先下手為強,給了神月猝不及防的一擊、、、、、、這場突如其來的烽火于是在南城燃了近半個月,雖然一切盡在神月的掌控中而沒有什麼大損失,卻也足以讓南城百姓至今心有余悸。

只是魚國死也不會明白,屠村的事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的確是派了人夜訪墨村,卻根本沒有下過屠村的命令、、、、、、那後面的事情完全都不在他們的控制之中了。

一直暗中關注著事態發展的孟蘇一想起這兩個國家之間的勾心斗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屠城、談判、進而憤怒到不肯接受魚國的道歉賠禮、、、、、、從頭到尾,這只是一場神月自導自演的戲罷了、、、、、也許魚國也是幾分明白的吧,不然怎麼會提前把軍隊潛伏進南城?只是婁氏終究沒有淳于家城府深,或者說沒有趙彥成厲害,所以不知道他們自以為的佔先機也不過是按著趙彥成的計劃發展的一步棋、、、、、、屠村一事早已傳的沸沸揚揚,天下皆知,魚國百口莫辯,卻在這時候又先開戰,不是把譴責的風口都往自己身上引,讓神月更得民心嗎?果然,沒有婁承旭的婁氏,不過是一只任人玩弄宰割的小羔羊而已。

想到婁承旭,孟蘇緩緩收斂起了笑意。

婁承旭怎麼也想不到,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其實不是淳于王室,也不是趙彥成,而是孟蘇,這個只要他想,傾覆天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男人!

孟蘇溫柔地看著在湖邊的亭子里坐下來休息的凌鸞,專注的神情好像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獨剩下眼前這個人還在。

凌鸞下意識地抬頭,正好撞進孟蘇如夜般深沉而柔和的目光里,心髒砰的一下,亂了。

「累了嗎?」孟蘇笑著問,他們已經逛了一上午了,平時這個時候凌鸞都會午睡的。

凌鸞搖搖頭︰「還好。」然後笑起來的樣子就像這時候的天氣一樣清爽。

凌家大哥看著新婚夫妻,不由的笑道︰「妹夫和鸞兒看起來真是郎才女貌,神仙眷侶!」

孟蘇和凌鸞听了,相視而笑,風華絕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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